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新婚夜 月色如練,望城富戶閔家今日招贅婿宴客,隨著時間流逝,賓客們陸續離開,最後只剩一些較親厚的,對著主人家又是恭喜又是互拍肩膀,最後半醺半醉、搖搖晃晃地任下人攙扶著步上馬車離開。 送走最後一個客人,閔家夫婦互視一眼,暗暗吐口了長氣,吩咐管事做後續整理,兩人回到丞峯院。 梳洗一番上床後,兩人相互依偎,想的都是當年粉雕細琢、牙牙學語的小團子成親了,感歎著時光飛逝。 姚蓮微仰著臉看著丈夫,「不知新房那裡怎麼樣了?」 閔喬亙輕啄她額際,「女兒只是多個夫婿,生活如常,夫人不必操心。」 她含嗔瞪他,纖纖玉指就戳他胸口,「不信老爺這裡不擔心!」 「亦之是女兒看上的。」這鍋他可不背。 「但他是老爺救回來的。」振振有詞的,根源在你! 閔喬亙甩不了鍋,尷尬之餘只能乾巴巴回道:「這也不是為夫能預知的。」 他家產頗豐,夫妻恩愛,不願納妾,如今三十六歲卻僅有一獨女,夫妻倆便早早決定招婿,更準確的說,兩人早已看中自女兒六歲起就陪在她身邊的護衛蕭樵。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年前,蕭樵救了一個身受重傷的流民,那小夥子長得特別俊俏,也有一身好功夫,壞的是失憶忘了過往,無處可去,傷好後便讓他留在女兒身邊擔任護衛,怎知十個月相處,女兒上心了。 問她選誰入贅? 女兒半點不羞的點了小夥子。 憑心而論,亦之外貌才情皆好,但不知過往、年歲、可曾娶妻生子,就連「亦之」兩個字還是救他時身上所著衣物繡於衣角一隅方知,還不知是否為名。 但女兒喜歡,亦之也沒異議,夫妻倆只能硬著頭皮辦起婚事。 此時,就在離主院不遠的晴月齋,裡裡外外皆裝點的喜氣洋洋。 洞房花燭夜,院裡奴僕早早退下,唯有兩名貼身丫鬟守夜。 春梅將耳朵緊貼門板,聽了好一會兒才壓低嗓音對夏竹說:「怎麼裡面半點聲音也沒有?」 「羞不羞?走啦。」夏竹嘟囔著拉她往外走,直到離房門十多步才放開手,想了想,忍不住又瞪她一眼。 春梅吐吐舌頭,「我擔心姑娘嘛,我娘說了,第一次可痛了。」 的確!貼著雙喜字的大紅喜房裡,閔真珍是真的痛,而且是心肝肺腑哪兒都痛,痛得恨不得拔刀殺了眼前豐神俊秀、姿容雅逸的新郎! 氛圍異常安靜,案頭上龍鳳喜燭燒得旺,偶而有燭火嗶啵聲響起,繁複繡紋的大紅帳幔在兩側高高掛起,王振宇一襲新郎紅袍的佇立床前,狹長鳳眸蓄著怒火死死瞪著喜床上鳳冠霞帔的美麗少女。 夢嗎?不,不是夢! 那一日,烏雲密佈的刑場上,他披頭散髮地戴著手銬腳鐐狼狽跪地,瞪著前方黑壓壓的老百姓,這是他二十四歲短暫人生中的最後一幕,隨著雷霆一吼,驟雨急下,一把屠刀高高揚起再落下,再睜開眼,竟似回轉人間,他毫無頭緒地被數人嘻笑推搡著進入喜房,隨即就見害死他的罪魁禍首端坐在喜床上。 他怔了,呆了,再之後,胸臆間的恨意排山倒海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是她!該死的她! 他咬牙道:「閔真珍,妳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閔真珍從王振宇映入眼簾的剎那就死死瞪著他,一想到死前數日渾身如蟲蟻噬身的凌遲痛楚,得知是他指使下毒的,她就恨不得殺他個上百上千刀,只是沒想到她還沒發作,他反倒先敢出言控訴了! 「王振宇,你還敢倒打一耙?你的臉是銅牆鐵壁嗎?讓我看看到底有多厚!」說著,她倏地起身,一揮手,掌摑過去。 他黑眸一瞇,一把扣住她纖細手腕,但她也有點拳腳功夫,見勢左手突擊他的咽喉,迫得他不得放開她的右手,緊接著她右腳抬起踹向他的腰,他立刻閃身上床,一手順勢將她拉上來,她火冒三丈,兩根手指直攻他雙眼,雙方你來我往,就在喜床上大打出手,鳳冠掉了,新郎冠帽也落下,兩人撕扯成一團。 論實力,王振宇高於閔真珍,但閔真珍天生神力,再加上她此刻憤怒不已,毫無章法的出拳踹腳,還像狗一般張嘴咬人,王振宇應付得很是狼狽,好不容易才將她壓制。 