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嗎?
活動訊息
內容簡介
這件好事就降臨在麗淇‧史馬特身上!
麗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而且她完完全全不認得自己了。爆炸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閃亮秀髮;她也徹底擺脫了「暴牙妹」的註冊商標。為何她的雙唇變得如此豐滿?就連護士把LV包包交給她,她也不敢相信包包是她的!
現在的麗淇擁有了一個嶄新、奢華卻截然陌生的生活:潔白閃亮的新牙齒和名牌包包,還嫁給了超帥的百萬富翁、住在她這輩子所見過最漂亮的豪宅!
但是,當她越了解這個新的自己,完美人生的表象開始出現裂痕。她最要好的同事在背後叫她「史上最機車主管」、公司的競爭對手虎視耽耽地覬覦她的工作,再加上一個豪放不?又性感的男子出現,為她的人生投下一顆引爆彈……
到底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她還會想起過去的一切嗎?如果恢復了記憶,她還能回到過去的自己嗎?
本書特色
向日葵裡有我們真愛密碼
奶油白朗峰的激情抵不過向日葵的真愛
《購物狂的異想世界》作者蘇菲.金索拉,最讓人期待的單行本力作!
*榮登《泰晤士週日報》暢銷小說排行榜第一名,蟬連數週冠軍!
*大獲《華爾街日報》及《紐約時報》好評!榮登暢銷排行榜第一名及第二名!
*讓書迷欲罷不能的作品!網路已出現書迷期待續集或前傳的討論聲浪!
名人推薦
「緊湊、有趣的佳作!」-英國新聞工作者暨都會女性小說家溫蒂‧豪登,評於《每日郵報》
「蘇菲‧金索拉巧妙地於本書中融合了職場角力、浪漫愛情及生動活潑的喜劇題材……讓讀者為麗淇的故事而深深著迷。」-《出版人週刊》
「本書承襲蘇菲‧金索拉一貫的招牌文風:風趣、坦率、積極!」-美國《邦諾網路書店》
「《購物狂》系列的作者為灰姑娘的故事增添了曲折的故事性。」-女性雜誌《Redbook》
「《還記得我嗎?》是一部充滿趣味、讓人愛不釋手到非得熬夜讀完不可的佳作。」-《AP》雜誌
「典型的蘇菲‧金索拉風格!最棒的休閒讀物。」-《沃斯堡星報》
試閱
這晚無疑是我的倒楣人生中,所經歷過最慘、最背、最衰的一晚!
假設滿分是十分,我們來看看這種情況要給它幾分……負六分!慘到不行,而且這已經是很給面子的分數了。
雨水落在我的領口上,我邁開起了水泡的雙腳,拿起牛仔外套往頭上遮雨,可是外套根本不防水。我只想趕快攔一輛計程車、回家、甩掉這雙爛靴,然後好好沖個熱水澡!偏偏我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十分鐘,卻沒看到半輛計程車。
我的腳趾頭痛得要命,我再也不要去什麼「超值時尚」買鞋了!這雙靴子是上個禮拜打折時買的(黑色平底款,我一向只穿平底的),尺寸小了半號,可是銷售小姐說鞋子穿久了自然會撐大,而且我穿上靴子雙腿看起來很修長。我竟然相信她了。說真的,我真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痴!
