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到西班牙的埃爾梅達諾,我就和伊奧成了朋友。他在巴伊亞學院工作,那是一間衝浪學校,我就是在校門前下錨停泊我的「伊維內克號」。
我盡情享受風帆、衝浪和風箏衝浪的樂趣。不過,如果想在橫渡大西洋之前賺取盤纏,購買新鮮食材的話,我還得賺點外快才行。我找到了一份很酷的工作,臨時當起風箏衝浪教練,學生是一對法國夫妻!
可是過了大約兩週,如果我還想趕上有利航行的信風期,我就得考慮起錨了。這將是我第一次完全獨自航行一個月的時間,我簡直迫不及待。但美中不足的是,我希望能有個小動物陪伴,我爸也很鼓勵我這麼做,他甚至提議我帶上我們家的黃金獵犬伊格魯。我很喜歡牠,牠總是和我一起在水上玩耍,但船上的生活對牠來說太辛苦了,牠需要空間。我想養個動物,但不是那種常見的遊艇寵物,不是一般的寵物。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能有點用處的動物。
這時,我突然想到養一隻雞。牠不佔地方,不會太吵,還能下蛋!我父親覺得這個主意很棒。我們向「養雞專家」請教,對方表示,雞在船上會感到非常緊張,緊張的雞是不會下蛋的。我很失望,於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但在即將進行長途航行前夕,我又開始思考養雞這件事。在船上,食物常常令人煩惱,所以在茫茫大海中能吃到新鮮雞蛋是很奢侈的事!再説,我的雞為什麼會感到緊張?如果我好好照顧牠,給牠建一個舒適的窩,好好餵牠,牠為什麼不下蛋呢?還有,雞好相處嗎?我承認我對此一無所知。我和伊奧談起這件事,他告訴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又轉達給其他朋友……幾天後,一個大紙箱送到了巴伊亞,裡面是一隻雞。
一隻漂亮的紅母雞,有著鮮紅的雞冠和下巴上的肉垂。牠開始左右扭動脖子,頭部不時抽動,好奇地環顧四周。我用雙手捧起牠,全身竟然如此溫暖柔軟,牠沒有試圖逃跑,看起來並不特別膽小,反而顯得很有活力,幾乎像是被馴養過。
就這樣,我手裡捧著一隻雞!在帶牠回船上之前,我去市區買了些東西,好為牠在「伊維內克號」上安排一處小窩並餵養牠。我買了木板、一袋木屑和五公斤的穀糧,是「蛋雞專用」的混合飼料。返回巴伊亞學院接牠時,我已經把牠當作是我的家人了。
我抱著裝雞的紙箱離開了帆船學校。牠好奇地從紙箱的洞裡探出頭來,大概在想發生了什麼事。當我走上長堤去坐小艇時,人們注意到牠,笑了起來。一上船,我就打開紙箱,牠立刻開始四處走動,就像在農家院子裡一樣自在。牠邁著小步,爬上橡皮艇,看起來確實有航海的天賦!我有預感我們兩個會相處愉快。當我啟動引擎離開海岸時,牠也沒有什麼反應。在前往「伊維內克號」的短暫航程中,我一直把手放在牠身上,怕牠掉進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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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雞放在帆船甲板上,牠抖了抖羽毛,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始探索,把嘴喙探進每個角落。好,現在我該把牠安置在哪呢?不可能讓牠完全自由活動,因為還不知道牠是不是很容易暈船,而且牠需要一個舒適的地方睡覺,我覺得雞是早睡的動物!
我還得給牠取個名字。我船上有幾個布列塔尼碗缽,上面寫著不同的名字。當然,我也帶上了一個寫有我名字「吉雷克」的碗,還有兩個是之前船東留下的:一個是「珍妮特」,另一個是「莫妮克」。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了莫妮克,這個名字對一隻母雞來說很響亮!
