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遇森林：律師的婚姻哲學

推薦序    

多元面向論述外遇的一本好書
台大法律系網紅教授 李茂生

學棣又寫了一本書，這回寫的是有關出軌外遇的事務。出軌的定義非常模糊，有精神出軌、肉體出軌，也有婚姻關係中的出軌與非婚姻的伴侶關係中的出軌，總而言之就是違背常軌、脫離既定軌道的行為。本書所論「出軌」，則是限定在婚姻關係中的外遇問題。

現在世界各國幾乎都已經將通姦除罪化，但是少數國家，例如我國則還是保持了通姦的刑責，而且也沒有將「姦」這個法律用語改成較為寬鬆的「性交」一詞，再加上一些年輕世代的法官對於通姦的嫌惡感已經和老一輩的法官有所不同，所以縱然大法官解釋仍認為通姦罪的規定並沒有違背憲法，在一些判決中已經可以看見極度的限縮解釋傾向，有時令人會心一笑。但是同時，通姦會不會成罪一事，竟然是看承審法官對於婚姻價值的既成概念而定，法的安定性早已消失無形。

通姦罪的存在與適用早已無法威嚇通姦者與相姦者，甚且也無法讓一般人透過司法的有罪判決而確認這個法秩序的存在或感受到其價值。然而，通姦罪這個刑法規範還是存在，也還有很多人認為應該繼續存在。為何會這樣？

本書與其他著作不同，並不直接地去批判通姦罪的荒謬，例如法不入家庭、刑法不能修復破鏡等，而是更迂迴地去討論「出軌」的原因與防制之道。簡單而言，出軌的原因不在於忠誠的破壞與性道德的違背，當然其防制之道也不在於刑法的威嚇。

婚姻與出軌其實是一物的兩面，之所以必須非難出軌，甚至於將私密公諸於世，原因不外是想強調婚姻中忠誠的重要性，以及正常性道德的存在，然而這會造成二律背反的情形。亦即，婚姻的忠誠與性道德的重要性，必須利用非難違反此二者的事例來加以證實，一旦有了違反的事例，則忠誠與道德立即受到破壞。更直白而言，為了要證實忠誠與性道德的重要性，我們必須不斷地揭發甚至於刺激出軌的情事，一旦沒有了出軌，或對出軌不採取非難的態度，則忠誠與性道德也會蕩然無存，進而以此為核心的婚姻制度也將崩壞。

然而，這種二律背反、相生相成的關係難道就無法打破？雖然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但是若以婚姻制度的重要性而言，總不能說放棄這個制度，那麼這種糾結就可以解開了。在維持婚姻制度的前提下，作者建議回歸人際相處的根本，也就是說不要將婚姻放在前提上，而是去深度觀察親密的人際關係的根本，如果可以在這個人際關係中尋到自我，並且發展出互相成長的關係，那麼出軌的現象就會消失。這種的答案或許與班雅明在暴力論中所討論的議題相類似，亦即在護法暴力與創法暴力相互糾結、抗爭與共生的情形下，若欲斷絕這種的無限循環，或許尋求一種純粹的力量才是關鍵所在。國家、政治與法律的問題非常複雜，同樣地婚姻制度或夫妻關係（或伴侶關係）也是非常複雜，縱或可以尋出純粹的力量，也未必能夠解決問題，但是至少這類的努力，可以在下次的循環的開始發覺到新的不同，對於所有無限循環的事務，可以添加新的要素，拆解婚姻制度，然後賦予新的意義。

總而言之，學棣的這本書有很多的面向，不一樣的人看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大家可以透過這本書，不是去理解作者的意思，而是去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