我們幾個站在倫敦西南方的某個街角,還微微聽得到腳底下從酒吧傳出來的音樂聲。我以前沒來過這裡,是因為凱洛琳的姊姊投資這家酒吧,給了我們優惠門票,我們才大老遠跑到這兒來。可是我們現在就要回家了,不過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找計程車。
菲菲霸住附近唯一的出入口,和剛剛在酒吧裡勾搭上的男人熱吻。那傢伙蠻帥的,不過嘴上那排小鬍子有點怪就是了。還有,他比菲菲還矮──其實大部分男人都比她矮,誰叫她身高將近一百八呢?她有一頭烏黑長髮,還有寬闊的唇型,配上超爽朗的笑聲剛好。每次只要菲菲被什麼事逗得開心起來,她的笑聲會讓全辦公室的人瞬間暫停動作。
不遠處,凱洛琳和黛比勾肩搭背地躲在報紙下,思春似地唱著<天上下著男人雨)>,以為她們現在還站在卡拉OK的唱檯上。
「麗淇!」黛比叫著,伸手把我拉進她們的行列,「天上下著男人雨呢!」她一頭金色長髮被雨打濕而散亂,不過她的臉還是很亮麗。黛比有兩個最大的興趣,就是唱卡拉OK和做手工飾品。其實,我現在戴的這對耳環,就是她做給我的生日禮物:小小的銀色L字母(代表麗淇的「麗」),下面垂掛著小珍珠。
「才不是什麼男人雨!」我哀怨地說,「這只是一般的雨!」
照理說,我也應該很喜歡唱卡拉OK才對,不過今天沒那個心情。我的心好痛,只想躲得遠遠的,獨自舔舐受傷的心靈。要是豬頭戴夫有照約定出現就好了。之前還傳了那麼多通「愛妳!麗淇」的簡訊,還信誓旦旦地說十點一定會到。害我整晚坐在那裡一直等,一直注意門口進出的人,連其他女生都叫我不要再等下去了。現在一想,我覺得自己好像傻瓜。
豬頭戴夫是做汽車電銷業務的,我們是去年夏天在凱洛琳朋友辦的烤肉派對上認識後開始交往。我叫他「豬頭戴夫」並不是在罵他,因為那是他的綽號。沒有人記得那綽號是怎麼來的,而且他打死也不會說。其實,他一直想辦法要大家叫他別的綽號。前一陣子,他開始說自己叫做「型男」,因為他覺得自己看起來蠻像《黑色追緝令》裡的布魯斯‧威利。我猜,應該是他的小平頭像布魯斯‧威利,不過也就只有這點像了。
管它的,反正那個新綽號後來也不了了之。對他的同事來說,他就是「豬頭戴夫」,這原理和我叫「暴牙妹」是一樣的。我從十一歲起就被冠上這稱號,有時還被叫「爆炸頭」。這也對,我頭髮真是超捲的,牙齒也是歪歪的不整齊。但我都和別人說:我就是長得這麼有特色!(好吧,我承認我在說謊。那句話是菲菲說的。我是有計畫去做牙齒矯正啦,只要我有錢,就能弄個牙套來戴。不過,大概永遠不可能吧。)
我看到一輛計程車了,馬上伸手去攔車,偏偏有人搶先一步。我悻悻然地把手塞回口袋,繼續在雨中的馬路上搜尋下一輛空的計程車。(待續)
我不只被豬頭戴夫放鴿子,連年終獎金也泡了湯。今天是公司的會計年度結算日。每個人都收到獎金明細表,興奮地又叫又跳,因為這表示公司在二○○三至二○○四年間的業績比原本預期的還要高。這種感覺就像聖誕節提前十個月報到一樣。整個下午,大家興致勃勃地討論要怎麼用這筆錢。凱洛琳開始計畫放假要和男朋友麥特到紐約去玩。黛比打算做挑染,預約了Nicky Clarke美髮沙龍,她早就想去那裡了。菲菲則是請哈維尼可斯百貨幫她預留了一個超酷的「鎖頭包」。
接下來是我。一毛錢也沒拿到。並不是我工作不夠認真,也不是我沒達到業績,而是因為公司規定工作滿一年才能拿年終獎金。我只差一個禮拜就滿一年了!一個禮拜!真是太不公平了,小氣鬼!我告訴你,要是他們問我有什麼感想……
算了,賽門‧強森這種人才不會管一個「地板銷售部小業務助理」怎麼想。重點是:我的職稱就是那麼爛!真丟臉,長長的職稱爛連名片都塞不下。在我看來,職稱越長,工作就越爛!他們以為用幾個字就可以唬住妳,妳也不會發現自己窩在辦公室角落,被那堆沒人想做的狗屁帳目淹沒!
