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遭受我們質疑。你詩魂飄逸。
我們問了又問——你答以微笑
這是英國詩人麥修．阿諾德的〈莎士比亞〉一詩的開頭兩行。莎士比亞的難解之謎，因此被後世批評家稱為「男性蒙娜麗莎的微笑」。
莎士比亞及其作品的神秘之謎包含多個方面，我以一種矛盾修辭法稱之為「隱秘的燦爛」，本文就三個方面加以簡要評介。
一、莎士比亞著作的作者之謎
關於莎士比亞全部著作的真實作者身分，爭議由來已久。人所共知，依照傳統說法，英國詩人、劇作家和演員威廉．莎士比亞，被廣泛視為最偉大的英國作家和世界文豪，於1564年4月生於埃文河畔斯特拉福德小鎮一個商人家庭裏，念過文法學校，十八歲那年，與比他大八歲的安妮（Anne Hathaway）結婚，六個月後安妮生下女兒蘇珊娜（Susanna），兩年後又生一對龍鳳胎，男孩十來歲早夭，女孩名叫朱迪斯（Judith）。十六世紀末到十七世紀初的二十多年間，莎翁在倫敦投身戲劇事業，並且是宮內大臣劇團的合夥人之一，一生寫了《哈姆雷特》、《奧賽羅》、《李爾王》、《馬克白》等38部劇作，154首十四行詩和2部長篇敘事詩。
英國桂冠詩人和莎學家特德．休斯（Ted Hughes）發表於1998年的一首短詩，題為〈莎士比亞，1605年草書遺囑，構思次年的一部自傳性戲劇〉，可以見出莎翁晚年心態：
我的遺囑／依照原計劃：／財寶土地／一分為三，
一份用來／扶助安妮的晚年／消除她年輕時的／憤怒和怨恨。
一份給朱迪斯，／要不她會不會／嫁給我孩子的／死亡的藝術？
第三份／留給蘇伊，／包括我的心／——被我自己的長矛／
刺穿的心／那時身穿青年埃德蒙的／討厭鬼埃德蒙的／
世襲的手工品
在休斯的想像中，莎翁立遺囑時像李爾王一樣把全部遺產一分為三。莎學家大都認為莎翁與他的妻子安妮的關係撲朔迷離，可能相互怨恨。在莎翁1616年3月的親筆遺囑中，他只把「我的次好的床」，即他們婚後共用的床等幾件遺物留給妻子。家裏最好的床是給賓客用的。莎學家鄧肯—瓊斯（Katherine Duncan-Jones）在《莎士比亞：非紳士的一生》等最新傳記中認為：莎翁寫遺囑的時候，決意不讓安妮占用那張最好的床，甚至在他死後她也不能占用。遺囑之外莎翁的另一真跡，是四行詩〈墓誌銘〉：Good frend for Iesvs sake forbeare, / To digg the dvst encloased heare.
Bleste be ye man yt spares thes stones, / And cvrst be he yt moves my bones.
請君多念耶穌情，勿掘黃塵驚睡魂。
祝福精心護墓者，降愆移骨動墳人。
鄧肯—瓊斯認為這首詩的末行是對安妮的詛咒，意思是安妮死後，請不要動墳把他們合葬在一起。休斯想像的莎翁立遺囑的那一年，他疼愛聰明伶俐的蘇伊（Sue，Susanna的昵稱），她和妹妹朱迪斯都已嫁人，唯一的男性後嗣是埃德蒙（Edmund），即莎翁弟弟的文盲兒子。休斯短詩末行提到的是一件軍大衣，是莎翁的父親在1596年得到的惠贈。（節錄自本書〈導論：莎士比亞隱秘的燦爛〉）
017 Have More Than Thou Showest
Fool
Have more than thou showest,
Speak less than thou knowest,
Lend less than thou owest,
Ride more than thou goest,
Learn more than thou trowest,
Set less than thou throwest,
Leave thy drink and thy whore
And keep in-a-door,
And thou shalt have more
Than two tens to a score.
King Lear, Act I, Scene IV
017 多聚財寶不露底
傻瓜
多聚財寶不露底，
多求知識少言語，
有錢切莫貪高利，
騎馬快於腳步急，
心存懷疑勤學習，
多擲骰子慎孤注，
莫貪酒杯莫嫖妓，
足不出戶門常閉，
攢得八兩算半斤，
財源不斷能發跡。
《李爾王》第一幕第四場021 Lay Not That Mattering Unction To Your Soul
Hamlet
Ecstasy!