只見一個雙眸噴火,一個面沉如水,王振宇胸口起伏,死死壓制身下的新嫁娘,兩手桎梏住她雙手,她的雙腳卻環著他的腰仍試著要把他反壓,但力氣顯然不足,兩人眸光相對,彷彿有火花四濺。 看她還轉頭想咬他手臂,他身體一沉,更用力地壓制她軟柔身軀,咬牙道:「妳屬狗的?」 她怒目瞪他,氣呼呼道:「你、你才是狗,呼呼……放開我!」 他深深吸了口氣,身體感到些許異樣,但他選擇忽略,冷冷反問,「妳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對不起我的難道不是妳?」 她柳眉一揚,緩緩氣息,「笑話!我閔珍娘對得起天地良心,一生從未為惡,要說我閔家做錯什麼,一個就是不該讓我爹救你,任你倒臥血泊中;另一個就是選你當夫婿!」 他蹙眉不語,她亦是橫眉豎目,但隨著緊貼的身軀隨著呼吸起伏,兩人的呼息吹拂在彼此臉上,還有剛剛的大打出手…… 身體是熾熱鮮活的! 兩人同時回神,詫異地瞪著對方,自己不是死了?那現在是…… 王振宇突然彈跳起身,伸手摸著脖頸,「我竟然還活著!」 閔真珍仰躺著打量一雙白皙不見腐爛的玉手,眨眨眼,又對上某人同樣驚愕的鳳眸,這是重生了? 老天爺,一想到她的人生能再次重來,她激動得快要無法呼吸! 這肯定是老天爺看不過去給的恩賜,但為啥那廝也有這樣的奇遇? 她坐起身,看他來回摸著脖子,神情帶著欣喜,喃喃念著活著。 哼!她不悅地白他一眼,「怎麼?你被斷頭了?」 「我為什麼被斷頭,妳不知道?」想到悲慘往事,重生的喜悅頓失,他眸中再現怒火。 她一愣,真被斷頭?但想到他對自己做的事,她冷笑道:「活該!」 「閔真珍,妳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什麼真面目?喔,又要說我閔家人刻意欺騙當時失憶的你,讓你傻傻入贅的事?」 她坐不住了,起身就想再揍他幾拳,但王振宇不給她機會,一個箭步,迅速點了她幾個大穴,讓她動彈不得,見她氣呼呼的又罵了一通恩將仇報啥的,他也不吭聲。 做過兩年夫妻,彼此氣性還是熟悉。 見她終於口乾舌燥的閉嘴,他才冷冷開口,「我恩將仇報?就算當年失憶,可我身上東西無一不精緻,妳閔家是南方富戶,沒道理看不出我身上衣物配件皆是上品。」 「哈,當年若沒有閔家為你隱瞞身分,你早就死了!是,你那一身鴉青色袍服都有若隱若現的金絲繡雲紋,腰間玉帶環佩無一不是精品,我閔家知你非富即貴,可你一身刀傷,聰明的就該任你自生自滅,但我爹心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要把你藏起來讓你養傷,當時鬼才知道你失憶!」 聞言,他皺眉抿唇。 閔真珍覺得荒謬,上輩子兩人為這事吵個不停,次次皆是不歡而散,曾有的深情恩愛也成了笑話,重生回來還是吵這破爛事。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們閔家人怎麼算計你?再說了,當年時局多亂你不知?那就是個混亂的世道,皇帝昏庸不上朝,宦官跟太后黨把持朝政,還有你!」說到這,她簡直咬牙切齒,「那時候,傳聞鎮守邊境作為北伐大將軍的睿王下落不明,邊境戰事一觸即發,這裡離京城、邊境都甚遠,匪徒流民卻也比往日多,我閔家心善救下你,可你回報了我們什麼?汙衊!甚至口出惡言說娶我這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商家女為妻是刻意欺騙!我們根本就是救了一頭混蛋的白眼狼!」 王振宇聞言冷笑一聲,「別把閔家說得多無辜,雖是卑賤富戶卻野心不小,睿王妃的位置看不上,還妄想攀上懿王想當皇后!」 閔真珍簡直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你簡直有病!你又要說你從閔家搜出什麼我們投靠懿王的書信了吧?早說了,我們根本不知道那些書信打哪來的!」 「上面皆是妳的字跡!」 「世上能人之多,有心找不到擅長摹擬字跡的高手?說到底,你不信我也不信閔家。」