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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城隍大小姐開始兼營販賣土地公布偶了！
感覺起來土地公廟的生財管道越來越多。
不過城隍大小姐也在網路上亂買東西，
還運用土地公廟的經費買了超級昂貴的「平價神裝」！
看來土地公廟的負債永無止境……
而清海高中的「幸運女神」帶著土地公阿楚，
即將揭開連城隍都沒有告訴阿楚的秘密……
還有城隍的身世之謎也……
這一集有好多秘密即將公開！
感覺起來土地公廟的生財管道越來越多。
不過城隍大小姐也在網路上亂買東西，
還運用土地公廟的經費買了超級昂貴的「平價神裝」！
看來土地公廟的負債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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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揭開連城隍都沒有告訴阿楚的秘密……
還有城隍的身世之謎也……
這一集有好多秘密即將公開！
試閱
第一章
李如喬被巴蛇咬死了，那銳利的毒牙穿過李如喬的嬌軀，浴血的身體沒有半點生機。
我猛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啊，這是夢。
土地公也會作夢嗎？
別的土地公我不曉得，但我的確會作夢的。
我抓了抓頭，土地公作夢該不會是什麼預知夢吧？
好不容易破解了城隍大小姐對李如喬的死亡預言，從水鬼、一大群鬼和巴蛇嘴裡把她救回來，如果這樣她再死掉……我就要翻桌了！
——話說回來，人本來就會死，就像我爸爸媽媽和妹妹那樣……
哇啊啊啊啊啊……不過不管怎麼想，美好的暑假早晨被這樣的夢驚醒都讓人覺得心情非常糟糕啊！
況且，暑假只剩兩天了。
我坐在床上，抓了抓頭，冷氣關掉了，到底是誰把冷氣關掉了？熱死了。
而且，還很重……
很重？
我低頭一看，化為人形的黃瀾正趴在我的肚子上甜甜地酣睡，嗚，還把口水流在我身上。
「喂！醒過來！」我把黃瀾拎起來，質問他：「你幹嘛睡在我身上？」
我沒有跟小正太一起睡覺的習慣！
「啊？土地公大人～～」還抓著我的衣角不放的黃瀾，一手揉了揉眼睛，「……早啊。」
「早安——不對！現在不是說什麼早安的時候。」我瞪著黃瀾問：「我說過了，不要爬到我床上。」
「……可是土地公的氣味很好聞嘛！」黃瀾還把小臉埋在我身上磨蹭。
「你什麼時候跑過來的？」
「五點的時候，城隍大人要我把你叫起來。」
「五點？叫我早起跟城隍她一起做老人家的晨間運動嗎……？」轉頭抓起鬧鐘，唔，都已經早上十點半了。
黃瀾這隻虎爺真貪睡啊……好吧，我這個土地公也很貪睡。
我揪起黃瀾，把他放在地上。
「去廟裡面玩耍，吃你的餅乾。」我把還想把臉放在我身上磨蹭的虎爺趕走。
我走出房間，這種時間看不到蘭斯洛特很正常。
他除了金髮藍眼的外表一點也不像土地公外，生活作息簡直比我還像土地公。我稍微感應了一下，哦，蘭斯洛特上街出去買菜了，順便巡視清海里東的轄區。
真希望他早點回來，不然這種大熱天，那放在籃子裡的肉和雞蛋很容易壞掉。
我抓著頭髮往廚房走，想打開冰箱，卻聽到客廳傳來吵雜且令人頭痛的聲音。
傳統北管八音的迎、迎神曲？
城隍打電話給我，然後我的手機放在客廳嗎？
可、可是，我的手機放在臥室裡頭正充電呢！
我皺著眉頭走到客廳，有個嬌小的人影，坐在電腦前面，搖頭晃腦地哼著電腦裡傳出來的音樂。
原來是城隍啊？
那個小不點還真喜歡這種讓我一聽就頭痛、覺得吵的旋律，真不愧是外表看似小孩，年紀卻過於常人的城隍大小姐。
不、不對，那台電腦是哪來的？
「喂，城隍——！」
這個時候城隍大小姐轉過頭來，挑起眉，口中仍輕輕哼著旋律：「～～啊～～笨蛋～～阿楚，早安～～呀！」
城隍大小姐哼著莫名其妙的曲子：「……善人焚香口願出～～降福降祿添壽元～～若有惡人入吾殿～～送去酆都受罪名～～勸人莫做虧心事～～惡人地獄罪難當——」
我打斷了她的哼歌：「早什麼早啊？」
「說得也對，現在已經十點多了！」
「我是說……」
傳統北管的音樂讓我頭痛死了。
我搶過滑鼠，把電腦裡頭的播放程式關掉，然後指著電腦問城隍：「這電腦是哪來的？」
「當然是買的。我是城隍，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做什麼作奸犯科、殺人放火的事吧？……放心，就算我殺人，也是合法、順應天道，老天爺不會追究的。」城隍理直氣壯的說。
……唔，礙於這傢伙的身分，我還真無力反駁咧！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
「為什麼會買一台新電腦放在我家客廳？」我問。
「因為我叫蘭斯洛特用土地公廟的經費買的，總不可能把土地公廟財產編號的公家資產搬到我的城隍廟裡去啦！當然，也可以搬到城隍廟去我也無所謂，但這樣我要用電腦的話，就得自己出電費了……」
我瞪著這台新電腦，唔，又買了沒用的東西！
而且還是粉紅色機殼，機殼上貼了好幾張草莓兔的貼紙！
「雖然我不准妳用我妹妹房間的電腦，但妳可以用我的電腦啊！幹嘛浪費錢！」
「因為新電腦的性能比較好啊！而且我在你房間用電腦，你又會呱呱叫說很吵！」
……那是因為妳真的很吵。
「妳在做什麼？」我歪著頭看電腦螢幕。
「啊！不要看……」
我看見電腦螢幕上除了播放軟體外，還有一個正在運作中的視窗。
看起來像線上遊戲的視窗，視窗左上方有個人偶，下方則是武器、防具等裝備的選項，那些武器裝備標示的金額後面至少都有四個零，啊，真是高級裝備啊？
「妳……在玩線上遊戲？」
「我哪會這麼無聊玩那些東西。」
「那不然這個又是什麼？」我指著視窗。
「買東西啊。」
「妳、妳不會說妳在線上購物吧？還用土地公廟的經費？」我瞪著城隍大小姐，指著螢幕說：「……這、這上面的數字有好幾個零耶？」
「我當然是買好東西啊！放心，我的眼光好得很！」
誰管妳眼光了？
我移動滑鼠，看著城隍大小姐買的東西。
崑崙青龍戰袍：$30000。（體+20%，防+15%，敏捷+5%）
流仙護臂：$20000。（防+15%，靈+10%）
烏鐵如意棒：$100000。（攻+200%，靈+15%）
「請、請問這數字是冥幣、新台幣還是……？」我顫抖地說。
「啊，是美金啊！放心，我都買便宜又實用的東西……」
「是美金啊——！」我重複了一次城隍大小姐的敘述。為什麼這種東西會用美金計價？
更重要的是，我指著城隍大小姐的鼻子問：「……我、我問妳，我們土地公廟買得起這些東西嗎？」
什麼100000美元？
「放心，有分期付款，而且我預計土地廟未來營收會越來越好。」
放心、放心個頭啦？
如果城隍大小姐還是人類的話，絕對是卡奴、敗家子。
「……還不起的話怎麼辦？」
