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間至少有一盞燈不會亮

後記

至少一座樓梯間有燈不會亮

又是同一段上坡，坡道走完了是夢中的校園。校園裡沒有鐘塔與奔忙，只有濕潤的草場、灰白色的矮房和錯亂在時間裡的方向。

你的抵達比較緩，卻一如往常地將緩慢轉變為理所當然。

你所在的地方應該有光。你說要有光，燈光緊接著抵達。你不喜歡看見陰影，因此燈光必須堅定地高掛頭頂。我擔心提前到來的盛夏一天一天催快青春流逝。你卻說無妨，站在那個我應該追逐的定點，投以一個淺白的笑。

明明是和你一起，行經中庭磁磚與水池，沿著螺旋梯上到二樓。明明是和你一起，繞過空蕩蕩的大會議室，沿著一旁的樓梯嬉鬧著繼續向上。總算掏出鑰匙，卻不見你的蹤影。

走廊很長，新漆的牆很冷，花色不搭的地毯洩露了夢境的隱喻。可惜我不知道自己在夢裡，我想你也是。你或許在樓梯間瞌睡，由不得我找尋藉口打斷你的夢中之夢。你或許躲進巷弄或者郵筒、窗台或者不存在的深洞，不留給我機會學你墜入夢中之夢。

好幾次我們走在熱鬧的大街，燈火搖搖晃晃的姿態應該是冬天，輪流在玻璃櫥窗放置彼此，接著在下一個玻璃櫥窗前掉頭，領回之前不意遺失的笑容。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好幾次我們走在人煙稀少的公園，枝幹黑森森的樣子看起來應該也是冬天。我們輪流佔據木頭長椅讓老去的心神休憩，接著在下一條長椅出現的瞬間拍醒疲憊的臉。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我想找出這個校園的真實位置，回到夢境之外的地圖標記大頭針。

你肯定也想知道，但是我只能單獨造訪。別怕，熟稔了每一條逃脫的路徑之後，我會將一路漫不經心的步伐改寫成腳本所需的樣貌，再帶你去一日遊。如果你帶來了那種我喜歡的飲料，甜與酸都要命的彩色糖水，我會非常開心。

於是我一次又一次沿著螺旋梯上到二樓，繞過略顯荒涼的大會議室，沿著一旁的樓梯小心翼翼攀登。斑駁的牆很冷，花色模糊的地毯充滿夢境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