一輛車駛過路旁的水窪,濺起一陣水花,我往後一跳,但是來不及,一灘水往我臉上潑個正著。我聽到菲菲在那帥哥耳邊呢喃,我「偵測」到幾句很耳熟的話,暫且先不管我現在心情怎樣,我得拼命閉緊自己的嘴,不然一定會爆笑出來。幾個月前,我們幾個姊妹聚在一起聊悄悄話,最後玩的是「真心話大冒險」。菲菲說她每次都用同一句臺詞,而且真的很有效,「我想,我的內衣褲漸漸融化了。」
男人真的吃這套嗎?
好吧。我猜,以菲菲的實戰經驗來說,男人確實是吃這套。
黛比則是招認她在做愛的時候,為了避免做到一半猛笑破壞氣氛,她只會用一個字造句,那個字就是「hot」。所以她每次不是說「I’m hot.(我想要)」,就是「You’re so hot.(你好性感)」、「This is really hot.(快受不了了)」。相信我,如果妳是像黛比這樣的正妹,我覺得只要會這一招就可以走遍天下。
凱洛琳和麥特已經交往一百萬年了,不過她號稱不會在上床的時候講話,只會叫「哦」或是「還要」。有一次,麥特快要高潮了,她竟然說,「哦,慘了,我忘了關掉直髮器的電源!」我不曉得她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總之她的幽默感很另類,和麥特同成一氣。他們兩個都是走超級陽光路線的,幾乎可說是怪胎,不過蠻酷的。我們一起出來的時候,這兩個人還會互相叫罵,真看不出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懷疑連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然後輪到我了,我講的是實話,就是我讚美男人的臺詞。舉豬頭戴夫的例子好了,我都會說,「你的肩膀好好看!」還有「你的眼睛好美。」
不過我沒有承認的是,這些美言的背後,其實心裡偷偷希望被我稱讚的男人也可以回過頭來讚美我。
我也沒有承認這些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過。
算了,管它的。
「嘿,麗淇。」我抬起頭來,看到原本黏著帥哥不放的菲菲,終於離開他了。她走了過來,拉過我的牛仔外套往她頭上一遮,拿出口紅。
「嗨。」我眨了眨眼,抖開睫毛上的雨水,「妳的小親親去哪裡了?」
「去跟和他一起來的女生說他要走了。」
「菲菲!」
「幹嘛?」菲菲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們又不是一對,只是在曖昧階段而已。」她重新把嘴塗上大紅色口紅,「我要去買一整套全新的化妝品!」她邊說邊皺眉,因為口紅沒塗好,「Christian Dior,一整套!我現在買得起了!」
「當然!」我點了點頭,努力讓口氣聽起來很為她開心。過了一會兒,菲菲想到什麼似地抬起了頭。
「哦,該死。對不起,麗淇。」她伸手用力攬住我的肩膀,「妳應該也可以領年終獎金才對。太不公平了。」
「沒關係。」我努力擠出笑容,「等明年吧。」
「妳還好吧?」菲菲雙眼盯著我,「想不想去喝兩杯?」
「不了,我要回家睡覺了。明天一早還要早起。」(待續)
菲菲疑惑的臉龐頓時大悟,她咬了咬下唇。「天啊,我都忘記那件事了。加上年終獎金的事,還有一堆有的沒的……麗淇,我知道妳現在一定很不好受。」
「我沒事!」我馬上脫口而出,「其實……只要不要把它想得太嚴重就好了。」
沒有人喜歡掃興的傢伙,所以我要讓自己笑得開心一點,裝出就算我是暴牙妹、被男友放鴿子、沒領到年終獎金、爸爸剛過世也沒差的樣子。
菲菲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她綠色的眼睛在來來往往的車燈中閃閃發亮。
「情況會好轉的。」她說。
「妳真的這麼想?」
「沒錯。」她點點頭說,「心誠則靈準沒錯。來,」她用力攬了攬我,「說吧,妳到底是女人還是暴牙海象?」從我們十五歲開始,菲菲為了逗我笑都會搬出這句話,而且每次也都會成功。「妳有沒有想過?」她繼續說,「說不定妳爸還比較希望妳帶著宿醉出席他的告別式呢。」
她遇過我爸幾次。也許她說得對。