「放心，神的壽命接近無限。你不知道複利的威力嗎？只要把一百元放到銀行，存一千年後……」
「複利？」我當然知道，就算我數學不好，也懂得數學老師教的複利計算好不好。
不過我冷冷地看著城隍大小姐，反問她：「難道欠錢不用給利息嗎？」
「唔，這倒是個盲點。」城隍大小姐雙臂環胸，皺起了眉頭來。
「盲點個頭啦！」
欠債的利息一定也是複利計算，而且利息更多！
一千年後，假設一千年後我還是土地公，我一定是世界上最窮的土地公了！
「我買這些也是為你著想啊！還有你把你那個同伴叫什麼名字的扯進來……」
「妳說顏長卿？」
「對、對，顏長卿。你把不相關的凡人扯進來，哪天他被巴蛇或什麼妖魔鬼怪吞掉怎麼辦……當然要買一些看起來華麗又奢侈的武器和裝備。」
華麗又奢侈的裝備……？
我正想開口吐槽，突然間回想到今天早上做的夢——李如喬被巴蛇咬死。
在我們沒消滅那條巴蛇之前，不只李如喬，還有顏長卿……許多我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很可能會被巴蛇吃掉。
為了保護他們，唔，就算讓我負債一千年，我也認了。
「……你放心啦，我這個人……說錯了，是我這個神明做事都很認真的，不會做一些沒用的事！」坐回到新電腦前面的城隍大小姐，拍拍平坦的胸部向我保證。
我怎麼覺得這傢伙老是做一些胡鬧的事？
……我完全失去吐槽的能力。
拖著腳步回到廚房，從冰箱拿出了罐裝仙草蜜和草莓吐司——啊啊，到底是哪家詭異的麵包店發明這種不用抹草莓果醬卻有草莓味道的吐司。
昨天在祭品桌上發現這種吐司的城隍大小姐還說要送給發明這種吐司的麵包師父「縣城隍感謝狀」，啊，沒有活人會想要這種東西的。
我咬著可怕的草莓吐司，一邊搭配仙草蜜……然後拿起我家唯一訂的報紙，喔，是身為土地公，在任期內都可以每天領到一份的《城隍聯合公報》。
先來看看影劇版的美艷女鬼……不對，我才沒那種嗜好。
扣掉無聊的政令宣導和根本看不懂在寫什麼的文藝版副刊，直接看漫畫和體育版和社會版新聞……
酆都足球隊在亞洲區資格賽以零比五落敗！
赤崁棒球隊與軍艦島棒球隊昨夜延長賽至清晨四點，至記者發稿前，比數為一百七十比一百八十五。
一百七十比一百八十五？這是什麼分數？絕對不是棒球比賽的分數吧？
而且看了一下，根本沒有我支持的球隊和認識的球星……啊，誰會認識這些鬼球隊和鬼球星啊？
至於社會新聞……我含著冰涼的仙草蜜打開報紙的社會版。
哎，雖然不是令人覺得膩的草莓，不過仙草蜜也太甜了一點。
突然懷念起媽媽在夏天煮的仙草湯，媽媽在世的時候，冰箱裡的食物不會那麼奇怪不正常，像可樂、汽水……不對，我是說像草莓蛋糕、草莓卷、草莓派、草莓三明治、草莓麵包和手工草莓醬之類的東西。
如果我媽看到冰箱冰那麼多甜點，她肯定會發火的。
不過我妹妹會很高興就是了。
我嘆了口氣繼續看報紙，這個夏天四處都不平靜啊！
之前，中部海邊死了好幾個人——別人的轄區不關我的事。
前幾天我們鎮上後山也差點有一群留學班的同學被突來的山洪沖走，雖然也在別人的轄區，不關我的事，但因為我的緣故，大家都沒事，只有我感冒了兩個小時又二十分鐘。
社會版繼續追蹤檢討著上個禮拜在北部海濱，一艘渡輪翻船，造成三十幾個人死掉的事，河神、土地公和近海的海龍王都被拔掉了職位。
啊，當神明還真辛苦。
南部也有七個少年到海邊烤肉玩水，六個溺死的消息。
廣告版則一如往常，有很多賣東西的廣告，還有徵人打鬼、抓鬼的專案缺或計時工。這個世界連陰間都不景氣，開出了抓鬼三小時一片口香糖的薪資，喂，這種薪資會不會太低了？
「……阿楚，你在幹什麼？想找人幫忙抓鬼啊？你的土地公廟有蘭斯洛特和黃瀾了啊——土地公廟不能有太多亂七八糟的編制！」城隍大小姐睨了我放在旁邊影劇版的報紙又說：「……你可別說你想要美艷女鬼當土地婆喔？告訴你，就算你在報紙上刊登徵婚廣告，土地公要娶土地婆可是要城隍同意的！」
「……就說了，我才沒這麼想過。」
「不過，說起來……李如——唔，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坐在電腦前面的城隍大小姐皺起了眉頭思考。
「李如喬。」
「變態、色狼，就記得女生的名字。」城隍大小姐臉上露出壞笑，哼哼了兩聲。
城隍這傢伙——！
我是土地公，雖然李如喬戶籍不在我轄區內，她好歹也是住在這裡，而且還是我們小廟的大金主啊！誰會忘記啊？
城隍妳一定是假裝忘記的！
我不理會城隍的奚落，反問她：「……李如喬又怎樣？」
「嗯，真可惜，李喬如沒死掉啊……」城隍大小姐搖頭晃腦地說：「不然就有機會當你的土地婆了！」
「土、土地婆？」
「變態，臉紅了喔！」城隍大小姐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說：「而且，我剛發現了，你的心跳剛剛突然多跳了兩下。」
「哪有啊——！」我大聲說：「……而且土地公不是活生生的嘛？」
「喔呴？哪沒有。」城隍瞇起眼睛打量我，然後拉長了語調說：「你是說～～土地公是活人，所以還沒死的李如喬當你的土地婆也可以的意思了？」
「哪、哪有啦——！」我極力抗辯。
「沒有最好～～」城隍大人把頭轉回電腦前面。
「咦？妳沒再買東西了啊？」我注意到電腦螢幕的畫面，有個美少女。
「別、別看！」城隍趕緊站起來，用身體遮住螢幕。
我抓起城隍的衣領，把她整個拎起來。然後我瞪大眼睛，螢幕上面的少女……不對，根本臉孔就是我！
但是身體卻凹凸有致，還穿著水手服，雙手還故作性感的撩起百褶短裙。
城隍大小姐這個水手服控——不對！我指著電腦螢幕朝城隍大吼：「這是什麼鬼？」
「……很、很漂亮對吧？我用修圖軟體改的。」城隍掙脫開我的手，鼓起臉頰然後解釋說道：「上帝創造人類，修圖軟體創造正妹！」
「……什麼『上帝創造人類』？」妳這個城隍跳槽去信仰天主教了嗎？啊，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我指著螢幕朝城隍大聲說：「妳、妳幹嘛把我的臉放上去！還加上柔肌效果！」
「清海里東的土地公廟官網，不放你的照片難道放我的？」城隍雙手扠腰說道：「本城隍大人為了抒解你土地公廟岌岌可危的財政問題，特地設置了土地公廟的官網，你看！你看，還有郵政劃撥帳號和線上刷卡設定，ＶＩＳＡ、ＪＣＢ、銀聯卡、支付寶、國民旅遊卡和便利商店代碼繳費都可以喔……所以連海峽對岸的信徒也很方便來這裡繳費！」
哇哩咧！連便利商店繳費都可以，全國沒有這麼先進的土地公廟了。
而且什麼岌岌可危的財政？還不是妳這傢伙搞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
「我根本不是女生，妳為什麼把我的臉放在這種魔鬼身材的女體上？」我用手指頭敲著螢幕說道。
「吼～別敲螢幕啦！那是新買的耶——！」城隍大聲指責我，「你這個笨蛋，你不知道嗎？現在流行把有的沒的都萌化，例如捷運啦、公車、火車或戰艦什麼有的沒有的……都很受歡迎耶！」