她哽咽了,心不該再疼的,那些莫名冒出的鐵證讓她百口莫辯,但最讓她心痛的是,最親密的丈夫對她的不信任。 見她淚光閃閃,王振宇抿抿薄唇,自相識以來,他最看不得她這脆弱神態,心口悶塞下,他咬咬牙,解開她穴道。 室內驀地沉寂下來,只有花燭燃燒偶爾發出小小的爆鳴聲,兩人是一動也不動。 王振宇看著她比記憶中更鮮妍年輕的容顏,到底心有不甘,良久後道:「當年妳背叛我逃離睿王府,最後是否得償宿願,與懿王雙宿雙飛?」 這個人……閔真珍好不容易熄滅的怒火又蹭蹭住上冒,她磨磨後槽牙,想起前世受的種種窩囊氣,怒不可遏地回身彎腰抓起床上枕頭就用力砸向他。 王振宇反應也快,畢竟她前世未進京時就是如此行事,能動手絕不先動口。他一把抓住枕頭,壓抑著怒火,「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能,因為你說的不是人話!說我背叛逃離?你是不是男人了?敢做不敢當,要不是你派人追殺我,我需要逃?」眼眶再次浮現熱意,她恨死此刻的脆弱,咬咬牙忍住淚水,低咒一聲,氣不過的回頭又抓起另一個枕頭用力扔向他,一邊吼,「好你個白眼狼,好你個恩將仇報、禽獸不如的爛東西!」 他又抓到枕頭丟地上,皺緊眉頭,「我派人殺妳?」 珠翠精緻的鳳冠又咻地飛過來,他側身一閃,接著,是他的新郎冠帽直面撲來,他伸手一把抓住隨手往地上一扔。 閔真珍的手已抓起鴛鴦喜被,大有將他蓋頭毆打的態勢,「還裝!就是你的人窮追不捨,若非身邊人捨身相救,殺出重圍,我能逃離王府?偏偏你不肯放過我,一路上我東躲西藏的,可最後還是被身邊人毒殺了,死在一個蛛網密佈又骯髒的廢棄地窖裡,你敢說你不知道?王振宇,你虛偽得令我噁心想吐!」 憤恨的淚水一滴滴滾落眼眶,手上的鴛鴦喜被也落了地。 每次毒發時,她渾身似有千萬螞蟻噬咬,疼得她一次次撞牆想一死了之,但她沒死成,也沒了力氣,只能等著血肉模糊的軀體腐爛見骨,不知度過了幾個日夜才終於嚥下最後一口氣。 因沉浸在痛苦記憶裡,閔真珍沒察覺王振宇臉色丕變。 她死了!怎麼會?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誰給妳下的毒?」 她冷笑著要掙回手,「少惺惺作態了,那不是你安排的嗎?」 他用力扯住她的手不放,「該死的!是誰?」 她想甩開他的手卻不能,恨恨的問:「我要知道是誰會遭暗算?問問你自己啊。」 他咬牙切齒道:「我不知道,更不知道妳死了,我跪在刑場上時想著妳在世上還過得好好的我就不甘心!」 她愣了一愣,淚光閃閃的呆問:「真不是你派人在王府追殺我?」 他搖搖頭,鬆開了手,「我可以發毒誓,我也從未指使誰在妳身邊下毒。」 兩人面對面,再次沉默。 閔真珍疲累的闔眼又張開眼,她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交杯酒啜上一口,潤潤乾澀喉嚨,抬頭看他,「我在逃離睿王府不到一個月就離世,而你……你被斷頭是死於何時?」 他深吸一口氣,也走到圓桌前坐下,舉起另一只交杯酒仰頭喝下,放下酒杯後道:「文賢二十一年。妳死後的翌年,為幫皇上鞏固皇權,我帶兵討伐心生謀逆的幾名兄弟,雖是同根,可為國為民不得不除。」 說到這裡,他眸光複雜,似笑非笑,帶點莫名自嘲,「除了懿王,那年冬至他逃至封地,卻派人輾轉送信給我,誓言此生不再入大夏,我以為妳跟著他離開了,那時朝局總算隱定,但立功的我卻被誣陷也生異心,最終下獄被斬首示眾。」 閔真珍定定的看著他,「你死的時候肯定以為是我害的。」 他默認了。 她想笑也想哭,兩個大傻瓜,不知被誰耍得團團轉,但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想到這,她別開臉,看著燃燒的龍鳳喜燭,啞著嗓音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何事,但想必是上天垂憐才讓我得以重生,既已重生,我也不想再與你糾纏了,明日我便稟明爹娘婚事作罷,你可自行離去。」 她說完就往外走,他卻一個箭步擋在她身前,她仰頭瞪他,「你不會捨不得吧?