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伯爵家的混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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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Yu Ryeo Han 追蹤 ? 追蹤作者後,您會在第一時間收到作者新書通知。
- 繪者:Dalli 追蹤 ? 追蹤繪者後,您會在第一時間收到繪者新書通知。
- 譯者:高郁傑、陳品芳、紫蘇
- 出版社: 深空出版 追蹤 ? 追蹤出版社後,您會在第一時間收到出版社新書通知。
- 出版日:2025/08/13
活動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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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傷勢研判,凶手又是試圖侵略壚韵的神祕組織。
就在凱爾準備來場恢弘的復仇大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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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前往黑暗妖精的村落?
拜託,他不想工作只想耍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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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王儲開口,凱爾.海尼特斯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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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開戰後就躲起來享福的夢想觸手可及,
祕密組織的黑手,卻再度伸向了他重視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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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第18章 又見面了耶?Ⅱ
第19章 算是禮物吧
第20章 既然都採取行動
第21章 有預感
第22章 是真的
第23章 一直忘記
第24章 可怕的
第25章 偉大的
第26章 真高興見到你
第19章 算是禮物吧
第20章 既然都採取行動
第21章 有預感
第22章 是真的
第23章 一直忘記
第24章 可怕的
第25章 偉大的
第26章 真高興見到你
試閱
第18章 又見面了?Ⅱ
凱爾爬到屋頂上,從容地環顧四周。
「天氣剛剛好。」
在濃霧的籠罩下,四周一片霧茫茫,再加上氣溫很高,空氣潮濕又黏膩。
「時段也很棒。」
這是太陽升起之前,天色已隱約有些明亮的清晨。凱爾身旁的紅不停地點著頭,一臉睡眼惺忪。牠不停眨著眼,似乎在想盡辦法保持清醒。
「而且沒什麼人。」
濃霧潮濕的天氣,再加上天剛破曉,四下無人,可說是最佳條件。尤其這條後巷裡的人,才剛過完一個燈紅酒綠的夜晚,正準備入睡。
凱爾低頭看著建築物下方。
聽說有好幾條路線,今天從這條路線經過的機率超過七成。
一邊回想奧德烏斯報告的內容,凱爾一邊轉頭看向旁邊,只見黑龍拉恩正靜靜坐在欄杆上往下看。他摸了摸黑龍的頭。
「不要摸,人類!」
嘴上這麼說,但拉恩還是放任他繼續摸自己的頭,同時拉恩卻又怒瞪著他。
「脆弱的人類,你今天乖乖待在旁邊別亂動。」
「好好好,我只看就是了。」
「要小心地看!」
「好啦。」
拉恩似乎對凱爾的回答感到滿意,張開了翅膀。黑色的翅膀一拍動,拉恩便徐徐飄至空中。看見牠行動,崔漢、氳與紅也跟著有了動作。
「氳,拜託了。」
「我最擅長的就是幻境。」