「嘿,麗淇。」菲菲的聲音突然軟化下來,我聚精會神等著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我整個人侷促不安,要是她說一些我爸有多好之類的來安慰我,我可能會哭出來。唉,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我爸,但再怎麼說,爸爸只有一個……「妳有多的保險套嗎?」菲菲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很好。或許這樣我就不用擔心被過度的同情給淹沒了。
「以防萬一,」她促挾地一笑,「唉呀,搞不好我們只會聊聊國際政治議題之類的。」
「是啊,我了解。」我伸手到我的綠色Accessorize包(這包包是我的生日禮物)裡搜尋和包包同款的零錢包,摸出一枚杜蕾斯保險套遞給她。
「謝啦,寶貝。」她吻了下我的臉頰,「喂,等妳明天的事忙完以後,晚上要不要來我家?我要做奶油白醬義大利麵。」
「好啊。」我感激地笑了笑,「一定很棒。我再打電話給妳。」我已經開始期待了,一盤美味的義大利麵、一杯紅酒,然後聊聊告別式的經過。菲菲總能把無敵鳥事變得超好笑,我知道我們最後一定會笑到不行……「嘿!有計程車來了!計程……車!」我三步併作兩步衝到馬路邊,計程車停了下來,靠向正扯開嗓子大唱迪斯可老歌<Dancing Queen>的黛比和凱洛琳。凱洛琳眼鏡的鏡片全被雨水打濕,她比黛比唱快約五個音。「嗨!喂!」我把頭伸進司機駕駛座的窗戶,頭髮上的水直往我臉上滴,「可以先載我們到伯拉姆,然後再……」
「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收卡拉OK客。」司機先生打斷我的話,鄙夷地盯著黛比和凱洛琳。
我看著他,滿腹不解。「請問一下,不收卡拉OK客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載那兩個女的,那要命的歌聲真是魔音傳腦。」
開什麼玩笑。你憑什麼禁止人家唱歌?
「可是……」
「坐我的車就得聽我的。我拒載喝醉的、吸毒的、愛唱歌的。」我還來不及回嘴,他就發動引擎呼嘯而去,消失在馬路那頭。
「哪有人『拒收卡拉OK客』!」我瘋狂地對著消失的車屁股大叫,「簡直是……歧視!非法!沒禮貌……」
我環視四周,真是沒力又無助。菲菲已不見人影,回到那帥哥的懷抱了。黛比和凱洛琳還在表演我有史以來看過最可怕的<Dancing Queen>,坦白說,我並不怪那個計程車司機。馬路上的車潮熙來攘往,水花濺得我們一身濕;雨水打在我外套上,滲過外套流到我頭上;思緒好像滾筒式乾衣機裡的襪子,在我腦子裡翻滾。
這樣下去,永遠都攔不到計程車,我們會整晚被困在雨裡!那些香蕉雞尾酒真是害人不淺,我應該喝完第四杯就要停的。明天就是我爸的告別式了,我以前沒參加過喪禮,要是我哭哭啼啼的,大家都在看我,該怎麼辦?這個時候,豬頭戴夫應該正摟著某個美眉上床,稱讚她是大美女,而她則喚著他「型男!型男!」。至於我,不但腳起了水泡,而且快凍僵了……
「計程車!」我下意識地叫出來,就在我瞄到遠方亮著黃燈的空車的前一秒!計程車往這頭開來,打著左轉方向燈。「不要轉!」我發狂似地揮手,「在這裡!這裡!」
我一定要攔到這輛車,一定要!我抓起牛仔外套往頭上一遮,邊跑邊叫。跑起來有點滑,我叫到嗓子都啞了,「計程車!計程車!」好不容易跑到路口,路上擠滿了人。我繞過人群,走上某間宏偉的市政大樓階梯,那裡有一個用欄杆隔起來的平臺,平臺左右兩側都有階梯。我可以站在高一點的地方攔車,然後再衝下去、跳上車。「計程車!計──程──車!」
對!它停下來了!謝天謝地!好不容易!我終於可以回家洗個澡,把今天發生的事全忘光。
「這裡!」我喊了出來,「快來,等等我……」
晴天霹靂。我看到下面路上有個西裝男走向那輛計程車。「那是我們的車!」我飛奔下另一側的樓梯。「那是我們的!車子是我攔到的!你竟敢……可惡!可、惡!」
我氣到連雙腳在濕透的階梯上打滑,我都不曉得。接著,我開始往下跌,腦袋閃過不敢置信的念頭。都是腳上這雙廉價加鞋底磨破的爛靴害我滑倒,我整個人呈車輪式往下翻滾,簡直像個三歲小孩。我死命地胡亂扒著石製的階梯扶手,皮膚都被刮傷了,還扭到手、包包也掉了,隨便什麼讓我抓著也好,偏偏我阻止不了自己往下滑落……
該死。
地板離我越來越近,我卻無能為力,這下一定會很痛、很痛……(待續)
第一章
我醒來多久了?早上了嗎?
