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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寸寸淡墨香3:抉擇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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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罪嗎?」冷朗威儀的嗓音出自太后之口,打斷了眾妃的異樣感。
  李謖如磕首道:「民婦知罪!」不知罪又能如何?在天下人眼裡,她確實是有罪的。
  太后驟然一拍鳳椅,怒喝:「哀家當年念妳主持後宮有德,請皇上將妳貶配邊陲,施醫行濟黎民,戴罪立功。此三年之期未滿,妳竟膽敢私自回京,還有何話說?」
  李謖如聞言,吃了一驚。太后這是在信口胡謅什麼?
  蕭惜筠臉色刷地一白,但一瞬間又恢復如常,只是眼底隱祕地浮起了濃烈的憎惡。知道當年廢后實情的其餘妃嬪都面面相覷,不明白太后何以口出此言。
  當年,皇上連下三旨,終將李謖如貶配霸陵,太后為何說是將她貶至邊陲,戴罪立功?
  蘇沛嵐素來口快,脫口問道:「太后,皇后娘……李夫人她不是被發往霸陵了嗎?」
  太后淡睨她一眼,目光又移至默然不語的李謖如身上,「蘇宸妃進宮時日淺短,怎會知皇上當年另下一旨,命她前往定戎行醫?」說著,太后的視線徐徐落在端莊的蕭惜筠身上,「筠兒理應知道此事,哀家可有記錯?」
  蕭惜筠寬袖之下的手指慢慢縮緊,指尖一點一點扎入自己的手心。她神色如常地朝太后溫婉一笑,「母后的記性素是極佳,自然未曾記錯。」
  蘇沛嵐聽她這麼說,縱然懷疑太后是有意為李謖如脫罪,卻也不能再探問什麼。只不過,她們再度望向李謖如時,眼底已多了幾分警惕。
  「太后,娘娘在定戎行醫濟民,此番回京,可是隨梁將軍而返?」楊妙珍溫顏淺笑地開了口。既然有太后做保,李謖如的欺君之罪又何足掛哉?
  這一眾宮妃中,唯有她是真心為李謖如鬆了口氣,也唯有她還稱李謖如為「娘娘」。李謖如望住她,微微搖了搖首。
  太后徐徐起身,坐在兩側的蕭惜筠與蘇沛嵐連忙攙扶。她銳目將眾妃環顧一圈,驀然對著依舊未吭聲的李謖如又道:「哀家記得妳在定戎的化名叫元墨如,可曾有錯?」
  霎時,滿殿譁然,眾妃皆掩唇低呼起來。
  原來李謖如就是元墨如,而她們竟早已見過她!
  李謖如再度叩首,語氣中帶著幾許無奈:「正是民婦……」
  太后依然滿臉佯怒,「妳擅自回京,喬裝易容瞞騙哀家、瞞騙皇上,又可認罪?」
  楊妙珍起身,道:「太后,娘娘入宮乃是受梁將軍舉薦,並非任意妄為啊!況且,娘娘助鎮北軍擊潰羯羊大軍,擄得羯羊大將,護我邊陲,難道這還不能抵了娘娘逆旨之過?」
  太后聞言,面浮遲疑,「這……」
  眾妃怎會看不出太后與楊妙珍的一唱一和,但,她們又能說些什麼?
  蕭惜筠扶著太后,慢慢掀唇,正待開口,蘇沛嵐見之,搶在她前頭,一臉誠摯地說道:「珍順容所言極是!李夫人雖擅自回京,卻也拒敵有功,功過相沒,您就饒了她吧!」
  眾妃見蘇沛嵐也開口求情,當即識趣地左言右句,求起情來。
  反觀李謖如,倒像個局外人似的,一言不發。眾人未察覺的是,她眼角的餘光始終緊緊地鎖在蕭惜筠臉上。
  蕭惜筠並未多言,只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李謖如。如若細看,她眼眸裡那一抹幽黯的寒芒,讓人見之不禁害怕膽寒。
  「好了,好了,哀家怕了妳們這些丫頭!妳們既說饒了她,哀家就饒她一命吧!」太后一派寬宏大量地揮了揮手,繼而一雙利眼掃向李謖如,「哀家看在各宮娘娘替妳求情的份上,饒妳罪責。然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哀家今兒個便將妳貶為絳萼殿宮女,服侍珍順容。」
  李謖如張了張嘴,看向楊妙珍,楊妙珍朝她安撫地笑了一下。
  眾妃聽了這道懿旨,心下各自有了計較,看向李謖如的目光也不再輕視。
  「民婦謝太后恩典!」李謖如伏首謝恩,心底卻亮如明鏡。
  太后不會無緣無顧免她之罪,輕描淡寫地將她抗旨、詐死、逃宮這些大不諱之事盡數劃去,不必多想,她也知此乃趙璟授意。而趙璟不惜請太后出面來洗脫她的罪責,為的只是將她拉入更深的陷阱。
  太后讓她待在楊妙珍身邊,自也明白楊妙珍會善待她,更會護她一二,但是,這些她其實並不在意,做宮女她不會覺得委屈,伺候人她也不會覺得受辱,她所在意的,仍然是面對蕭惜筠時,她只能抑制住怨與恨,抑制住腦海中浮現的那段痛不欲生的時日……