氳擺著尾巴消失在濃霧中。
紅看著凱爾,「應該也要放毒吧?」
「對。」
聽見回答,紅點了點頭便來到拉恩身旁。黑龍微微降低高度,紅拍了拍牠的身體,咧嘴一笑便消失在霧中。
「我走了。」
崔漢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另一棟建築物的屋頂。拉恩則飛到凱爾身旁,留在空中待命。
「拉恩。」
「什麼事?」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黑龍笑得彎起了眼,「這是當然,不必你提醒。」
下一刻,拉恩消失在霧中。
凱爾從容地雙手抱胸,站在屋頂向下俯瞰。
奧德烏斯所說的七成機率確實準確──只見三個穿著長袍遮掩相貌的人進入巷子,其中一人正是巴尼翁。
凱爾靠在欄杆邊,從高處俯瞰著他。巴尼翁.史丹絲毫沒察覺到來自上方的視線,只是快步前進,並在心裡暗罵著一點也不符合貴族身分的粗俗話語。
瘋子。
昨天泰勒.史丹,巴尼翁那曾經雙腿殘廢的哥哥說了些瘋狂的話。
「我不會殺害親人,只打算支配他們。」
泰勒的話帶來了巨大迴響,侯爵府上下也因為這番話,從昨天開始便不得安寧。因此,巴尼翁一大清早才來得了這裡。
現在泰勒變得太過強大,巴尼翁覺得有必要壓制他。換作平時,巴尼翁肯定不會親自涉足此地。偏偏安插在這條陋巷裡的手下不能輕易調動,無奈之下他只能親自來訪。據手下所述,前陣子在西北部底層社會最具影響力的黑商不斷侵門踏戶,讓他們的處境有些困難。
那些沒用的傢伙總是惹麻煩。
巴尼翁咂著舌,快步穿越濃霧。他心想,今早霧這麼濃還真是幸運,這樣他就不容易被目擊到了。
連天氣都在幫我。
霧越來越濃,巴尼翁很是滿意。兩名手下跟在他身後,三人持續前進,他們為了遮住臉孔,將連帽長袍的帽子拉得極低,因而錯過了一些關鍵。
在比他們頭頂更高的地方,濃霧正逐漸被染成黑色。
喵嗚嗚嗚。
「嘖。」
連清晨都有貓在叫,讓巴尼翁感到相當不耐煩。這條後巷裡,有不少沒用的人類跟流浪貓,那些東西就該被好好教育一番,或是直接取他們性命。
喵嗚嗚嗚嗚。
令人毛骨悚然的貓叫聲再次傳來,那聲音讓巴尼翁想起了某個存在,那儼然就是一切的元凶。
當初真該殺了牠。
巴尼翁的表情變得相當扭曲。
當初真該殺了那隻黑龍──本想把牠養著以後可用,沒想到鬧出了一些騷動,讓事情變成今天這樣。
瞬間,巴尼翁感到一陣煩躁。
這時,貓叫聲再度傳來。
喵嗚嗚嗚──
「吵死了。」巴尼翁再也受不了貓叫,低聲抱怨著。
喝──
突然,一道吸氣聲從他身後傳來,接著便是什麼東西撞到地面的聲音。
「少、少爺──」
手下的聲音傳來,巴尼翁嚇得轉身。
「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一名手下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倒臥在地,而出聲喊巴尼翁的那名手下,身子一歪,緩緩癱軟下去。
「呼、呼吸……哈啊!」
手下的臉色逐漸發青,向前倒了下去,帽兜就這樣碰到了巴尼翁的皮鞋鞋尖。一切都發生得迅雷不及掩耳,巴尼翁緊皺著眉,眼中透露著驚慌。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情況。
喵嗚嗚嗚。
貓叫聲再度傳來。
這一刻,巴尼翁終於意識到一件事──貓叫聲越來越近了。
喵嗚嗚。
上面!是從上面傳來的聲音!
巴尼翁抬頭,然後他才終於看見。
「咦?」
與包圍著自己的白色濃霧不同,他的頭頂上瀰漫著被染得又紅又黑的霧氣。那霧看起來極為不祥,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幾步。
接著,便感覺背部碰到什麼。他頓了一頓,握住腰間的劍迅速轉身,但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朦朧的霧氣。
「這、這是怎樣?」他下意識出聲問道。
身後的手下仍在痛苦呻吟。
「呃呃呃──」
「咳呃、喝呃!」
在那呻吟聲中,還摻雜著微弱的風聲。
唰啊啊啊──
正當巴尼翁對風聲有所反應,下意識要轉頭時……
「嗨。」
一道聲音傳來,他再度朝正面看去,卻什麼也沒有。
不,其實不是什麼也沒有,只是他看不見。
巴尼翁眼前,一個黑色的形體緩緩現形,巴尼翁一點一點地看見牠的樣貌。
「喔、喔──」
巴尼翁開始不由自主地倒退,但倒在身後的手下卻阻擋了他的退路。終於,黑色的形體露出了全貌。
那雙眼睛直視著巴尼翁。
是個許久未見的存在。
「又見面了。」拉恩笑著。
黑龍出現在他面前。
「你、你這傢伙怎麼會……」
