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書】煉金術的祕密

前言

什麼是煉金術？

雖然煉金術的輝煌歲月在大約三個世紀以前就結束了，但這門高貴技藝（Noble Art）仍然以許多方式存在著。「煉金術」（alchemy）一詞會讓人聯想起神袐莫測之物，光線陰暗的實驗室以及蜷著身子盯著熊熊火焰和沸騰大鍋的巫師形象。今天，大多數人都聽說過賢者之石（Philosophers' Stone），這種物質能把鉛變成煉金術士們極力尋求的黃金。的確，羅琳（J. K. Rowling）的暢銷書《哈利波特－神袐的魔法石》（Harry Potter and the Philosopher's Stone）使整整一代人熟悉了賢者之石和傳說中的一位先驅──中世紀的巴黎抄寫員尼古拉・弗拉梅爾（Nicolas Flamel）。（遺憾的是，美國出版商們將這種物質的古老名稱篡改為無意義的「魔法石」〔Sorcerer's Stone〕。煉金術並不總能得到應有的尊重。）16世紀的瑞士煉金術士特奧弗拉斯特・馮・霍恩海姆（Theophrastus von Hohenheim），或通常所說的帕拉塞爾蘇斯（Paracelsus），最近在日本動漫作品《鋼之煉金術師》（Fullmetal Alchemist）中作為「光之霍恩海姆」而獲得新生，這些作品以聳人聽聞的方式大量利用了煉金術概念。利用煉金術與轉化之間的關聯，許多現代書籍的標題中都包含有「煉金術」，從而年復一年地維繫著煉金術的現代存在。這類書籍從保羅・科埃略（Paul Coelho）1988年的暢銷小說《煉金術士》（The Alchemist，又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到更加平淡無奇地借用這個術語的《愛的煉金術》（The Alchemy of Love）和《金融煉金術》（The Alchemy of Finance），再到更富於想像的《美國煉金術：美國固體廢物管理的歷史》（American Alchemy: The History of Solid Waste Manage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不一而足。「轉化」這一煉金術主題也是「煉金術」一詞頻繁出現在各種自助計畫中的原因之一。

除了煉金術的各種轉化版本的這些表現，世界上可能有許多人仍然在試圖實現金屬轉變，其實現方式往往與數個世紀以前別無二致，儘管現代化學已經做出了令人灰心的預言。據我所知，甚至大學高校中也有這樣一批現代追求者。就這樣，煉金術繼續以各種樣貌和偽裝存在著。

但現代世界對煉金術的熟悉更多是表面的，而不是真正了解。雖然這一主題因其神袐性而自然會引起興趣，但其固有的困難和複雜性很容易使人產生誤解。要想得出關於煉金術的令人滿意的可靠結論，其難度似乎不亞於找到賢者之石本身。煉金術的原始文獻中充斥著故意的保密、古怪的語言、晦澀的想法和奇特的圖像。煉金術士們並不想讓別人輕易知曉他們在做什麼。關於煉金術的研究文獻往往更成問題，因為無論是書籍還是網站，很快就使讀者陷入了一個充斥著衝突說法和矛盾斷言的迷宮。今天富含歷史訊息的作品已經隨處可見，無論是優秀的學術著作（當然預先假定讀者具備相當的專業知識），還是入門的但現已過時的概述，①但各種通俗作家、神袐學家、熱衷者和少數推銷商的作品數量遠超歷史學家的作品數量，他們重述了各種陳詞濫調、誤解、歷史錯誤和毫無根據的意見，而沒有展現這一主題當前的認識狀態。這些書大都以各種方式──這有利有弊──把煉金術與宗教、心理學、魔法、神智學（theosophy）、瑜伽、新時代運動，特別是與未經嚴格定義的「神袐學」（occult）概念聯繫在一起。事實證明，如果沒有嚮導，即使是最勇敢的探索者也很難從這樣一個迷宮中走出來，得出關於煉金術真正本質的任何明確可靠的結論。

那麼，什麼是煉金術？煉金術士是誰？他們相信什麼，又做了什麼？其目標是什麼？完成了什麼？他們是如何理解自己的世界和工作的？其同時代人是如何看待他們的？這些都是本書所要探討的主要問題。

我的目標是為煉金術的各種袐密提供一個可靠的嚮導。關於這一主題的全面歷史不僅會長得無法想像，而且也會很不成熟，因為學者們仍然有很多內容不太清楚。我所提供的只是一個導引和介紹，可以充當進一步研究的堅實基礎。於是，我寫這本書的主要動機是使更多讀者了解近年來關於煉金術的一些重大發現。過去，煉金術一直被視為袐密的特權知識，我們今天保守得最好的煉金術袐密也許就是我們對這個主題的理解在過去40年裡已經發生了徹底改變。煉金術現已成為科學史家研究的一個熱門話題。已經塵封了數個世紀的書籍和手稿正在被重新解讀，其內容被置於歷史語境中，得到了更準確的理解。我們對煉金術的了解日新月異。然而，這些新的訊息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不為大多數讀者所知，因為它們以多種語言──往往是以英語以外的語言──發表於專業文獻。結果是，關於煉金術的最流行的著作一再重複同樣的錯誤觀念，延續著幾乎在80年前的學術文獻中就已得到徹底糾正的種種錯誤。我認為有興趣的讀者理應讀到更好的作品。

我希望《煉金術的袐密》能在兩個層面上發揮作用。該書的主體面對的是非專業人士、一般讀者和學生，無須事先具備關於煉金術或科學史的專門知識就能理解它。如果對化學比較熟悉，將會有助於理解第六章的內容，但並非絕對必需。不過，若有讀者想深入探究這一主題的某些方面，有大量腳注可把他們引向更高級的討論。這些注釋旨在為這一主題當前最為可靠的學術成果和原始文獻版本提供一個分門別類的（但並非全面的）指南。我當然不可能為每一個話題都事無巨細地列出所有資料，而是只選擇了最優秀和最相關的成果。若有學者的相關作品我尚未看到，我要表示歉意。歡迎惠賜資料或單行本。

我一直極力避免使本書成為煉金術名人傳記的簡明匯編。該學科的許多從業者，包括一些重要人物，我只能順便提及或根本沒有提到，這可能會讓一些讀者感到失望。我決定集中於幾位重要人物，每個人都代表煉金術的一個主要趨勢或特徵。這樣一來，讀者可以更熟悉漫長的煉金術傳統中幾位奠基者的思想，而不是對許多人只有表面的概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