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一、晚清亂得不得了

  西班牙、葡萄牙派人到廣州要求通商,一位滿族大員一本正經地說;「葡萄有牙,西班也有牙,天下哪有這麼多國家?還不是洋鬼子提出來嚇唬我們的嗎?」

滿大人威武!

  張祖翼:#滿人的腐朽無能#我參加過一個飯局,為首的是一位滿族長者,聽說是黑龍江副都統,正二品高官。席間,他問我:「聽說十幾年前,你們江南出現過大亂子?」我就說是鬧太平天國。他著急地追問:「現在怎麼樣了?」我完全被嚇呆了,後來才知道這位滿大人當了三十年副都統,竟然不識字,也不看檔案,只熱衷騎馬射箭。

  張程:這位滿大人還算好的,起碼會騎射。晚清杭州城內的滿族官兵,據說只有一個人會騎馬。

  張祖翼:有個滿族翰林,二十多歲,參加國史修撰,讀到羅澤南、劉蓉等人的傳記資料的時候,大罵:「羅澤南教官出身,竟然列名布政使,死後還要請諡;劉蓉本是一個候補知縣,幾年內竟然升到了布政使。外省官場賣官鬻爵,可見一斑。」

  @有個漢族同僚看不下去,就說羅張二人是淮軍名將,沒有他們,朝廷可能都亡了。該名滿族翰林問:「淮軍是什麼?」同僚驚問:「你難道不知道數年前太平軍亂賊的事情?」翰林回答:「賊人的事情,我怎會知道!」於是,辦公室裡安靜了……

  張程:西班牙、葡萄牙派人到廣州要求通商,一位滿族大員一本正經地說:「葡萄有牙,西班也有牙,天下哪有這麼多國家?還不是洋鬼子提出來嚇唬我們的嗎?」

  @滿洲正黃旗人瑞麟擔任兩廣總督,他識字很少,白字連篇,一次市面上米價大漲,他問漲價原因,下屬回答:「乃是市儈居奇。」瑞麟問:「四怪居奇?那四怪是什麼?」下屬張口結舌,哭笑不得。有個姓宓的同知求見,瑞麟看了名帖後對他說:「你的姓,我不識得,你可自報。」

  @鑲藍旗人剛毅不學無術,擔任刑部尚書,每次看到囚犯「瘐死監牢」的報告,都要提筆把「瘐」字改為「瘦」字,而且申斥下屬官員不識字。他還曾對某巡撫說:「別入都說我剛復(愎)自用,我只知有剛直,何謂剛復?實在不可理解。」

  @剛毅後來當了軍機大臣,看到四川奏報剿匪大捷中有「追奔逐北」一詞,大怒,說:「川督不小心到如此地步,連奏摺都寫錯了!他怎麼知道敵人沒有向東、向南、向西逃竄,偏偏向北呢?」同事翁同龢告訴他「追奔逐北」是個成語,是追擊潰敵的意思,還告訴他「剛愎」不讀「剛復」。剛毅為此恨上了翁同龢。

  @乾嘉年間有個兩淮鹽運使不知道「孔夫子」是誰,問塾師,塾師說是「聖人」;他不懂,再問師爺,師爺說是「居魯國司寇,攝行相事」;他更不懂,問同事,同事說:「相當於刑部尚書兼協辦大學士。」他恍然大悟,叫來塾師和師爺痛罵:「什麼夫子,什麼聖人,你們竟然連孔中堂都不知道!」

  @正黃旗人榮慶擔任管學大臣,負責清末的教育,一次問留日學生去日本怎麼走?留學生回答先去秦皇島,榮慶問:「秦皇島在哪裡?」頓了一下,自言自語:「想必是日本的別稱吧?」

  @甲午戰爭激烈之時,某官嘆道:「戰事緊急,非起用檀道濟為大將不可。」檀道濟為南朝名將,為宋文帝所殺,文帝後來被敵所困,追悔道:「若道濟在,豈至此!」有位滿族御史不知道檀道濟是何人,聽了這話想搶功勞,竟然上奏摺請求起用檀道濟!

  @光緒年間興新學,旗人官員德壽提出要刪除數學、體操、地理三門課程:「算學可刪,因做官的自有帳房先生管理財務;體操可刪,因我輩是文人,不必練那個;地理一科是風水先生之言,何必叫讀書人去做風水先生呢?」

  @滿族權貴的素質,連光緒皇帝看著都直搖頭,他對一位將要做副都統的漢人說:「你就要與旗人共事了,他們都糊塗啊!」滿族官員中的開明分子,大多承認自己的文才不如漢人。某屆軍機處中有兩個滿族軍機大臣,文理都不甚通透,常常需要漢族軍機大臣把公文函件細細講述給他們聽。

  張口評史:滿族人占據肥缺要職,欺壓漢人,又昏庸無能,愚昧無知,空費錢糧。這是革命者鼓吹「排滿」革命的民意基礎。而滿大人們白白掌握著政權,卻無力應對亂局,「鐵桿子莊稼」丟在自個兒手上,也怨不得別人。