巴尼翁下意識吐出的詞彙,一點也不像貴族會使用的詞語。他的帽兜緩緩滑落,臉完全暴露在外,只見他整張臉嚇得發白。
黑龍緩緩拍著翅膀靠近他,「怎麼這麼吃驚?」
那天真無邪的聲音,傳進了巴尼翁耳裡。
「怎麼,我身上沒有沾血,讓你感到陌生嗎?」
黑龍拉恩緩緩靠近巴尼翁,與聲音不同,牠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代表著拉恩的黑色瑪那在牠四周翻湧著。
巴尼翁開始後退。
「咳哈!」
他踩過痛苦呻吟的手下,不停後退。
「巴尼翁.史丹。」
龍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四年來,巴尼翁從沒聽過龍開口說話。那總是被鞭子、被棍子打到渾身是血的生物,跟此刻眼前的龍截然不同。身軀雖然依舊很小,但那曾經遭到豢養的生物,如今成了更高階的種族出現在他面前。
「你沒想到我會再次出現嗎?」
確實沒想到。巴尼翁一心只想著要把龍找回來,好好教育一下。他現在明白,那實在是個愚蠢的念頭。他一邊後退,雙腳一邊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不、不,這是……」
黑紅色的霧氣逐漸包圍了他,那陣霧緩緩從腳底升起,宛如蛇一般慢慢將他纏繞,而他卻無路可逃。
「很高興見到你。」
龍嘴裡說著高興,同時也用自己的瑪那緊緊將巴尼翁綑住,令他四肢動彈不得。那如蛇一般緩慢纏繞他身軀的霧,此刻已經逼近他的下巴。
「呃!」
手下再次呻吟,隨後便安靜了下來。
嘶啊啊啊。風聲如蛇的吐息從耳邊呼嘯而過,巴尼翁被嚇得不成人形,總是維持優雅姿態的他,如今已不見蹤影。
「不、不行。」
霧已經來到了鼻尖,這可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事。身體遭到束縛,他無力抵抗。
黑紅色的霧緩緩包覆了他的臉與鼻,巴尼翁竭力避免吸入,霧仍然竄入了他的鼻腔。
窒息感襲來。透過黑紅色的霧,他能看見龍扭曲的臉孔。
「巴尼翁.史丹,真高興見到你。」
「……咳哈!」
在黑紅色的霧氣中,拉恩凝視著巴尼翁的臉。氳與紅釋放出了微弱毒霧,集中讓巴尼翁吸收,使他的身體不斷顫抖。
黑龍鬆開了綑綁巴尼翁的瑪那繩。啪噠,中了毒的巴尼翁無力倒下,失去意識。
拉恩靜靜地看著不省人事的巴尼翁。
此時,一隻手伸了出來,摸了摸牠的頭。
那是凱爾。他藉著風之聲,輕巧地從屋頂的欄杆處來到地面,伸手摸著拉恩並俯視著巴尼翁。
他聽見拉恩說:「太弱了,弱得讓人很不滿意。」
凱爾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因為那句話聽起來有點悲傷。
「那你想就此罷手嗎?」凱爾反問。
「不,我還是要繼續。」
聽見那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凱爾輕輕拍了拍那顆圓滾滾的黑色腦袋。
隨後,他環顧四周,說道:「開始吧。」
噠噠、噠。在建築物上的氳與紅,輕巧地跳了下來。氳操縱霧氣,讓霧微微散去,崔漢從中現身。
「所有人都在巷口待命。」
見黑龍拉恩逐漸透明化,凱爾下達指令:「讓他們過來。」
「是。」
很快地,兩輛小馬車駛進了巷內,擠滿了狹窄的空間。一個人從其中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
「早安啊,少爺。」
「請帶走他們吧。」
瘋狂神官凱奇看著巴尼翁中毒倒地的兩名手下,以及被崔漢揹在背上的巴尼翁,她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凱奇沒看見巷子裡發生了什麼事,不光是由於濃霧遮蔽了視線,更是因為崔漢守在巷口。此刻她所見到的,只有倒地的兩名手下面部扭曲,暈死過去的巴尼翁則是一臉驚恐。
「沒時間了。」
「什麼?喔,好。」
凱爾冷冷的語氣讓凱奇回過神來,指示兩名跟來的伙伴搬走巴尼翁的兩位手下。凱爾把巴尼翁搬上另一輛小馬車後,並準備離開時,凱奇來到他身旁。
「您還記得吧?是四天後。」
「嗯,這樣就夠了。」
凱爾平靜地表示這些時間已經足夠,崔漢則將巴尼翁扔在馬車角落,他們看起來都相當冷靜,卻讓凱奇心驚膽顫。
曾經在首都保護了所有人,出面解決炸彈攻擊,也曾幫助凱奇與泰勒的貴族少爺──凱爾.海尼特斯,如今在她眼前,卻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氣質。但凱奇沒想太多,隨即露出微笑。
為了計畫,她必須做出正確的行動。
