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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的勇氣(15週年經典封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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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受夠了堅強

一開始似乎是十全十美。有個英俊的年輕人,波浪般的金髮覆著額頭。還有一位每個男孩都仰慕的黑髮美女。我猜我父親很得意能夠贏得鎮上最美的女孩子芳心。說不定我母親,在十九之齡,也很得意能夠迷住樂隊的金髮吉他手,那個笑容充滿深意、眼神渴盼的男人。生命充滿了希望。
後來這個年輕的美人懷孕了。夏季某一晚,她臣服在那雙沉思的眼眸下,一夕之間,天翻地覆:兩人的浪漫史變成了悲劇,綁住了他們兩個。女孩仍想要盡情享受青春,感覺自由自在,征服無數的異性,體會美麗容顏的種種好處。可是太早了,太快了,人生緊緊攫住了他們。
女孩的母親以嚴厲聞名,所以當然不能跟她透露懷孕的事。於是年輕人和女孩決定結婚,馬上結婚,以免有人起疑。
我來到人間純屬意外,是他們夏日縱情後驚人可恥的結果。我會知道是因為我父親有一次在談話中觸及這個話題──隨後就又說到他的從軍經驗,任我因為這消息而目瞪口呆。
雖然婚結得倉促,但是這對新婚夫婦卻打造了一個美麗的家,歡喜迎接新生兒降臨。我後來知道我外婆得意洋洋的抱著她的外孫給鄰居看。我父親是攝影師,有上百張的相片照的是我父母跟我,鍾愛的小男嬰。在我們的家庭電影中,我看見的似乎是五○年代理想家庭的生活:我父親,高大英俊,打領帶、戴灰色軟呢帽;我母親,魅力十足,而且對時尚的嗅覺絕對敏銳,推著一輛嬰兒車。兩人似乎都很健康快樂。
其實他們的關係卻像定時炸彈──他們缺少了從戀愛過渡到相愛所需要的元素。我母親年紀太輕,就是沒辦法放棄吸引男人注目的小小嗜好;她珍視自己的魅力,為滿足自己而運用魅力。我父親的醋意越來越濃,開始藉酒澆愁,他們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無法再重拾戀愛的喜悅。起初父親只在社交場合喝酒,也不過量,但是幾年之後,就越喝越兇了。也可能他喝酒是要報復母親的賣弄風情。漸漸的,一家之主不復存在。
我父親在認識我母親之前就有一份小小的事業,婚後夫妻兩人攜手同心,經營得倒也有聲有色。他第一次酒駕被捕,入獄服刑三個月,她承擔起更多責任,在生意和家庭中的地位都更加重要。而他越沒有地位,酒就喝得越兇──但即使總是醉醺醺的,他仍準時上班,沒多久全鎮的人都知道了他的酗酒問題。儘管我們很自信沒有人知道我家的祕密,其實大家已經管我們叫酒鬼的家了。
我父親沉溺酒鄉二十年,只有兩次例外:一次是因酒駕被判刑,一次是他被迫就醫。
我想像中的童年家庭是沒有人在家──雖然父母親人在,心卻不在。我的父母親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痛苦和不滿足的需求,所以壓根沒有東西可以給他們的孩子;畢竟自己都沒有的東西又怎能夠給別人呢?他們需要協助;可是,我們家是誰都不會開口求助的。最要緊的是保持美好的假象:就是因為沒有一樣好,才要拚命裝出個樣子來。恥辱必須不計代價隱藏起來。我記得有一次,那年我十四歲,在電影院裡等著電影開場,我後面坐了一群人,他們談起了某個笨蛋酒鬼捅的樓子。等我明白他們談論的人居然是我父親,我簡直是羞辱到了極點。