  張祖翼:太平天國是對滿族權貴的一大考驗,滿族督撫殉節者有之,而勇於抵抗太平軍者卻沒有——更不用說鎮壓了!滿人沒用,當時當權的肅順等人和之後垂簾的慈禧太后,都不得不借助漢族官僚的力量。

  @咸豐末期當權的肅順為人驕橫,唯獨對漢族文士非常謙恭客氣。遇到滿族官僚,肅順大呼其名,惡語穢罵也無所忌,一見到漢族官吏,立即改容致敬,或稱先生,或稱某翁、某老爺。肅順索賄,也只敲詐勒索滿族人,對漢族官員的一絲一粟都不敢受。

  @慈禧和恭親王雖然殺戮肅順等人上臺,卻繼承了肅順重用漢人的思想,還發展為「汰滿用漢」。同治初年,天下只有湖廣總督官文一個滿族地方一把手,官文罷官後,三年沒有出現一個滿族督撫。同治八九年間,十八省督撫、提督、總兵中,有一大半是湘軍、淮軍將領。

  @慈禧攬權後期,恭親王被罷,滿漢關係又為之一變,滿人之焰復張。光緒二十年(西元1894)後,滿族督撫又遍布天下。

  張程:光天化日之下,廣州街頭,溫生才手持槍械,走到重重護衛的廣州將軍孚琦轎前,開槍行刺。孚琦沒有被射中要害,大喊救命。周圍的親兵護衛竟然相顧錯愕,茫然無措。溫生才對準孚琦頭部又開一槍,孚琦這才斃命。溫生才不放心,又補了兩槍,確認孚琦死了,環顧左右,發現數十名滿族兵丁早已逃散一空!

  @溫生才最後從容地走過大街小巷,逃出城去。事後,孚琦的遺孀要追究衛隊官兵的責任。衛隊聽任刺客連開四槍,又逃散一空,豈能無罪?負責的一名標統(相當於團長),也是紈褲子弟,知道後嚇得昏厥倒地,家人好不容易才把他灌救過來。孚琦遺孀見此,不得不大事化小,不再追究。

  @孚琦遇刺後,滿族官吏閉門謝客,輕易不上街,偶爾上街也加強戒備,攜帶重兵護衛。那些當兵的旗人,很不願意護衛長官出巡,擔心連累自己死於革命黨人槍下。

  @一次,福州將軍樸壽外出,那場面搞得像軍事演習一樣。一大群荷槍實彈的八旗官兵團團圍住樸壽的轎子,在福州街頭搜尋前進。突然,一聲槍響!樸壽嚇得七魂出竅,摸摸身上沒事後大喊「救命」;護衛旗兵不是臥倒在地,就是跑到街邊躲避。事後查明:一名八旗兵精神過於緊張,手槍走了火。

  @起先革命黨人和起義官兵,對裝備先進的八旗軍還是很忌憚的,在戰術上很重視。畢竟旗人占著要害重鎮,那黑洞洞的炮口、明晃晃的鋼槍,都在那裡擺著呢!弄不好,要犧牲好多革命同志。誰知一打起來,旗人壓根不足為慮。多數八旗官兵在槍響後,都乖乖待在家裡,靜候新政權來收編。少數旗兵跑出家門,一鬨而散。

禁煙是清朝基本國策

  張程:#嚴禁和弛禁#道光十二年(1832年),紫禁城中出了一樁驚天醜聞:宮廷太監集體吸食鴉片。此案涉及首領太監熊來福和大太監張進幅、劉成、王貴玉、郭志、楊幅、何進祿等多人,還牽涉到了已故太監鄭進玉和告病為民的前太監李資福等人,轟動朝野。大太監張進幅隱藏在深宮中,騰雲駕霧了30多年!

  @《宣宗實錄》留下了朝野大臣吸食鴉片的駭人聽聞的紀錄。吸食者有姓名的39人,未列姓名者80餘人,爵位最高的為親王(莊親王),另有宗室、將軍、總兵、御史、知縣等等。其中在京師附近,計有房山縣知縣宋嘉玉、密雲縣知縣冉學詩、良鄉縣縣丞胡履霜、寶坻縣典史王心培因抽鴉片被查辦——沒有被查辦的更多。

  @道光五年(1835年)的中國,全國吸食鴉片的人超過200萬,占總人口的千分之七。一些外國人記載,中國城鎮「煙館」之多,就如同英國的杜松子酒店一樣,「從養尊處優的官員到落魄潦倒的奴僕」,都有吸煙成癮的人。兒女餓得啼哭可以不問,妻子沒褲子穿可以不管,而鴉片煙則非吸食不可。

  @鴉片深深滲入清朝官府和軍隊,緝私官兵受賄賣放現象普遍存在。據統計,部分官兵收入的99%來自鴉片走私和銷售商孝敬的「土規」。廣東水師副將韓肇慶是鴉片走私的「保護傘」。他調軍隊為走私船護航,逢百抽一,一百箱鴉片抽走一箱。再用贓款上下活動或者「報功」,連連升官,最後升至總兵、賞戴孔雀翎。