渾身不對勁,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天哪,我頭好痛!好,我以後再也不要喝酒了,絕不!
頭暈腦脹到了極點,我完全無法思考,更別說是……
哦,我醒來多久了?
頭痛得快要裂開了,思緒混沌不清,外加口乾舌燥。這真是有生以來最痛苦的一場宿醉。我再也、不要喝酒了,絕不!
什麼聲音?
沒事。我要睡了……
我醒來多久了?五分鐘?半小時?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對了,今天星期幾了?
我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頭部襲來陣陣痛楚,好像有一臺超大型電鑽在我腦袋裡撞擊個沒完。我喉頭乾灼,全身痠痛,肌膚像砂紙一樣粗糙。
我昨晚人在哪裡?我的腦袋是怎麼了?所有的印象彷彿被一層薄霧籠罩著。我再也不要喝酒了。我一定是得了酒精中毒什麼症的。我拼命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想到的盡是一些有的沒的。過去的記憶和畫面雜亂無序地閃過腦海,好像我腦袋裡裝了一台iPod Shuffle似的。
向日葵在藍天下搖曳著……
剛出生的艾美,看起來好像一條裹在毛毯裡的小粉腸……
木製高腳桌上擺著一盤鹹口味的薯條;炙熱的陽光灑在我脖子上;我爸戴著一頂大草帽坐在我對面,邊吐著菸邊對我說,「趕快吃,甜心」……
學校的袋鼠跳趣味競賽。哦,別鬧了,又想到這件事。我努力不要再想下去,可是太遲了,它已經衝進我腦海裡了……那是我七歲的時候,那天是運動會,我跑得超前面的,把大家遠遠拋在腦後,可是跑得太前面感覺又很怪,所以我就停下來等全部同學。他們追上來了……然後在一團混亂中,我被絆倒了,結果變成最後一名。我到現在還記得那種丟臉的感覺、那些嘲笑的聲音、灰塵卡在喉嚨裡的感覺、還有香蕉的味道……
暫停。不知怎麼的,我硬逼自己運轉中的腦袋乖乖暫停一下。
香蕉。
記憶的迷霧中,某個印象若隱若現。我十萬火急地想把它揪出來,小心翼翼地逼近它……
對了。想起來了!香蕉雞尾酒!
我們在某家酒吧裡喝雞尾酒。我只記得這樣了。該死的香蕉雞尾酒。他們到底在裡面加了什麼?
我連眼睛都睜不開,眼皮很重又黏得死緊,足可媲美那次我用市場裡買來的雜牌膠水黏假睫毛,結果隔天早上我跌跌撞撞晃進浴室,發現一隻眼睛被膠水黏住,看起來就像一隻死蜘蛛貼在我眼皮上。真是有魅力啊,麗淇。
還是謹慎一點好了。我一隻手伸到胸口,聽到床單摩擦發出的沙沙聲,聽起來不像我家床單的感覺。空氣中聞得到一股詭異的淡淡檸檬香,而且我身上還穿著陌生的棉質T恤。我現在在哪裡?到底……
我不會是和誰上床了吧?
