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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主大人的人魚餵養日常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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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正之後遵循祖例,孤帶著一幫朝臣去巡視荊國的大好江山,體察民情。我一直弄不懂荊國老祖宗搞這種活動的意義,搞就算了,還要大張旗鼓的搞,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這狗國君出來找死似的。

孤再窮也是個國君,這顆狗頭常年還是盤桓於各國殺手賞金榜上前十名的好不好!雖然孤和居於榜首的葉紹之間相差了整整十倍不止的銀兩……

再回頭看看馬車後那票老弱病殘就差個懷孕的朝臣們,唉,要不是老爹臨死前逼著我發誓,孤早就想交上印璽,捲走為數不多的那點存款找個小地方做個土財主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口氣還沒嘆完,前邊儀仗隊中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有刺客!」

「啊啊啊啊──哪裡有刺客?」

「啊啊啊啊──快逃命啊!」

「啊啊啊啊──不要殺俺!」

等等,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我這個女王大人了啊!!

雞飛狗跳不足以形容此時場面之混亂,這次來襲的敵方似乎陣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大,不到片刻衝得御林軍東倒西歪,鬼哭狼嚎一片。

來者目標明確,簡單粗暴,直取中路,數十黑影颼颼的踏在屍體上直奔御輦而來。

「娘哎!」我只來得及喊出這一句,轉身便逃。做國君近十載,孤可是鍛鍊出了特別的逃生技巧呢!

逃了沒兩步,我斯巴達了。顯而易見,對方算準了地點而來,御輦路過的地方左側是萬丈石壁,右側則是陡峭懸崖,懸崖之下海波粼粼,一望無際。這不就是逼著人家跳崖以死明志的意思嘛!

跳還是不跳,這是個問題。

而時不我待,背後颯颯刀劍聲已然近在咫尺,孤尚在猶豫。就在猶豫的那一剎那,屁股不知被何人用力踹了一腳……

這種感覺是何等的似曾相識啊──!!

和每一個大難不死的小說主角一樣,跳海之後的我並沒有死。

我醒來時,厚重的暗紫暮色混沌的籠罩住了海與天,漲起來的潮水將我推到了濕漉漉的沙灘上。大概是在水中泡得久了,四肢格外的沉重,重得好像……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

花費一炷香的時間讓腦子稍微清醒了後,我又花了一炷香的時間讓自己的眼睛適應了夜色,再然後我想爬起來……但是沒成功。

我再次試了一試,還是沒成功,我下意識低頭去看看那雙使不上勁的腿。

剛剛清醒的腦袋霎時當了機,這條金燦燦的魚尾巴是怎麼回事啊!!

在小的時候,孤曾試想過很多種自己未來的發展道路。

如果老爹老娘勤勉一點,給孤添個弟弟,那麼孤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做自己的公主,混吃等死到老。

如果下任穆天子發憤圖強,一口氣收回五個諸侯國,那麼孤亦可以拿著天子封賞,混吃等死到老。

最壞最壞,隔壁齊國葉紹獸性大發,吞併了荊國。按照葉紹假仁假義、貪圖虛名的做派,對待孤這個亡國之君至少在場面上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所以孤還是可以混吃等死到老。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設想,都不會是有朝一日孤會擁有一條貨真價實的魚尾巴!

墜個崖而已嘛,有必要玩得這麼大嗎?

從發現事實到接受事實,孤用了接近大半夜的時間。期間孤思考了很多問題,從「人家到底還是不是人」到「一國諸侯墜崖到現在居然沒半個人找來這不科學啊」,再到「算了,回去還要面對欠下的一屁股債,孤還是留在海裡做條安靜的美人魚好了」等等……

在思考的同時我也沒有忘記自救,什麼魚躍式、匍匐式、打滾式……各種姿勢都試過後,我發現自己對這條尾巴的使用程度,僅停留在拍開試圖夾住它的螃蟹和賣萌上。

隨著海平面上泛起的金色粼波越來越亮,晨起的日光落在我滑溜溜的尾巴上,我驟然間醍醐灌頂,等到天亮漁民出海打漁碰見了拖著條魚尾的我,可就出大事了!以我對荊國百姓們文化水準的認知,他們絕不會認為上身人形、下身魚尾的我是什麼「貌美善歌,織水為綃」的鮫人,十有八九是會架個篝火把我當成妖怪烤了……