「是,我相信您。既然是少爺提出的日子,也請您務必記得。」
四天,想著自己提出的期限,凱爾明確回答了這位被逐出教門又愛擔憂的神官。
「是,我不可能不記得,請不要擔心,我保證。」看著不省人事的巴尼翁,凱爾不帶一絲情緒地說。
「對他來說,肯定是度日如年、難以忘懷的一段日子。」
他的視線回到凱奇身上,並向凱奇道別。
「那我先離開了。」
「好。」
凱奇將凱爾盯著巴尼翁的眼神烙印在腦海中,她一直注視著凱爾一行人搭乘的馬車,直到馬車離開巷子。
……少爺說過不會殺死他。
凱爾說過,不會殺死巴尼翁,會把人交給他們。他不像是會違背約定的人,也是多虧了他,才能有這項計畫,所以凱奇跟泰勒都很信任他。
「既然決定相信,那就必須相信。」
凱奇堅定自己的信心,從今天起她得加快動作。
「都運上車了吧?」
「是。」
「那就走吧。」
她搭乘馬車離開小巷,與凱爾的馬車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前進。
凱爾搭乘的馬車駛向史丹領地內與領主城相對的區域。那裡居住著富裕的領地居民、準男爵及騎士們,是個生活相當奢華之處。同時它也被稱為領地內的富人區,街道相當乾淨,住宅看起來豪華且高貴。
噠噠、噠噠,凱爾的馬車走在清晨霧氣瀰漫的街道上,最後停在一座宅邸前。宅邸的大門緩緩敞開,嘰咿咿、匡啷,笨重的鐵門開啟,馬車便朝著宅子後方前進。
宅邸相當平凡,除了後方有著通往地下的一扇門。
「這屋子還真不錯。」
下了馬車,凱爾看了輕聲發表感想的車夫一眼。這名馬車夫穿著長袍,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只透過微微拉高的帽兜露出他的面孔。
「你走吧。」
帽兜下,奧德烏斯神情僵硬地低下頭,隨後便靜悄悄地從宅邸後門離開。雖然他想立即回頭再看凱爾一次,但他忍住了。
誤判了。
這是不能交代手下去辦的事,因此他親自出馬。他這才理解,凱爾為何會指名要他來服侍。因為他們所做的事,絕不可能交給手下。
竟然還要拷問室。
聽聞凱爾是名以良善聞名的少爺,且富有犧牲奉獻的精神,實際接觸才知道並非如此。崔漢也是個良善正直之人,卻對凱爾言聽計從。
奧德烏斯想起自己那個說要追隨凱爾的姪子──比勞斯。
雖然容貌已經衰老,奧德烏斯仍目光如炬。他加快了腳步,因為接下來四天,他得完成凱爾下達的所有指示。
「問題在於太過理所當然地聽從命令。」
奧德烏斯以他人聽不見的聲音嘟囔,隨即消失在濃霧中。
等到再也看不見奧德烏斯的身影,凱爾才打開通往地下的門。嘰咿,那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通往地下的入口隨之敞開。
「您來了啊?」
門前站的是比克羅斯。昨晚抵達的他,已經先一步來到宅邸。
他是暗殺者羅恩的兒子,也是監視者兼主廚。他的頭銜很多,其中還有一個外號叫做拷問高手。
「嗯,搬進去吧。」
凱爾一聲令下,崔漢便扛起巴尼翁往地下室去。比克羅斯一臉不滿地跟在後頭,還不時偷看飛在凱爾身旁的黑龍。
凱爾假裝沒注意到比克羅斯的眼神。昨天比克羅斯一到,凱爾便說明了龍的存在,比克羅斯也很快便接受了。
──果然是這樣。
凱爾說,旅行途中的那些食材都是龍送來的,比克羅斯立即就接受了。但凱爾沒有告訴他跟巴尼翁有關的事,因此比克羅斯對目前的狀況並不是很滿意。
──但還是很聽話。
無論如何,比克羅斯很服從命令。
凱爾環顧四周,這地下室相當寬敞。
「還真是有模有樣。」
地下室一角擺了許多設備,都是比克羅斯準備的。那些殺氣騰騰的東西令凱爾忍不住屏息,隨即轉頭看向拉恩。
「一模一樣。」
拉恩平靜地評價地下室的布置,他們盡全力把地下室弄得像黑龍四歲之前受困的洞窟。
崔漢將巴尼翁放在椅子上,比克羅斯詢問凱爾:「只要處理他就好了嗎?」
「對。」
「要怎麼做才好?」
問題的答案不是來自凱爾,而是拉恩。比克羅斯看著飛向自己的龍。
「我遭受過什麼,就還給他什麼。」
「……遭受?」
比克羅斯不知道龍的遭遇。
「對。我被監禁在洞窟裡豢養了四年,每天、每一刻都受到拷問跟虐待。未來這四天,我要把那四年還給他。」
四歲幼龍的平靜嗓音響徹整個地下室。崔漢雙手抹了抹臉,氳與紅則不知該如何是好。
凱爾雙手抱胸,靜靜看著拉恩。拉恩真是偉大的存在,竟能這樣平靜地說出自己的遭遇,凱爾實在難以想像。
「我會具體把我遭遇過的事情講出來。首先,他鞭打偉大的我直到我堅韌的龍皮都掀了起來。」
拉恩大略將自己過去四年遭受的虐待交代了一遍。看著慎重其事地聽著自己說話的比克羅斯,拉恩認真地訴說,牠非常想將這些都償還給巴尼翁。
「基本中的基本,就是流血受傷的地方要一再重複地打。」
匡!
