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別
我和蕭瀟坐在長途客運站候車室裡雪白的座椅上，一句話也不說。
我們的對面，坐著韓牧，他劍眉緊鎖，同樣一言不發。
我們還能說什麼呢？該說的都說了，但蕭瀟仍然選擇離開。
長途客運站的候車室裡，永遠都是這樣人聲嘈雜，空氣裡永遠都充滿著各種相互混雜又相互衝突的味道。我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暈起來了，我開始盼著擴音器裡響起「到秀水的旅客請進站」的提示音。反正要走，還不如快點結束這煩人的等待吧。
秀水是一個小鎮的名字，是我和蕭瀟共同的家鄉。而韓牧的家，還要從秀水鎮進去好幾里路，是在更裡面的一個山村。
如果你坐車從這裡出發，慢慢的，筆直的高速公路沒有了；慢慢的，寬闊的水泥路面也沒有了；慢慢的，車窗外開始出現一座又一座山峰了。當路面變成了坑窪不平、只能並行兩輛車的道路；當山峰變成了連綿不絕、近在眼前的巨大屏障；當你的右手邊出現了一條蜿蜒而浩蕩的大河的時候，你就到秀水了。
半個月以前，我們從那裡出發，來到這座名叫藍湖的城市。我們是到這裡來念書的，到位於藍湖市東北角，著名的藍湖中學來念重點高中（編按：重點高中是指教育資源最佳、師資和學生都優於普通高中的學校）。
半個月以前，我們是多麼興奮啊！我們占據了秀水客運站那間小小的候車室裡中央的位置。秀水客運站的候車室裡沒有這樣雪白的座椅，只有不知哪個年代就擺在那裡的一排排顏色斑駁、破損不堪的長木椅，不過我們一點也不在意。我們三個人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七大姑八大婆，還有我們的老師，還有一些要好的同學，大家全部圍著我們三個，不斷的對我們說著話；我們呢，當然也不斷的對他們說著話。我看見蕭瀟的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亮閃閃的；韓牧的臉上也紅撲撲的，眼睛亮閃閃的。我看不見自己的臉和眼睛，但我肯定自己也跟他們一樣，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亮閃閃的。那個時候，我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春天裡最大最飽滿的一株花苞，只要風兒一吹，馬上就會嘩的一聲盛開成大地上最美麗的一朵鮮花！
我們誰也沒想到，時間僅僅過去了半個月，我們根本都還沒來得及打開哪怕一片花瓣，蕭瀟就選擇了逃離。
「你相信嗎？江荷，如果再在這裡待下去，我會死掉的！」蕭瀟高高的揚起她那對男孩子般濃濃的粗眉毛，咬牙切齒的說。她那雙小小的眼睛裡，是呼啦呼啦燒得正旺的怒火。「我一定要回家！」「怎麼啦？又發生了什麼事？」我心驚肉跳的問她。
「她們居然叫我野人啊！那幫該死的女人婆！」蕭瀟狠狠的咬住嘴脣。「她們還把我的毛巾故意扯到地上踩！」
我看著蕭瀟紅紅的眼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相信嗎？在我們到校的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蕭瀟每天都是在各種戲劇性的大大小小的事件衝突裡度過的。
本來，我們是很幸運的，我、蕭瀟、韓牧，我們三個人都分配在同一個班，可是我跟蕭瀟沒有分在同一個寢室。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蕭瀟住到女生宿舍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她寢室的其他五個女生。
起因其實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些事情：蕭瀟第一個到寢室，所以她的洗臉毛巾、漱口杯、肥皂盒等等，都占據了盥洗室比較優越的位置。不僅如此，她的床位本來不是靠窗的，可是她不知道床位是事先就分配好的，她毫不猶豫就占據了靠窗的一個位置最佳的床位。因為她是第一個到寢室的嘛，她覺得自己有權利選擇一個自己最喜歡的床位。
那個靠窗的床位本來的主人名叫錢蘇蘇，是藍湖中學初中部直升上來的學生，當然她的家也就在本市。藍湖中學要求所有的學生一律住校。
本來蕭瀟將床位換回給她，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是蕭瀟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床位不是她的而是錢蘇蘇的。這種無法理解的事情，叫她做，她是很難去做的。
「誰說這個床位是你的？不是誰先來誰先占位嗎？」蕭瀟挑起她那濃黑的粗眉毛，瞪著她那對小小的單眼皮眼睛，怪異的看著站在她眼前的那個穿著一襲紅衣紅裙笑盈盈的女孩。她還耐心的對人家解釋，「你看我們坐公車，買東西，還有做別的事情，不是都要排隊嗎？不是誰先來誰就排在前面的嗎？」
「你沒仔細看入學注意事項吧？裡面都寫著呢。我們的分床名單貼在門後面。」那個穿著一襲紅衣紅裙的女孩還是笑盈盈的對她說。
入學注意事項是隨錄取通知書一起發到我們手裡的，密密麻麻的幾大張。我猜蕭瀟壓根就沒有好好看過。
蕭瀟推開圍著她看熱鬧的幾個人，跑到門口，也不管正站在門口的我和其他幾個別班的同學，她一把將門關起來—為了看貼在門後面的名單。
大約半分鐘之後，門又「砰！」的一聲打開。蕭瀟這次看到我了，她瞪著我，問：「你們寢室門後面也有分床名單？」
「是啊！」我點頭。
「你的床位在哪裡？」她又問。