啊。難不成我背叛了豬頭戴夫?我是不是在一夜激情後,向性感型男借了件超大T恤當睡衣?難怪我會全身痠痛……
不對,我這輩子還沒劈過腿。我一定是在某個女性朋友家過夜之類的。也許我該起床沖個澡才對……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痛苦地勉強睜開雙眼,微微撐起上半身。可惡,到底該死的……
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室昏暗的房裡、躺在金屬床上,右邊有一排按鈕,床頭櫃上還有一束花。我暗暗吞了一口口水,看到左手邊吊著點滴,上頭還掛著一包點滴袋。
不會吧,我在醫院!
現在是怎樣?發生什麼事了?
我逼自己想起點什麼,但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我需要來杯特濃咖啡。我努力盯著眼前的房間瞧,看看能否搜出一點蛛絲馬跡,可是我的眼睛不聽使喚,它們不想知道什麼實情,它們需要的是人工淚液和阿斯匹靈。我無力地跌回枕頭上,閉上雙眼,停了好一會兒。拜託,我一定要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可能醉成那副德性的……不是嗎?
我死命抓著這一點殘存的記憶,彷彿它是汪洋中的一座小島。香蕉雞尾酒……香蕉雞尾酒……再認真想……努力想……(待續)
天命真女!對!零星的記憶片段漸漸浮現。慢慢地、慢慢地、三三兩兩的片段。起司玉米片。高腳椅上的塑膠材質都裂開了。
我和幾個女同事下班後出去喝兩杯。去了不知道在哪裡的不怎樣酒吧,有螢光粉紅色天花板的那種。我記得我巴著手裡的雞尾酒不放,整個人很慘。
我為什麼心情那麼差?發生了什麼事……
沒領到年終獎金!這也難怪。一陣熟悉而心寒的失落感絞著我的胃。還有,豬頭戴夫不知跑哪兒去了。雙重打擊。但以上都不足以解釋我為何人在醫院?為了想出個所以然,我的臉已經扭曲到不行,就是為了要專心、再專心。我記得我發瘋似地對著凱莉狂舞,對著卡拉OK機大唱七○年代雪橇姊妹的<我們同是一家人>。我們四個姊妹淘,肩搭肩、手拉手。然後,我還隱約記得我踉蹌晃出酒吧攔計程車。
但接下來就……沒印象了。忘得一乾二淨。
好奇怪。我得傳簡訊給菲菲,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伸手撈向床頭櫃,但是那裡一支手機也沒有。椅子上沒有,五斗櫃上也沒有。
我的手機呢?我的東西都到哪兒去了?
哦,天啊。難不成我被搶了?絕對是這樣。穿著連帽T的年輕小伙子往我後腦勺敲了一記,我昏倒在大街上,一定是有人叫了救護車,然後……
某個更可怕的念頭佔據我的心頭:我身上穿的是什麼款式的內衣褲?
我忍不住咕噥起來。有可能是很醜的那種!有可能我洗衣籃堆了好幾天衣服沒洗,只好拿皺巴巴舊內褲和爛胸罩來隨便穿。不然就是那件褪色、脫線的萊姆色史努比丁字褲。
總之不可能是什麼高檔美艷內衣褲就是了。講白一點,妳不可能特地為豬頭戴夫那種傢伙打扮,簡直是浪費精神。我縮了縮身子,環視房內四周,可是沒看到半件衣服。一定是醫生把它們拿去醫院特製的「破內衣專用焚化爐」燒掉了。
我還是不曉得我待在這裡幹嘛。喉嚨乾癢得要命,我應該會為了喝一杯冰涼柳橙汁而死。對了,醫生和護士都跑到哪兒去了?要是都死光了怎麼辦?