  @1838年,鴻臚寺卿黃爵滋有鑑於之前嚴厲打擊鴉片走私和銷售的方法都不行,鴉片危害越來越大,提出了嚴厲懲罰鴉片吸食者的主張,建議道光皇帝下令,以一年為期限,逾期不能戒掉鴉片的中國人,不管地位高低,一律殺頭!這就是著名的「嚴禁鴉片折」,黃爵滋也被後人樹立為嚴禁派的領袖。

  @道光把黃爵滋的奏摺下發給高級官員討論,多數官員反對。有人認為鴉片走私和銷售是源頭,吸食行為是支流,黃的意見本末倒置、源流不分。有人認為量刑過重,抽鴉片怎麼能和殺人放火同罪呢?有人認為吸食者太多,此舉不具備可操作性。但所有人都贊成「嚴禁」,誇獎黃爵滋「慮患甚深」、「持論甚勁」。

  @道光最後綜合各方意見,頒布《欽定嚴禁鴉片煙條例》,銷售鴉片、開煙館者殺頭:抽鴉片者「無論官員軍民等」,一概死緩(絞監候)。並任命湖廣總督林則徐為欽差大臣,去廣州查禁鴉片走私與銷售。道光在思想上採納了黃爵滋「嚴禁」的意見,但在具體操作上,還是延續之前嚴懲流通、輕吸食的老路。

  王開璽:人們往往以是否贊成黃爵滋以死論處吸食鴉片者為區分,贊成者,被褒譽為「嚴禁派」;反對或不贊成者,則被貶抑為「弛禁派」。其實,兩派都主張嚴禁鴉片,但在禁煙的思路和方法上存在分歧。

  @清朝嚴禁鴉片,禁煙始終是清廷的既定政策,無論哪一派都未曾對此表示過懷疑。不過,當時清朝吏治腐敗、官風毒化,就禁煙的實際結果而言,任何人提出的任何禁煙措施都不可能從根本上長久地取得禁絕鴉片的成效。

  張程:中英《南京條約》沒有提及禁絕鴉片的問題,也沒有允許鴉片貿易。但在之後的中美《望廈條約》中,明文禁止鴉片貿易,在中法《黃埔條約》中,鴉片被規定為「違禁品」。因為中美、中法沒有發生過戰爭,所以清政府勇於明確表露堅決禁煙的態度。

  @對英交涉的耆英為息事寧人,對英國公使璞鼎查明確表示:中國把禁煙範圍嚴格限制在國內,「各國攜帶鴉片與否,中國無須過問,也無庸對他們採取任何措施」。他「禁內不禁外」的思路得到了道光皇帝的肯定。之後,清朝政策對中國人吸食鴉片加大懲罰,放鬆了對流通環節的懲處,在操作上採納了黃爵滋的意見。

  @璞鼎查向耆英表示,要求清政府對鴉片弛禁,作為正常進口商品徵稅。耆英等人不敢當面拒絕,藉口弛禁鴉片後,中外奸民奸商未必能進口報關繳稅,如果英國官方能夠代繳一年的鴉片稅,耆英可以請示皇帝,請旨定奪。一年鴉片稅多少呢?耆英要價500萬兩。璞鼎查認為「完全不切合實際」,寧願維持鴉片走私局面。

  @由於清政府沒有禁絕鴉片貿易,外國人就利用條約特權,瘋狂走私鴉片。還利用清玫府懼外苟安心理,不斷施加政治、外交甚至軍事壓力,試圖讓鴉片貿易合法化。太平天國起義,清朝財政拮据,部分官員認為禁煙既然無效,不如弛禁,徵收鴉片稅來渡過難關。西元1858年,英國終於迫使清政府同意進口「洋藥」(即鴉片)。

  @為了保護鴉片販子的權益,英國將條約確定的領事裁判權擴大到在華外國鴉片販子身上。一批鴉片販子甚至兼任領事官。《南京條約》還規定了領事報關制度,外國領事把鴉片隱匿不報。在條約保護和英國推動下,輸華鴉片數量劇增,西元1848年輸入鴉片38,000箱,1854年61,523箱,1855年65,354箱,已經超過戰前輸入量近一倍。

  @鴉片進口合法化後,清政府獲得了不菲的稅收,到西元1866年突破200萬兩。地方政府在鴉片上的收益遠遠超過中央,1868年中央收入鴉片稅160萬兩,地方官府是260萬兩。1887年鴉片厘金併入關稅,每石徵銀110兩,稅率約為25%,遠高於其他商品進口稅率的5%至7.5%,第一年報部厘金4,645,000兩,第二年達到6,622,000兩。

  張口評史:中國抽取的鴉片稅越多,就意味著流失的白銀越多,受毒害的百姓、被破壞的家庭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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