拉恩話說到一半,一旁便傳來一聲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凱爾一腳踢掉了昏迷的巴尼翁所坐的椅子。巴尼翁倒在地上,但他似乎深受睡眠毒所害,連被踢下椅子也沒醒過來。
凱爾佯裝若無其事地將凌亂的襯衫拉整齊,「繼續做你的事。」
「……知道了,人類。」
拉恩再度開始講述過去。不過眼看時間所剩無幾,牠言簡意賅地說了重點。話音一落,陷入一片寂靜。
凱爾凝視著比克羅斯,嘴角帶著些許弧度。
比克羅斯從懷中掏出白色的手套戴上,因為他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肯定會鮮血飛濺。」
他掏出兩雙白色手套戴上。凱爾從沒在書中看過這樣的描述,書中不曾提及比克羅斯會一次戴兩雙手套。
「比克羅斯。」
「是。」
聽見凱爾的呼喚,比克羅斯立即回應。
「在那之前,先做點料理吧。」
「做料理?」
這是什麼瘋狂的要求?比克羅斯看著凱爾,明確地表達自己的疑問。
凱爾指了指拉恩,拉恩挺起了胸膛,像是在表示希望比克羅斯能夠同意這個要求。
「拉恩需要吃東西。」
「他在吃東西的時候,會為了提振胃口而打我。他說看到我的血,能讓他更有胃口。」
「……這個瘋子。」
崔漢咒罵了一聲。
比克羅斯戴上第三雙手套,並對拉恩與凱爾說:「那麼,我得去準備晚餐了。」
比克羅斯的語氣雖然平靜,臉上的神情卻相當僵硬。凱爾心想,這傢伙果然也很容易心軟,他對狼族的孩子也是如此。雖是拷問高手,但比克羅斯似乎很重情義,也不擅長應付小孩。
比克羅斯上樓準備晚餐時,還隨口問了一句:「要讓他殘廢嗎?」
「不用。」拉恩答道。
「好。少爺也要一起在旁觀看嗎?」
嗯……比克羅斯這麼一問,讓凱爾皺眉發出一聲沉吟。
凱爾爬到屋頂上,從容地環顧四周。
「天氣剛剛好。」
在濃霧的籠罩下,四周一片霧茫茫,再加上氣溫很高,空氣潮濕又黏膩。
「時段也很棒。」
這是太陽升起之前,天色已隱約有些明亮的清晨。凱爾身旁的紅不停地點著頭,一臉睡眼惺忪。牠不停眨著眼,似乎在想盡辦法保持清醒。
「而且沒什麼人。」
濃霧潮濕的天氣,再加上天剛破曉,四下無人,可說是最佳條件。尤其這條後巷裡的人,才剛過完一個燈紅酒綠的夜晚,正準備入睡。
凱爾低頭看著建築物下方。
聽說有好幾條路線,今天從這條路線經過的機率超過七成。
一邊回想奧德烏斯報告的內容,凱爾一邊轉頭看向旁邊,只見黑龍拉恩正靜靜坐在欄杆上往下看。他摸了摸黑龍的頭。
「不要摸,人類!」
嘴上這麼說,但拉恩還是放任他繼續摸自己的頭,同時拉恩卻又怒瞪著他。
「脆弱的人類,你今天乖乖待在旁邊別亂動。」
「好好好,我只看就是了。」
「要小心地看!」
「好啦。」
拉恩似乎對凱爾的回答感到滿意,張開了翅膀。黑色的翅膀一拍動,拉恩便徐徐飄至空中。看見牠行動,崔漢、氳與紅也跟著有了動作。
「氳,拜託了。」
「我最擅長的就是幻境。」
氳擺著尾巴消失在濃霧中。
紅看著凱爾,「應該也要放毒吧?」
「對。」
聽見回答,紅點了點頭便來到拉恩身旁。黑龍微微降低高度,紅拍了拍牠的身體,咧嘴一笑便消失在霧中。
「我走了。」
崔漢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另一棟建築物的屋頂。拉恩則飛到凱爾身旁,留在空中待命。
「拉恩。」
「什麼事?」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黑龍笑得彎起了眼,「這是當然,不必你提醒。」
下一刻,拉恩消失在霧中。
凱爾從容地雙手抱胸,站在屋頂向下俯瞰。
奧德烏斯所說的七成機率確實準確──只見三個穿著長袍遮掩相貌的人進入巷子,其中一人正是巴尼翁。
凱爾靠在欄杆邊,從高處俯瞰著他。巴尼翁.史丹絲毫沒察覺到來自上方的視線,只是快步前進,並在心裡暗罵著一點也不符合貴族身分的粗俗話語。
瘋子。
昨天泰勒.史丹,巴尼翁那曾經雙腿殘廢的哥哥說了些瘋狂的話。
「我不會殺害親人,只打算支配他們。」
泰勒的話帶來了巨大迴響,侯爵府上下也因為這番話,從昨天開始便不得安寧。因此,巴尼翁一大清早才來得了這裡。
現在泰勒變得太過強大,巴尼翁覺得有必要壓制他。換作平時,巴尼翁肯定不會親自涉足此地。偏偏安插在這條陋巷裡的手下不能輕易調動,無奈之下他只能親自來訪。據手下所述,前陣子在西北部底層社會最具影響力的黑商不斷侵門踏戶,讓他們的處境有些困難。
那些沒用的傢伙總是惹麻煩。
巴尼翁咂著舌,快步穿越濃霧。他心想,今早霧這麼濃還真是幸運,這樣他就不容易被目擊到了。
連天氣都在幫我。
霧越來越濃,巴尼翁很是滿意。兩名手下跟在他身後,三人持續前進,他們為了遮住臉孔,將連帽長袍的帽子拉得極低,因而錯過了一些關鍵。
在比他們頭頂更高的地方,濃霧正逐漸被染成黑色。
喵嗚嗚嗚。
「嘖。」
連清晨都有貓在叫,讓巴尼翁感到相當不耐煩。這條後巷裡,有不少沒用的人類跟流浪貓,那些東西就該被好好教育一番,或是直接取他們性命。
喵嗚嗚嗚嗚。
令人毛骨悚然的貓叫聲再次傳來,那聲音讓巴尼翁想起了某個存在,那儼然就是一切的元凶。
當初真該殺了牠。
巴尼翁的表情變得相當扭曲。
當初真該殺了那隻黑龍──本想把牠養著以後可用,沒想到鬧出了一些騷動,讓事情變成今天這樣。
瞬間,巴尼翁感到一陣煩躁。
這時,貓叫聲再度傳來。
喵嗚嗚嗚──
「吵死了。」巴尼翁再也受不了貓叫,低聲抱怨著。
喝──
突然,一道吸氣聲從他身後傳來,接著便是什麼東西撞到地面的聲音。
「少、少爺──」
手下的聲音傳來,巴尼翁嚇得轉身。
「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一名手下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倒臥在地,而出聲喊巴尼翁的那名手下,身子一歪,緩緩癱軟下去。
「呼、呼吸……哈啊!」
手下的臉色逐漸發青,向前倒了下去,帽兜就這樣碰到了巴尼翁的皮鞋鞋尖。一切都發生得迅雷不及掩耳,巴尼翁緊皺著眉,眼中透露著驚慌。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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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叫聲再度傳來。
這一刻,巴尼翁終於意識到一件事──貓叫聲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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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是從上面傳來的聲音!
