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翠雲嶺
暮色蒼茫,一條濺瀑從高處落墜,水聲嘩啦啦激起煙霧,寒光滿地。山下有萬株松木,遍地繁簇簇開滿了叢花綠葉,靈山秀水的景觀奇殊勝色,幾百株虯松環山隱隱,醞釀出參天蒼翠的綠茵氣息。
入山不遠,斜坡的懸崖懸著兩條霧湧煙飛的瀑布,峰巒靈秀的夜色被樹林掩映著,螢火蟲飛在來路最險之處,更顯得美景幽靜。幾株大樹枝葉扶疏,野草被風吹得沙沙搖曳,黑夜之中,兩條黑影迅速閃過,一躍一縱,在那萬丈峭岩東穿西梭。
只見茂密的樹林沿著山坡向外伸展,繁枝交錯,懸崖邊有幾尺寬的路徑,稍一疏忽,就會跌入險峻的峭壁粉身碎骨。
有個男子腳套馬靴,行動之快,一身桃紅長袍飄拂如風:「嘿!雷昊!真是不自量力,單憑你一人,就想從暗行御史的手中盜走鬿龍?」名叫雷昊的男子費盡全力往山上逃:「貊!自古以來,鬿龍就是屬於四國的鎮寶之物,你們暗行御史別想霸佔!」
那叫貊的男子從樹旁飛梭來:「好不識趣的東西,闇大人絕不會放過你的!」
雷昊道:「我認識你!你曾是天山國的通緝要犯吧?闇可是四國聯盟的叛徒,他在戰爭結束之後背叛了四國,為什麼你要替他做事,搶奪神器?」貊回答:「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自從天山國、蓬萊國、鬱樹國和翠雲國經歷了狩獵戰爭之後,整個四國就變得一蹶不振。我們暗行御史需要萬古神器,就是希望能為四國帶來一點樂趣。」
雷昊道:「言下之意,你們就是想在四國境內引發戰爭?」貊微笑:「不愧是翠雲國的少主,解釋一次就明白了。那好!聽我解釋完,你也該乖乖的束手就擒了吧?」
雷昊從口袋掏出三枚鐵椎,連續拋擲:「你想捉人,得憑本事!」貊向旁閃避躲開,嘖嘖稱奇:「嘿!你偷襲我?這可厲害啊!」雷昊思索:「這暗行御史好頑固,我該如何制伏他好?」
沿途參樹柏木被雲籠罩,山頂懸崖是個寬闊廣場,廣場築建了房屋,還有樓閣煙臺排列兩旁。那地方翠竹搖影,屋檐下懸掛彩燈,池中一泓綠水被月光照得朦朧,極富詩意。
月下一團白影,雷昊踏準方位躍上懸崖:「可惡!這個暗行御史的精力永耗不竭,我該怎麼對付他好?」正在思索,忽感覺腦後生風,忙一個打滾躲開:「糟糕!」
貊把掌心向前斜劈想斬肚腹,可惜砍了空,一雙黑漆漆眼珠子盯著看:「好靈活,僥倖給你逃掉了啊?」
雷昊聽他傲慢無禮,憤怒:「鬿龍乃是四國的鎮國之寶,你們暗行御史搶奪神器,是想要企圖控制靈獸嗎?」
廣場靠近山的密陰處,兩側矮房靜沉沉的,好似人都睡熟。貊背對月光站在懸崖,冷風把桃紅戰袍吹得擺蕩:「你這只是自尋死路,不如快將鬿龍交還給我吧?」雷昊怒髮衝冠:「我寧受萬世之人辱罵,也絕不將鬿龍給你!」
貊縱身撲來:「這次我不會再失手了,莫怪我沒給過你活命機會!」
雷昊從口袋掏出鐵椎,護住胸擋:「你們暗行御史想要利用靈獸造反,分裂四國,我雷昊絕不允許!」
暗器在空中撞出火花,雷昊矮身一低,挽個順勢大平側滾開,貊料得敵人身往下墜,看準落腳處,忽把束在腰袋一堆蒺藜拋灑在地,另一隻手扯下桃紅戰袍,劃個弧度披罩全身防備:「嘿!少囉唆!這翠雲嶺四面環山,你是逃不掉的!」
雷昊躍在半空,見腳下一堆蒺藜佈滿在地,無論如何也避不掉,自己投擲的鐵椎卻盡數彈在敵人戰袍:「可惡!中計!」急從腰帶扯下一箍鐵環,朝地擊打,旋轉三圈彈落遠處。
幸虧貊有罩子保護,幾枚鐵椎打在紅袍也不感覺痛,站起露出一身飛魚服:「雷昊!枉你身為翠雲國的王子,你妹妹為了實踐崇高理想,可以犧牲個人自由,你怎麼不好好學習她的榜樣?你從她手中騙走鬿龍,遇上了我,我可沒她那麼愚蠢!」
雷昊險遭那卑鄙手法刺傷腳足,索性臨時應變,反彈一滾躲開蒺藜:「就算你捉了我,四國的其他郡主會放過你嗎?」
貊拍了拍肩膀灰塵,冷笑:「這你別擔心!白雲齋的底細早被我摸個一清二楚,他擁有一隻地靈獸對吧?崑崙那傢伙年紀老了,就算擁有海靈獸也成不了多大氣候,至於蟬嘛…嘿嘿!她那隻天靈獸和我同樣都是風象屬性的,我可不怕!」
雷昊握著金箍鐵環,不動聲色:「貊!你好像很有自信能打贏我?」貊笑問:「既然你都已經從闇大人那邊偷走了如意風火輪,何不快點喚出鬿龍?」雷昊說:「你想用計激我?」
「是又如何?」貊從背後抽出一柄鐧鐮刀,雙手緊握照向咽喉砍去:「交出來!」
雷昊見敵人那柄鐧鐮刀削鐵如泥,嗤嘶一聲,左袖不慎被削好大截,靈機應變,連忙舉起金箍鐵環平挑壓住,順勢劃弧轉個天地向,不偏不倚把它化開:「真是毒辣的招式!」