再說了,就算是鮫人,應該也算是妖怪吧。

這麼一想,事態陡然嚴重起來。我已經不再關心「是做人好呢還是做魚好呢」這種高層次的哲學問題,而是深深的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一條外焦裡嫩、香酥可口的烤人魚。

俗話說得好,怕什麼來什麼。就在我拖著沉重的魚尾巴撲騰在鋪滿晨光的沙灘上時,我聽見了崖石背後響起了一行腳步聲。不妙,我彷彿看見了自己離烤架越來越近。 魚尾巴的支撐力遠比不上雙腿,我費盡力氣掙扎的移往石頭後方想避一避,挪了不過兩尺左右,那個人已然出現在我面前。

沒有意外,沒有遮擋,我和那人在朗朗晨光中面對面相遇。

我以為我會嚇到他,結果先受到驚嚇的反而是我!

我與此人雖然數年未見,但當年在皇宮一面印象著實太過深刻,於是今時今日毫無障礙的認出了眼前劍眉鳳目的黑衣男子──葉紹。

無數個念頭在孤電閃雷鳴的腦子中翻滾著──「哎?這廝怎麼會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我大荊國境內啊!」、「等一下!這麼丟臉的場面居然被宿敵撞見!」……

我兀自沉浸在糾結中不可自拔,反觀葉紹的神情似乎也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一時半會場面寂靜,我和他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比起我這個鄉下小國的國君,葉世子畢竟是見多了大場面的,他率先收起了滿面驚訝,唯有一雙星目裡尚留著點點訝然餘韻,他握著腰間劍柄,挑挑眉,問:「妖怪?神仙?」

腦子慢慢恢復轉動的我呆滯的看著他,搖搖頭。

「人?」

他眼中浮現出一種叫饒有興味的笑容,這個笑容讓我瞬間不寒而慄,我迅速的拍著尾巴往後縮,輕輕點頭。

「啞巴?」

我往後縮,他往前走,手裡的劍卻時刻沒有放下。

你你、你這個變態走開啦,離我遠點啦!童年不愉快的記憶隨著他走近的身影彷彿越來越清晰,登基後我無聊時偶爾也想過和葉紹再見面時的情景,無一不是身為國君的我開啟狂霸酷跩屌的氣場享受著葉紹對我行大禮。

萬萬沒想到,我與他再見之日,竟然會是如此!

看看他手裡的劍,當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以他動輒就坑殺敵國俘虜的凶殘程度,莫非他想要當場用他著名的一葉劍颼颼幾聲把我片成生魚片?

無怪乎我把這廝想得這麼禽獸,江湖傳聞,當年葉紹率兵攻打南蠻,兵入荒境,糧草供應不及,而攻打下的部落死活不提供糧草所在地。就見葉世子溫文一笑,絕色傾城,一葉劍驚鴻而過。部落首領慘叫一聲,一片白花花的肉落在地上,葉紹彈劍輕吹,說:「不說也無妨,這不就是肉嗎?」

此人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至極!

我抱著尾巴隨著葉紹逼近的腳步簌簌發抖。


「南海有蛟,貌美,善歌。」

葉紹唸唸有詞走至我身前,七尺身量稍稍彎下,鳳目迅速在我周身掃過,最後定格在我使勁往下埋的臉上。

下顎驟然一痛,我被捏起臉來與他對視,葉紹的眼中閃過一道很明顯的失落之色,切的一聲:「傳聞也不過如此。」他的視線還往我胸前一瞥而過,別有深意的嘖嘖兩聲。

「……」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可以不尊重我的人格,但不能不尊重我的胸!魚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躍而起,啪的甩向葉紹的臉。

「砰──」

強烈的撞擊震得尾鰭處陣陣發麻,在葉紹那張俊臉和我的尾巴間格擋著他的一葉劍。劍鞘被他屈指頂開,露出的森森寒芒離我的尾巴只有數寸之遙,我咕咚的嚥了口口水。

「還有點性子?」葉紹衝我一笑。

我不敢再輕舉妄動,默默的、輕輕的放下尾巴。暗暗握了握拳,孤這不叫孬!孤這叫戰略性迴避!

