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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要滅我全家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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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願嫁侯府 滾滾烏雲自東而來,遮蓋楚地夕陽最後一點餘暉,天地間黑沉沉的,飛沙走石,狂風自大敞的南窗灌入,吹得垂地的帳幔舞動大亂,吹得几案上的燭火瘋狂閃爍幾要熄滅,卻吹不散空氣中濃重的硝煙氣息。 忽明忽暗的室內,耳邊忽「轟」一聲檑木重叩城門的巨響,震耳欲聾,緊接著是一陣繁雜的馬蹄聲、軍靴落地聲,沉悶而急促,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 「姊姊、姊姊,永州城破了!」 一年輕的杏衣女子跌跌撞撞撲過來,鬢散釵亂,披帛勾住案腳被絆了一下她也全然不顧,爬起來抓住屋中另一人的臂膀,哭道:「寧軍進城了!傅縉來了!」 「姊姊,我不想死。」 杏衣女子嘴唇哆嗦著,「我不想死!」 「他來了?」 那個被喚作姊姊的青衣女子,瓊姿玉容,生就一張姣如秋月的絕美面龐,可惜此時已血色盡失,她聞聲慢慢的回過頭,喃喃道:「城破了,他終於要來了。」 他要取她性命來了? 這一瞬間,恐懼搠住了她的心臟。 三年時間,這西河小朝廷還是守不住,連這最後永州城也告破了。 三年前,大梁朝幼帝崩,宗室寧王與西河王興兵爭奪大寶。西河王勢大,盤踞中原南方,建朝稱帝,楚玥的祖父率一族投之。 可惜好景不長,寧軍轉頹為興,在大都督傅縉的率領下連下北地四十一城,兵鋒向南,所向披靡。西河軍一退再退,最後退進永州,被重重圍困。 如今,永州城也破了。 「楚家就剩兩人,也要死了嗎?」 楚氏如今僅剩楚玥和從妹楚含。祖父、父母、叔嬸,及其餘依附的親近族人,已全部死絕。 在傅縉的步步進逼下,楚家人已統統戰死在陣前,以及一再敗退的路上。 那名喚楚玥的女子抬眸,如玉般的臉滑下兩行淚。 那傅縉曾是她的夫君,昔日親密無間的兩代姻親,他為何要死死盯著楚家,趕盡殺絕? 為復仇—— 害母大仇,還有……弟仇。 楚玥心臟一縮,蹬蹬倒退兩步,被狂風吹得亂舞的寬袖帶翻燭臺,「啪」一聲燭臺落地,她也搖搖欲墜。 燭臺咕嚕嚕滾至垂地的帳幔處,火舌無聲竄了起來,借風勢迅速往裡蔓延。室內立即灼熱起來,無人理會,楚含死死抓住楚玥的臂膀,「姊姊,我們、我們快走吧!」 楚玥嚥了一口唾沫,兩女跌跌撞撞往外衝去。 可就在這時,遠遠騷動驟起,「轟隆」一聲大門被衝破的巨響,尖叫聲、疾奔聲混亂成一片。 雜聲很快平息,取而代之是整齊而急促的沉重腳步聲,如弓在弦,金戈鐵馬。 悶鼓般的腳步聲迅速奔近,踏入庭院,直衝楚氏姊妹暫居的廂房而來,整齊,迅猛,分開兩列,圍攏於廂房大門兩側。 兩女瞳仁一縮,渾身篩糠般抖了起來。 「他來了!他來了!」 濃煙已漸漸彌漫,楚含尖叫一聲,嗆了一口,又哭又笑,她蹬蹬斜退幾步跌坐在地。 楚玥也有些蹌踉,愣愣瞪著緊闔的房門。 萬籟俱靜,忽又一道腳步聲起,沉重的軍靴落地,穩健有力,一步接著一步,直直往廂房而來。 「砰」一聲,房門被猛地踹開,一個高大的人影背光而立。 一身黑甲血跡斑斑,手中長刃寒芒閃動,血腥撲鼻,殺氣凜然,火光閃爍中,他下頷線條冷硬如冰。 楚玥短促驚叫一聲,冷汗涔涔,來人正是傅縉。 「祖父死了,伯父和父親也死了,為何、為何還要……」她頭腦嗡鳴,耳邊是楚含的尖聲嘶喊。 「楚氏一門,死有餘辜。」 傅縉冷冷吐出幾個音節,火光血影中,他大踏步而出,左手已掐住楚玥纖細的脖頸,恨聲道:「尤其是妳! 