貊做個翻身鷂子向後空翻,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不錯啊!雷昊!原來我們還能打個旗鼓相當?」
雷昊左觀右顧,見山坡上長滿繁枝交錯的樹木,思索:「這個暗行御史太會閃躲,若是不喚出火獸,待他同伴來支援,我可應付不了。但若召出火獸,這村莊勢必遭殃,該怎麼辦好?」
貊呵呵一笑:「闇大人特別派出了海棠﹑多蘿蘿與我來追殺你,可見你有多重要?你逃了七天七夜,想必也已經精疲力竭了吧?」雷昊喘氣吁吁:「快說!不擇手段搶奪靈獸,你們打算如何利用它引發戰爭?」
貊尚有忌諱,保持距離:「你把鬿龍乖乖交出來就好,何必東問西問?」
「貊!你這死人發現目標,怎麼也不先通知我一聲?」
半輪明月高掛天空,遙山翠疊不遠處傳來嬌聲喚叫,一名女子身穿桃紅征袍,飛風追趕又喊:「鬿龍可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你別想獨自邀功!」
翠雲嶺的山峰月光斜照,空谷傳來女子回音,雷昊心驚:「糟糕!是多蘿蘿?又來一個麻煩的!」貊遙聲呼應:「小鬼頭!最先發現目標的可是我,妳別瞎攪!」多蘿蘿罵:「誰說鬿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貊吩咐:「這傢伙逃不了的,等我捉到他再送給妳處治!」多蘿蘿呸一聲:「胡說八道!你也是想搶他的如意風火輪吧?我才不上你這當呢!還有!別叫我小鬼頭,你這個天山國的通緝要犯!」
雷昊試圖挑釁離間二人,向女孩問:「小姑娘!妳還年輕,為什麼要加入暗行御史,替闇為非作歹?」多蘿蘿天真說:「虧你還是翠雲國的王子,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誰厲害我就跟誰啊!做事情還需要講理由嗎?腦袋想得太多,只會讓自己變笨罷了!」
貊邪眼一瞪,虎視忱忱守在旁:「小鬼頭!雷昊那傢伙手中有山靈獸,妳沒把握就別逗他,當心惹火上身!」
多蘿蘿道:「誰說一定要有靈獸才能制伏他?好歹我也曾算得上是狩獵族一流的傀儡師,你若不信,我偏不用靈獸,就制伏雷昊給你看!」掏出兩柄鐵椎,對準敵人關節處斬去:「貊!你看清楚啦!」
雷昊舉起金箍鐵環抵擋,削她手腕:「正好先對付弱的!」
多蘿蘿不曉得這是虛招,蹤身跳躍想躲避,誰曉得雷昊忽把腿向上一個迴旋踢,自己反被被攻個出奇不意,肚腹痛辣辣中了一腳,仰身摔開:「啊!好傢伙,原來還有這招啊?」跌手撞腳險站不住,急把掏紅袖袍左揮右舞,化開勁勢。
月光隱入烏雲之中,貊手拿一柄鐧鐮刀,在旁觀看:「妳沒能耐就別勉強,若是不小心又讓他逃,看妳怎麼跟闇大人交代?」
多蘿蘿被震得肚腹痲痺,手腕一翻,兩柄鐵椎化做銀影投擲:「死吧!」
雷昊向後倒退,金箍鐵環左撥右撩,挑開暗器:「這少女身上沒有神器,我不必怕她。」貊也不插手,在旁觀望:「小鬼頭!妳不想受傷就快點讓開!」
多蘿蘿把鐵椎貼藏懷中想偷襲,披著桃紅征袍衝去:「貊!我就不信!再讓我試一次!雷昊!你有本事就召出鬿龍,我赤手空拳也能打贏你!」雷昊手持金箍護住胸膛:「好!」
多蘿蘿腳踏穿雲勢,忽舉起鐵椎戳向脖頸:「哈!這你總避不開了吧?」可惜身材矮小速度追趕不上,不慎竟被敵人捏住喉嚨,動彈不得。
多蘿蘿的喉嚨被雷昊掐住,左掙右扎喊不出聲,貊原本還想靜觀奇變,一見同伴有難,手伸進袋去抄暗器:「小鬼頭!把頭側向左邊!」
多蘿蘿急把頭向左一撇,雷昊見那鐵椎射來,舉起金箍鐵環想抵擋,誰知多蘿蘿也掏出暗藏的鐵椎刺向自己,靈機應變,立刻轉個半圈斜身避開。
多蘿蘿飛踹兩腳,雷昊轉個三圈再度躲掉,手裡扯下對方那件桃紅征袍,露出一身黑色飛魚服。
貊飛風趕來:「妳沒事吧?」
多蘿蘿撫著喉嚨,模樣顯得痛楚難當:「怎麼不早點出手?差點兒喘不過氣!」貊笑:「不是叫妳別勉強了?」
雷昊俯首沉思:「那小女孩出手毒辣,竟想制我於死,得小心應付。」多蘿蘿等不耐煩:「貊!這傢伙好難纏,你何不快點喚出鴸鳳凰,把他解決?」
貊微笑:「我正有打算!」走到一處屹屼石崖,在星空下把鐧鐮刀高高舉起,潔皎明月透射下,突然一陣颶風旋天轉地,把沙石捲入空中,吹到雲裡。一隻巨鳥衝天而起,飛上九霄雲端,鳥瞰整座村莊。
狀看周圍的遙峰近嶺,百姓皆已熄燈靜睡,雷昊心驚:「糟糕!這傢伙喚出了鴸鳳凰,肯定把這地方搞得亂七八糟,翠雲嶺上的平民該怎麼辦?」
鴸鳳凰的翅膀向兩邊擴展,拱環形狀,發出悅耳啼鳴。
貊與多蘿蘿樂呵呵笑:「嘿!鴸鳳凰,準備大發神威吧!」﹑「貊!你叫牠表演影舞風遁,我想要看!」