多年來,恥辱成了我們家庭的一分子。我們從不討論這個新成員;我們從不讓它引起的悲傷、憤怒、尷尬顯露在外。我看不見自己的寂寞、憂愁、羞恥,因為沒有人看得見它。我甚至還學會了拿我父親的酗酒來說俏皮話。我們調整自己來適應恥辱,而恥辱成了我們的日常生活,要求越來越多的空間。那就好像是一隻河馬突然搬進了我家客廳。這樣子形容最能凸顯恥辱的龐大以及殘酷的荒謬──我們需要更費心費力才能假裝它不在那兒。
愛情一撤退,羞恥就會進駐繁衍。在我們家,大家同住在四面牆裡,卻各自孤立,無法向彼此展現內在的自我。我們失去了接觸、溝通、心靈交流。因此我們的個性脫不了羞恥,我的本體也就建築在這個基礎上。我的需求和感覺都植根於羞恥。
我把父親輸給了酒精,我母親則把丈夫輸給了酒精,而她自己沒多久也快消失不見,因為她必須承擔起養家的全部責任。她越來越強悍,但她的強悍卻來自於矢口否認軟弱;換句話說,她變得受夠了堅強。這時,她憑直覺尋求支援和安慰,而她找到了我,她的長子。她開始跟我推心置腹,跟我討論,需要我。她不再當我是小孩子;她只是透過不滿足的需求在看我。我的童年結束了,我也變得受夠了她那樣的堅強。
結果這個家變成了無父無母的一個家,每個成員都必須想盡辦法求生。我母親跟我成了盟友;我們一起嘲笑我父親──倒是一點也不難,因為他的種種行為實在很難教人尊敬。我在家裡的角色是在情感上補償我母親失去丈夫的遺憾。我很機伶,隨時迎合別人的需要。我安慰母親,傾聽她的牢騷,再和我父親討論她想要傳達的想法。
家裡唯一的淨土是鍋爐室。我就在那裡第一次執業。背後有中央加熱系統低聲運作,我和我父親或是母親進行我相信是很深刻的討論;我的目的是幫助父親戒酒,挽救婚姻。我在鍋爐室裡成了家庭輔導員。說來諷刺,我父親也習慣把酒瓶藏在這個房間裡;他對加熱系統的問題報告得越多,他的人也就醉得越厲害。
我的輔導員工作完全根據一個十五歲大的孩子能有的智慧和經驗。有一次,我姑媽問我長大要做什麼,我跟她說我要當心理醫師。其實,我早就是了。我從圖書館借來了成堆的書,努力研究佛洛伊德、佛洛姆之流,其實根本看不懂多少──誰教它是專業的文學呢。我還涉獵了中國哲學,以林語堂為導師。(我記得是在早晨讀的,換作一般人這個時間應該兩腳腳趾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心平氣和的休息,然後才出門去面對新的一天的挑戰。)
等我十七歲了,我父母也得到了一個必然的結論:他們開始思索離婚。在那個年代,離婚比起今天來要複雜許多(如果真能這麼比的話),所以我父母徵詢我的看法。我覺得他們該離婚嗎?我記得在仔細思考之後,我的答覆是應該──而他們果然離婚了,半年之後。酗酒一事沒有人再提起。無巧不巧,家破人散之後,我母親也變成了酒鬼。離婚後十年,她自殺了。
我們一家破裂之後,無論我走到哪裡,我都動手幫助別人,因為這是我在家裡就扮演的角色。十九歲那年,服完了兵役,我開始求學,心裡想最終我會得到自由。我最後決定要主修神學,卻發現自己在七○年代後期擔任酗酒輔導員。當時我並不明白我在選擇生涯時,其實是在摸索自救的道路。我更不知道我心裡還帶著童年時丟下不管的需求──不曾得到滿足,因此和以前一樣的咄咄逼人。
工作的關係,讓我接觸了明尼蘇達模式的成癮治療,以及十二步驟計畫。後來我又接觸了支援酗酒者的成年孩子的運動──當時仍是一個新的現象──我覺得好像終於回家了。而一種強大的內在過程也油然而生,這個過程後來轉變成探索過去之旅,挖掘我的傷痛是從何開始的,找出我真正的自我來。在此之前,我一直是別人需要的角色,可是經由這個過程,我找到了自己。
感情上的痛苦並不是無法治癒的疾病,可是以我而言,從童年創傷恢復卻必須耗時多年,而且極盡辛苦。十幾歲出頭就擔當家中的治療師,我逐漸看不見真正的自我,而是以別人的需求來界定自己。我不能需要別人、信任別人,也不能軟弱,而這種求生的策略讓我無法面對我所經歷的痛苦。一直到長大成人了,我才逐漸領悟這一點影響我有多深。我察覺到這種痛苦成了障礙,阻斷了美好的人生,而我必須跨越這個障礙。