「就算是這個樣子，妳把土地公換成美少女做什麼？土地公是男的，是男的！人家土地公是德高望重的老者……」
「沒錯。人家土地公是德高望重的老頭子，你算什麼老頭？當然我們得要用美少女取勝！」城隍那紅色大眼睛瞪著我，還齜牙咧嘴地發出呼呼聲，一副隨時準備撲過來咬我的模樣。
算、算了！眼不見為淨。
等等……我又看到什麼東西了？
我指著城隍大小姐腳邊好幾包東西問道：「那、那個又是什麼？該不會是什麼平安符加強版吧？別再靠平安符斂財了！我根本沒有那麼大的神力成天保佑別人！」
「……神明就是要呼應信徒的信仰拚命去保佑百姓啊！還有……」城隍露出炫耀般的笑容，雙手從半透明塑膠袋拿出其中兩個東西，嘴巴還發出模擬音效的聲音：「噹啷！看……是土地公和虎爺的布偶！我預計一個賣一萬元！」
「太貴了，絕對不會有人會買！」城隍大小姐真是想錢想瘋了。
「咦？太貴了嗎？」城隍低頭看著手上的布偶。
「還咦咧……誰會買這種看起來就像放在抓娃娃機裡面的布偶。」
「啊，對喔！我們可以在土地公廟前面擺抓娃娃機，然後把抓娃娃的爪子調得非常鬆，什麼也抓不到～～～」
「這是詐欺，是詐欺吧？」
「有什麼關係嘛！全台灣的抓娃娃機都是這個樣子吧？上禮拜，我叫蘭斯洛特給我錢去玩抓娃娃機，花了兩萬五千三百元，什麼都沒抓到。」
……兩、兩萬五千三百元？
「妳這傢伙，該不會又拿土地公廟的錢去玩抓娃娃機？」而且兩萬五千三百元……這要玩多久啊？而且還什麼都沒抓到！
「是蘭斯洛特給我的錢，又不是從我家小晾手上拿到的錢，當然是土地公廟的經費了！總之，我先在廟裡面賣土地公和虎爺的布偶，下次再引進抓娃娃機。」
「別、別再胡搞了！」
「你才在胡搞，聽說土地公廟的籤詩都不太靈驗，蘭斯洛特雖然會講中文，但看不太懂籤詩，所以那個部分沒辦法幫你。」城隍反倒指責起我來了，「你好歹也要出點力，稍微經營一下土地公廟啊！去，快去，假日會有很多人來拜拜求籤。」
……又不是我引進籤桶、籤詩的。
「去土地公廟待著，好好端茶水給顧客喝！別在這裡搗蛋！」城隍朝著我胡亂揮手。
誰在搗蛋了？
不過土地公廟前面的確有不少老人家等著喝蘭斯洛特煮的茶。
我只好匆匆把早餐塞進肚子，到廚房把茶葉撒進蘭斯洛特用小火慢煮的開水裡，然後將瓦斯爐轉大火，熱開水咕嚕咕嚕地冒泡。
接著，我就提著煮好的茶到我家旁邊的土地公廟去。
好幾個老人家早已坐在土地公廟前的長椅等著喝茶，一看到我臉色就繃了起來。
「啊～～怎麼不是蘭斯洛特？」一個阿婆瞪著我，毫不客氣地問道。
「對啊！那個金毛的……煮的茶比較好喝！」另一個阿公指著我的鼻子說：「你這少年仔的茶不行。」
「沒錯，我們都想不到外國人反而會煮茶。」另一個阿婆對我意興闌珊地搖頭，又補了一句：「……蘭斯洛特也比較帥，金髮帥哥捏～～！」
——哇哩！我這個土地公親自把茶壺提出來，你們還呱呱叫，還說蘭斯洛特比較帥……雖然這是事實啦！
但蘭斯洛特他可是從清朝就開始學會煮茶的傢伙，還師承古代人的泡茶技術，泡了上百年的茶，技術當然比我好！
不過，我這個高中生土地公，還是得敬老尊賢一下……恭敬地幫這些老爺爺、老奶奶倒茶。
不過……虎爺呢？
我餵完老爺爺、老奶奶……修正，是雙手遞上茶給每一個在土地公廟前面閒聊的老人家，然後我走到土地公廟裡頭，虎爺黃瀾坐在桌子底下喝著仙草蜜搭配消化餅乾。
「土地公大人～要吃消化餅乾嗎？」
我轉頭張望，小小的土地公廟只有我和黃瀾兩人，那些老人家是來廟前聊天的，根本不是來拜拜嘛！
「……好！」我說。
黃瀾跟著餅乾一起把身體靠過來，用臉磨蹭我的手臂，唔，這麼黏人的小貓咪——不對，是虎爺。
如果是小蘿莉，修正……如果是美少女就好了！
我坐在地上，黃瀾一臉期盼地希望我把手上的餅乾丟給他。
我拋！
黃瀾跳了起來，用嘴巴咬住餅乾，喀喀喀兩三口吞了進去。
哎，你是狗啊？
我指著籤桶對黃瀾說：「你會……那個嗎？」
「不會。」黃瀾用力搖頭，然後對我露出天真的表情說道：「虎爺是土地公的坐騎、廟會的開路之神，也負責保衛廟宇村莊、驅逐精怪……還有、還有……」
虎爺露出苦思的表情。
啊，想不出來就別講了，反正我不想當虎爺，所以不必知道。
還有騎著什麼虎爺啊？你別用小男孩模樣說我騎在你身上這種話！
我突然想到之前為了躲鬼，騎著大老虎形態的虎爺上學，那可真讓我心驚膽戰啊！
正當我準備開口時，黃瀾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說道：「還有保護兒童什麼之類的。」
什麼叫「之類的」……？
不過，我沒有追問下去，因這個時候我的損友呂俊榮出現了。
這傢伙，暑假不睡到中午讓太陽曬肥肚皮，這麼早跑來我家……修正，是跑來土地公廟做什麼？
而且，黃瀾還正貼在我身上磨蹭臉頰，我一定會被呂俊榮當成對小正太伸出魔爪的變態。
我正想把黃瀾的頭壓下去，呂俊榮已經大步跨進土地公廟了，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立刻瞪向桌腳。
「啊，有變態美少女欺負小正太——！」呂俊榮粗短肥大的手指指著我。
「誰、誰是美少女了？」我急忙發出噓聲，要黃瀾消失。黃瀾立即很聽話地消失不見了！
「你、你……咦？剛剛那個小鬼呢？」
「什麼小鬼？」我努力眨著眼睛說道。
「別、別用美少女的眼神裝無辜，咦？」呂俊榮掀開桌布，只看到一隻招財貓，呃，說錯了——是虎爺的神像蹲在一坨小山似的餅乾和兩罐仙草蜜前面。
話說，最近有好多人拿仙草蜜來拜土地公和虎爺，這讓城隍大小姐氣炸了，說這一定是販售仙草蜜廠商的陰謀。
拜託，人家廠商才不屑對我們小廟耍陰謀咧！
「怎麼不見了？真奇怪……」呂俊榮蹲低肥胖的身子，在桌底下東瞧西瞧，還想去翻動虎爺的神像，我急忙阻止他。
畢竟如果我是虎爺的話，我絕對不想被肥孜孜的豬蹄碰到。
「真奇怪，我剛剛明明看到一個小男孩啊。」
「你看錯了！」
「……」呂俊榮摸摸自己肥胖的下巴，有點不滿意這個答案，然後對我說：「那你這個廟公坐在地上幹什麼？該不會想偷吃餅乾吧……？」
這間土地公廟的祭品都是我的啦，至少名義上是！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還用得著偷吃嗎？
「誰、誰想偷吃餅乾啦！」
「唔，就算你是神棍，應該也不會光明正大偷吃餅乾。那你為什麼坐地上？該不會是想偷看女香客的裙底？來這座土地公廟拜拜的女香客很多。」
我坐在地上，是因為虎爺黃瀾要我坐在地上和他一起吃餅乾……這個理由沒辦法跟一般人說吧？
所以，我嘆了口氣之後，就撐著膝蓋站起來，反瞪呂俊榮說：「那你咧？你在這裡做什麼？」
「來土地公廟當然是來拜拜啊！之前在土地公廟這邊搭訕女生，結果被你們家那個金毛的……」
「蘭斯洛特。」
「對，蘭斯洛特用力捏我的手臂，微笑地把我請出土地廟。」呂俊榮一臉無辜地說，還東張西望：「那金毛的呢？」
稍微用神力感知了一下……在清海路和星河路口，正經過一家五金行——講這麼細，呂俊榮不會信吧？