莫妮克很快就適應了環境,還一路留下了見面禮。之前我沒想到這一點,看來我得花點時間打掃了——可是話說回來,我們可以教導母雞養成衛生習慣嗎?我一點頭緒也沒有……嘿,她要去哪裡?不!不准進我的船艙,莫妮克,站住!我抓住她,把她放到帆船的另一頭。
「莫妮克,聽我説,這裡是我的家。等一下你也會有自己的家,給我一點時間來打造。」
我想我找到安置小夥伴的理想地點了,就在船尾的駕駛艙裡,舵柄下方,那裡晃動最小,還能避開浪花和海風。我拿出發電機和電鋸,開始動工。在莫妮克犀利的目光下,我在駕駛艙範圍內蓋起了一間簡單的小屋。莫妮克就像強力膠一樣黏著我,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推開她,以免她被電鋸割傷。我收養她是為了讓她下蛋,而不是要把她變成烤雞!我用木屑鋪滿牠小窩的地板,加上一些從海灘上撿來的沙子、幾塊小石頭、一碗淡水,還有裝滿飼料的「莫妮克」專用碗。任務完成!莫妮克,你覺得怎麼樣?
「莫妮克?」
她又跑哪去了?
我在船艙裡找到她。我不知道是什麼吸引她到這裡面來,但我不喜歡這樣。如果她在外面拉撒還可以接受,有風、有雨、有海風,應該可以忍受,但在室內絕對不行。我把她放回外頭,再次試圖向她解釋在船上必須遵守紀律。她歪著頭,用她圓圓的小眼睛看著我。我把莫妮克帶到她的小屋裡。
「到了,莫妮克,進去吧,這是你的家。」她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邁出一隻腳,然後是另一隻,接著退了出來,伸著脖子左右探看,望著我,又走了進去。她在木屑裡翻找,把嘴伸進水裡,啄了幾粒飼料,弄得滿地都是,然後又退了出來。好吧,情況還不算太糟。
糟糕的是我的這趟出航。風向不對,我得耐心等等。於是,我決定讓莫妮克體驗一下滑浪的樂趣,看看我們是否有相同的愛好,是否可以携手走向未來!最簡單的入門就是槳板。我一手拿著板和划槳,一手抱著莫妮克,出發了!
一開始,她似乎完全不感興趣,不斷拍打翅膀,試圖逃跑。我把她安置在槳板中間,然後爬上槳板,開始划漿。莫妮克看起來不太放心,但她漸漸放鬆下來,轉頭四處張望,在海灘上的民眾紛紛笑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我給她上了一堂帆板課。我儘可能放慢動作,但風有點大,她又開始拍打翅膀。我把她放在帆桿上,這次她安靜地待在那裡,爪子緊緊抓住帆桿。她似乎還滿喜歡的。
每晚,莫妮克會隨著日落入睡。有時,當我確定她不會再醒來時,我會偷偷溜上岸。我不久就要離開埃爾梅達諾,所以我想盡情享受這裡的時光。我跳上小艇去找伊奧和他的朋友。
入睡前,我會去看看莫妮克,把空的水碗加滿水。她真能喝水。所有的雞都這麼能喝嗎?我攪動了一下木屑,看看有沒有雞蛋藏在裡面,但沒有,沒有雞蛋。説不定布列塔尼人說的是真的,雞不會在船上下蛋?
莫妮克一出小屋就跟著我,似乎對我做的每件事都非常感興趣,尤其是我食用的巧克力麥片。她不斷靠近我,用嘴輕輕啄著我。我不明白她想要什麼。我指著布列塔尼碗上的黑色字母給她看:「你看,這裡寫著吉雷克,吉雷克就是我。你有你的莫妮克碗,我不會去吃你的食物!」但這對話過程就像在對牛彈琴。
莫妮克不停扭動,我把她抱到大腿上,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嬌小。她全身都是紅色的,只有肚子上的羽毛顏色稍淺一些。她的紅銅色與我船上的小鏽斑很配,也和我的曬痕很搭!她並不膽小,雞可以被教化嗎?她有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