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中世紀圍城戰

前言

戰爭的本質是敵對、獨立和彼此不容雙方之間的暴力爭鬥，各方試圖強加己方的意志於對方之上。戰爭基本上是種互動的社會過程。克勞賽維茲（von Clausewitz）稱其為兩方戰鬥（Zweikampf），這使人聯想到一對摔角選手纏困在一場鎖鬥中，兩方皆施盡渾身力氣和反作用力，試圖摔倒對手。因此戰爭是個施與受、行動與相反行動之間持續相互調適的過程。

──美國海軍陸戰 1997 年《作戰手冊》

上述開篇引言是來自極具影響力的美國海軍陸戰《作戰手冊》，其與圍城戰的實務並無特定的關聯，但是它完美地把圍城戰給包裝起來。在圍城戰中，「彼此不容的意志」是圍城攻守兩方透過「持續相互調適的過程」，要奮力去取得壓到對方的優勢。在現代，圍困的概念傾向是談到與人質情勢有關的小範圍警方包圍，或是更大範圍就如公元 1992 至 1996 年間薩拉耶佛（ Sarajevo）所發生衝突區域中的那種粗略式包圍。但是從銅器時代到文藝復興時期的數千年來，圍城大致上都是關於真正的完全圍困一座要塞，或一座進行工事防禦的城市。圍城的主要實際情況是在包圍方與受圍方兩者之間有一道真正的城牆。

本書是談論關於牆內外雙方在戰術上、實務上以及科技層面去搞定此種局勢的方法。儘管本書中所涵蓋的時間非常廣，設定圍城戰以及熬過倖存下來的基本戰術實際上依然是相當前後一致的。對於圍攻的一方來說，所有的主要選項會是：1）透過外交或威脅手段，達成非武力的投降；2）透過長期封鎖造成物資困乏，以迫使對手屈服；3）透過暴力行動來拿下防禦工事。在反方來說，受圍方會期待下列的結果：1）他們投降，且能受到對方的尊重；2）堅毅不拔的程度超越圍城方，最終不得不取消圍城並撤退；3）會有援軍前來救援；4）他們能依序擊退所有敵軍的進攻，直接帶來軍事上的勝利。然而，因為圍城基本上都會耗時甚久，會造成常態性的高低起伏，因此對於戰鬥雙方而言，圍城的目的可能會在這些選項中移轉。舉例而言，公元 1570 年，日本大阪石山本願寺遭受好戰成性的織田信長率領大軍所圍攻。到了 1580 年，歷經了 10 年的消耗和暴力，堡壘方的抵抗終於瓦解，其在戰術上的抵銷經常在雙方之間擺盪。最終，時間的消耗效果帶給織田軍的勝利。

圍城戰令人如此著迷去研究的原因之一就是，在某個相對侷限的地理空間內，它極其清晰地展現出了戰術措施與反制對策。在許多方面與在開闊地形上進行的運動戰相比，圍城戰中是幾乎不存在甚麼「戰爭之霧」（fog of war）。之所以如此的其中一項關鍵原因，圍城方眼中擁有極其明確的目標──攻下要塞。然而正如我們所會見到的般，圍城戰中的「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意味著幾乎不會有明確的圍城戰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