「汝賤婢,害我兄弟性命,今日我必教妳百倍千倍奉還,受盡萬般苦楚方得一死!」他俯下身,黑沉如墨的一雙眼眸,殺意凜然。 烈焰無聲蔓延至室外,熱意襲來,楚玥卻渾身冰冷,她忽拚命掙扎起來,扳著脖子上那隻手,「不、不!我不知道!」 傅縉冷笑,手一收,纖細的頸骨「咯咯」微響,劇痛炸開,她掙動著,踢打著,卻如蚍蜉撼樹。 胸腔中的氧氣越來越少,肺部彷彿要炸裂,眼前開始發黑,那雙冰冷嗜血的眸子如影隨形,最後一刻,脖頸間驟一鬆,混雜著煙霧的空氣倏地湧入。 蹬蹬蹬連退七八步,火焰的熱意逼近身後,楚玥顧不上,劇烈咳嗽著,捂著脖子痛苦地蜷縮起身體。 楚含驟然從地上爬起來,瞪大了眼睛,「我沒有!」她尖聲道,「我沒有害你的弟弟!」 又哭又笑,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癲狂嘶喊著往大門方向衝去,身軀直直撞向了楚玥的肩腰。 楚玥被撞退了五六步,讓門檻一絆,竟撲回已成一片火海的內室,青絲披散,烈焰熊熊。 「啊啊啊……」 楚玥是被碎瓷聲驚醒的——烈火紋遍大片肌膚,滾滾炙燙深入肌理的劇痛燃灼靈魂,讓她不由得痛苦掙動。 手猛一揮,小几上的瓷盅落地,「砰」一聲脆響,她驀地睜開了眼。 彈墨湖色垂地帳幔,淺棕色的回紋隔扇窗,陽光從窗紗中灑進投在她腿上。急喘了一會,她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正在閨房內那張睡了多年的大床上歇晌。 方才是一個夢? 「寧兒醒了?怎地這般急?」 一個白皙柔美的婦人含笑繞過帳幔,這是她的母親趙氏,體態玲瓏,容貌姣好,三旬多的年齡,看著也就二十四五。 待看清楚床上的楚玥冷汗涔涔,趙氏一驚登時收了笑,「可是又魘著了?」 她瓷白的臉龐露出憂色,忙小心扶起女兒,絞了帕子替她細心擦拭。 換下濕透的寢衣,就著母親的手喝了兩口溫茶,楚玥「怦怦」狂跳的心這才緩和下來。 趙氏摸摸她的臉,心疼道:「這些日子是怎麼了?我聽妳乳母說妳昨夜也是驚夢,怎麼回事?」 女兒自從八年前落水高燒後,身子骨就不如幼時壯實,她小心翼翼護著,這才漸漸好轉。只這夜裡睡不踏實的小毛病一直有,以前倒還算好,只偶爾驚醒,影響不大,可是最近月餘,楚玥噩夢頻頻,每每叫醒人時都像水裡撈出來一般。 趙氏只生了一個女兒,實在憂慮不已,「要不,咱們再招疾醫入府開個方子?」 楚玥忙拒絕,「不用了娘,我沒事。」 她除了驚夢一切如常,那苦湯汁子吃過一次沒啥用,她可不想再吃了。 楚玥緩和後精神頭不錯,趙氏知她心思,端詳一陣也只好作罷。 摟著閨女,她蹙眉問道:「妳可是又作那噩夢了?」 楚玥怔怔,點了點頭。 八年前,楚玥無故穿到這個病夭的古代同名小女孩身上,沒多久,她就時常作這個噩夢了。 以前夢境很零碎,且多有遺忘,只餘驚醒後的心悸和一次次疊加的熟悉感。 直到一個多月前,家裡和高嫁京城鎮北侯府的姑母楚姒商定,欲聘楚玥入鎮北侯府,為姑母繼子鎮北侯世子傅縉的正妻,至此她的噩夢開始出現變化。 關鍵夢境越來越多,且再不會醒後就忘,片段逐漸連貫,人物開始清晰。一直到最近,楚玥終於完完整整地作完了整個夢。 冗長,觸目驚心,夢裡那個「楚玥」從天真爛漫的孩童期,一直到烈火焚身,走完了她短短二十餘載的人生。 楚玥閉了閉眼,夢裡的「她」並不是自己,這點她很清楚,但偏偏一切又是真的。 這八年來,無論是祖父升遷,族親投靠,還是天旱天澇,各種大事外事,一一被印證。 很真實,一步又一步,沿夢中的軌跡往前推移,讓她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到今日的不得不信。 或許這就是原身曾經歷過的前世。既有穿越,那重生也沒甚出奇吧?被烈火焚身的「楚玥」重生後心神恍惚,落水後又求生意志不強,一病夭折,然後她就來了。 唉,為什麼就不想活了呢? 烈焰焚身的絕望痛楚,固然很可怕,但好死不如賴活著呀,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活著就還有機會。 