我鼓起勇氣凝視鏡中的自己──但鏡中卻空無一人。我這才發現,即使我現在已過了而立之年,我卻根本沒活過。我只是在苟延殘喘。我開始一點一滴的從多年的痛苦之後覺察到一直在尋覓什麼:我的真面目。在我家裡,從沒有人當我是真正的那個我,所以我長大就成了某某人。而在這個某某人之後是一個他的存在從沒有人目睹過的人;一個被悲哀、恐懼、不安全感壓住的人;一個在年紀太小時就承擔了過大的責任的人。此外我也發現了相當的怒氣得不到宣洩,以及龐然的孤寂。
漫長的治療、自助團體、心理戲劇三管齊下,我的個性終於又從根深柢固的羞恥感中浮上表面。我明白了我不是壞人;我這一輩子都覺得壞,因此才失去了整個童年以及童年之後的時光。
我從生涯選擇中找到了我尋尋覓覓的協助,可是我並沒有放棄當治療師的工作。我不再汲汲營營於找到真面目,因為我已經找到了,我在過程中重新和我真正的本質接軌,而我現在可以用自己的經驗來把別人看得更清楚。
在這個過程裡,我也開始寫書──到今天我已經寫了十七本。此外,二十年來,我到世界各地演講,開工作坊。我也執業了十七年──不是在鍋爐室裡了──見過了無數個像我一樣的人,失去了童年並且埋藏了無限羞恥的人。我很榮幸能夠以嚮導及旅遊同伴的身分來分享他們的旅程。
這本書在我的國家很暢銷,和我的第一本書《客廳裡的河馬》一樣──而我簡直無法形容我的驚訝。我的第一本書出版後,沒多久我就發現別人幫我冠上了「國家治療師」的稱號,我身不由己變成了公眾人物,對一個曾深受羞恥之苦的人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忍了下來,甚至還學會了去領略它的滋味,雖然我總喜歡這麼想,我只是把自己的人生寫了下來,可是出名卻成了我工作的一部分。我現在知道一路下來我必然是寫出了也說出了一種共同的經驗:我們在自己和別人身上認出的傷口,以及在發現的旅程上共享的喜悅。
我很開心的說今天我覺得很好。我結婚了,第二度結婚,第一次婚姻給了我三個好孩子。我的長子近來也加入了我妻子和我共有的家庭事業,繼續我畢生的志業,而我另外兩個孩子似乎也尾隨他的腳步。這趟旅程十分漫長,但曾是我極大的軟弱現在似乎轉變為我極大的力量。我能有今天都要歸功於我的軟弱;軟弱是我最大的財富,也是我最大的福氣。
所以我才會針對軟弱寫了那麼多。所以我才會說真正的力量必定是以承認軟弱開始;要成長就一定要先衷心接受自己的軟弱。事實上,真正的成長意味著我們越長越渺小,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有更深刻的體認。謙卑在這種成長上是必要的元素。面對我們的軟弱,我們也會了解到我們是不能孤獨而活的:我們需要別人;我們需要心靈交流。軟弱讓我們敞開來接受愛,來接受我們身為人類最需要的東西。而只要我們需要愛,我們就需要上帝,祂不因為我們軟弱就不愛我們,反而就是愛我們的軟弱。上帝的愛總是尊敬我們的內在自我。上帝的愛把我們創造成獨一無二的個體。

1.
旅程從停下來的那一刻開始
The journey begins when you stop

你覺得人活著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你20、30、40、50歲的時候想怎麼度過自己的生日?
什麼時候會讓你感到空虛寂寞?而你用什麼方式排除這些感覺?
這世界上你最懷疑的一件事是什麼?
你認為智慧的定義是什麼?
你覺得自己有傾聽的能力嗎?

以上這些問號都沒有正確的答案,
但是透過這些提問,你可以面對自己最忠實的一面!