「哈囉?」我虛弱地叫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只放在木製地板上、被拖得嘎吱作響的刨絲器。我等著回應,但四周靜悄悄的。隔著這道厚重的門,我確定沒人聽得到我的聲音。
我突然想到可以按手邊那一小排按鈕。我選了一顆看起來像是呼叫鈕的。過沒多久,門就開了。真的有效!一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白髮護士走了進來,對著我微笑。
「哈囉,麗淇!」她說,「一切還好嗎?」
「呃,還好,謝謝。我好渴。而且我的頭好痛。」
「我幫妳拿止痛藥來。」她斟了滿滿一杯塑膠杯的水給我,幫我扶坐起來,「先喝這個。」
「謝謝。」我喝了口水之後向她道謝,「那個……我現在是在醫院,對吧?還是,比如說,超高科技SPA館?」
護士笑了笑,「不好意思,這裡是醫院。妳不記得怎麼到這裡來了嗎?」
「不記得。」我搖了搖頭,「不瞞妳說,我不是很清楚。」
「那是因為妳頭部受到很大的撞擊。妳對車禍有印象嗎?」
車禍……車禍……突然間,全部的事排山倒海似的湧了上來。對對,我衝出去追計程車,人行道路面被雨淋濕,我腳上的便宜爛靴子在路面上打滑……(待續)
可惡,我一定是摔到頭了。
「有啊,我想也是。」我點點頭,「有一點印象。請問……現在幾點了?」
「現在是晚上八點。」
八點?哇,事發至今已過了一天?
「我是莫琳。」她取回我手上的杯子,「妳幾個小時前才剛轉到這間病房。妳應該記得,我們之前講過幾句話。」
「真的?」我驚訝地說,「我說了什麼?」
「其實妳講得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妳一直問某個東西是不是『鬆垮垮』的,」她皺了皺眉頭,很困惑的樣子,「還是『皺巴巴』之類的?」
很好。我不只穿了皺巴巴內衣褲,還到處跟陌生人講。
「皺巴巴?」我努力裝傻,「我也搞不懂我在說什麼。」
「嗯,妳現在似乎清醒了。」莫琳幫我把枕頭拍鬆,「還要我幫妳拿什麼來嗎?」
「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喝一點柳橙汁。對了,我找不到我的手機,還有我的包包。」
「妳的貴重物品都放在安全的地方了。我去幫妳看看。」她走了出去,我看了看四下無人的房間,頭還是暈暈的。這種感覺好像只拼出了大拼圖的一小角:我還是不曉得自己在哪家醫院……我怎麼來這裡的……有人通知我家人嗎?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在我心底不安地流竄……
我記得我那晚急著要趕回家。對,沒錯。我一直嚷著要回家,因為隔天有重要的事要早起。因為……
哦,不。該死!
是我爸的告別式!就在隔天,十一點。所以這意思是……
我錯過了?我下意識地要下床,但光是起身的動作,就讓我頭暈,我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躺回去。錯過就是錯過了,我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其實我和我爸並不是很親,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很少。老實說,他給我的感覺比較像叔叔,那種身上都是煙酒味、聖誕節會送妳糖果的搞笑大叔。
他的死並不意外,他之前動過心臟手術,大家都知道成功和失敗的機率是一半一半。但再怎麼說,我今天是應該要去的,陪我媽和艾美一塊兒去。我是說,艾美才十二歲──喪禮對一個內向的十二歲小女孩來說,還太沉重。我腦海裡突然浮現:火葬場裡,艾美坐在我媽旁邊,一撮瀏海下哀傷的小臉,手裡抓著破舊的小藍獅布偶。她還沒準備好面對老爸的棺木,她不能沒有我這個姊姊牽著她的手陪她。
我躺在病床上,想像她努力裝作堅強、懂事的樣子,眼淚突然滑落我的臉頰。今天是我爸的告別式,而我卻在醫院裡頭痛,說不定還有骨折什麼的。
而且昨天晚上我還被男朋友放鴿子。還有,我突然想到,根本沒有人來探病。應該要有著急的親朋好友和家人圍滿床邊、抓著我的手啊!人都跑哪兒去了?