巴尼翁抬頭,然後他才終於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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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便感覺背部碰到什麼。他頓了一頓,握住腰間的劍迅速轉身,但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朦朧的霧氣。
「這、這是怎樣?」他下意識出聲問道。
身後的手下仍在痛苦呻吟。
「呃呃呃──」
「咳呃、喝呃!」
在那呻吟聲中,還摻雜著微弱的風聲。
唰啊啊啊──
正當巴尼翁對風聲有所反應,下意識要轉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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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聲音傳來,他再度朝正面看去,卻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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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尼翁開始不由自主地倒退,但倒在身後的手下卻阻擋了他的退路。終於,黑色的形體露出了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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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出現在他面前。
「你、你這傢伙怎麼會……」
巴尼翁下意識吐出的詞彙,一點也不像貴族會使用的詞語。他的帽兜緩緩滑落,臉完全暴露在外,只見他整張臉嚇得發白。
黑龍緩緩拍著翅膀靠近他,「怎麼這麼吃驚?」
那天真無邪的聲音,傳進了巴尼翁耳裡。
「怎麼,我身上沒有沾血,讓你感到陌生嗎?」
黑龍拉恩緩緩靠近巴尼翁,與聲音不同,牠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代表著拉恩的黑色瑪那在牠四周翻湧著。
巴尼翁開始後退。
「咳哈!」
他踩過痛苦呻吟的手下,不停後退。
「巴尼翁.史丹。」
龍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四年來,巴尼翁從沒聽過龍開口說話。那總是被鞭子、被棍子打到渾身是血的生物,跟此刻眼前的龍截然不同。身軀雖然依舊很小,但那曾經遭到豢養的生物,如今成了更高階的種族出現在他面前。
「你沒想到我會再次出現嗎?」
確實沒想到。巴尼翁一心只想著要把龍找回來,好好教育一下。他現在明白,那實在是個愚蠢的念頭。他一邊後退,雙腳一邊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不、不,這是……」
黑紅色的霧氣逐漸包圍了他,那陣霧緩緩從腳底升起,宛如蛇一般慢慢將他纏繞,而他卻無路可逃。
「很高興見到你。」
龍嘴裡說著高興,同時也用自己的瑪那緊緊將巴尼翁綑住,令他四肢動彈不得。那如蛇一般緩慢纏繞他身軀的霧,此刻已經逼近他的下巴。
「呃!」
手下再次呻吟,隨後便安靜了下來。
嘶啊啊啊。風聲如蛇的吐息從耳邊呼嘯而過,巴尼翁被嚇得不成人形,總是維持優雅姿態的他,如今已不見蹤影。
「不、不行。」
霧已經來到了鼻尖,這可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事。身體遭到束縛,他無力抵抗。
黑紅色的霧緩緩包覆了他的臉與鼻,巴尼翁竭力避免吸入,霧仍然竄入了他的鼻腔。
窒息感襲來。透過黑紅色的霧,他能看見龍扭曲的臉孔。
「巴尼翁.史丹,真高興見到你。」
「……咳哈!」
在黑紅色的霧氣中,拉恩凝視著巴尼翁的臉。氳與紅釋放出了微弱毒霧,集中讓巴尼翁吸收,使他的身體不斷顫抖。
黑龍鬆開了綑綁巴尼翁的瑪那繩。啪噠,中了毒的巴尼翁無力倒下,失去意識。