「去街上買東西了，你要拜拜求什麼啊？求AKB48突擊演唱會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說得你好像是土地公，說不定仁慈的土地公會答應我這小小的要求咧！」
「絕對不可能！」這也不是什麼小小的要求。
「絕對可能。」
……到底你是土地公還我是土地公啊？
不說了，我往土地公廟外面走，卻又被呂俊榮拉了一把。
「你幹嘛啊——？」
呂俊榮瞪著我說：「你最近有跟我妹妹講什麼嗎？」
「沒啊！最近我又沒去你家。」想起來最近這一陣子超忙碌的，前一陣子被鬼追殺圍剿，更前一陣子則是剛當上土地公兵荒馬亂的，根本沒時間去呂俊榮他家看他那兩個長得還不錯但有些難相處的妹妹。
「是嗎……？你沒偷偷去我家？」
「我偷偷去你家幹嘛？」
「沒事，你走吧，我要跟土地公說話！」
「記得投香油箱啊！」我提醒。
「嘖。」呂俊榮從口袋拿出一塊錢硬幣，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後把一元丟進香油箱。
啊，才一塊錢。
算了……一塊錢也好。
一塊錢也能稍微減輕我家城隍亂買東西造成的負債。
我走出土地公廟，一邊感知到呂俊榮在燒香拜拜。
「土地公啊！我家大妹呂美櫻最近怪怪的，她問我為什麼張德楚最近都沒到我們家來玩，還問我說張德楚喜歡吃什麼東西、有什麼興趣和習慣……張德楚那傢伙是不是對我妹妹伸出魔掌了，如果是的話，我要揍死那傢伙。」
一瞬間我還真想衝進去解釋，……我才沒有對你妹妹伸出什麼魔掌，也沒伸出什麼神之手！
「啊，土地公，可是張德楚那傢伙最近應該沒去我家，暑期輔導下課時我也緊盯著他……他應該也沒私下跟我妹妹傳LINE什麼的才對。」
……原來呂俊榮在暑期輔導時，一直偷看我。
「我來擲筊好抽籤詩好了，來使用擲筊這個『數位決策系統』判斷我妹妹到底怎麼回事！」我感知到呂俊榮拿起鮮紅的木筊。
還數位決策系統咧？
呂俊榮想擲木筊抽籤詩問事情嗎？
慘、慘了……我還沒學會怎麼運用神力處理什麼籤詩的。
但蘭斯洛特又還沒回來。
如果我去找城隍的話——我不想討罵！
我迅速感知了一下籤桶，呃哇，有整整一百根竹籤，我怎麼判斷呂俊榮問啥要抽什麼籤啊？
「土地公，我想問我朋友張德楚和我大妹呂美櫻是不是有曖昧關係。請給我一支靈籤告知我正確答案。」呂俊榮虔誠的祈禱。
沒有，絕對沒有曖昧關係！
土地公、你朋友張德楚就站在土地公廟前面告訴你！
這時候，呂俊榮已經開始擲筊了。
擲筊是怎麼回事？
我努力回想已經過世的奶奶和媽媽從前拜拜的方式。
聖筊是兩個木筊一陰一陽，代表神明同意。
笑筊是兩個木筊都是陰，凸面朝上，代表神明不知道你在問啥，或不想回答。
哭筊是兩個木筊都是陽，平面朝上，代表神明否定你的請求。
正當我努力回憶的時候，已經感知到呂俊榮露出開朗的笑容，去抽了竹籤，還喃喃自語唸著竹籤的籤號：「第二十七支籤，啊，土地公，是不是這支籤？是的話快給我一個聖筊。」
……誰要給你聖筊？二十七籤寫什麼我也不知道。
正想感知第二十七籤寫什麼的時候，呂俊榮啊的一聲：「又是聖筊！就是第二十七支籤了！」
呂俊榮在本土地公還沒同意之下，就去拉開貯放籤詩的抽屜。
「媽的！竟然是下下籤。世間萬物各有主，一粒一毫君莫取，英雄豪傑自天生，也須步步循規矩。……什麼各有主？張德楚那傢伙該不會跟我妹玩ＳＭ吧？還叫我『君莫取』，叫我別管嗎？那是我妹妹耶！」
你這個國文考三十分的傢伙，不要隨便亂亂解釋啦！
呂俊榮氣呼呼地衝出來，馬上揪起我的領子，吼叫：「張德楚！土地公說——你到底對我……」
我急忙捂住呂俊榮的嘴巴，如果他那句話講出來，我絕對被在土地公廟前面喝茶的老爺爺、老奶奶當成變態。
我和呂俊榮扭打成一團，從土地公廟前面打到土地公廟旁邊的草地上。
呼，得感謝城隍和蘭斯洛特的特訓，讓我在不動用神力的情況下，一時和這胖子打成平手。
「我什麼都沒做！你不要迷信好不好！現在都是科學昌明的時代了！你還那麼相信土地公……而且我一下課就回家裡，能對你妹妹做什麼事？」
「……呼，說得也是，土地公根本沒幫我交到女朋友，也沒找AKB48來開演唱會！」
……土地公自己也沒女朋友好不好！
我狼狽地從草地上坐起來。
不過，呂俊榮立刻又揪起我，舉起拳頭說：「……可是顏長卿還有班上的女生都說很靈驗啊！」
——顏長卿那傢伙！竟然說什麼土地公很靈驗。啊，他當然這麼說了！他是親眼看過土地公的。
「喂喂！你們在幹嘛？」突然有個成熟女性的聲音出現。
我和呂俊榮同時轉頭望向聲音的方向望去。哇啊！是、是我們的導師，旁邊還站了一個高大俊朗的帥哥。
那傢伙……是老師的新男朋友嗎？
我用神力感知了一下，呃呃，戶籍不在我轄區、也不住在我轄區的傢伙，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老師，那是妳男朋友嗎？」壓在我身上的呂俊榮朝老師問。
「哎呀，這個……」陳依依老師臉上泛出紅暈，不過紅暈立刻退去，她反而是異樣凶狠地指著我們：
「你們放假就打架啊？看來是應該出一些暑假作業給你們！」
「沒、沒有，我們在相親相愛！」呂俊榮急忙摟著我的脖子，然後親密地靠在我肩膀。
走開！你這胖子！熱死了！
「你們相親相愛的方式真奇怪。呂俊榮，我提醒你一下，張德楚是男生。」
「這個我知道，我們從小就是交換穿內褲長大的。」
「誰跟你交換穿內褲了！」我推了旁邊的胖子一把。
「總之，喜歡男生無所謂，不可以這麼粗暴地對待長得像少女的男生。」
唔，老師——妳竟然也說這種話。感覺我心頭像中了一箭。
「我知道、我知道。」呂俊榮用力地點頭。
「沒事就好。我跟……他，嗯，總之，我們來拜拜的。」老師揚了揚手上從便利商店買來的草莓麵包。
附近的便利商店，也就是我答應城隍大小姐就任土地公的那家便利商店，因為傳聞轄區土地公喜歡吃草莓口味的東西，那家便利商店還特別開闢了「草莓專區」，賣草莓麵包、草莓蛋糕、草莓餅乾什麼的。
不過，祭品從便利商店買的，會被城隍大小姐嫌棄說沒有誠意啊！最好是什麼佛羅倫斯草莓工坊、法國藍帶西點麵包師什麼製作的草莓甜點……
看著老師跟那個男的走進土地公廟，我急忙走到在廟前聊天的老人那邊，乖巧地幫那些老頭、老阿婆添茶。嘿，有這些老人當靠山，呂俊榮這膽小的胖子，絕對不敢在大人面前用粗暴的方式再把我拖走吧。
「阿楚，我回去了！」果然呂俊榮哼了一聲，就對我揮手說再見了。
哼什麼哼啊？我跟你妹根本沒什麼交集，不管怎麼說，連城隍大小姐都比你家的傲嬌妹都……
啊！我拿城隍當標準幹什麼？那個不知道活了幾千年的紅髮小鬼！
這個時候，老師在土地公廟裡也注意到了廟裡的新家具，咳咳……我是說籤桶啦！
「有籤桶耶！我來抽籤問我們的感情好了。」
我只感應到老師很高興地說話，但那個壯碩男只是憨憨地露出微笑。
拜託，別抽籤，別找我麻煩——！
我的祈禱無效，老師還是抽籤了，還碰巧讓老師擲到聖筊。
「是第九十九支籤，上上籤。太好了。」
「嗯，對啊！不過貴人遭遇水雲鄉，冷淡交情滋味長，黃閣開時延故客，驊騮應得驟康莊。是什麼意思啊？」老師的新男友，聲音聽起來低沉又柔和。