My pulse, as yours, doth temperately keep time,
And makes as healthful music: it is not madness
That I have utter’d: bring me to the test,
And I the matter will re-word; which madness
Would gambol from. Mother, for love of grace,
Lay not that mattering unction to your soul,
That not your trespass, but my madness speaks:
It will but skin and film the ulcerous place,
Whilst rank corruption, mining all within,
Infects unseen. Confess yourself to heaven;
Repent what’s past; avoid what is to come;
And do not spread the compost on the weeds,
To make them ranker. Forgive me this my virtue;
For in the fatness of these pursy times
Virtue itself of vice must pardon beg,
Yea, curb and woo for leave to do him good.
Hamlet, Act III, Scene IV
021 不要在您靈魂的傷口外敷膏藥
哈姆雷特
迷狂？！
我的心跳像您的一樣節律整齊，
敲響健康的音樂：這並不是瘋狂的
譫語：不妨試一試我的真偽，
我能用不同的話重述剛才說的，這不是
瘋子做得到的。母親，為了上帝的仁愛，
不要在您靈魂的傷口外敷膏藥，
誤以為不是你自己的罪，而是我的瘋狂，
那只能在潰瘍的表層結一層薄膜，
而社會的腐爛在內裏啃噬人心，
暗地裏擴散。請向上蒼供罪，
追悔往昔，避免重蹈覆轍；
不要任意給莠草施肥，
助長敗類蔓延。原諒我勸善的坦率；
因為在這虛胖浮腫的時代
美德不得不向醜類懇請寬恕，
自我克制屈求霸道善待良才。
《哈姆雷特》第三幕第四場Samuel Johnson(1709-1784), English writer, critic and linguist
085 Immortal Shakespeare
When Learning’s triumph o’er her barb’rous foes
First rear’d the stage, immortal Shakespeare rose;
Each change of many-colored life he drew,
Exhausted worlds, and then imagin’d new;
Existence saw him spurn her bounded reign,
And panting Time toil’d after him in vain,
His powerful strokes presiding Truth impress’d,
And unresisted Passion storm’d the breast.
薩繆爾．詹森（1709-1784），英國作家、批評家和語言學家
085 不朽的莎士比亞
當學問戰勝了她野蠻的敵人，
首先哺養了舞臺，不朽的莎士比亞崛起，
他描繪多彩人生的每一種變易，
摧毀種種世界，想像新的布局，
存在女王看到他踢開她設限的統治，
悸動的時神折磨他，卻徒勞無益，
因為他有力的筆觸銘刻著真理，
激情的自由風暴撞擊人類胸臆。
我們問了又問——你答以微笑
這是英國詩人麥修．阿諾德的〈莎士比亞〉一詩的開頭兩行。莎士比亞的難解之謎，因此被後世批評家稱為「男性蒙娜麗莎的微笑」。
莎士比亞及其作品的神秘之謎包含多個方面，我以一種矛盾修辭法稱之為「隱秘的燦爛」，本文就三個方面加以簡要評介。
一、莎士比亞著作的作者之謎
關於莎士比亞全部著作的真實作者身分，爭議由來已久。人所共知，依照傳統說法，英國詩人、劇作家和演員威廉．莎士比亞，被廣泛視為最偉大的英國作家和世界文豪，於1564年4月生於埃文河畔斯特拉福德小鎮一個商人家庭裏，念過文法學校，十八歲那年，與比他大八歲的安妮（Anne Hathaway）結婚，六個月後安妮生下女兒蘇珊娜（Susanna），兩年後又生一對龍鳳胎，男孩十來歲早夭，女孩名叫朱迪斯（Judith）。十六世紀末到十七世紀初的二十多年間，莎翁在倫敦投身戲劇事業，並且是宮內大臣劇團的合夥人之一，一生寫了《哈姆雷特》、《奧賽羅》、《李爾王》、《馬克白》等38部劇作，154首十四行詩和2部長篇敘事詩。
英國桂冠詩人和莎學家特德．休斯（Ted Hughes）發表於1998年的一首短詩，題為〈莎士比亞，1605年草書遺囑，構思次年的一部自傳性戲劇〉，可以見出莎翁晚年心態：
我的遺囑／依照原計劃：／財寶土地／一分為三，
一份用來／扶助安妮的晚年／消除她年輕時的／憤怒和怨恨。
一份給朱迪斯，／要不她會不會／嫁給我孩子的／死亡的藝術？
第三份／留給蘇伊，／包括我的心／——被我自己的長矛／
刺穿的心／那時身穿青年埃德蒙的／討厭鬼埃德蒙的／
世襲的手工品
在休斯的想像中，莎翁立遺囑時像李爾王一樣把全部遺產一分為三。莎學家大都認為莎翁與他的妻子安妮的關係撲朔迷離，可能相互怨恨。在莎翁1616年3月的親筆遺囑中，他只把「我的次好的床」，即他們婚後共用的床等幾件遺物留給妻子。家裏最好的床是給賓客用的。莎學家鄧肯—瓊斯（Katherine Duncan-Jones）在《莎士比亞：非紳士的一生》等最新傳記中認為：莎翁寫遺囑的時候，決意不讓安妮占用那張最好的床，甚至在他死後她也不能占用。遺囑之外莎翁的另一真跡，是四行詩〈墓誌銘〉：Good frend for Iesvs sake forbeare, / To digg the dvst encloased heare.
