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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就要到來! 啦啦啦終末論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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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在我閉上眼睛的剎那毀滅……

希望到時候,我仍在這裡。

我睜開雙眼。

世界沒有滅亡,但我撞見奇怪的東西。

等過馬路時抬頭望見的紅綠燈,以不可思議的方式閃爍著。

我定睛一瞧,紅燈原封不動,原來是錯覺……剛才綠燈變成黃燈,黃燈又轉換成紅燈,接著又從紅燈變回綠燈,像萬花筒一樣,色彩變化多端。

如果紅綠燈真的這樣亮,眼前一定會發生嚴重的車禍,但左右來往的車輛依然從我面前川流而過,捲起滿是汽油味的風。

我壓住隨風揚起的髮絲,抬起頭假裝在等綠燈。

光是下顎離開脖子,心就頓時少了安全感,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

與我面對面的是如人群般密密麻麻的建築、高聳的鐵塔,與遠方的雲。

對我──文崎雙葉而言,這又是個一成不變的週末。

我在通往學校路上的轉角等紅綠燈,製造偶遇。其實我已經錯過兩個綠燈。對我而言,綠燈不代表前進。肩膀不自覺地繃緊──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想回頭確認,但如果他剛好走到身邊與我四目交接,該怎麼辦?

所以我只能任緊張在體內奔騰,靜靜守候。

不一會兒,背後傳來「早安」的招呼聲,我心中的紅燈才轉成綠燈。

跟我念同一所學校的男生,一定就在我喜不自勝回頭看的方向。他單手拿著手機,露出笑容。不論是他對我打招呼,還是像這樣再度遇見他,都令我感到好耀眼。萎縮般縮小的眼角視野,瞬間豁然開朗。

「早安,又那麼巧啊。」

我言不由衷地輕輕舉起手打招呼。其實我們不是湊巧一起上學,我總是看準時間才出門;如果他還沒來,就在轉角假裝等紅綠燈,等候他到來。

他大概完全沒發現吧。不論是我說的謊,還是我的心情。

我覺得有些心虛,心虛垂在腰側,卻興奮地拉著我向前,引導我站到他左邊。路過的人以及一起和我等紅綠燈的學生,會不會指著我說「她在撒謊」呢?我一面擔心,一面偷瞄他的側臉。

他留著一頭輕柔的黑髮。不曉得是因為不注重打扮,還是單純睡過頭,頭髮亂糟糟的,稱不上什麼造型。我們念同一所學校,不同班但在同一個學年,不知道彼此的電話號碼,然後一起上學。

追著他一舉一動的雙眼,總在緊要關頭盯向地板。害羞團聚在我的臉頰,向上壓迫著眼瞼。我變得綁手綁腳,待在他身邊我便不再靈活。這樣笨拙的我,每次與他在鞋櫃前分別,內心總是後悔莫及。可是,即便如此,這股怦然心動、這段與他共度的時光,依然無可取代。

將手機收回書包的他大概察覺我的視線而看向我,我發出「啊哈哈」的乾笑聲,掩飾一不小心與他四目相接的慌張。笑聲脫口而出後,彷彿仍透過絲線連著下唇,在半空中飄盪。耳背好燙好燙,幸好那裡他看不見。

他生硬地別過身子,一會兒抬頭望向天空,一會兒搔搔臉頰,坐立難安。

看著似曾相識的動作,我心想該不他也……這回換臉頰燒起來了。

他在害羞嗎?他也會對我小鹿亂撞嗎?

我好想確認,卻不敢更進一步。心聲總是怕生地躲在背後。

行人的燈號轉成綠色。我們跟著遇到的紅綠燈,穿越馬路。

我總是肩並肩地走在他左邊。一開始就是這樣,之後我便依樣畫葫蘆。因為我怕不照著做會有哪裡出錯,所以總是小心翼翼。

這份顧慮究竟有沒有發揮作用,我不知道,但今天我又成功「與他邂逅」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平日的早晨不再難熬呢?只要沒有睡過頭,我就會像全身螺絲都換新一樣迅速動起來,只為了迎接這一刻。

不論重複多少次都不習慣。

這份既新鮮,又充滿懊悔的幸福感。

傷心的是這樣的時光只會持續五分鐘。把我和他的步伐加起來除以二,五分鐘就抵達學校了。我們在學校的教室不同,我也沒有跟他熟到能特地去班上找他。

但只要像這樣碰面,我們最少能一起上學。

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用一條不鬆不緊的繩子連著。

彼此都假裝若無其事地握著它。至少我是假裝的啦。

其實,我把它當成救生索一樣抓得緊緊的。

他正要說話時打了一個大呵欠,接著害羞起來,似乎很在意我看著他。對男生產生這種想法大概很奇怪,可是,我真的覺得他好可愛。

「昨晚熬夜嗎?」

「不好意思,打電動打得比較晚。」

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表達他無法說自己是熬夜讀書的遺憾,害我一時忍俊不住。
「什麼樣的電動呀?」