「唔，這個……我們的戀情會有貴人，最後騎馬步入康莊大道。」老師苦著一張俏臉解釋。
喂，老師，妳胡亂解釋什麼？
如果我的國文考卷也這樣亂寫文言文翻譯，妳會給我幾分啊？
還有……本土地公不保佑戀情順利、本土地公不保佑戀情順利、本土地公不保佑戀情順利——國文老師陳依依小姐，妳回去把「本土地公不保佑戀情順利」這句話抄個三十遍。
唉，老師也快三十歲了，也到了應該結婚生子、打小孩的年紀了。
——不過，說真的。
去拜月老啦！別來找學生我的麻煩。
李如喬被巴蛇咬死了，那銳利的毒牙穿過李如喬的嬌軀，浴血的身體沒有半點生機。
我猛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啊，這是夢。
土地公也會作夢嗎？
別的土地公我不曉得，但我的確會作夢的。
我抓了抓頭，土地公作夢該不會是什麼預知夢吧？
好不容易破解了城隍大小姐對李如喬的死亡預言，從水鬼、一大群鬼和巴蛇嘴裡把她救回來，如果這樣她再死掉……我就要翻桌了！
——話說回來，人本來就會死，就像我爸爸媽媽和妹妹那樣……
哇啊啊啊啊啊……不過不管怎麼想，美好的暑假早晨被這樣的夢驚醒都讓人覺得心情非常糟糕啊！
況且，暑假只剩兩天了。
我坐在床上，抓了抓頭，冷氣關掉了，到底是誰把冷氣關掉了？熱死了。
而且，還很重……
很重？
我低頭一看，化為人形的黃瀾正趴在我的肚子上甜甜地酣睡，嗚，還把口水流在我身上。
「喂！醒過來！」我把黃瀾拎起來，質問他：「你幹嘛睡在我身上？」
我沒有跟小正太一起睡覺的習慣！
「啊？土地公大人～～」還抓著我的衣角不放的黃瀾，一手揉了揉眼睛，「……早啊。」
「早安——不對！現在不是說什麼早安的時候。」我瞪著黃瀾問：「我說過了，不要爬到我床上。」
「……可是土地公的氣味很好聞嘛！」黃瀾還把小臉埋在我身上磨蹭。
「你什麼時候跑過來的？」
「五點的時候，城隍大人要我把你叫起來。」
「五點？叫我早起跟城隍她一起做老人家的晨間運動嗎……？」轉頭抓起鬧鐘，唔，都已經早上十點半了。
黃瀾這隻虎爺真貪睡啊……好吧，我這個土地公也很貪睡。
我揪起黃瀾，把他放在地上。
「去廟裡面玩耍，吃你的餅乾。」我把還想把臉放在我身上磨蹭的虎爺趕走。
我走出房間，這種時間看不到蘭斯洛特很正常。
他除了金髮藍眼的外表一點也不像土地公外，生活作息簡直比我還像土地公。我稍微感應了一下，哦，蘭斯洛特上街出去買菜了，順便巡視清海里東的轄區。
真希望他早點回來，不然這種大熱天，那放在籃子裡的肉和雞蛋很容易壞掉。
我抓著頭髮往廚房走，想打開冰箱，卻聽到客廳傳來吵雜且令人頭痛的聲音。
傳統北管八音的迎、迎神曲？
城隍打電話給我，然後我的手機放在客廳嗎？
可、可是，我的手機放在臥室裡頭正充電呢！
我皺著眉頭走到客廳，有個嬌小的人影，坐在電腦前面，搖頭晃腦地哼著電腦裡傳出來的音樂。
原來是城隍啊？
那個小不點還真喜歡這種讓我一聽就頭痛、覺得吵的旋律，真不愧是外表看似小孩，年紀卻過於常人的城隍大小姐。
不、不對，那台電腦是哪來的？
「喂，城隍——！」
這個時候城隍大小姐轉過頭來，挑起眉，口中仍輕輕哼著旋律：「～～啊～～笨蛋～～阿楚，早安～～呀！」
城隍大小姐哼著莫名其妙的曲子：「……善人焚香口願出～～降福降祿添壽元～～若有惡人入吾殿～～送去酆都受罪名～～勸人莫做虧心事～～惡人地獄罪難當——」
我打斷了她的哼歌：「早什麼早啊？」
「說得也對，現在已經十點多了！」
「我是說……」
傳統北管的音樂讓我頭痛死了。
我搶過滑鼠，把電腦裡頭的播放程式關掉，然後指著電腦問城隍：「這電腦是哪來的？」
「當然是買的。我是城隍，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做什麼作奸犯科、殺人放火的事吧？……放心，就算我殺人，也是合法、順應天道，老天爺不會追究的。」城隍理直氣壯的說。
……唔，礙於這傢伙的身分，我還真無力反駁咧！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
「為什麼會買一台新電腦放在我家客廳？」我問。
「因為我叫蘭斯洛特用土地公廟的經費買的，總不可能把土地公廟財產編號的公家資產搬到我的城隍廟裡去啦！當然，也可以搬到城隍廟去我也無所謂，但這樣我要用電腦的話，就得自己出電費了……」
我瞪著這台新電腦，唔，又買了沒用的東西！
而且還是粉紅色機殼，機殼上貼了好幾張草莓兔的貼紙！
「雖然我不准妳用我妹妹房間的電腦，但妳可以用我的電腦啊！幹嘛浪費錢！」
「因為新電腦的性能比較好啊！而且我在你房間用電腦，你又會呱呱叫說很吵！」
……那是因為妳真的很吵。
「妳在做什麼？」我歪著頭看電腦螢幕。
「啊！不要看……」
我看見電腦螢幕上除了播放軟體外，還有一個正在運作中的視窗。
看起來像線上遊戲的視窗，視窗左上方有個人偶，下方則是武器、防具等裝備的選項，那些武器裝備標示的金額後面至少都有四個零，啊，真是高級裝備啊？
「妳……在玩線上遊戲？」
「我哪會這麼無聊玩那些東西。」
「那不然這個又是什麼？」我指著視窗。
「買東西啊。」
「妳、妳不會說妳在線上購物吧？還用土地公廟的經費？」我瞪著城隍大小姐，指著螢幕說：「……這、這上面的數字有好幾個零耶？」
「我當然是買好東西啊！放心，我的眼光好得很！」
誰管妳眼光了？
我移動滑鼠，看著城隍大小姐買的東西。
崑崙青龍戰袍：$30000。（體+20%，防+15%，敏捷+5%）
流仙護臂：$20000。（防+15%，靈+10%）
烏鐵如意棒：$100000。（攻+200%，靈+15%）
「請、請問這數字是冥幣、新台幣還是……？」我顫抖地說。
「啊，是美金啊！放心，我都買便宜又實用的東西……」
「是美金啊——！」我重複了一次城隍大小姐的敘述。為什麼這種東西會用美金計價？
更重要的是，我指著城隍大小姐的鼻子問：「……我、我問妳，我們土地公廟買得起這些東西嗎？」
什麼100000美元？
「放心，有分期付款，而且我預計土地廟未來營收會越來越好。」
放心、放心個頭啦？
如果城隍大小姐還是人類的話，絕對是卡奴、敗家子。
「……還不起的話怎麼辦？」
「放心，神的壽命接近無限。你不知道複利的威力嗎？只要把一百元放到銀行，存一千年後……」
「複利？」我當然知道，就算我數學不好，也懂得數學老師教的複利計算好不好。
不過我冷冷地看著城隍大小姐，反問她：「難道欠錢不用給利息嗎？」
「唔，這倒是個盲點。」城隍大小姐雙臂環胸，皺起了眉頭來。
「盲點個頭啦！」
欠債的利息一定也是複利計算，而且利息更多！
一千年後，假設一千年後我還是土地公，我一定是世界上最窮的土地公了！
「我買這些也是為你著想啊！還有你把你那個同伴叫什麼名字的扯進來……」
「妳說顏長卿？」
「對、對，顏長卿。你把不相關的凡人扯進來，哪天他被巴蛇或什麼妖魔鬼怪吞掉怎麼辦……當然要買一些看起來華麗又奢侈的武器和裝備。」
華麗又奢侈的裝備……？