雷昊手握金箍鐵環,護住胸口:「這隻鴸鳳凰是風象屬性,我若喚出鬿龍,有八成把握能打贏牠,只不過肯定會把翠雲嶺遺成廢墟,該怎麼辦?」貊笑:「鴸鳳凰!用疾風掃他!」
鴸鳳凰翅膀一拍,掀起旋風掃過叢林,雷昊感覺疾風迎面撲襲,急忙躲到岩石堆後藏避:「若是被牠吹出懸崖,那就糟糕!」
鴸鳳凰在天空兜圈旋轉,灰沙從頭頂襲捲過,那些沙礫碎土又硬又刺,打得雷昊臉頰隱隱疼痛。
附近柵欄的牛羊嚇得驚慌,橫衝直撞,翠雲嶺喧聲鼎沸,許多民眾如夢驚醒,衝出房查看:「發生什麼事情?」
有村民慌忙走出,手拿火燭照天徹地,遮眼驚喊:「哎喲!天空有隻大鳥!」
這下驚變無人能料,村民滿臉措愕,目瞪口呆看著天空。眾人抬起頭望,山頂沙霧瀰漫,寸步難行。
翠雲嶺地勢險要,再加上風霧遮天,村民的嘴鼻全是泥沙,難過咳嗽:「妖…妖精!山上有妖精啊!」
沙暴如旋風襲來,村民遭塵土遮蔽面孔,幾乎喘氣不過:「救…救命!」
那浩瀚山林沙淹土埋,霧氣遮天,風勢又將燈籠打滅,村民一時尋不著方向,對大鵬鳥的來歷也無法滲透:「妖怪!山上有妖怪!」巨鳥振翅助長了颶風,樹林搖晃,貊提高嗓子叫:「雷昊!你再不出來,我就叫鴸鳳凰把那些人都吹出山外!」
多蘿蘿笑:「貊!好戲才剛要上演,別這麼快就結束掉!」
那隻鴸鳳凰振翅一鳴,叫聲傳遍了整座翠雲嶺,民眾又驚喊:「啊!怪鳥飛來了!」﹑「大家快躲進屋!」
怪鳥振翅一拍,竟有人不慎失足攧下懸崖,眼看是活不成了。許多村民急著逃難,可惜山頂大風遮天蔽地,根本就不知道是啥方向。
眾人寸步難行:「救命啊!」有人想拿竹竿圍堵怪鳥,被飛沙走石吹得灰頭土臉,看不見路:「怪鳥飛到哪了?」
塵埃倏起,風勢吹得目不能張,忽見雷昊跳出岩石,手持金箍環衝向二人:「快點住手!」
多蘿蘿一驚:「啊!」貊露齒微笑:「嘿!終於肯出來了嗎?」
雷昊心急如焚,舉起金箍鐵環斬他咽喉:「貊!納命來!」多蘿蘿想要邀功,前來阻礙,企圖要踢膝蓋關節:「雷昊!先過我這關!」雷昊蹤身躍起,掃腿一個迴旋之勢將她踢開:「鵰蟲小技!」
貊靈機一動,脫下桃紅長袍轉旋三捲,把金箍環綁縛住:「嘿!捉到你了!」
貊把桃紅長袍用力一扭,那金箍環捲縛更緊:「嘿!看你再往哪裡逃?」
雷昊的如意風火輪被捆縛住,掙脫不掉,眼看鴸鳳凰振翅撲來,只好召出靈獸:「鬿龍!」手中的金箍環冒起一團煙霧,把那件桃紅長袍燙個焦紅,貊大吃一驚,立刻將衣拋丟開:「嘿!這就是如意風火輪的威力嗎?」
金箍鐵環燒成一團烈火,月光下焰氣衝天,夜空中也跟著旋起紅雲。突然一隻龐然大物鼻冒濃煙,身軀盤踞整座翠雲山峰,霧聚不散。
貊見這情景哪敢大意?抬頭緊盯:「鬿龍果然氣勢磅礡,不愧號稱為靈獸之首!」
多蘿蘿也抬起頭看,幾隻雀鳥振翅高飛,向南逃走。
巨龍身軀蜿蜒於雲端,黑暗中看不清楚,龍尾向左一擺,竟將幾株樹木吞在火焰。
驚鳥四散,天空浮雲霎時紅了半邊,有百姓嚇得喊:「快去救火!樹林燒起來啦!」有人指向天空:「快看!怪鳥朝巨龍飛過去了!」
鴸鳳凰搏命向下俯衝,奮力一抓,鬿龍鼻冒煙霧,向著怪鳥噴吐火焰,鴸鳳凰不敢拼命,飛到天空盤旋躲避。
幾棟民房竄起火苗,延著屋檐燒到木樑,百姓見了驚得三魂失二,倒把心肝五臟都提昇九霄雲外,前擁後擠,嚇得叫醒熟睡親人:「失火啦!大家快起床滅火!」
柵欄的乾草助長火勢愈燒愈旺,屋頂瀰漫嗆鼻濃煙,有人裸著半身衝出屋外,拿布拍打:「哎喲!我的房子燒掉啦!」
混亂中有母女緊緊摟抱,被煙包圍,來不及喊就捲進火窟:「啊!」
村民畏懼鴸鳳凰和鬿龍兩隻巨獸,儘管好奇,一時也不敢逼近觀看,許多百姓嚇得魂飛天外,驚散逃跑:「救火!救火!」多蘿蘿呵呵笑:「那些傢伙害怕退縮,嚇得逃命去啦!」
森林中飛鳥獸散,炙熱火焰沖天竄起,黑騰騰的煙霧籠罩八方。
轉眼之間,築建樓房用的木柱燒成灰燼,崩潰坍塌,石築祀壇和木欄水溝被煙灰薰得一塌糊涂,風沙吹來,野火把樹林焚燒灰燼,天空吹至一陣寒風,落葉飄搖。
雷昊顧不得危險,放開聲喊:「大家別慌!趴低身軀!」災民吸入少量濃煙,嗆著口鼻倒地咳嗽:「救命!」
多蘿蘿趁隙撲去,又想偷襲:「該死的雷昊!你剛才踢我一腳,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雷昊身形一閃,用金箍鐵環套她手腕:「先解決掉弱的!」
多蘿蘿大吃一驚,飛身躍上屋檐躲避,雷昊踏步追趕,不料腦後生風,貊跟著追在背後,伸手一抓,扯住自己腳踝:「嘿!雷昊!你也太不專心了吧?」
雷昊不慎被捉,手忙腳亂往他飛撲,二人沿著瓦礫碎片摔下屋頂,滾倒在地。