葉紹卻沒打算放過我,拄著劍蹲在我面前,抿脣淺笑:「叫什麼名字?從何處來?」

「……」哼,孤這樣冷豔高貴的國君不屑和你這個還沒玩上王位的小輩說話!

他撫劍說道:「聽說鮫人的血肉可以長生不老……」

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換個角度想,來的是葉紹總比鄉野漁夫好。至少葉紹沒大驚小怪的立刻把我當妖怪燒死,等我報上我荊國國君雲彥的名號,朗朗乾坤之下在我荊國境內,想來他也不會對我怎樣,正好藉著他的東風回到王宮,那就萬事大吉了。

捋一捋思緒,葉紹的出現竟然還成件好事,我自覺滿意的盤算完,調整好作為一個國君應該有的姿態,朝著他抿脣一笑。

葉紹微是一愣。

我緩緩開口,開、開……

「……」

我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試圖咳出幾聲來,但依舊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再看看自己那條金色的魚尾和平胸,我頓時淚流滿面,果然神話裡都是騙人的!

應該是頭一次抱這麼大條的魚,葉紹的姿勢很是生硬,抱得我極為不舒服。尤其是托在他臂彎裡的尾巴,一路過來都分外不適,扭來扭去我難以忍受的擺動了下尾巴,示意他能不能換個姿勢。 在我的折騰下,葉紹很快領悟到了我的意思,但他絲毫沒有改變動作的意思,只是瞟了眼我裹在黑布下的魚尾,輕描淡寫道:「斷了半片,不舒服是自然的。」

「……」

我的尾巴──!!!

我震驚萬分的顫著手掀開身上的袍子一角,剎那五雷轟頂。我漂亮的、金色的、完美無缺的、小蒲扇般的扇形魚鰭,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半片!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孤就成了人魚中的二等殘廢?

「不要這麼看我。」葉紹沒有低頭卻接受到了我滿含仇恨的目光,淡淡解釋道:「剛剛帶妳走的時候,妳的尾鰭被個蚌殼夾住了。」

扯淡!你就不能連著貝殼把我一起抱起來啊!

我咬著衣角望著那片殘缺的尾鰭,越看越是心疼,一想到恢復成人身後說不定孤就要斷條腿,傷心得幾乎快要落下了淚來。

許是我泫然若泣的神情觸動了葉紹少得可憐的一點人性,他瞥了一眼道:「一點小傷罷了,女子就是女子。」

你還鄙視孤!你還人家尾巴!你還人家尾巴!!

若不是怕他就這麼把我丟在大庭廣眾之下,否則今日孤定要和他拚了這條魚命!

葉紹想來也是吃定了我這點,又是一聲不陰不陽的嘲笑:「假哭都不會。」

誰說孤假哭了!孤……咦,我抹抹臉,又使勁揉揉臉,一點淚水的痕跡都沒有。我恍恍惚惚在摸到葉紹胳膊時狠狠扭了一把,他手一抖險些將我摔到地上去,我沒在意,用同樣的力道在自己的胳膊上扭了一把,疼得頓時眼睛鼻子一起發酸。

可也只是光發酸而已,眼眶仍舊乾燥如初。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還沒緊張完,葉紹陰沉得快滴出水的聲音從頭頂飄來:「妳是喜歡紅燒,還是清蒸?」

「……」

齊國是當時有名的強國,五個諸侯國屬它德、智、體、群、美發展得最全面。這一點僅從國都晟陽的繁華似錦便可見一斑。

我從未來過晟陽,但有穆天子的帝都在先,不管是占地面積還是街市繁榮,晟陽皆毫不遜色於後者。

可此時的我完全沒心思去觀賞這座百年古城的風光……完全想不通啊,短短幾天時日孤怎麼就從荊國本土穿越到了齊國晟陽?