Bleste be ye man yt spares thes stones, / And cvrst be he yt moves my bones.
請君多念耶穌情，勿掘黃塵驚睡魂。
祝福精心護墓者，降愆移骨動墳人。
鄧肯—瓊斯認為這首詩的末行是對安妮的詛咒，意思是安妮死後，請不要動墳把他們合葬在一起。休斯想像的莎翁立遺囑的那一年，他疼愛聰明伶俐的蘇伊（Sue，Susanna的昵稱），她和妹妹朱迪斯都已嫁人，唯一的男性後嗣是埃德蒙（Edmund），即莎翁弟弟的文盲兒子。休斯短詩末行提到的是一件軍大衣，是莎翁的父親在1596年得到的惠贈。（節錄自本書〈導論：莎士比亞隱秘的燦爛〉）
017 Have More Than Thou Showest
Fool
Have more than thou showest,
Speak less than thou knowest,
Lend less than thou owest,
Ride more than thou goest,
Learn more than thou trowest,
Set less than thou throwest,
Leave thy drink and thy whore
And keep in-a-door,
And thou shalt have more
Than two tens to a score.
King Lear, Act I, Scene IV
017 多聚財寶不露底
傻瓜
多聚財寶不露底，
多求知識少言語，
有錢切莫貪高利，
騎馬快於腳步急，
心存懷疑勤學習，
多擲骰子慎孤注，
莫貪酒杯莫嫖妓，
足不出戶門常閉，
攢得八兩算半斤，
財源不斷能發跡。
《李爾王》第一幕第四場021 Lay Not That Mattering Unction To Your Soul
Hamlet
Ecstasy!
My pulse, as yours, doth temperately keep time,
And makes as healthful music: it is not madness
That I have utter’d: bring me to the test,
And I the matter will re-word; which madness
Would gambol from. Mother, for love of grace,
Lay not that mattering unction to your soul,
That not your trespass, but my madness speaks:
It will but skin and film the ulcerous place,
Whilst rank corruption, mining all within,
Infects unseen. Confess yourself to heaven;
Repent what’s past; avoid what is to come;
And do not spread the compost on the weeds,
To make them ranker. Forgive me this my virtue;
For in the fatness of these pursy times
Virtue itself of vice must pardon beg,
Yea, curb and woo for leave to do him good.
Hamlet, Act III, Scene IV
021 不要在您靈魂的傷口外敷膏藥
哈姆雷特
迷狂？！
我的心跳像您的一樣節律整齊，
敲響健康的音樂：這並不是瘋狂的
譫語：不妨試一試我的真偽，
我能用不同的話重述剛才說的，這不是
瘋子做得到的。母親，為了上帝的仁愛，
不要在您靈魂的傷口外敷膏藥，
誤以為不是你自己的罪，而是我的瘋狂，
那只能在潰瘍的表層結一層薄膜，
而社會的腐爛在內裏啃噬人心，
暗地裏擴散。請向上蒼供罪，
追悔往昔，避免重蹈覆轍；
不要任意給莠草施肥，
助長敗類蔓延。原諒我勸善的坦率；
因為在這虛胖浮腫的時代
美德不得不向醜類懇請寬恕，
自我克制屈求霸道善待良才。
《哈姆雷特》第三幕第四場Samuel Johnson(1709-1784), English writer, critic and linguist
085 Immortal Shakespeare
When Learning’s triumph o’er her barb’rous foes
First rear’d the stage, immortal Shakespeare rose;
Each change of many-colored life he drew,
Exhausted worlds, and then imagin’d new;
Existence saw him spurn her bounded reign,
And panting Time toil’d after him in vain,
His powerful strokes presiding Truth impress’d,
And unresisted Passion storm’d the breast.
薩繆爾．詹森（1709-1784），英國作家、批評家和語言學家
085 不朽的莎士比亞
當學問戰勝了她野蠻的敵人，
首先哺養了舞臺，不朽的莎士比亞崛起，
他描繪多彩人生的每一種變易，
摧毀種種世界，想像新的布局，
存在女王看到他踢開她設限的統治，
悸動的時神折磨他，卻徒勞無益，
因為他有力的筆觸銘刻著真理，
激情的自由風暴撞擊人類胸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