貊逼得敵人狗急跳牆,雷昊把金箍鐵環套住對方脖子,想勒斃他:「快把天靈獸驅走!」
貊呻吟不絕,可惜鐧鐮刀被敵人壓在腿下,無法揮動,曉得時候一長勢必窒息。急把手掌左右亂抓,忽觸碰一塊硬物,斜眼瞇看,原來竟是一塊石頭,抓起來就砸對方額頭。
雷昊臉上劇痛,竟給石塊砸中鼻樑,鮮血狂噴,怪叫一聲向後跌倒。
貊舉起鐧鐮刀,那刀刃銀光閃動,索性雷昊向旁邊滾,只有手臂被削破皮。
貊滿腔怨恨無處發泄,喘息口氣才覺安心,雷昊血流滿面,顧不得臉上劇痛往懸崖逃。
多蘿蘿站在屋檐上看,伸手入懷想抄暗器,摸了摸卻掏不出東西:「可惡!我的鐵椎都丟完了?」
雷昊無暇包紮,捂住鼻樑卻感覺鮮血從掌心滲出,弄得滿臉殷紅。
眼前黑影閃動,原來竟是貊拿著鐧鐮刀追來,雷昊藏覓不了,忙把金箍鐵環擊出,可惜雙方均是頗有膂力,一股極強內勁震得二人手臂疼痛,仿彿五臟六腑都要倒轉。
多蘿蘿猜測敵人想逃,腳步矯捷躍下屋頂:「貊!你快擋他左邊!」在地上撿起拋丟掉的鐵椎,右手一擲,順風拋去。雷昊見那暗器如電飛來,心中早有提防,舉起金箍鐵環向上彈開,兩柄鐵椎飛向遠處,插在樹幹。
貊喘口氣笑:「嘿嘿!雷昊!剛才真是小覷了你,原來你也不是一個尋常的人物啊?」
雷昊被砸中鼻樑,捂住鼻子,鮮血從掌心滲透滴下,披散滿額毛髮說:「你不要小覷了四國的郡主,你們搶奪靈獸的計劃,絕對無法得逞的!」
多蘿蘿飛風趕來:「貊!你傷他如何?」
貊警戒:「咱們把他雙腿打斷,成了廢人就沒辦法逃了,妳覺如何?」
雷昊驚怒交集:「白雲齋大人﹑崑崙大人,還有嬋大人早就有所警惕,他們不怕你們這些暗行御史,也絕對不會交出神器!」貊說:「你別做白日夢了!那幾個長者只想在家安享晚年,四國很快就會落敗,我現在不與你爭論是非,你等著看吧!」
多蘿蘿問:「貊!他喚出的那隻靈獸,該怎麼處理?」
貊尚未答覆,耳邊忽聽到一陣鳥鳴聲,鴸鳳凰無法接近鬿龍,飛在天空徘徊不定。
可見巨龍盤旋在半邊山崖,尾端橫掃之處都被火焰吞噬,火勢把附近耀照如同白晝,烈焰壯觀。
成群飛鳥不計其數,振翅飛出山林逃難,住在十里內的居民若是看見,恐怕還以為什麼天譴災殃的異像發生,翠雲頂峰煙沖雲霄,頃刻之間被燒得一脈通紅。
火焰熊熊閃耀,濃煙也愈來愈大,貊喘氣:「嘿!小鬼頭!這地方火勢很大,妳逗留在這,不怕被火燒焦嗎?」多蘿蘿答:「別想激我走,不能讓你獨自向闇邀功!」貊笑:「你這人也太小心眼,我完全是照闇大人的吩咐做事,從沒想過要搶功勞。」多蘿蘿搖頭:「我不相信!」貊啐道:「嘿!真是個頑固的死丫頭!」
雷昊見火勢迅速蔓延,煙霧瀰漫甚是嗆鼻,轉眼就要燒到附近,盤算:「那隻鴸鳳凰屬於風象屬性,若能引牠使出颶風,就能叫鬿龍用火消滅牠,只不過這方法有點危險,得親自當餌了!」
貊拿著鐧鐮刀飛撲來:「雷昊!我勸你還是早點認命吧!」
雷昊轉身就逃,可惜懸崖沒有退路,茂密枝葉把附近罩得風也不通。多蘿蘿見他想逃,驚呼:「貊!他跑了!快追!」
貊笑:「逃不了多遠的!」
三個人二追一逃,貊把手中的鐧鐮刀劈頭一揮,雷昊翻滾避開,旁邊幾個百姓正拼命提水滅火,見勢不妙,嚇得魂飛魄散拔腿就逃。多蘿蘿魅形一飄,攔在面前:「雷昊!你沒路可退了!」
雷昊無暇思索,腳力一踏躍上樹幹,飽吸口氣,借著重力之勢更向上跳,一瞬間衝天五層樓高,全身仿彿飛入九霄雲端:「天靈獸!我在這裡!快來捉我!」
鴸鳳凰的鷹眼如電一掃,瞥見敵人騰在半空,撼天震地捲起狂風,振翅撲去。
雷昊盪在半空似乎已經無路可逃,仿彿成了瓦中之鱉,心驚:「不曉得這招能否湊效?」耳邊嗡嗡生風,亂髮飄絮,臉頰上豆大的汗珠涔涔滴下,俯瞰翠雲嶺的海岸縱列一線,抬起頭望,隱約又見月光從雲端透下,吼叫:「火象通靈!鬿龍!火攻術!」
一股寒流迎面撲襲,鴸鳳凰捲起狂風撲向目標,鬿龍的尖牙銳爪緊追在後,貊知中計,急喊:「可惡!雷昊那傢伙想召火獸從背後偷襲?風象通靈!影舞風遁!快逃!」
鴸鳳凰伸了羽翼展翅一振,飛沙塵埃把敵人捲出懸崖,雷昊被風吹得亂髮蓬鬆,騰在半空瞇著眼叫:「鬿龍!就是現在!爆炎火遁!」
巨龍吐出火焰,狂風煽起火勢,毫無預警從鴸鳳凰背後襲捲而上。
紅光照天,樹林裡驚鳥四散,瞬間竟將翠雲嶺山峰所有的樓殿都給吞在火裡。烈焰中傳來轟隆巨響,樓殿坍塌,整棟陷在一片火海,竟連野花野草都被焚燒殆盡。
厚密雲層被濃煙衝開了一個大洞,眼看火勢無法熄滅,燃燒之處皆化為灰燼。若從翠雲嶺的海岸線向上瞻望,可見灰煙直冒,天空浮雲被火耀照通紅,幾根大花花的鳳凰羽毛沿著峭壁飄落,蕩在水中,被海岸線的浪花沖刷淹沒。
