妓院風流一萬年

前言

中國青樓、日本湯屋、古雅典國立妓院、古羅馬娼館，或是紐約紅燈區、巴黎「紅燈籠」、威尼斯凱西尼，還有巴黎的「瘋狂」、秘密公寓、私營公共服務所、低俗咖啡吧、仙宮……許許多多的名字背後掩藏著同一個私密隱晦的真相，它無處不在，都在向「愛神」供奉著一份虔誠。性愛崇拜需要一切藝術的獻身，來滿足所有的感官需求。它擁有自己的女祭司和男侍從，它的信眾傳承著最古老的職業，甘願為世間最盛行的信仰奉獻自身。在城市或鄉村，它的神廟幻化出奇異的建築，進行著門類繁多且大膽肆意的遊戲。

即便官方總會零星頒佈一些禁令，試圖查禁放蕩場所，但道貌岸然的父親們依然定期光顧，還帶著兒子去舉行「成人儀式」，如此一代一代，薪火相傳。淫樂之地被人視為有傷風化，甚至會危及狎客們的名聲家業。不過現實主義者卻態度緩和，主張利用妥善的管道去排解青春的猛力，放浪躁動也可以限定範圍，一味追剿只是徒勞之舉。

幾個世紀以來，人們還滋長了一種實用理性：對致命的「豐腴肉體」心存恐慌，害怕神女們榨乾她們的性伴侶。如此種種並非沒有先例。避孕或墮胎藥物常比懷孕更具殺傷力，藥效也不能保證。卡薩諾瓦曾提及避孕丸，但他們那一代風流才子更偏好避孕套，雖不能抵禦性病，防止受孕卻頗為有效。

「愛神的宮殿」五彩斑斕，有些註定隨時而生，應運而滅，有些則會常駐人間。其中有講述不盡的故事、展示不完的雕飾建築，還有繁複的儀式有待發掘，無數秘密等人揭示，自然，所謂秘密不僅僅是那些洞房軼事。這些春宮雨巷宛若舞臺，每人都隨性扮演著角色，或是做著導演；又彷彿一場狂歡，男男女女選定各自的面具，肉體隨之變成表達心靈的工具。幾個世紀裡，這些尋歡作樂的密室滿足了人們的慾望，也沉澱出別樣的文章，從而喚起了人們對時間、金錢和文化的追問。

色情場所引發的爭議與妓院的歷史一樣長久，評判並不是本書的意圖。從原始洞穴壁畫到啟蒙哲學的烏托邦主義，大量的情色場所和習俗期待著重見天日，讓世人重新以不一樣的目光注視。而這些千萬年以來的歷史耳語，實為抛磚引玉，替「愛神」引示廣大的信徒：它的殿宇亙古不變，與日俱新，永遠充滿著無窮的創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