她很珍惜來之不易的新生和至親,莫說現在還好好的,就算身處絕境,束手待斃也是不該的。 她打起精神,問道:「娘,您尋我何事?可是姑母和傅表兄啟程來了?」 按夢中軌跡,今天家裡該接到京城來信,姑母和傅縉這對貌合神離的繼母子將出發至鄧州。 趙氏失笑,又覺得奇怪,「妳是如何知曉的?」這麼說那就是肯定了。 她輕撫了撫楚玥的鬢髮,歎道:「我的寧兒都長這麼大了。」 要嫁人了,趙氏壓下不捨,笑著道:「聽聞傅世子溫文爾雅,又與妳姑母融洽和睦,妳進了傅家,有姑太太照拂,我也能放心。」 否則,無論如何她也不樂意獨女高攀侯府,遠嫁京城的。 楚玥一頓,她能說傅縉溫文爾雅都是表象嗎?假的,龍困淺灘時的偽裝,一朝解開束縛,此人殺伐決斷,該下手時絕不留情。 她嫁了此人,絕無幸福可言,相反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一個大問題。 概因,兩家之間有著人命,一段無法化解的生死大仇。 要說這段大仇,不得不先提一下她的姑母——楚姒,當真是個頂頂厲害的人物。 楚氏出美人,這一輩楚玥為之最,瓊姿玉貌,名動中州。而上一輩,她的姑母楚姒不遑多讓,而更讓楚玥為之咋舌的,是這姑母的手段。 淮南楚氏,數百年的世族也,然世族也有起落,現正處的就是低谷。楚氏家主是她的祖父,時任鄧州刺史,鄧州是上州,她祖父現在便是個中等偏上的官員。 可偏偏楚姒憑藉她的美貌才名,硬生生擠入千里外的京城社交圈,一嫁京城襄城伯彭氏高門,後彭公子病逝,過了兩年,她再嫁新鰥的鎮北侯傅延。 一嫁更比一嫁高,夫妻恩愛,誕下麟兒,又與原配遺下的繼子相合,幸福美滿。如今,還將娘家侄女許給繼子,想必婆媳相處定能極順遂。 好一個人生贏家! 然楚玥卻知道,事實真相遠沒有表面這麼漂亮。 鎮北侯原配張氏,也就是傅縉的母親,她的死,離不開楚姒的手筆。 張氏死了,才能給楚姒挪位置。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且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需知在夢中,傅縉可是費了許多心思活捉楚姒,活灌毒酒數壺,再斬其首,帶至生母張氏墳前焚之,而後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對楚家趕盡殺絕。 又據聞,楚玥祖父陣前被亂箭射殺,他聞訊冷冷道「得全屍,便宜這楚氏老賊了」,足可見其恨之深。 而楚姒這樣有志向、有行動力的女人,楚玥就不相信,她沒覬覦世子之位。這麼費盡心思把侄女塞給繼子為妻,肯定不是為了思念娘家人。 這麼一灘渾水,楚玥半點都不想沾,可偏偏按照夢中的軌跡,此次傅縉親自登門拜訪過後,兩家就會交換庚帖,中秋前就會成婚。 現在已經是六月,楚玥琢磨片刻,對趙氏道:「娘,我去找爹。」 楚玥這輩子的父親楚溫,不過三旬許,是個和煦儒雅的美男子。 剛踏上書房迴廊,她便聽見父親笑道:「快快進來。」 寬厚的大掌揉了揉她的髮頂,父女笑語幾句,楚玥忙問:「爹,您見過傅表兄嗎?」 「早兩年隨妳祖父上京時見過。」 楚溫接過閨女捧的茶盞,笑道:「溫文爾雅,進退有度,如今在吏部領職,建樹頗多,得陛下讚賞,已擢為少卿。」 話罷,他撫了撫鬚。 吏部少卿已是四品官,傅縉今年不過二十,哪怕有恩蔭起步遠勝普通人,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年少英才了。 他的獨生愛女,歪瓜裂棗就算是個皇子,他心裡也不會樂意的。 楚玥不知父親心中所想,但見他神態,已知其對準女婿滿意。 她蹙眉道:「爹,我們家一定要和傅家再結姻親嗎?」 「怎麼了?」楚溫笑意立即收起,坐直身子道:「寧兒,妳不喜傅世子?」 「我沒見過他,也不知喜不喜歡他,只我不想離開爹娘千里遠。」 