暮色蒼茫,一條濺瀑從高處落墜,水聲嘩啦啦激起煙霧,寒光滿地。山下有萬株松木,遍地繁簇簇開滿了叢花綠葉,靈山秀水的景觀奇殊勝色,幾百株虯松環山隱隱,醞釀出參天蒼翠的綠茵氣息。
入山不遠,斜坡的懸崖懸著兩條霧湧煙飛的瀑布,峰巒靈秀的夜色被樹林掩映著,螢火蟲飛在來路最險之處,更顯得美景幽靜。幾株大樹枝葉扶疏,野草被風吹得沙沙搖曳,黑夜之中,兩條黑影迅速閃過,一躍一縱,在那萬丈峭岩東穿西梭。
只見茂密的樹林沿著山坡向外伸展,繁枝交錯,懸崖邊有幾尺寬的路徑,稍一疏忽,就會跌入險峻的峭壁粉身碎骨。
有個男子腳套馬靴,行動之快,一身桃紅長袍飄拂如風:「嘿!雷昊!真是不自量力,單憑你一人,就想從暗行御史的手中盜走鬿龍?」名叫雷昊的男子費盡全力往山上逃:「貊!自古以來,鬿龍就是屬於四國的鎮寶之物,你們暗行御史別想霸佔!」
那叫貊的男子從樹旁飛梭來:「好不識趣的東西,闇大人絕不會放過你的!」
雷昊道:「我認識你!你曾是天山國的通緝要犯吧?闇可是四國聯盟的叛徒,他在戰爭結束之後背叛了四國,為什麼你要替他做事,搶奪神器?」貊回答:「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自從天山國、蓬萊國、鬱樹國和翠雲國經歷了狩獵戰爭之後,整個四國就變得一蹶不振。我們暗行御史需要萬古神器,就是希望能為四國帶來一點樂趣。」
雷昊道:「言下之意,你們就是想在四國境內引發戰爭?」貊微笑:「不愧是翠雲國的少主,解釋一次就明白了。那好!聽我解釋完,你也該乖乖的束手就擒了吧?」
雷昊從口袋掏出三枚鐵椎,連續拋擲:「你想捉人,得憑本事!」貊向旁閃避躲開,嘖嘖稱奇:「嘿!你偷襲我?這可厲害啊!」雷昊思索:「這暗行御史好頑固,我該如何制伏他好?」
沿途參樹柏木被雲籠罩,山頂懸崖是個寬闊廣場,廣場築建了房屋,還有樓閣煙臺排列兩旁。那地方翠竹搖影,屋檐下懸掛彩燈,池中一泓綠水被月光照得朦朧,極富詩意。
月下一團白影,雷昊踏準方位躍上懸崖:「可惡!這個暗行御史的精力永耗不竭,我該怎麼對付他好?」正在思索,忽感覺腦後生風,忙一個打滾躲開:「糟糕!」
貊把掌心向前斜劈想斬肚腹,可惜砍了空,一雙黑漆漆眼珠子盯著看:「好靈活,僥倖給你逃掉了啊?」
雷昊聽他傲慢無禮,憤怒:「鬿龍乃是四國的鎮國之寶,你們暗行御史搶奪神器,是想要企圖控制靈獸嗎?」
廣場靠近山的密陰處,兩側矮房靜沉沉的,好似人都睡熟。貊背對月光站在懸崖,冷風把桃紅戰袍吹得擺蕩:「你這只是自尋死路,不如快將鬿龍交還給我吧?」雷昊怒髮衝冠:「我寧受萬世之人辱罵,也絕不將鬿龍給你!」
貊縱身撲來:「這次我不會再失手了,莫怪我沒給過你活命機會!」
雷昊從口袋掏出鐵椎,護住胸擋:「你們暗行御史想要利用靈獸造反,分裂四國,我雷昊絕不允許!」
暗器在空中撞出火花,雷昊矮身一低,挽個順勢大平側滾開,貊料得敵人身往下墜,看準落腳處,忽把束在腰袋一堆蒺藜拋灑在地,另一隻手扯下桃紅戰袍,劃個弧度披罩全身防備:「嘿!少囉唆!這翠雲嶺四面環山,你是逃不掉的!」
雷昊躍在半空,見腳下一堆蒺藜佈滿在地,無論如何也避不掉,自己投擲的鐵椎卻盡數彈在敵人戰袍:「可惡!中計!」急從腰帶扯下一箍鐵環,朝地擊打,旋轉三圈彈落遠處。
幸虧貊有罩子保護,幾枚鐵椎打在紅袍也不感覺痛,站起露出一身飛魚服:「雷昊!枉你身為翠雲國的王子,你妹妹為了實踐崇高理想,可以犧牲個人自由,你怎麼不好好學習她的榜樣?你從她手中騙走鬿龍,遇上了我,我可沒她那麼愚蠢!」
雷昊險遭那卑鄙手法刺傷腳足,索性臨時應變,反彈一滾躲開蒺藜:「就算你捉了我,四國的其他郡主會放過你嗎?」
貊拍了拍肩膀灰塵,冷笑:「這你別擔心!白雲齋的底細早被我摸個一清二楚,他擁有一隻地靈獸對吧?崑崙那傢伙年紀老了,就算擁有海靈獸也成不了多大氣候,至於蟬嘛…嘿嘿!她那隻天靈獸和我同樣都是風象屬性的,我可不怕!」
雷昊握著金箍鐵環,不動聲色:「貊!你好像很有自信能打贏我?」貊笑問:「既然你都已經從闇大人那邊偷走了如意風火輪,何不快點喚出鬿龍?」雷昊說:「你想用計激我?」
「是又如何?」貊從背後抽出一柄鐧鐮刀,雙手緊握照向咽喉砍去:「交出來!」
雷昊見敵人那柄鐧鐮刀削鐵如泥,嗤嘶一聲,左袖不慎被削好大截,靈機應變,連忙舉起金箍鐵環平挑壓住,順勢劃弧轉個天地向,不偏不倚把它化開:「真是毒辣的招式!」
貊做個翻身鷂子向後空翻,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不錯啊!雷昊!原來我們還能打個旗鼓相當?」