葉紹沒有給我太多沉思的時間,馬車噠噠的穿過了大半個晟陽城,停在了一棟其貌不揚、門扉緊閉的屋苑外。

目的地不是王宮,這讓我有些意外。葉紹先行下車,門口一個藍衣侍衛順理成章的探過身來抱下我,卻是被他主子抬手阻止了。

勞駕葉世子親自抱我下車,我有點受寵若驚。他瞄見我才揚起得意的神色,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本王擔心嚇著了付玲。」

默默看了一眼那個虎背熊腰的黑臉侍衛,消化了一會兒,還是難以將他與「付玲」這樣一個細膩溫柔的名字聯繫在一起……

後來證明是我一時偏差聽錯了,葉紹喚的是「茯苓」。不僅他一個,就目前我見過的他手下,基本上都是以中草藥為名的。比如:為我們開門的老總管叫田七,和茯苓眉眼處有七分相似的小年輕叫天麻。

好好一個別院,整得和個藥鋪子似的。我不禁重新評估起葉紹,莫非這位世子爺的潛在理想不是成為一方霸主,而是個熬狗皮膏藥的白面郎中?

還有,我哪裡嚇人了啦!

一般情況下,一國儲君是要居住在王宮裡潛龍邸,不能私設外宅。潛龍邸說是在王宮裡,其實與後宮中間隔了一道高高的城牆。要不然太子長大了,還和后妃同進同出,未免太不合規矩。

孤的情況比較特殊,在我老爹沒死之前,整個荊國上下都認為他或許有機會能給荊國添一個名正言順的太子。但老天不開眼,直到他閉眼前,王室裡也就孤一根獨苗。加之我是個王女,所以從出生到登基,孤都心安理得的住在自己的芳儀殿內。

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哪家王公子弟沒幾處隱秘的小別院以供自己和一票狐朋狗友作奸犯科、欺壓民女來著?以葉紹自持甚高的秉性,欺壓民女倒不一定,可在這兒做的一定是見不得人的事。

我心戚戚然,古人告訴我們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孤連葉紹的狡兔三窟都曉得了,若不能及時脫身,怕是遲早要被他滅了口。

「妳身分特殊,貿然帶妳進宮不大妥當,等本王安排好了,再以個合適的名義將妳接入宮中。」

什麼叫合適的名義?我斜眼望他。

他摸著下巴問道:「妳是想以本王女人的身分,還是愛寵的身分?」

「……」謝謝你啊,兩個我都沒興趣。

來到別院沒多久,換了身衣服的葉紹就被臉黑黑的茯苓請去了書房。 他前腳走,後腳長得比較討喜的小少年天麻就進來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葉紹派過來看著我的。他真是想太多,除非這短時間內我能再進化出一對鳥翅膀,否則靠一條魚尾我能往哪去啊!

從天麻的眼神裡看得出他對我很好奇,估計是害怕葉紹的淫威,所以不敢與我說話,一人一魚面面相覷的一坐一站。

為了遮掩我的身分,葉紹特意為我買來了長及地的窄裾襦裙。長長的裙襬可以包裹住我的尾巴,又不至於風一吹讓我走了光。畢竟大多數普通人沒有葉紹那樣強悍的承受能力,若是一不小心被旁人瞅見了我金燦燦的魚尾,十之七八我會被當成妖孽打死。

有句諺語叫「國之將亡,妖孽必出」。每朝每代的統治階級對我這樣的非人類打擊力度一向只嚴不寬,萬一「齊國儲君公然豢養妖物」的謠言流傳開來,到時候第一個拿我開刀的怕就是葉紹。

所以,雖然窄窄的裙裾捆得我煞是不舒服,但顧及性命,我忍。

結果忍了一刻鐘後我熬不去了……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葉紹不眠不休的一路飆車飆到了京城。他還不走大道,專愛撿稀奇古怪的偏僻小路走,屁股都要被他顛出痔瘡來了!