我正想開口吐槽，突然間回想到今天早上做的夢——李如喬被巴蛇咬死。
在我們沒消滅那條巴蛇之前，不只李如喬，還有顏長卿……許多我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很可能會被巴蛇吃掉。
為了保護他們，唔，就算讓我負債一千年，我也認了。
「……你放心啦，我這個人……說錯了，是我這個神明做事都很認真的，不會做一些沒用的事！」坐回到新電腦前面的城隍大小姐，拍拍平坦的胸部向我保證。
我怎麼覺得這傢伙老是做一些胡鬧的事？
……我完全失去吐槽的能力。
拖著腳步回到廚房，從冰箱拿出了罐裝仙草蜜和草莓吐司——啊啊，到底是哪家詭異的麵包店發明這種不用抹草莓果醬卻有草莓味道的吐司。
昨天在祭品桌上發現這種吐司的城隍大小姐還說要送給發明這種吐司的麵包師父「縣城隍感謝狀」，啊，沒有活人會想要這種東西的。
我咬著可怕的草莓吐司，一邊搭配仙草蜜……然後拿起我家唯一訂的報紙，喔，是身為土地公，在任期內都可以每天領到一份的《城隍聯合公報》。
先來看看影劇版的美艷女鬼……不對，我才沒那種嗜好。
扣掉無聊的政令宣導和根本看不懂在寫什麼的文藝版副刊，直接看漫畫和體育版和社會版新聞……
酆都足球隊在亞洲區資格賽以零比五落敗！
赤崁棒球隊與軍艦島棒球隊昨夜延長賽至清晨四點，至記者發稿前，比數為一百七十比一百八十五。
一百七十比一百八十五？這是什麼分數？絕對不是棒球比賽的分數吧？
而且看了一下，根本沒有我支持的球隊和認識的球星……啊，誰會認識這些鬼球隊和鬼球星啊？
至於社會新聞……我含著冰涼的仙草蜜打開報紙的社會版。
哎，雖然不是令人覺得膩的草莓，不過仙草蜜也太甜了一點。
突然懷念起媽媽在夏天煮的仙草湯，媽媽在世的時候，冰箱裡的食物不會那麼奇怪不正常，像可樂、汽水……不對，我是說像草莓蛋糕、草莓卷、草莓派、草莓三明治、草莓麵包和手工草莓醬之類的東西。
如果我媽看到冰箱冰那麼多甜點，她肯定會發火的。
不過我妹妹會很高興就是了。
我嘆了口氣繼續看報紙，這個夏天四處都不平靜啊！
之前，中部海邊死了好幾個人——別人的轄區不關我的事。
前幾天我們鎮上後山也差點有一群留學班的同學被突來的山洪沖走，雖然也在別人的轄區，不關我的事，但因為我的緣故，大家都沒事，只有我感冒了兩個小時又二十分鐘。
社會版繼續追蹤檢討著上個禮拜在北部海濱，一艘渡輪翻船，造成三十幾個人死掉的事，河神、土地公和近海的海龍王都被拔掉了職位。
啊，當神明還真辛苦。
南部也有七個少年到海邊烤肉玩水，六個溺死的消息。
廣告版則一如往常，有很多賣東西的廣告，還有徵人打鬼、抓鬼的專案缺或計時工。這個世界連陰間都不景氣，開出了抓鬼三小時一片口香糖的薪資，喂，這種薪資會不會太低了？
「……阿楚，你在幹什麼？想找人幫忙抓鬼啊？你的土地公廟有蘭斯洛特和黃瀾了啊——土地公廟不能有太多亂七八糟的編制！」城隍大小姐睨了我放在旁邊影劇版的報紙又說：「……你可別說你想要美艷女鬼當土地婆喔？告訴你，就算你在報紙上刊登徵婚廣告，土地公要娶土地婆可是要城隍同意的！」
「……就說了，我才沒這麼想過。」
「不過，說起來……李如——唔，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坐在電腦前面的城隍大小姐皺起了眉頭思考。
「李如喬。」
「變態、色狼，就記得女生的名字。」城隍大小姐臉上露出壞笑，哼哼了兩聲。
城隍這傢伙——！
我是土地公，雖然李如喬戶籍不在我轄區內，她好歹也是住在這裡，而且還是我們小廟的大金主啊！誰會忘記啊？
城隍妳一定是假裝忘記的！
我不理會城隍的奚落，反問她：「……李如喬又怎樣？」
「嗯，真可惜，李喬如沒死掉啊……」城隍大小姐搖頭晃腦地說：「不然就有機會當你的土地婆了！」
「土、土地婆？」
「變態，臉紅了喔！」城隍大小姐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說：「而且，我剛發現了，你的心跳剛剛突然多跳了兩下。」
「哪有啊——！」我大聲說：「……而且土地公不是活生生的嘛？」
「喔呴？哪沒有。」城隍瞇起眼睛打量我，然後拉長了語調說：「你是說～～土地公是活人，所以還沒死的李如喬當你的土地婆也可以的意思了？」
「哪、哪有啦——！」我極力抗辯。
「沒有最好～～」城隍大人把頭轉回電腦前面。
「咦？妳沒再買東西了啊？」我注意到電腦螢幕的畫面，有個美少女。
「別、別看！」城隍趕緊站起來，用身體遮住螢幕。
我抓起城隍的衣領，把她整個拎起來。然後我瞪大眼睛，螢幕上面的少女……不對，根本臉孔就是我！
但是身體卻凹凸有致，還穿著水手服，雙手還故作性感的撩起百褶短裙。
城隍大小姐這個水手服控——不對！我指著電腦螢幕朝城隍大吼：「這是什麼鬼？」
「……很、很漂亮對吧？我用修圖軟體改的。」城隍掙脫開我的手，鼓起臉頰然後解釋說道：「上帝創造人類，修圖軟體創造正妹！」
「……什麼『上帝創造人類』？」妳這個城隍跳槽去信仰天主教了嗎？啊，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我指著螢幕朝城隍大聲說：「妳、妳幹嘛把我的臉放上去！還加上柔肌效果！」
「清海里東的土地公廟官網，不放你的照片難道放我的？」城隍雙手扠腰說道：「本城隍大人為了抒解你土地公廟岌岌可危的財政問題，特地設置了土地公廟的官網，你看！你看，還有郵政劃撥帳號和線上刷卡設定，ＶＩＳＡ、ＪＣＢ、銀聯卡、支付寶、國民旅遊卡和便利商店代碼繳費都可以喔……所以連海峽對岸的信徒也很方便來這裡繳費！」
哇哩咧！連便利商店繳費都可以，全國沒有這麼先進的土地公廟了。
而且什麼岌岌可危的財政？還不是妳這傢伙搞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
「我根本不是女生，妳為什麼把我的臉放在這種魔鬼身材的女體上？」我用手指頭敲著螢幕說道。
「吼～別敲螢幕啦！那是新買的耶——！」城隍大聲指責我，「你這個笨蛋，你不知道嗎？現在流行把有的沒的都萌化，例如捷運啦、公車、火車或戰艦什麼有的沒有的……都很受歡迎耶！」
「就算是這個樣子，妳把土地公換成美少女做什麼？土地公是男的，是男的！人家土地公是德高望重的老者……」
「沒錯。人家土地公是德高望重的老頭子，你算什麼老頭？當然我們得要用美少女取勝！」城隍那紅色大眼睛瞪著我，還齜牙咧嘴地發出呼呼聲，一副隨時準備撲過來咬我的模樣。
算、算了！眼不見為淨。
等等……我又看到什麼東西了？
我指著城隍大小姐腳邊好幾包東西問道：「那、那個又是什麼？該不會是什麼平安符加強版吧？別再靠平安符斂財了！我根本沒有那麼大的神力成天保佑別人！」
「……神明就是要呼應信徒的信仰拚命去保佑百姓啊！還有……」城隍露出炫耀般的笑容，雙手從半透明塑膠袋拿出其中兩個東西，嘴巴還發出模擬音效的聲音：「噹啷！看……是土地公和虎爺的布偶！我預計一個賣一萬元！」