雷昊左觀右顧,見山坡上長滿繁枝交錯的樹木,思索:「這個暗行御史太會閃躲,若是不喚出火獸,待他同伴來支援,我可應付不了。但若召出火獸,這村莊勢必遭殃,該怎麼辦好?」
貊呵呵一笑:「闇大人特別派出了海棠﹑多蘿蘿與我來追殺你,可見你有多重要?你逃了七天七夜,想必也已經精疲力竭了吧?」雷昊喘氣吁吁:「快說!不擇手段搶奪靈獸,你們打算如何利用它引發戰爭?」
貊尚有忌諱,保持距離:「你把鬿龍乖乖交出來就好,何必東問西問?」
「貊!你這死人發現目標,怎麼也不先通知我一聲?」
半輪明月高掛天空,遙山翠疊不遠處傳來嬌聲喚叫,一名女子身穿桃紅征袍,飛風追趕又喊:「鬿龍可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你別想獨自邀功!」
翠雲嶺的山峰月光斜照,空谷傳來女子回音,雷昊心驚:「糟糕!是多蘿蘿?又來一個麻煩的!」貊遙聲呼應:「小鬼頭!最先發現目標的可是我,妳別瞎攪!」多蘿蘿罵:「誰說鬿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貊吩咐:「這傢伙逃不了的,等我捉到他再送給妳處治!」多蘿蘿呸一聲:「胡說八道!你也是想搶他的如意風火輪吧?我才不上你這當呢!還有!別叫我小鬼頭,你這個天山國的通緝要犯!」
雷昊試圖挑釁離間二人,向女孩問:「小姑娘!妳還年輕,為什麼要加入暗行御史,替闇為非作歹?」多蘿蘿天真說:「虧你還是翠雲國的王子,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誰厲害我就跟誰啊!做事情還需要講理由嗎?腦袋想得太多,只會讓自己變笨罷了!」
貊邪眼一瞪,虎視忱忱守在旁:「小鬼頭!雷昊那傢伙手中有山靈獸,妳沒把握就別逗他,當心惹火上身!」
多蘿蘿道:「誰說一定要有靈獸才能制伏他?好歹我也曾算得上是狩獵族一流的傀儡師,你若不信,我偏不用靈獸,就制伏雷昊給你看!」掏出兩柄鐵椎,對準敵人關節處斬去:「貊!你看清楚啦!」
雷昊舉起金箍鐵環抵擋,削她手腕:「正好先對付弱的!」
多蘿蘿不曉得這是虛招,蹤身跳躍想躲避,誰曉得雷昊忽把腿向上一個迴旋踢,自己反被被攻個出奇不意,肚腹痛辣辣中了一腳,仰身摔開:「啊!好傢伙,原來還有這招啊?」跌手撞腳險站不住,急把掏紅袖袍左揮右舞,化開勁勢。
月光隱入烏雲之中,貊手拿一柄鐧鐮刀,在旁觀看:「妳沒能耐就別勉強,若是不小心又讓他逃,看妳怎麼跟闇大人交代?」
多蘿蘿被震得肚腹痲痺,手腕一翻,兩柄鐵椎化做銀影投擲:「死吧!」
雷昊向後倒退,金箍鐵環左撥右撩,挑開暗器:「這少女身上沒有神器,我不必怕她。」貊也不插手,在旁觀望:「小鬼頭!妳不想受傷就快點讓開!」
多蘿蘿把鐵椎貼藏懷中想偷襲,披著桃紅征袍衝去:「貊!我就不信!再讓我試一次!雷昊!你有本事就召出鬿龍,我赤手空拳也能打贏你!」雷昊手持金箍護住胸膛:「好!」
多蘿蘿腳踏穿雲勢,忽舉起鐵椎戳向脖頸:「哈!這你總避不開了吧?」可惜身材矮小速度追趕不上,不慎竟被敵人捏住喉嚨,動彈不得。
多蘿蘿的喉嚨被雷昊掐住,左掙右扎喊不出聲,貊原本還想靜觀奇變,一見同伴有難,手伸進袋去抄暗器:「小鬼頭!把頭側向左邊!」
多蘿蘿急把頭向左一撇,雷昊見那鐵椎射來,舉起金箍鐵環想抵擋,誰知多蘿蘿也掏出暗藏的鐵椎刺向自己,靈機應變,立刻轉個半圈斜身避開。
多蘿蘿飛踹兩腳,雷昊轉個三圈再度躲掉,手裡扯下對方那件桃紅征袍,露出一身黑色飛魚服。
貊飛風趕來:「妳沒事吧?」
多蘿蘿撫著喉嚨,模樣顯得痛楚難當:「怎麼不早點出手?差點兒喘不過氣!」貊笑:「不是叫妳別勉強了?」
雷昊俯首沉思:「那小女孩出手毒辣,竟想制我於死,得小心應付。」多蘿蘿等不耐煩:「貊!這傢伙好難纏,你何不快點喚出鴸鳳凰,把他解決?」
貊微笑:「我正有打算!」走到一處屹屼石崖,在星空下把鐧鐮刀高高舉起,潔皎明月透射下,突然一陣颶風旋天轉地,把沙石捲入空中,吹到雲裡。一隻巨鳥衝天而起,飛上九霄雲端,鳥瞰整座村莊。
狀看周圍的遙峰近嶺,百姓皆已熄燈靜睡,雷昊心驚:「糟糕!這傢伙喚出了鴸鳳凰,肯定把這地方搞得亂七八糟,翠雲嶺上的平民該怎麼辦?」
鴸鳳凰的翅膀向兩邊擴展,拱環形狀,發出悅耳啼鳴。
貊與多蘿蘿樂呵呵笑:「嘿!鴸鳳凰,準備大發神威吧!」﹑「貊!你叫牠表演影舞風遁,我想要看!」