  李謖如心下百轉千迴,卻仍舊行止沉穩地謝了恩。
  太后眉目微鬆,反掠過一絲疲乏。她朝近身處的兩位老嬤嬤倦怠地點了點頭,兩位老嬤嬤立即上前,接過蕭惜筠與蘇沛嵐之手,扶住了太后。
  太后朝眾妃淡聲說道:「哀家乏了,都退下吧!」說罷,往後殿慢慢走去。
  眾妃在得體地曲身行禮後,紛紛朝李謖如打量幾眼,然後各懷心思地退出了清仁殿。
  蕭惜筠在宮女環侍中,一步一步朝李謖如走去,朝服華裾曳地,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格外安靜的大殿裡,分外清晰。
  李謖如此際尚未起身,楊妙珍見勢,連忙上前扶起她。李謖如朝她感念一笑,徐徐起身,慢慢地也朝蕭惜筠走去。
  莊嚴肅穆的大殿中央,氣氛似是驟然冷降。一襲朱雀繡紋一品朝服的蕭惜筠,與紫棠鸞絛、清韻嫋嫋的李謖如,一是當今尊寵天下的女子,一是曾經最尊貴女子,二姝傲然玉立,面對而視,周身縈繞著讓人畏懼的逼人氣勢,四下莫不噤聲。
  驟然間,旁觀眾人彷彿在兩人的眼底發現火花迸裂,李謖如幽淡冷凝的目光筆直地定在蕭惜筠臉上,毫未掩飾濃濃的嘲諷之意。而就是這一分嘲弄與清傲,再度讓蕭惜筠冷靜的神色破損了三分。
  「世事變幻,如今我與妳又見面了!」李謖如笑語,只是笑未入眼。
  蕭惜筠廣袖一拂,柔麗的臉龐逸出一絲絲詭譎的笑,「妳可還記得,我初入宮之時無意間得罪於妳時,妳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她慢慢走至李謖如身後,「妳說,宮路漫漫,最能消磨人的本性,更能消磨……一個人的存在!」
  李謖如偏首朝她一笑,「我還說過,總有一日,妳會用到我當日的管教恩澤。看來,我那日將妳調教得不錯!」
  她此話一出,蕭惜筠身側的宮女紫波立時變了臉色,上前怒喝一聲:「大膽!竟敢在貴妃娘娘面前胡言亂……」
  啪!紫波話音未完,一記巴掌已甩在她的臉上。
  楊妙珍等人皆變了臉色,齊齊望住李謖如。
  紫波乃是蕭惜筠的貼身宮女,亦是未穹宮宮女的副總管,尋常宮妃見了她也必須客氣以待,李謖如倒好,才成了宮女,就得罪了上司,更別提她打了蕭惜筠的人一巴掌,就像是打了蕭惜筠一巴掌!
  李謖如收回手,睇著紫波,冷笑一聲,「妳該慶幸我如今只是個宮女。」這「宮女」二字說得不卑不亢,彷彿她縱然只是個宮女,也比紫波強上百倍。
  蕭惜筠對貼身宮女被打無動於衷,反而拍起手來,一陣嬌笑,「好!好個宮女!」話落,她笑意深濃地盯住李謖如,未置一語,轉而拂袖而去。
  紫波滿臉憤恨,卻微微有些畏懼地瞪了李謖如一眼,隨即退下。
  楊妙珍上前握住她的手,嘆息著道:「娘娘,您這又是何必?」
  李謖如曾經那般隱忍,如今怎麼會如此沉不住氣?
  她只是一個宮女,得罪貴妃,無疑以卵擊石。蕭惜筠縱然明面上會顧忌太后,不會對她如何,但私下耍弄的手段又如何能料?
  「我不得罪她,她就會放過我?」李謖如自知楊妙珍的擔憂,但趙璟既然想讓她對付蕭惜筠,她又何須顧忌?
  「以後怕是要委屈娘娘了!」楊妙珍憂心忡忡地嘆道。儘管太后讓李謖如在她身邊,但她只是一個順容,能圈護李謖如之處也極為有限。
  李謖如反握住她的手,欣慰地淺笑道:「妳身懷有孕,莫要為我勞心。我上次留下的安胎藥方,妳可有照做?」
  見李謖如轉開話題,楊妙珍便也不再勉強,由她攙扶著往殿外走去,邊溫婉笑道:「我早知那元墨如是您,對您留下的藥方豈敢含糊?自是依言而行。」
  楊妙珍對李謖如的信任並非一朝而成,若非李謖如當年真心待她,她現今也不會對其深信不疑。
  李謖如握住她手腕之際,已替她把好脈,見她脈息平順,確是安然無恙,便寬慰地道:「早先我不能待在宮裡,因此不能應妳之請,照拂妳與麟兒,只能留下藥方,望妳提防一二。」
  楊妙珍感念一笑,挽住她走出清仁殿,略為戲謔地說道:「如今可好,您又能陪我了!」
  李謖如一怔,繼而自嘲一笑,並不多說。
  楊妙珍見她神色如此,緩緩地嘆聲道:「娘娘,您與這央央未穹宮的緣分,是剪不斷的!」
  李謖如數度出宮,最終仍舊回到這裡,不論她是被迫或是自願,此生終歸是這座宮殿中的女人。
  蔚藍明耀的天空下,李謖如幽眸筆直地望向遠處雄偉巍峨的殿宇,重重疊疊的殿閣映在她的瞳孔裡,帶著難以言訴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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