椅子是花梨硬木椅,沒有軟墊。

束縛在襦裙裡的我痛苦的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廚房牆上掛著的鹹魚,堅硬而筆直……

伺候在葉紹身邊的自然是機靈人,天麻很快看出了我的煎熬,很上道的開口詢問:「姑娘可是哪裡不適?」

我振奮了下精神,稍作比劃,天麻立刻明白過來我口不能言的困難,很迅速的找來紙筆。我當然不能寫自己屁股不適了,便委婉而含蓄的寫上了四個碩大無比的字──

「我要洗澡。」

除去捆綁的不適外,這條魚尾幾天沒沾水,鱗片乾得已經失去了光澤。因為對人魚這個物種的不瞭解,我極度擔心它們會因為乾涸太久,就和枯萎的樹葉一樣一片片掉落……

「……」小少年臉一下子漲紅,結結巴巴道:「那那、那我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你說葉紹身邊怎麼養出這麼一個純情小少年啊,簡直違背自然規律!

我待要欣然點頭,眼角餘光瞥見了門外一道頎長身影,不是葉紹又是何人?
他看起來正要出門,目光淡淡掃來,在我舉起的白紙上停留片刻,嘴角抿了個說不上是冷笑還是陰笑的弧度。不到片刻,五大三粗的茯苓替換走了天麻,也不知茯苓對他這個弟弟說了些什麼,總之天麻走時一臉的如喪考妣,甚是可憐。

折壽喲,我嘀咕著,莫不是葉紹點了天麻小哥晚上侍寢?

天麻一走,我只能盯著面無表情如煞神般的茯苓,直覺意識到他肯定沒有方才的天麻好說話,但我仍是不屈不撓的舉著白紙找存在感。我真的很需要在水裡泡一泡!

茯苓蠕動了下嘴脣,一盞茶的工夫去了,他才硬邦邦的開口:「世子爺說要姑娘妳等他回來一起洗。」

「……」

我一個哆嗦,腦中不受控制浮現出葉紹、天麻小哥還有我共同泡在一個池子裡的場景,誇張得連我這條魚類都想像不下去了好嗎!

茯苓那句話讓我受了很大的驚嚇,神思恍惚了一下午,以至於那個叫田七的總管叫了我好幾遍都沒有回過神來。

等我反應過來,老總管正以一種看著智障少女般的同情目光幽幽的望著我說:「姑娘,該用晚膳了。」

「……」我強忍住沒問他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原來天都黑了,可葉紹未如他所言翩然而歸。我尚未欣喜上片刻,轉念一想,他現在不歸不代表他整夜不歸啊!我憂心忡忡的坐在桌邊繼續扮演眼神飄忽的智障少女,直到田七老總管親自呈上了晚膳。

老總管和藹可親的說:「這是世子爺親自為姑娘準備的。」

他將「親自」二字咬得很重,躍躍欲試的等待我的反應。

我能有什麼反應?難道要如那些仰慕葉紹的花痴少女般,雙手圍成個心型托住臉幸福的說:「人家好感動哦~~~」

呵呵。

所謂晚膳,其實是個外面包裝得很神秘的食盒,看情形連老總管也不曉得裡面有些什麼。所以揭開食盒時我很忐忑,生怕裡頭裝了一盒子八角、生薑、大蔥,原因大家都懂的。

結果證明我的腦洞開得有點過於大了,但事實上,準備這個食盒的葉紹腦洞比我還大!

我忍不住掀桌──一盒子魚飼料,是個什麼鬼啦!

最可氣的是,左邊長方形的小匣子裡還精心擺放了兩條綠油油的水草!