畢竟我背叛你,我閔家野心極大,我想當皇后,我家貪圖富貴呢!」 劈里啪啦一串帶著火氣的嘲諷說得王振宇神情尷尬,他道:「是我錯了,我道歉,但婚事不能不算數。」 她給氣笑了,抬高下顎,「王振宇,我嫁給你……不,自你入贅,說幸福也只有幾個月,在你恢復記憶,想方設法帶我返京後,我的人生就翻天覆地……」她眼眶泛紅,不願再去想過往的糟心事,「我是瘋了才跟你繼續當夫妻。」 「妳就甘心死得不明不白?」他瞭解她,她愛恨分明,與嫉惡如仇的自己有著相似的一面。 她定定地看著他,她的確不甘心,但又如何?她犯得著再將自己折進去一次,與摯愛的親人天人永隔? 似是猜出她的想法,他又徐徐開口,「前世我不知妳香消玉殞,但岳父岳母擔心妳,赴京時卻在半途上死於非命,這仇妳也不報?」 閔真珍聽了倒抽一口涼氣,衝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踮起腳尖,杏眼圓睜的怒問道:「誰殺了他們?」 「我不知道,我得到消息時他們已死了,被草席裹著丟在京郊的亂葬崗。」 她倏地鬆開了手,喉頭哽咽地問:「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妳義兄主動找上我,提及岳丈岳母久未收到妳的書信,思念太甚便進了京,不想還未到京城就被不明人士擄走,求我尋人,查了兩日就得到了壞消息。」 他沒說兩人身中數十刀,也不知生前看到什麼,神色驚駭,至死也不肯閉上眼睛。 她不想問父母枉死的慘狀,只能在心裡告訴自己,他們如今都好好的,但…… 「義兄?他有沒有……是不是安好?」 他搖頭,「我不知道,蕭樵說要報仇,但直至我死也未曾再見。」 她低下頭,父母一次外出走鏢時遇見幾名匪徒搶劫一輛馬車,雖出手相助,但馬車裡一家子只剩六歲的蕭樵獨活,父母將他帶回家,見她家開武館及鏢局,蕭樵便也跟著學。 蕭樵只大她兩歲,她六歲那年元宵賞燈差點被人擄走後,蕭樵更是刻苦習武,自願當她的護衛,兩人是青梅竹馬長大,不是兄妹更勝兄妹,她可以想像他四處奔波追凶,也許最後也遭遇了不測…… 她深深吸了口氣,幸好,現在一切都還沒發生,她在乎的每個人都好好的。 她直視王振宇,他的目的她很清楚,要查出前世把他們當棋子,最後還殺了他們的仇家,為此,一切就得照著前世軌跡走才能尋得蛛絲馬跡。 只是前世的折磨早將兩人情分磨滅,僅存怨與恨,要如何與他再扮恩愛夫妻?現在看見這張俊美如儔的臉她就想揮拳揍人,但她能有什麼法子呢,父母及義兄的仇她不能不報,如今結盟只為查出誰是幕後真凶,再無其他。 「好,咱們當對名不副實的假夫妻,等日後查出仇家,報仇雪恨就和離!」 她美麗雙眸早已不見初見時的靈動,記憶深處便是眼前這雙過於沉靜的無波明眸,一股從心口透出的酸澀來得快且莫名,可王振宇還是咬牙應下。 兩人上床,他手一揮,大紅鴛鴦簾帳垂落,光線一暗,洞房花燭夜,兩人背靠背,睜眼到天亮。 第二日,新姑爺要見岳父母,小倆口一夜未睡,早早起身,閔真珍看著床上那條沾了血花的白帕子,久久沒說話。 王振宇啞著聲音開口,「妳總不希望岳丈或岳母問起……」 「我理解,不用你解釋。」她氣呼呼地打斷他的話後又狠狠瞪他。 見狀,他揉揉眉宇,「珍娘,妳這口氣會讓岳丈岳母以為我昨日把妳怎麼了。」 她深吸口氣,但還是壓抑不下怒火,只撇撇嘴道:「我儘量改,亦之……夫君對吧。」 王振宇字亦之,大夏王朝當今皇帝是他的大哥,他是排行第三的睿王,更是名聞遐邇的北伐大將軍,另有幾名已經封王的異母兄弟,只能說她親愛的父親隨便撿就撿到一個金疙瘩,也是倒了八輩子血楣。 王振宇見她雙眸骨碌碌轉,就知她心裡不知又在腹誹啥了。 閔真珍對外喚人,春梅、夏竹立即推門而入,兩個丫鬟,春梅略微圓潤,有雙瞇瞇眼,夏竹人如其名,長得清秀高瘦,都是侍候多年的丫鬟,但隨她進京入宮後就因不懂宮規衝撞貴人被杖斃了。 此時瞧她們眉開眼笑的向王振宇行禮,齊聲喊著「姑爺好,姑娘早」,閔真珍眼眶頓時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