拉恩靜靜地看著不省人事的巴尼翁。
此時,一隻手伸了出來,摸了摸牠的頭。
那是凱爾。他藉著風之聲,輕巧地從屋頂的欄杆處來到地面,伸手摸著拉恩並俯視著巴尼翁。
他聽見拉恩說:「太弱了,弱得讓人很不滿意。」
凱爾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因為那句話聽起來有點悲傷。
「那你想就此罷手嗎?」凱爾反問。
「不,我還是要繼續。」
聽見那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凱爾輕輕拍了拍那顆圓滾滾的黑色腦袋。
隨後,他環顧四周,說道:「開始吧。」
噠噠、噠。在建築物上的氳與紅,輕巧地跳了下來。氳操縱霧氣,讓霧微微散去,崔漢從中現身。
「所有人都在巷口待命。」
見黑龍拉恩逐漸透明化,凱爾下達指令:「讓他們過來。」
「是。」
很快地,兩輛小馬車駛進了巷內,擠滿了狹窄的空間。一個人從其中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
「早安啊,少爺。」
「請帶走他們吧。」
瘋狂神官凱奇看著巴尼翁中毒倒地的兩名手下,以及被崔漢揹在背上的巴尼翁,她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凱奇沒看見巷子裡發生了什麼事,不光是由於濃霧遮蔽了視線,更是因為崔漢守在巷口。此刻她所見到的,只有倒地的兩名手下面部扭曲,暈死過去的巴尼翁則是一臉驚恐。
「沒時間了。」
「什麼?喔,好。」
凱爾冷冷的語氣讓凱奇回過神來,指示兩名跟來的伙伴搬走巴尼翁的兩位手下。凱爾把巴尼翁搬上另一輛小馬車後,並準備離開時,凱奇來到他身旁。
「您還記得吧?是四天後。」
「嗯,這樣就夠了。」
凱爾平靜地表示這些時間已經足夠,崔漢則將巴尼翁扔在馬車角落,他們看起來都相當冷靜,卻讓凱奇心驚膽顫。
曾經在首都保護了所有人,出面解決炸彈攻擊,也曾幫助凱奇與泰勒的貴族少爺──凱爾.海尼特斯,如今在她眼前,卻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氣質。但凱奇沒想太多,隨即露出微笑。
為了計畫,她必須做出正確的行動。
「是,我相信您。既然是少爺提出的日子,也請您務必記得。」
四天,想著自己提出的期限,凱爾明確回答了這位被逐出教門又愛擔憂的神官。
「是,我不可能不記得,請不要擔心,我保證。」看著不省人事的巴尼翁,凱爾不帶一絲情緒地說。
「對他來說,肯定是度日如年、難以忘懷的一段日子。」
他的視線回到凱奇身上,並向凱奇道別。
「那我先離開了。」
「好。」
凱奇將凱爾盯著巴尼翁的眼神烙印在腦海中,她一直注視著凱爾一行人搭乘的馬車,直到馬車離開巷子。
……少爺說過不會殺死他。
凱爾說過,不會殺死巴尼翁,會把人交給他們。他不像是會違背約定的人,也是多虧了他,才能有這項計畫,所以凱奇跟泰勒都很信任他。
「既然決定相信,那就必須相信。」
凱奇堅定自己的信心,從今天起她得加快動作。
「都運上車了吧?」
「是。」
「那就走吧。」
她搭乘馬車離開小巷,與凱爾的馬車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前進。
凱爾搭乘的馬車駛向史丹領地內與領主城相對的區域。那裡居住著富裕的領地居民、準男爵及騎士們,是個生活相當奢華之處。同時它也被稱為領地內的富人區,街道相當乾淨,住宅看起來豪華且高貴。
噠噠、噠噠,凱爾的馬車走在清晨霧氣瀰漫的街道上,最後停在一座宅邸前。宅邸的大門緩緩敞開,嘰咿咿、匡啷,笨重的鐵門開啟,馬車便朝著宅子後方前進。
宅邸相當平凡,除了後方有著通往地下的一扇門。
「這屋子還真不錯。」
下了馬車,凱爾看了輕聲發表感想的車夫一眼。這名馬車夫穿著長袍,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只透過微微拉高的帽兜露出他的面孔。
「你走吧。」
帽兜下,奧德烏斯神情僵硬地低下頭,隨後便靜悄悄地從宅邸後門離開。雖然他想立即回頭再看凱爾一次,但他忍住了。
誤判了。
這是不能交代手下去辦的事,因此他親自出馬。他這才理解,凱爾為何會指名要他來服侍。因為他們所做的事,絕不可能交給手下。
竟然還要拷問室。
聽聞凱爾是名以良善聞名的少爺,且富有犧牲奉獻的精神,實際接觸才知道並非如此。崔漢也是個良善正直之人,卻對凱爾言聽計從。