楚玥這輩子是個獨生女,父親與母親鶼鰈情深,即使在祖父母的強壓下,也沒有為子嗣而鬆口納上半個姬妾。 前世親緣淺薄,這輩子得了這無微不至的呵護,楚玥早真心接納兩人為至親父母,因此這話雖有隱瞞但也是真真的。 楚玥並不能將夢境和盤托出,難道要說姑母害死姑父原配才進的門,傅縉是來復仇的,將來會誅盡楚氏滿門? 那就得涉及今上駕崩,太子繼位後再崩,然後寧王和西河王搶奪天下了。 前面還好,後面這些話是萬萬不能出口的,一旦外泄就是累及九族的死罪。 當然,楚溫不會外泄,但這些毫無徵兆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教他如何相信? 就算他信了,楚玥祖父健在,楚氏當家做主的仍是祖父,她可不想被人當神經病關起來。 思來想去楚玥只略說一二,「且我這陣子屢屢噩夢,夢裡與傅表兄婚後不睦,很不如意。」 女兒噩夢一事楚溫知道,只他仍覺愕然,「寧兒,只一夢矣。」 「我心有芥蒂,又不想遠離爹娘,我想留在鄧州。」 楚玥說得很堅決,見父親擰眉思索,她忙問:「爹,靖王謀叛之事如何了?可會牽扯我們家?」 其實說一千道一萬,上述所有理由,都不是她不明著抗爭這門親事的緣由。楚玥常常出入父親書房,她知道自家和靖王謀逆案沾上關係了。 靖王,今上之長子也;而新封的太子不過十歲,上頭還有七八位兄長。 今上沒有嫡皇子,儲位空懸多年,皇子們長成,偏君父未老,極忌憚兒子覬覦自己的權位。 爭了好幾年,第一回合以貴妃所出的九皇子冊封為太子告終。諸年長皇子都敗了,其中敗得最慘的就是靖王,被判圈禁,貶為庶人。 一場清算馬上就要開始了,很不幸,靖王封地距鄧州不過百里,而這位王是真真策劃過起兵造反的,諸多掩蓋在正常公務下的準備,身為鄧州刺史的祖父不可避免沾過手。 不是核心黨羽,但若清算嚴厲,楚家也得遭殃,所以楚家第一時間就找上楚姒了。 鎮北侯府乃貴妃母子最大的幾個支持力量之一,楚傅兩家再次聯姻,其實就是向貴妃和太子投誠,以避免有可能波及的清算。 楚玥這番話,其實是問靖王案的清算究竟嚴不嚴重,若不嚴重,她才能爭取不嫁入傅家。否則,不用等夢裡的三年後,現在就得死全家了。 「爹。」楚玥抿唇。 楚溫眉心緊蹙,本以為兩全其美的事,現在卻…… 只這麼一個獨生愛女,愛之重之,雖不甚贊同她的選擇,但涉及她的終身,當以她的意願為先,若情況允許,無論如何他都得爭取一把。 楚溫拍拍她的手,立即站起,「寧兒,妳先回妳娘那,為父去去就來。」 他現在就去詢問父親。 楚玥長長吐出一口氣,希望能有好消息—— 得先擺脫婚事,後面的一切,還有三年慢慢謀劃。 但楚玥並未依言離開,而是焦急的等在書房,很快父親便回來了。 楚溫微微垂眸,眉心略蹙,她一見,心當即沉了沉。 「爹,如何了?」 楚溫帶回來的消息,也不知算好還是不好。事情確實往最壞的方向奔去了,靖王案的清算拉開序幕,力道很重,已從京城開始,大約要不了多久就會蔓延向外。 傅楚兩家再度聯姻勢在必行,且越快越好。 於是楚溫道:「我與妳祖父說了,欲將妳留在鄧州,妳叔父便道,可許二娘至傅家,妳祖父允了。」 二娘,叔父的長女,就是楚玥夢中的那個從妹楚含,比她小一歲,年十五,也已屆婚配之齡。 父親說得輕描淡寫,但楚玥知曉其中的不易,她是楚氏長房嫡長女,自來嫡長尊於幼庶,又長幼有序,要知道楚家本高攀並有求於鎮北侯府,她才是第一人選。 但對於楚玥來說,如果能成,她也算跨出第一步了,意義重大,不過她仍擔心道:「傅家願意嗎?」 「妳祖父方才已去信給妳姑母。」 所以現在還不知道,得等那邊的回信。 傅家的回信很快就到了,楚姒親筆,並未對換人一事作出正面答覆,只道屆時看過侄女們再說,總歸有一人要當她兒媳的。 她讓父母兄弟們勿憂,她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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