「FPS,妳應該沒有聽過吧?」

FPS……我在口中複誦,隨即點點頭。關於電動,我只有玩一點點手機遊戲,其他大多不清楚。他大概也為了挑選我能聽懂的詞彙而傷透腦筋,目光閃爍,眼珠轉了一圈後說道:

「嗯……簡單來講,就是戰爭遊戲?」

「戰……」

戰爭,突如其來的駭人詞彙嚇了我一跳。

但他依然像在聊尋常話題般繼續說道:

「玩家遍布世界各地,我也是其中一人……」

聽他開始解說,我突然「啊」了一聲回想起來。「是線上遊戲嗎?」

「沒錯。」

看來我從貧乏的知識中選到正確答案了。他開心地繼續敞開話匣子。

「我也算老玩家了,但有些人真的很厲害,和他們對戰簡直像與外星人打仗。而且啊……」

「喔……」

老實說,他聊的話題對我而言像宇宙那麼遙遠,所以我只是安靜地聽他分享、望著他的笑蓉。我只知道他笑起來真的好溫柔。

「最近玩的人比較少了,有點寂寞。」

「這樣啊。」

他的眼神飄向斜上方,像在追尋什麼,接著挪動下顎,緩緩開口:

「大家大概都跳到其他遊戲了吧。」

聽著他落寞的低喃,我不知做何反應,只好沉默。

我安靜地走著,覺得浪費了大好時光。

同年級的同學,接著是其他年級的學生,我們成為逐漸增多的人流中的一部分前進,不一會兒便看見學校。已經結束了──我心想,瞥了一眼他的側臉,差點就嘆了口氣。

我低頭,接著回首。

紅綠燈的光芒已自視野消失,剩下的只有平凡無奇的尋常街道。

如果沒有這條上學路,我與他之間大概什麼也不會留下吧。

不過,思考這些假設性問題是沒有意義的。

現在的我就是和他在一起,除此之外都是假的。

「妳看起來很開心。」

突如其來的疑問,害我差點沒跳起來。

「啊?是、是嗎?」

我轉過身,急忙按住臉頰。難道太明顯了嗎?接著,他深深點頭說:「我懂。」咦?咦?咦?我的眼睛都要花了。他懂,要是他懂了怎麼辦?啊,但是就我的觀察,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說不定可以抱有一絲期待?就在我眼冒金星,眼看就要昏倒的時候,他開了口:

「還是禮拜五最棒,最令人感到放鬆。」

空氣從半開的口中竄入,令我迅速冷卻。

我半是遺憾半是虛脫地鬆一口氣。

慢慢接受彼此的誤會後,我回應他的笑容。

「……嗯,嗯。」

第一聲還有些心虛,第二聲便用力點了頭。

但願這份他不知道的喜悅,有天能與他同享。

或許我的心情有些複雜,但開心是真的。

因為我走在喜歡的男生身旁。

這樣的週末,怎麼可能不幸福呢?

『哈囉,☆之子!祝你們有個愉快的「終末」(註1)。』

我對這個標題有印象,因為上週末也收到同一封簡訊。寄件者應該不是認識的人或朋友,而是未知的──沒有形貌,卻存在於世界某處的「藏鏡人」。
那是發生在放學回家後的事。在我觀察完院子裡的盆栽,想請家事機器人幫忙前,手機響了,一按確認收件,眼前就跳出這篇惡作劇似的文章。我回到房間,窩在床舖角落,在看完全部內文之前便刪除。總覺得最近這類簡訊好像愈來愈多了。

這封簡訊似乎不只有我收到,上網一查,雖然討論並不多,但還是令人有些介意。加上連續兩週寄來,讓我覺得怪怪的,所以我決定進一步調查。『☆之子是什麼?』、『亂碼嗎?還是打錯字?』、『應該是從國外寄來的吧?』、『把「終末」這兩個字標注出來的用意頗深啊。』、『週末?』、『末日啦。』、『怎麼可能會有美好的末日啊?』

網友各執一詞,謠言滿天飛,但大多與我腦中浮現的疑問相同。每逢此時,總會有人冒出來大談被隱瞞的事實、陰謀論,或者揭露「世界的真相」。這群人此次高喊的論調是「這一定是來自外星人的末日預言。」

原來他們是這樣解釋「☆之子」啊,我覺得有點可笑。

當然,其他人根本不把這種論調當一回事。我是,我的朋友也是。

我看完同一時間收到的朋友簡訊後,問她有沒有接到☆之子的訊息,答案是有。『就各種意義而言,末日和我們根本無關嘛。』對於她回覆的簡訊,我「對呀對呀」地搭腔。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但朋友也納悶地說:『可是,我沒在奇怪的網站註冊啊,為什麼會收到這種訊息呢?』的確,我也在想對方到底是怎麼取得我的聯絡方式。

不論手機或個人電腦,如今通訊的網路究竟連向何方,其實連使用者本人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最近的主流手機OVO,據說具備不輸電腦的強大功能。我用的是較老舊的機種,不過通訊功能依然完善。有時我會想,像這樣糊里糊塗又習以為常地依賴這些功能,會不會其實很危險?事實上,過去曾經流行過多種通訊APP,但最後都因為安全性等問題而回歸簡訊聯絡。然而網路確實是連著的,奇怪的簡訊便沿著它……

一種龐大且荒謬絕倫的東西,或許正悄悄靠近我們身旁。

會有這種感覺是不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呢?