雷昊手握金箍鐵環,護住胸口:「這隻鴸鳳凰是風象屬性,我若喚出鬿龍,有八成把握能打贏牠,只不過肯定會把翠雲嶺遺成廢墟,該怎麼辦?」貊笑:「鴸鳳凰!用疾風掃他!」
鴸鳳凰翅膀一拍,掀起旋風掃過叢林,雷昊感覺疾風迎面撲襲,急忙躲到岩石堆後藏避:「若是被牠吹出懸崖,那就糟糕!」
鴸鳳凰在天空兜圈旋轉,灰沙從頭頂襲捲過,那些沙礫碎土又硬又刺,打得雷昊臉頰隱隱疼痛。
附近柵欄的牛羊嚇得驚慌,橫衝直撞,翠雲嶺喧聲鼎沸,許多民眾如夢驚醒,衝出房查看:「發生什麼事情?」
有村民慌忙走出,手拿火燭照天徹地,遮眼驚喊:「哎喲!天空有隻大鳥!」
這下驚變無人能料,村民滿臉措愕,目瞪口呆看著天空。眾人抬起頭望,山頂沙霧瀰漫,寸步難行。
翠雲嶺地勢險要,再加上風霧遮天,村民的嘴鼻全是泥沙,難過咳嗽:「妖…妖精!山上有妖精啊!」
沙暴如旋風襲來,村民遭塵土遮蔽面孔,幾乎喘氣不過:「救…救命!」
那浩瀚山林沙淹土埋,霧氣遮天,風勢又將燈籠打滅,村民一時尋不著方向,對大鵬鳥的來歷也無法滲透:「妖怪!山上有妖怪!」巨鳥振翅助長了颶風,樹林搖晃,貊提高嗓子叫:「雷昊!你再不出來,我就叫鴸鳳凰把那些人都吹出山外!」
多蘿蘿笑:「貊!好戲才剛要上演,別這麼快就結束掉!」
那隻鴸鳳凰振翅一鳴,叫聲傳遍了整座翠雲嶺,民眾又驚喊:「啊!怪鳥飛來了!」﹑「大家快躲進屋!」
怪鳥振翅一拍,竟有人不慎失足攧下懸崖,眼看是活不成了。許多村民急著逃難,可惜山頂大風遮天蔽地,根本就不知道是啥方向。
眾人寸步難行:「救命啊!」有人想拿竹竿圍堵怪鳥,被飛沙走石吹得灰頭土臉,看不見路:「怪鳥飛到哪了?」
塵埃倏起,風勢吹得目不能張,忽見雷昊跳出岩石,手持金箍環衝向二人:「快點住手!」
多蘿蘿一驚:「啊!」貊露齒微笑:「嘿!終於肯出來了嗎?」
雷昊心急如焚,舉起金箍鐵環斬他咽喉:「貊!納命來!」多蘿蘿想要邀功,前來阻礙,企圖要踢膝蓋關節:「雷昊!先過我這關!」雷昊蹤身躍起,掃腿一個迴旋之勢將她踢開:「鵰蟲小技!」
貊靈機一動,脫下桃紅長袍轉旋三捲,把金箍環綁縛住:「嘿!捉到你了!」
貊把桃紅長袍用力一扭,那金箍環捲縛更緊:「嘿!看你再往哪裡逃?」
雷昊的如意風火輪被捆縛住,掙脫不掉,眼看鴸鳳凰振翅撲來,只好召出靈獸:「鬿龍!」手中的金箍環冒起一團煙霧,把那件桃紅長袍燙個焦紅,貊大吃一驚,立刻將衣拋丟開:「嘿!這就是如意風火輪的威力嗎?」
金箍鐵環燒成一團烈火,月光下焰氣衝天,夜空中也跟著旋起紅雲。突然一隻龐然大物鼻冒濃煙,身軀盤踞整座翠雲山峰,霧聚不散。
貊見這情景哪敢大意?抬頭緊盯:「鬿龍果然氣勢磅礡,不愧號稱為靈獸之首!」
多蘿蘿也抬起頭看,幾隻雀鳥振翅高飛,向南逃走。
巨龍身軀蜿蜒於雲端,黑暗中看不清楚,龍尾向左一擺,竟將幾株樹木吞在火焰。
驚鳥四散,天空浮雲霎時紅了半邊,有百姓嚇得喊:「快去救火!樹林燒起來啦!」有人指向天空:「快看!怪鳥朝巨龍飛過去了!」
鴸鳳凰搏命向下俯衝,奮力一抓,鬿龍鼻冒煙霧,向著怪鳥噴吐火焰,鴸鳳凰不敢拼命,飛到天空盤旋躲避。
幾棟民房竄起火苗,延著屋檐燒到木樑,百姓見了驚得三魂失二,倒把心肝五臟都提昇九霄雲外,前擁後擠,嚇得叫醒熟睡親人:「失火啦!大家快起床滅火!」
柵欄的乾草助長火勢愈燒愈旺,屋頂瀰漫嗆鼻濃煙,有人裸著半身衝出屋外,拿布拍打:「哎喲!我的房子燒掉啦!」
混亂中有母女緊緊摟抱,被煙包圍,來不及喊就捲進火窟:「啊!」
村民畏懼鴸鳳凰和鬿龍兩隻巨獸,儘管好奇,一時也不敢逼近觀看,許多百姓嚇得魂飛天外,驚散逃跑:「救火!救火!」多蘿蘿呵呵笑:「那些傢伙害怕退縮,嚇得逃命去啦!」
森林中飛鳥獸散,炙熱火焰沖天竄起,黑騰騰的煙霧籠罩八方。
轉眼之間,築建樓房用的木柱燒成灰燼,崩潰坍塌,石築祀壇和木欄水溝被煙灰薰得一塌糊涂,風沙吹來,野火把樹林焚燒灰燼,天空吹至一陣寒風,落葉飄搖。
雷昊顧不得危險,放開聲喊:「大家別慌!趴低身軀!」災民吸入少量濃煙,嗆著口鼻倒地咳嗽:「救命!」
多蘿蘿趁隙撲去,又想偷襲:「該死的雷昊!你剛才踢我一腳,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雷昊身形一閃,用金箍鐵環套她手腕:「先解決掉弱的!」
多蘿蘿大吃一驚,飛身躍上屋檐躲避,雷昊踏步追趕,不料腦後生風,貊跟著追在背後,伸手一抓,扯住自己腳踝:「嘿!雷昊!你也太不專心了吧?」
雷昊不慎被捉,手忙腳亂往他飛撲,二人沿著瓦礫碎片摔下屋頂,滾倒在地。
貊逼得敵人狗急跳牆,雷昊把金箍鐵環套住對方脖子,想勒斃他:「快把天靈獸驅走!」