「太貴了，絕對不會有人會買！」城隍大小姐真是想錢想瘋了。
「咦？太貴了嗎？」城隍低頭看著手上的布偶。
「還咦咧……誰會買這種看起來就像放在抓娃娃機裡面的布偶。」
「啊，對喔！我們可以在土地公廟前面擺抓娃娃機，然後把抓娃娃的爪子調得非常鬆，什麼也抓不到～～～」
「這是詐欺，是詐欺吧？」
「有什麼關係嘛！全台灣的抓娃娃機都是這個樣子吧？上禮拜，我叫蘭斯洛特給我錢去玩抓娃娃機，花了兩萬五千三百元，什麼都沒抓到。」
……兩、兩萬五千三百元？
「妳這傢伙，該不會又拿土地公廟的錢去玩抓娃娃機？」而且兩萬五千三百元……這要玩多久啊？而且還什麼都沒抓到！
「是蘭斯洛特給我的錢，又不是從我家小晾手上拿到的錢，當然是土地公廟的經費了！總之，我先在廟裡面賣土地公和虎爺的布偶，下次再引進抓娃娃機。」
「別、別再胡搞了！」
「你才在胡搞，聽說土地公廟的籤詩都不太靈驗，蘭斯洛特雖然會講中文，但看不太懂籤詩，所以那個部分沒辦法幫你。」城隍反倒指責起我來了，「你好歹也要出點力，稍微經營一下土地公廟啊！去，快去，假日會有很多人來拜拜求籤。」
……又不是我引進籤桶、籤詩的。
「去土地公廟待著，好好端茶水給顧客喝！別在這裡搗蛋！」城隍朝著我胡亂揮手。
誰在搗蛋了？
不過土地公廟前面的確有不少老人家等著喝蘭斯洛特煮的茶。
我只好匆匆把早餐塞進肚子，到廚房把茶葉撒進蘭斯洛特用小火慢煮的開水裡，然後將瓦斯爐轉大火，熱開水咕嚕咕嚕地冒泡。
接著，我就提著煮好的茶到我家旁邊的土地公廟去。
好幾個老人家早已坐在土地公廟前的長椅等著喝茶，一看到我臉色就繃了起來。
「啊～～怎麼不是蘭斯洛特？」一個阿婆瞪著我，毫不客氣地問道。
「對啊！那個金毛的……煮的茶比較好喝！」另一個阿公指著我的鼻子說：「你這少年仔的茶不行。」
「沒錯，我們都想不到外國人反而會煮茶。」另一個阿婆對我意興闌珊地搖頭，又補了一句：「……蘭斯洛特也比較帥，金髮帥哥捏～～！」
——哇哩！我這個土地公親自把茶壺提出來，你們還呱呱叫，還說蘭斯洛特比較帥……雖然這是事實啦！
但蘭斯洛特他可是從清朝就開始學會煮茶的傢伙，還師承古代人的泡茶技術，泡了上百年的茶，技術當然比我好！
不過，我這個高中生土地公，還是得敬老尊賢一下……恭敬地幫這些老爺爺、老奶奶倒茶。
不過……虎爺呢？
我餵完老爺爺、老奶奶……修正，是雙手遞上茶給每一個在土地公廟前面閒聊的老人家，然後我走到土地公廟裡頭，虎爺黃瀾坐在桌子底下喝著仙草蜜搭配消化餅乾。
「土地公大人～要吃消化餅乾嗎？」
我轉頭張望，小小的土地公廟只有我和黃瀾兩人，那些老人家是來廟前聊天的，根本不是來拜拜嘛！
「……好！」我說。
黃瀾跟著餅乾一起把身體靠過來，用臉磨蹭我的手臂，唔，這麼黏人的小貓咪——不對，是虎爺。
如果是小蘿莉，修正……如果是美少女就好了！
我坐在地上，黃瀾一臉期盼地希望我把手上的餅乾丟給他。
我拋！
黃瀾跳了起來，用嘴巴咬住餅乾，喀喀喀兩三口吞了進去。
哎，你是狗啊？
我指著籤桶對黃瀾說：「你會……那個嗎？」
「不會。」黃瀾用力搖頭，然後對我露出天真的表情說道：「虎爺是土地公的坐騎、廟會的開路之神，也負責保衛廟宇村莊、驅逐精怪……還有、還有……」
虎爺露出苦思的表情。
啊，想不出來就別講了，反正我不想當虎爺，所以不必知道。
還有騎著什麼虎爺啊？你別用小男孩模樣說我騎在你身上這種話！
我突然想到之前為了躲鬼，騎著大老虎形態的虎爺上學，那可真讓我心驚膽戰啊！
正當我準備開口時，黃瀾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說道：「還有保護兒童什麼之類的。」
什麼叫「之類的」……？
不過，我沒有追問下去，因這個時候我的損友呂俊榮出現了。
這傢伙，暑假不睡到中午讓太陽曬肥肚皮，這麼早跑來我家……修正，是跑來土地公廟做什麼？
而且，黃瀾還正貼在我身上磨蹭臉頰，我一定會被呂俊榮當成對小正太伸出魔爪的變態。
我正想把黃瀾的頭壓下去，呂俊榮已經大步跨進土地公廟了，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立刻瞪向桌腳。
「啊，有變態美少女欺負小正太——！」呂俊榮粗短肥大的手指指著我。
「誰、誰是美少女了？」我急忙發出噓聲，要黃瀾消失。黃瀾立即很聽話地消失不見了！
「你、你……咦？剛剛那個小鬼呢？」
「什麼小鬼？」我努力眨著眼睛說道。
「別、別用美少女的眼神裝無辜，咦？」呂俊榮掀開桌布，只看到一隻招財貓，呃，說錯了——是虎爺的神像蹲在一坨小山似的餅乾和兩罐仙草蜜前面。
話說，最近有好多人拿仙草蜜來拜土地公和虎爺，這讓城隍大小姐氣炸了，說這一定是販售仙草蜜廠商的陰謀。
拜託，人家廠商才不屑對我們小廟耍陰謀咧！
「怎麼不見了？真奇怪……」呂俊榮蹲低肥胖的身子，在桌底下東瞧西瞧，還想去翻動虎爺的神像，我急忙阻止他。
畢竟如果我是虎爺的話，我絕對不想被肥孜孜的豬蹄碰到。
「真奇怪，我剛剛明明看到一個小男孩啊。」
「你看錯了！」
「……」呂俊榮摸摸自己肥胖的下巴，有點不滿意這個答案，然後對我說：「那你這個廟公坐在地上幹什麼？該不會想偷吃餅乾吧……？」
這間土地公廟的祭品都是我的啦，至少名義上是！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還用得著偷吃嗎？
「誰、誰想偷吃餅乾啦！」
「唔，就算你是神棍，應該也不會光明正大偷吃餅乾。那你為什麼坐地上？該不會是想偷看女香客的裙底？來這座土地公廟拜拜的女香客很多。」
我坐在地上，是因為虎爺黃瀾要我坐在地上和他一起吃餅乾……這個理由沒辦法跟一般人說吧？
所以，我嘆了口氣之後，就撐著膝蓋站起來，反瞪呂俊榮說：「那你咧？你在這裡做什麼？」
「來土地公廟當然是來拜拜啊！之前在土地公廟這邊搭訕女生，結果被你們家那個金毛的……」
「蘭斯洛特。」
「對，蘭斯洛特用力捏我的手臂，微笑地把我請出土地廟。」呂俊榮一臉無辜地說，還東張西望：「那金毛的呢？」
稍微用神力感知了一下……在清海路和星河路口，正經過一家五金行——講這麼細，呂俊榮不會信吧？
「去街上買東西了，你要拜拜求什麼啊？求AKB48突擊演唱會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說得你好像是土地公，說不定仁慈的土地公會答應我這小小的要求咧！」
「絕對不可能！」這也不是什麼小小的要求。
「絕對可能。」
……到底你是土地公還我是土地公啊？
不說了，我往土地公廟外面走，卻又被呂俊榮拉了一把。
「你幹嘛啊——？」
呂俊榮瞪著我說：「你最近有跟我妹妹講什麼嗎？」
「沒啊！最近我又沒去你家。」想起來最近這一陣子超忙碌的，前一陣子被鬼追殺圍剿，更前一陣子則是剛當上土地公兵荒馬亂的，根本沒時間去呂俊榮他家看他那兩個長得還不錯但有些難相處的妹妹。
「是嗎……？你沒偷偷去我家？」
「我偷偷去你家幹嘛？」
「沒事，你走吧，我要跟土地公說話！」