『妳那邊呢?週末要跟他約會嗎?』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明明是簡訊,但我還是慌慌張張地搖手否認。

我和這位前陣子搬到遠方的朋友,現在仍會用簡訊聯絡。這算得上是寫信嗎?應該不算。她是女生,和我感情要好,很多事情都會陪我商量。像是關於他的事。不,應該說我最近也沒有其他事情好煩惱,因為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

說很多事情也是騙人的,其實都是同一件事。

她還住在附近時,我的心事就被她摸得一清二楚。她總說「妳的心情全寫在臉上。」那麼,難道他也知道嗎?不會吧,好想把臉遮起來。不過,這應該不算壞事……不,或許不太妙?明明都知道卻又陪我上學,這是什麼心態呢?

我不曉得他是否全都知情,但若是知道……那是同情?體貼?還是?

我問朋友答案是什麼,她回我:『這我怎麼會知道?』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這回答教我怎麼可能接受嘛。

看來還是得問本人。

我結束與朋友的閒聊,將手機擺在書桌上。

就像朋友剛才所說的,對我而言也是這樣。

什麼末日實在太遙遠了,根本無所謂。重要的是這個週末過後,下週與他共度的時光又會到來。一天五分鐘,一星期五天就是二十五分鐘,比一堂課還短。我屈指數著,然後握緊。正因為短暫,所以更要珍惜。

可是,什麼是珍惜呢?

為了避免傷害,而把心意深深埋藏起來嗎?

還是搖旗吶喊,催促情感升溫?

可是,升溫又是什麼呢?

延長走路時間?除非我們的腳變短,不然不太可能。我在心裡想像著短腿的自己與他,想到裙子與褲子的長度時搖搖頭。這可不是升溫啊。

應該不是這些,而是要讓那五分鐘過得更有意義。不是無聊的對話,是更深層、親密的……沒錯,例如戀愛話題。

我猜,他也有喜歡的女生。如果他為那個女生的事情煩惱,會不會找我商量呢?這太可悲了,我一點也不敢想像。不過,萬一他喜歡的人是我──這又令我產生另一種坐立難安的心情。

悲與喜在心湖蕩出漣漪,一想到他,就一刻也靜不下來。

我的地球,宛如橡膠皮球跳個不停。

別說商量了,只要他在我面前,我連話都說不好。

那乾脆把所有令人心煩意亂的部分都跳過,剩下的就只有……

告白?

我不由自主抬起頭。臉頰因漲紅而刺痛,又趕緊低下頭。

「這個、有點……難度太高了。」

我自言自語地對自己的提議唱反調,然後雙手摀住臉,發出嗚咽聲。

畢竟告白就是告訴對方,我喜歡他嘛。

這、嗯……就是對方會知道我喜歡他。

就是這個!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我從剛才開始到底確認了多少次?
與他相處時總是躲藏在背後的心聲,逮住機會衝到腦中暴動起來。

寫了無數封卻寄不出去的情書,如成群的鳥兒拍著翅膀。

吵死了吵死了!我假裝沒看見,等它們飛過。

與他共度之後的週末,我幾乎都會陷入反省大會,像是覺得當時的答覆應該可以回得更好,或是想再多問幾句。我會自我嫌惡老是在撿拾後悔的窩囊自己,接著反省,期許自己下次一定要進步。

雖然不曉得這樣有沒有用,但我認為留意「下一次」很重要。

畢竟,即使還有時間,也是有限的。若一直重蹈覆轍,與他相處的時光一定會在不知不覺中消逝。光陰就是這麼短暫。

那條上學的路,終有一天會回歸平凡。

告白或許魯莽,但並不荒唐。

總有一天,沒錯,總有一天我一定要……

想是這麼想,但我還是立刻告訴自己「不行、不行」,再等一會兒。不,必須再等久一點。

畢竟我們還只是國二生,距離畢業還有時間吧?沒問題、沒問題。

我安慰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些,把手貼在胸口上,藉著鼓動檢查心臟。

透過身體在掌中微微震動的心跳,漸漸集中起來。

我還擔心若跳得太弱,心臟會不會停止呢。

「啊?好笑的時間結束啦?」

聽到聲音,我抬起頭,見到弟弟站在房間門口。

那是文崎一陽,我的雙胞胎弟弟。當然,我們年紀一樣大,生日也在同一天。大家都說我們的眼睛是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其他部位也大致相似。有時我會想,這不論對我和一陽哪一邊而言,或許都是不幸。

先撇開這個,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無言地瞪著他。

「有什麼好笑的?」

「哦,臉啊。」

我們只有聲音沒有一模一樣。他是說誰的臉,這就不必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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