貊呻吟不絕,可惜鐧鐮刀被敵人壓在腿下,無法揮動,曉得時候一長勢必窒息。急把手掌左右亂抓,忽觸碰一塊硬物,斜眼瞇看,原來竟是一塊石頭,抓起來就砸對方額頭。
雷昊臉上劇痛,竟給石塊砸中鼻樑,鮮血狂噴,怪叫一聲向後跌倒。
貊舉起鐧鐮刀,那刀刃銀光閃動,索性雷昊向旁邊滾,只有手臂被削破皮。
貊滿腔怨恨無處發泄,喘息口氣才覺安心,雷昊血流滿面,顧不得臉上劇痛往懸崖逃。
多蘿蘿站在屋檐上看,伸手入懷想抄暗器,摸了摸卻掏不出東西:「可惡!我的鐵椎都丟完了?」
雷昊無暇包紮,捂住鼻樑卻感覺鮮血從掌心滲出,弄得滿臉殷紅。
眼前黑影閃動,原來竟是貊拿著鐧鐮刀追來,雷昊藏覓不了,忙把金箍鐵環擊出,可惜雙方均是頗有膂力,一股極強內勁震得二人手臂疼痛,仿彿五臟六腑都要倒轉。
多蘿蘿猜測敵人想逃,腳步矯捷躍下屋頂:「貊!你快擋他左邊!」在地上撿起拋丟掉的鐵椎,右手一擲,順風拋去。雷昊見那暗器如電飛來,心中早有提防,舉起金箍鐵環向上彈開,兩柄鐵椎飛向遠處,插在樹幹。
貊喘口氣笑:「嘿嘿!雷昊!剛才真是小覷了你,原來你也不是一個尋常的人物啊?」
雷昊被砸中鼻樑,捂住鼻子,鮮血從掌心滲透滴下,披散滿額毛髮說:「你不要小覷了四國的郡主,你們搶奪靈獸的計劃,絕對無法得逞的!」
多蘿蘿飛風趕來:「貊!你傷他如何?」
貊警戒:「咱們把他雙腿打斷,成了廢人就沒辦法逃了,妳覺如何?」
雷昊驚怒交集:「白雲齋大人﹑崑崙大人,還有嬋大人早就有所警惕,他們不怕你們這些暗行御史,也絕對不會交出神器!」貊說:「你別做白日夢了!那幾個長者只想在家安享晚年,四國很快就會落敗,我現在不與你爭論是非,你等著看吧!」
多蘿蘿問:「貊!他喚出的那隻靈獸,該怎麼處理?」
貊尚未答覆,耳邊忽聽到一陣鳥鳴聲,鴸鳳凰無法接近鬿龍,飛在天空徘徊不定。
可見巨龍盤旋在半邊山崖,尾端橫掃之處都被火焰吞噬,火勢把附近耀照如同白晝,烈焰壯觀。
成群飛鳥不計其數,振翅飛出山林逃難,住在十里內的居民若是看見,恐怕還以為什麼天譴災殃的異像發生,翠雲頂峰煙沖雲霄,頃刻之間被燒得一脈通紅。
火焰熊熊閃耀,濃煙也愈來愈大,貊喘氣:「嘿!小鬼頭!這地方火勢很大,妳逗留在這,不怕被火燒焦嗎?」多蘿蘿答:「別想激我走,不能讓你獨自向闇邀功!」貊笑:「你這人也太小心眼,我完全是照闇大人的吩咐做事,從沒想過要搶功勞。」多蘿蘿搖頭:「我不相信!」貊啐道:「嘿!真是個頑固的死丫頭!」
雷昊見火勢迅速蔓延,煙霧瀰漫甚是嗆鼻,轉眼就要燒到附近,盤算:「那隻鴸鳳凰屬於風象屬性,若能引牠使出颶風,就能叫鬿龍用火消滅牠,只不過這方法有點危險,得親自當餌了!」
貊拿著鐧鐮刀飛撲來:「雷昊!我勸你還是早點認命吧!」
雷昊轉身就逃,可惜懸崖沒有退路,茂密枝葉把附近罩得風也不通。多蘿蘿見他想逃,驚呼:「貊!他跑了!快追!」
貊笑:「逃不了多遠的!」
三個人二追一逃,貊把手中的鐧鐮刀劈頭一揮,雷昊翻滾避開,旁邊幾個百姓正拼命提水滅火,見勢不妙,嚇得魂飛魄散拔腿就逃。多蘿蘿魅形一飄,攔在面前:「雷昊!你沒路可退了!」
雷昊無暇思索,腳力一踏躍上樹幹,飽吸口氣,借著重力之勢更向上跳,一瞬間衝天五層樓高,全身仿彿飛入九霄雲端:「天靈獸!我在這裡!快來捉我!」
鴸鳳凰的鷹眼如電一掃,瞥見敵人騰在半空,撼天震地捲起狂風,振翅撲去。
雷昊盪在半空似乎已經無路可逃,仿彿成了瓦中之鱉,心驚:「不曉得這招能否湊效?」耳邊嗡嗡生風,亂髮飄絮,臉頰上豆大的汗珠涔涔滴下,俯瞰翠雲嶺的海岸縱列一線,抬起頭望,隱約又見月光從雲端透下,吼叫:「火象通靈!鬿龍!火攻術!」
一股寒流迎面撲襲,鴸鳳凰捲起狂風撲向目標,鬿龍的尖牙銳爪緊追在後,貊知中計,急喊:「可惡!雷昊那傢伙想召火獸從背後偷襲?風象通靈!影舞風遁!快逃!」
鴸鳳凰伸了羽翼展翅一振,飛沙塵埃把敵人捲出懸崖,雷昊被風吹得亂髮蓬鬆,騰在半空瞇著眼叫:「鬿龍!就是現在!爆炎火遁!」
巨龍吐出火焰,狂風煽起火勢,毫無預警從鴸鳳凰背後襲捲而上。
紅光照天,樹林裡驚鳥四散,瞬間竟將翠雲嶺山峰所有的樓殿都給吞在火裡。烈焰中傳來轟隆巨響,樓殿坍塌,整棟陷在一片火海,竟連野花野草都被焚燒殆盡。
厚密雲層被濃煙衝開了一個大洞,眼看火勢無法熄滅,燃燒之處皆化為灰燼。若從翠雲嶺的海岸線向上瞻望,可見灰煙直冒,天空浮雲被火耀照通紅,幾根大花花的鳳凰羽毛沿著峭壁飄落,蕩在水中,被海岸線的浪花沖刷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