「記得投香油箱啊！」我提醒。
「嘖。」呂俊榮從口袋拿出一塊錢硬幣，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後把一元丟進香油箱。
啊，才一塊錢。
算了……一塊錢也好。
一塊錢也能稍微減輕我家城隍亂買東西造成的負債。
我走出土地公廟，一邊感知到呂俊榮在燒香拜拜。
「土地公啊！我家大妹呂美櫻最近怪怪的，她問我為什麼張德楚最近都沒到我們家來玩，還問我說張德楚喜歡吃什麼東西、有什麼興趣和習慣……張德楚那傢伙是不是對我妹妹伸出魔掌了，如果是的話，我要揍死那傢伙。」
一瞬間我還真想衝進去解釋，……我才沒有對你妹妹伸出什麼魔掌，也沒伸出什麼神之手！
「啊，土地公，可是張德楚那傢伙最近應該沒去我家，暑期輔導下課時我也緊盯著他……他應該也沒私下跟我妹妹傳LINE什麼的才對。」
……原來呂俊榮在暑期輔導時，一直偷看我。
「我來擲筊好抽籤詩好了，來使用擲筊這個『數位決策系統』判斷我妹妹到底怎麼回事！」我感知到呂俊榮拿起鮮紅的木筊。
還數位決策系統咧？
呂俊榮想擲木筊抽籤詩問事情嗎？
慘、慘了……我還沒學會怎麼運用神力處理什麼籤詩的。
但蘭斯洛特又還沒回來。
如果我去找城隍的話——我不想討罵！
我迅速感知了一下籤桶，呃哇，有整整一百根竹籤，我怎麼判斷呂俊榮問啥要抽什麼籤啊？
「土地公，我想問我朋友張德楚和我大妹呂美櫻是不是有曖昧關係。請給我一支靈籤告知我正確答案。」呂俊榮虔誠的祈禱。
沒有，絕對沒有曖昧關係！
土地公、你朋友張德楚就站在土地公廟前面告訴你！
這時候，呂俊榮已經開始擲筊了。
擲筊是怎麼回事？
我努力回想已經過世的奶奶和媽媽從前拜拜的方式。
聖筊是兩個木筊一陰一陽，代表神明同意。
笑筊是兩個木筊都是陰，凸面朝上，代表神明不知道你在問啥，或不想回答。
哭筊是兩個木筊都是陽，平面朝上，代表神明否定你的請求。
正當我努力回憶的時候，已經感知到呂俊榮露出開朗的笑容，去抽了竹籤，還喃喃自語唸著竹籤的籤號：「第二十七支籤，啊，土地公，是不是這支籤？是的話快給我一個聖筊。」
……誰要給你聖筊？二十七籤寫什麼我也不知道。
正想感知第二十七籤寫什麼的時候，呂俊榮啊的一聲：「又是聖筊！就是第二十七支籤了！」
呂俊榮在本土地公還沒同意之下，就去拉開貯放籤詩的抽屜。
「媽的！竟然是下下籤。世間萬物各有主，一粒一毫君莫取，英雄豪傑自天生，也須步步循規矩。……什麼各有主？張德楚那傢伙該不會跟我妹玩ＳＭ吧？還叫我『君莫取』，叫我別管嗎？那是我妹妹耶！」
你這個國文考三十分的傢伙，不要隨便亂亂解釋啦！
呂俊榮氣呼呼地衝出來，馬上揪起我的領子，吼叫：「張德楚！土地公說——你到底對我……」
我急忙捂住呂俊榮的嘴巴，如果他那句話講出來，我絕對被在土地公廟前面喝茶的老爺爺、老奶奶當成變態。
我和呂俊榮扭打成一團，從土地公廟前面打到土地公廟旁邊的草地上。
呼，得感謝城隍和蘭斯洛特的特訓，讓我在不動用神力的情況下，一時和這胖子打成平手。
「我什麼都沒做！你不要迷信好不好！現在都是科學昌明的時代了！你還那麼相信土地公……而且我一下課就回家裡，能對你妹妹做什麼事？」
「……呼，說得也是，土地公根本沒幫我交到女朋友，也沒找AKB48來開演唱會！」
……土地公自己也沒女朋友好不好！
我狼狽地從草地上坐起來。
不過，呂俊榮立刻又揪起我，舉起拳頭說：「……可是顏長卿還有班上的女生都說很靈驗啊！」
——顏長卿那傢伙！竟然說什麼土地公很靈驗。啊，他當然這麼說了！他是親眼看過土地公的。
「喂喂！你們在幹嘛？」突然有個成熟女性的聲音出現。
我和呂俊榮同時轉頭望向聲音的方向望去。哇啊！是、是我們的導師，旁邊還站了一個高大俊朗的帥哥。
那傢伙……是老師的新男朋友嗎？
我用神力感知了一下，呃呃，戶籍不在我轄區、也不住在我轄區的傢伙，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老師，那是妳男朋友嗎？」壓在我身上的呂俊榮朝老師問。
「哎呀，這個……」陳依依老師臉上泛出紅暈，不過紅暈立刻退去，她反而是異樣凶狠地指著我們：
「你們放假就打架啊？看來是應該出一些暑假作業給你們！」
「沒、沒有，我們在相親相愛！」呂俊榮急忙摟著我的脖子，然後親密地靠在我肩膀。
走開！你這胖子！熱死了！
「你們相親相愛的方式真奇怪。呂俊榮，我提醒你一下，張德楚是男生。」
「這個我知道，我們從小就是交換穿內褲長大的。」
「誰跟你交換穿內褲了！」我推了旁邊的胖子一把。
「總之，喜歡男生無所謂，不可以這麼粗暴地對待長得像少女的男生。」
唔，老師——妳竟然也說這種話。感覺我心頭像中了一箭。
「我知道、我知道。」呂俊榮用力地點頭。
「沒事就好。我跟……他，嗯，總之，我們來拜拜的。」老師揚了揚手上從便利商店買來的草莓麵包。
附近的便利商店，也就是我答應城隍大小姐就任土地公的那家便利商店，因為傳聞轄區土地公喜歡吃草莓口味的東西，那家便利商店還特別開闢了「草莓專區」，賣草莓麵包、草莓蛋糕、草莓餅乾什麼的。
不過，祭品從便利商店買的，會被城隍大小姐嫌棄說沒有誠意啊！最好是什麼佛羅倫斯草莓工坊、法國藍帶西點麵包師什麼製作的草莓甜點……
看著老師跟那個男的走進土地公廟，我急忙走到在廟前聊天的老人那邊，乖巧地幫那些老頭、老阿婆添茶。嘿，有這些老人當靠山，呂俊榮這膽小的胖子，絕對不敢在大人面前用粗暴的方式再把我拖走吧。
「阿楚，我回去了！」果然呂俊榮哼了一聲，就對我揮手說再見了。
哼什麼哼啊？我跟你妹根本沒什麼交集，不管怎麼說，連城隍大小姐都比你家的傲嬌妹都……
啊！我拿城隍當標準幹什麼？那個不知道活了幾千年的紅髮小鬼！
這個時候，老師在土地公廟裡也注意到了廟裡的新家具，咳咳……我是說籤桶啦！
「有籤桶耶！我來抽籤問我們的感情好了。」
我只感應到老師很高興地說話，但那個壯碩男只是憨憨地露出微笑。
拜託，別抽籤，別找我麻煩——！
我的祈禱無效，老師還是抽籤了，還碰巧讓老師擲到聖筊。
「是第九十九支籤，上上籤。太好了。」
「嗯，對啊！不過貴人遭遇水雲鄉，冷淡交情滋味長，黃閣開時延故客，驊騮應得驟康莊。是什麼意思啊？」老師的新男友，聲音聽起來低沉又柔和。
「唔，這個……我們的戀情會有貴人，最後騎馬步入康莊大道。」老師苦著一張俏臉解釋。
喂，老師，妳胡亂解釋什麼？
如果我的國文考卷也這樣亂寫文言文翻譯，妳會給我幾分啊？
還有……本土地公不保佑戀情順利、本土地公不保佑戀情順利、本土地公不保佑戀情順利——國文老師陳依依小姐，妳回去把「本土地公不保佑戀情順利」這句話抄個三十遍。
唉，老師也快三十歲了，也到了應該結婚生子、打小孩的年紀了。
——不過，說真的。
去拜月老啦！別來找學生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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