葉紹!你快滾回來,孤保證不打死你! 一頓晚膳用得不了了之,葉紹沒吃兩口就讓人撤了下去。我不想理他,繼續四十五角望著窗外明月,充當一條高冷而憂鬱的美人魚。葉紹過來照例抱我去泡澡,我沒有反抗也沒有理他,由著他抱進了水池子裡。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看他一眼,進了水我就迅速的沉入水中,沒安靜一會兒,水面呼啦一聲響,葉紹也進來了。我剛想游走,尾巴一緊……

受制於人,沒轍,我被拉回了岸邊。葉紹並沒有完全入水,他坐在蓮紋石臺上,手裡拿著個青色瓷瓶。那瓷瓶我眼熟,前幾日葉紹都用其中的藥膏抹我腰上的傷口。腰上的那口刀傷已然癒合、連道疤都沒有,葉紹此時拿來它,說:「手。」

我沒出聲也沒動,葉紹也不生氣,揪著我尾巴把我拖到身前,逕自拉過我被貓撓傷的手,翻過來看看他唔了聲:「居然沒有流血?」

這種濃濃的可惜之情是怎麼回事啊!到這個時候還覬覦著我的血!

我憤然抽回自己的手,葉紹低喝了一聲:「別亂動!」

然後我就沒動了,不是我不想動,而是他力氣太大我抽不動啊!

葉紹垂著臉在我手上塗塗抹抹,樣子分外的認真細緻,乍一看就是個貼心溫柔小清新暖男!可其實他是個渣,還是人渣中的渣。

「說吧,有什麼事想求我?」

葉紹抹完藥膏沒有鬆手,握著我的手微微抬起眼,那雙稍顯狹長的鳳眼含著笑,笑得我心陡然一緊。

他撫過我黏在頸邊的濕髮,語聲低柔:「糾結了一下午,晚上又演了這麼久的苦情戲,不就是有求於本王嗎?說吧,想要什麼?」

「……」

我的心底微微發涼,是所有想法無所遁形的涼,更是一種「好歹孤也是一國之君就這麼輕輕鬆鬆被他智商碾壓了」的心涼。

葉紹輕柔的撫摸我的臉頰,「人傻演技又不好,幸好只是條魚。」

「……」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從這人口中說出來怎麼就那麼討厭呢?

苦肉計既然被拆穿,便沒必要與他虛與委蛇下去,我趴在池邊的案上拿過紙筆刷刷寫下一句話:「我要和你一起走!」

不出意外,葉紹一口否決:「行軍打仗帶個女人成何體統?」

我理直氣壯,飛快應對:「我是條魚!」

這回輪到他無語了,不久道:「那也不行。」

他絞著我的長髮,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妳看妳又蠢又沒用,此去北疆之地千里荒涼,從哪找來那麼多的水養著妳。」

「……」

我忿然咬著筆頭苦思冥想帶我同去的理由。

葉紹不緊不慢的開了腔:「真想去?」

哎喲,這微微勾起的尾音,這撲面而來的陰謀氣息,就差直接對我說──「來吧,少女,坑我已經挖好了,來跳吧。」

然後,我還是跳了。

我猶猶豫豫的點了頭。

「求我啊~~~」葉紹單手支腮,嫣然一笑。

不對啊!這情節怎麼就急轉直下從勾心鬥角的權謀劇變成了霸道世子愛上我了呢?接下來是不是他就要衝著我邪肆一笑,敞開衣服說:「來吧,女人,取悅我。」

孤整條魚都不好了,好嗎!

我為難的看看自己金色的大尾巴,再看看疏懶閒逸等著的葉紹,實在是有點難度。

葉紹意興闌珊的睨了我一眼,「既然這麼勉強,那便算了吧。」

這齣戲碼好熟悉啊,之前在海邊撿到我,他也是這副死相吧!有句哲言是「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可我就偏偏不得不在葉紹這條河裡濕兩次鞋!

「嗯?」

他還催!

我咬牙寫下三個字:「求你了!」

「沒什麼誠意。」

葉紹看都沒看。

「……」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換了張紙,「求求你了嘛~」

「誠意還不足。」

葉紹擺明是刁難我。

我吸了口氣,拿著那張「求求你了嘛~」雙手環著葉紹的脖子搖了搖。

葉紹沉默了一會兒,說:「妳求人之前先把尾巴從我身上鬆開好嗎?」他似笑非笑道:「妳到底是求本王,還是想勒死本王?」

嘁,不用想都是後者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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