沒關係,媽應該在喪禮現場陪艾美。至於豬頭戴夫呢,不說也罷。可是菲菲和其他人呢?她們在哪裡?我想到黛比因趾甲內生症去給醫生拔趾甲的時候,我們一群人去看她的情景。我們直接席地而睡,還幫她帶了星巴克咖啡和雜誌,等她傷口痊癒後,還帶她去給美足師修趾甲。就只為了一個腳趾甲!
然而我今天昏迷不醒、還要吊點滴之類的,卻根本沒有人在乎。
很好。真是他媽的……太好了!
一想到這裡,一大滴眼淚滾下我的臉龐,這時候剛好房門開了,莫琳再次走了進來。她手裡拿了個托盤,還有一個塑膠袋,上頭用粗馬克筆寫著麗淇‧史馬特。
「哦,親愛的。」被她看到我在擦眼淚了,「很痛吧?」她遞給我一顆藥錠和一小杯水,「吃了這個應該就不痛了。」
「謝謝。」我把藥吞下去,「我難過不是因為痛,而是想到我的人生。」我絕望地攤著雙手。「從頭到尾,就是笑話一場。」
「當然不是。」莫琳安慰著說,「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可能很糟……」
「相信我,是真的很糟。」
「我確定……」
「我所謂的『工作』,沒有前途可言,我男朋友昨天晚上放我鴿子,而且我到現在都沒賺到什麼錢。還有,我的水槽一直滲出咖啡色臭水,甚至滲到樓下鄰居房子裡,」我說個沒完,邊想邊怕得發抖,「搞不好我鄰居還會告我。而且我爸才剛過世。」
一片安靜無聲。莫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呃,聽起來是有點……棘手。」她好不容易說話了,「但我想情況很快就會好轉的。」
「我死黨菲菲也是這麼說。」我突然想到,菲菲在雨中那明亮的雙眼,「可是妳看,結果我人在醫院裡!」我對自己比了個喪氣的手勢,「這怎麼可能會好轉?」
「我……不確定,親愛的。」莫琳的眼神無助地往兩旁飄移。
「每次我覺得已經夠衰了……事情就會變得更衰!」我擰了鼻涕,深深嘆了一口氣,「只要一次,一次就好,要是人生能奇蹟似地步上軌道就好了。」
「嗯,我們都希望如此,不是嗎?」莫琳給了我一個同情的微笑,一隻手伸過來要拿杯子。
我把杯子遞回給她──就在同時,我突然注意到我的指甲。天呀,這到底是……
我的指甲老是被我啃得醜醜的,幾乎不敢見人。不過現在看起來真是美呆了!全部修得漂漂亮亮的,還塗上了淡粉紅色的指甲油……而且很修長。我不敢置信地盯著我的指甲看,拼命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昨晚有去深夜美甲坊之類的地方嗎?是我忘了嗎?我有做水晶指甲嗎?他們一定是採用最新高超的美甲技術,因為我都沒看到接合的縫隙或任何瑕疵。
「對了,妳的手提包在這裡。」莫琳提醒,把塑膠袋放在我床上,「我去幫妳拿果汁。」
「謝謝。」我驚訝地看著塑膠袋,「也謝謝妳幫我保管包包。我還以為包包被搶走了。」
再怎麼樣,還是有好事發生的,包包回到我身邊了。再好運一點的話,手機應該還有電,我可以傳幾通簡訊……莫琳一開門走出去,我就伸手摸進袋子裡,拉出一只時尚的LV托特包,提把是小牛皮製的,看起來耀眼又高檔。
哦,很好。我失望地嘆了口氣。這不是我的包包。他們把我的包和別人的搞錯了。他們以為我──麗淇‧史馬特──夠格配上一個LV包包。
「不好意思,這個包包不是我的。」我喊著,可是門已經關起來了。
我五味雜陳地盯著手中的LV包包好一會兒,很想知道這個包包的主人是誰。或許是走廊那頭某間病房裡某個富家小姐的,一定是這樣。想到最後,我把包包扔到地上,咚一聲倒回枕頭,闔上雙眼。(2009.02.13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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