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音注

序

按吳越春秋云：「吳王登臺，向南風而笑，有頃而嘆，群臣莫曉其意者，子胥深知王之不定，乃薦孫子於王，王召孫子問以兵法，每陳一篇，王不知口之和善， 此孫子兵法所由始也。」史記云：「孫子以兵法見吳王闔閭。闔閭曰：『子之十三 篇，吾盡觀之矣』，此兵法凡十三篇所由名也。」然漢藝文志又稱：「孫子兵法八 十二篇」。杜牧亦云：「武書數十萬言，魏武帝削其繁剩，筆其精粹。」然則孫子 之書，豈果前之篇數煩多，而今十三篇，乃魏武註之而刪定歟，俱未可知。但美之者，如鄭厚則曰：「孫子十三篇，不惟武人根本，文士亦當盡心，其辭約而縟，易而深，暢而可用，論語易大傳之流，孟荀楊著書皆不及也。」五代張昭則曰：「戰國諸侯言攻戰之術，其間以權謀而輔仁義，先智詐而後和平，惟孫子十三篇而已。」宋儒戴少望亦曰：「孫武十三篇，兵家之說備矣。」據此三說，後國子司業朱服，校定七書，以孫子為首者，或有見於此。其刺之者，如高氏子略則曰：「兵流於毒，始於孫武，其言捨正而鑿奇，背義而依詐。」或亦曰：「孫武以此干吳王而止於疆霸，魏武所得於武子，至為精詳，然終不能吞吳兼蜀。」據此二說，後遂講武子，雖伐楚入郢，亦有三失者本此。或又曰：「孫武事吳，功顯赫若此，而左氏不載，必本無是人，乃戰國辯士，作為是書，妄向標指，未可知也。」據此說，則不惟疑十三篇非原書，並孫子亦疑其無斯人矣。謹皆存之俟考，愚今無暇究十三篇之先後，孫子之有無，姑據其所作評之，其書先計而後戰，脩道而保法，論將則曰智、信、仁、勇、嚴，與太公之言脗合，至於戰守攻圍之法，山澤水陸之軍，批亢擣虛之術，料敵用間之方，靡不畢具，是以戰國以來，用兵者，從之則勝，違之則敗，雖一時名帥，莫能出其範圍。故歐陽文忠公撰四庫書目，言註之者二十餘家，今據集註與直解所列，僅見漢有曹操，唐有杜牧、李筌、陳皞、孟氏、賈林、杜祐，宋有張預、梅堯臣、王晢、何氏共十一家，並鄭友賢遺書，其張賁註，劉寅謂止記大略，餘俱亡之矣。近又有鄭靈本義，楊魁講意，趙本學註。但諸說雖存，矛盾者多，第恐猶不足以發揚孫子之旨，俾學者知歸縮變通也。遂不揣鄙淺，妄以蠡測之見，折衷諸說，僭為註釋於下，以請益於四方高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