更重要的是你可以在以下的內容中找到解答。

 旅程從停下來的那一刻開始
有個人很睿智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人生是拿來過的,不是拿來理解的。我覺得是真知灼見。首先你一定得要活下去;唯有活下去,你才能設法理解自身經驗裡的一小段。假如你想理解人生,而不是去活,那你其實是隔著一段安全距離用你的理性在檢驗它,結果你的損失反而是雙倍的。首先,完全依賴理性的話,你就是透過一面扭曲的玻璃在看人生──它會改變你的知覺,引你走上歧途。而你的理性也就成了活下去的障礙。其次,要是你用你的頭腦去迴避人生,而不參與,你會自始至終都是作壁上觀的人,兩手永遠不會沾上泥巴。
但是在這段人世裡,你的指甲縫裡是應該要有泥巴的。你應該要擦破皮、迷失方向、困惑不安。你不應該利用理性去整頓、分配、篩選人生。人生這種現象比起人的理智來可是要恢弘的多了。你的理性是你的僕人,不是你的主人;必須讓它在一個更開闊的範圍裡找到定位。
想要解決人生的大問題,理性可不是最佳工具。真要說起來,它倒是求生的好工具,可以幫你取得日常生活所需的奶油麵包。在這類的實際功能上,理性可以說是適才適任。可是換成了人生的偉大奧妙──比方說是愛情、苦難、死亡、上帝、自我,以及生存的意義──那你一定得讓理性優雅撤退,隱身幕後,不發一語。我是誰,我又該拿你怎麼辦,人生?什麼是真理,生命的真相以及我自己的真相是什麼?我們不能憑理性來回答這些問題。我們需要其他方法、其他工具、其他手段。

自相矛盾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生命深奧的智慧和真相往往是自相矛盾的,表面上很不理性又互相牴觸,彷彿生命自封為某種奧祕,絲毫不尊敬理性思考和邏輯的法則。生命往往是以絕對的權威之姿呈現的,完全不受控制,就連我們奉之為上帝造物最神奇的傑作──人類的理性──都拿它沒轍。
真理如果以自相矛盾的形式出現,乍看之下似乎是互相牴觸,完全不可能的。耶穌就在他的教誨中運用自相矛盾的說法。說到人類跂望偉大,他反而搬出了恰恰相反的東西:奴役和謙虛。他說:「那在後的將要在前;在前的將要在後了。」接著又說到由偉大走下來:「你們中間誰願為大,就必作你們的佣人。」
耶穌的教誨弄得大家糊裡糊塗。他推翻了傳統的思考模式。他讓智者倉皇失措,他不肯讓自己陷入學理爭論。他不願狡辯,於是用自相矛盾來對付傲慢自滿的人。
自相矛盾就是生命所使用的方法,用來告訴我們真理是沒辦法控制的。儘管某種自相矛盾突然停下來,我們的理性會氣得七竅生煙,可是真理卻仍心平氣和,完全不受影響。真理以至高的權威在兩個極端中顯現出來──而在兩個極端之中總是存在著張力,生命就利用這股張力來創造嶄新的東西。
所以我們對自相矛盾的態度應該是又敬又畏。自相矛盾能讓我們停止,讓我們文風不動,讓我們願意讓自身的經驗變得深刻。自相矛盾所衍生的張力可以削弱我們愛控制的理性,因此我們不該想方設法要理解某個自相矛盾,只需要靜下心來仔細諦聽。諦聽、實存、納悶、謙恭,四者就是解開自相矛盾的有效手段。「風隨著意思吹,你聽見風的聲響,卻不曉得從哪裡來,往哪裡去。」耶穌是這麼說聖靈的,似乎也可以拿來說自相矛盾:自相矛盾所隱含的智慧不是理性可以定義的。
自相矛盾會刺激自我懷疑和自問自答。我們在尋找真理時,會感覺不安,而我們的理性會提供現成的答案,這些現成的答案似乎能庇護我們,讓我們躲開不安,我們就得到了虛假的知識,而我們的理性再從這虛假的知識中創造出自得自滿的幻覺。但是自相矛盾卻不會提供這樣的避風港,它反而會把你橫掃起來,帶你踏上旅途,可能還是不怎麼愉快的旅途,而在途中你或許會──說「應該要」可能比較好──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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