奧德烏斯想起自己那個說要追隨凱爾的姪子──比勞斯。
雖然容貌已經衰老,奧德烏斯仍目光如炬。他加快了腳步,因為接下來四天,他得完成凱爾下達的所有指示。
「問題在於太過理所當然地聽從命令。」
奧德烏斯以他人聽不見的聲音嘟囔,隨即消失在濃霧中。
等到再也看不見奧德烏斯的身影,凱爾才打開通往地下的門。嘰咿,那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通往地下的入口隨之敞開。
「您來了啊?」
門前站的是比克羅斯。昨晚抵達的他,已經先一步來到宅邸。
他是暗殺者羅恩的兒子,也是監視者兼主廚。他的頭銜很多,其中還有一個外號叫做拷問高手。
「嗯,搬進去吧。」
凱爾一聲令下,崔漢便扛起巴尼翁往地下室去。比克羅斯一臉不滿地跟在後頭,還不時偷看飛在凱爾身旁的黑龍。
凱爾假裝沒注意到比克羅斯的眼神。昨天比克羅斯一到,凱爾便說明了龍的存在,比克羅斯也很快便接受了。
──果然是這樣。
凱爾說,旅行途中的那些食材都是龍送來的,比克羅斯立即就接受了。但凱爾沒有告訴他跟巴尼翁有關的事,因此比克羅斯對目前的狀況並不是很滿意。
──但還是很聽話。
無論如何,比克羅斯很服從命令。
凱爾環顧四周,這地下室相當寬敞。
「還真是有模有樣。」
地下室一角擺了許多設備,都是比克羅斯準備的。那些殺氣騰騰的東西令凱爾忍不住屏息,隨即轉頭看向拉恩。
「一模一樣。」
拉恩平靜地評價地下室的布置,他們盡全力把地下室弄得像黑龍四歲之前受困的洞窟。
崔漢將巴尼翁放在椅子上,比克羅斯詢問凱爾:「只要處理他就好了嗎?」
「對。」
「要怎麼做才好?」
問題的答案不是來自凱爾,而是拉恩。比克羅斯看著飛向自己的龍。
「我遭受過什麼,就還給他什麼。」
「……遭受?」
比克羅斯不知道龍的遭遇。
「對。我被監禁在洞窟裡豢養了四年,每天、每一刻都受到拷問跟虐待。未來這四天,我要把那四年還給他。」
四歲幼龍的平靜嗓音響徹整個地下室。崔漢雙手抹了抹臉,氳與紅則不知該如何是好。
凱爾雙手抱胸,靜靜看著拉恩。拉恩真是偉大的存在,竟能這樣平靜地說出自己的遭遇,凱爾實在難以想像。
「我會具體把我遭遇過的事情講出來。首先,他鞭打偉大的我直到我堅韌的龍皮都掀了起來。」
拉恩大略將自己過去四年遭受的虐待交代了一遍。看著慎重其事地聽著自己說話的比克羅斯,拉恩認真地訴說,牠非常想將這些都償還給巴尼翁。
「基本中的基本,就是流血受傷的地方要一再重複地打。」
匡!
拉恩話說到一半,一旁便傳來一聲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凱爾一腳踢掉了昏迷的巴尼翁所坐的椅子。巴尼翁倒在地上,但他似乎深受睡眠毒所害,連被踢下椅子也沒醒過來。
凱爾佯裝若無其事地將凌亂的襯衫拉整齊,「繼續做你的事。」
「……知道了,人類。」
拉恩再度開始講述過去。不過眼看時間所剩無幾,牠言簡意賅地說了重點。話音一落,陷入一片寂靜。
凱爾凝視著比克羅斯,嘴角帶著些許弧度。
比克羅斯從懷中掏出白色的手套戴上,因為他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肯定會鮮血飛濺。」
他掏出兩雙白色手套戴上。凱爾從沒在書中看過這樣的描述,書中不曾提及比克羅斯會一次戴兩雙手套。
「比克羅斯。」
「是。」
聽見凱爾的呼喚,比克羅斯立即回應。
「在那之前,先做點料理吧。」
「做料理?」
這是什麼瘋狂的要求?比克羅斯看著凱爾,明確地表達自己的疑問。
凱爾指了指拉恩,拉恩挺起了胸膛,像是在表示希望比克羅斯能夠同意這個要求。
「拉恩需要吃東西。」
「他在吃東西的時候,會為了提振胃口而打我。他說看到我的血,能讓他更有胃口。」
「……這個瘋子。」
崔漢咒罵了一聲。
比克羅斯戴上第三雙手套,並對拉恩與凱爾說:「那麼,我得去準備晚餐了。」
比克羅斯的語氣雖然平靜,臉上的神情卻相當僵硬。凱爾心想,這傢伙果然也很容易心軟,他對狼族的孩子也是如此。雖是拷問高手,但比克羅斯似乎很重情義,也不擅長應付小孩。
比克羅斯上樓準備晚餐時,還隨口問了一句:「要讓他殘廢嗎?」
「不用。」拉恩答道。
「好。少爺也要一起在旁觀看嗎?」
嗯……比克羅斯這麼一問,讓凱爾皺眉發出一聲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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