「最外面靠近門的那張。」我回答。「我也是最外面靠近門的那張！」蕭瀟的一雙小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她很驚訝的看著我，「可是，這是誰分的？憑什麼分的？為什麼把我們都分在最靠外面最不好的一個床位？」
「我……我不知道……」我有些惶恐的看看她，又看看周圍站著的自己寢室的幾位同班同學。
其實，剛弄明白自己床位的時候，我心裡也湧起過和蕭瀟同樣的想法。我很快的抬頭瞄了一眼那個靠窗的床位的主人。那是一個個子高、皮膚白皙的女孩子，她的臉瘦瘦的，眼睛卻很大，頭髮微黃而柔軟，微微卷曲披散在肩頭，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奇異逼人的明星氣質—是那種八卦新聞裡有家庭背景和緋聞無數卻又無法證實的那類女星的氣質。見我看她，她馬上朝我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大方、友好而又熱絡，就好像我們是早已熟識的朋友。我嚇了一跳，馬上傻乎乎的、不由自主的朝她笑了回去，似乎她的笑容裡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呼喚。她的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清楚，但它足以讓我馬上就把心裡的一點點不快壓下去了—似乎在心裡覺得，最好的床位理應是給這樣的女孩子的。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名叫羅蘭，她也來自一個縣裡。但跟我們不同的是，據說她爸爸是縣長，或者是縣委書記，或者是別的什麼官。反正羅蘭自己從來不肯說明白，可是她又願意讓我們不斷的感覺到。
「我不同意這麼分！這擺明是歧視我們這些來自鄉下的孩子！我就要睡現在這個靠窗的床位！」蕭瀟轉過身，毫不猶豫的朝身後她的新室友們宣布。
錢蘇蘇一點也不惱，她臉上還是笑嘻嘻的，她輕盈的轉身，那條紅色長裙的裙裾在她雪白的小腿處旋成一朵美麗的玫瑰，她擠開看熱鬧的人群，走出了寢室。
「咦，這麼好說話呀？真是太好了！城裡的孩子就是大方！」蕭瀟高興的笑起來，她響亮的吹了一聲口哨，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我是知道蕭瀟會吹口哨的，她是我們初中同學中唯一會吹口哨的女生。她曾經死纏著要教我吹，可是我實在不好意思像男生那樣粗魯的把嘴脣噘起來，發出那麼奇怪的音響，所以我死活不肯跟她學。
蕭瀟快樂的跳到床上，開始繼續她中斷的鋪被褥的工作。
「蕭瀟，你還是照分好的床位來吧……既然老師已經分好了……」我走近蕭瀟，輕聲的勸她。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覺得那個紅衣紅裙女孩的笑容裡，有一種好笑而蔑視的表情。那絕對不是大方的意思。
「可是，理由呢？」蕭瀟又高高的揚起她那對粗粗的眉毛。
「理由？我分個床位還需要給你理由嗎？」我們的身後響起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和蕭瀟一起回頭，我們看到門口站著剛認識的生活輔導老師，她身旁是錢蘇蘇，臉上依然笑盈盈的。
「馬上給我下來！把所有東西都搬到你自己的床位上去！」生活輔導老師震怒的看著自說自話的蕭瀟，「還真是見鬼了！我當了這麼多年生輔老師，分了這麼多年床位，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隨心所欲的鄉下丫頭！告訴你，這裡是藍湖中學，不是在你那個鄉下的家裡，要懂得守規矩！」
蕭瀟有點被生輔老師罵懵了，她一言不發的跳下床，開始捲起自己剛剛鋪開的被褥。
生輔老師正準備離開，蕭瀟突然又回過神來，她停下捲被褥的手，衝著生輔老師的背影問：「可是，為什麼是我和江荷睡在最外面的床位呢？」
我和蕭瀟坐在長途客運站候車室裡雪白的座椅上，一句話也不說。
我們的對面，坐著韓牧，他劍眉緊鎖，同樣一言不發。
我們還能說什麼呢？該說的都說了，但蕭瀟仍然選擇離開。
長途客運站的候車室裡，永遠都是這樣人聲嘈雜，空氣裡永遠都充滿著各種相互混雜又相互衝突的味道。我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暈起來了，我開始盼著擴音器裡響起「到秀水的旅客請進站」的提示音。反正要走，還不如快點結束這煩人的等待吧。
秀水是一個小鎮的名字，是我和蕭瀟共同的家鄉。而韓牧的家，還要從秀水鎮進去好幾里路，是在更裡面的一個山村。
如果你坐車從這裡出發，慢慢的，筆直的高速公路沒有了；慢慢的，寬闊的水泥路面也沒有了；慢慢的，車窗外開始出現一座又一座山峰了。當路面變成了坑窪不平、只能並行兩輛車的道路；當山峰變成了連綿不絕、近在眼前的巨大屏障；當你的右手邊出現了一條蜿蜒而浩蕩的大河的時候，你就到秀水了。
半個月以前，我們從那裡出發，來到這座名叫藍湖的城市。我們是到這裡來念書的，到位於藍湖市東北角，著名的藍湖中學來念重點高中（編按：重點高中是指教育資源最佳、師資和學生都優於普通高中的學校）。
半個月以前，我們是多麼興奮啊！我們占據了秀水客運站那間小小的候車室裡中央的位置。秀水客運站的候車室裡沒有這樣雪白的座椅，只有不知哪個年代就擺在那裡的一排排顏色斑駁、破損不堪的長木椅，不過我們一點也不在意。我們三個人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七大姑八大婆，還有我們的老師，還有一些要好的同學，大家全部圍著我們三個，不斷的對我們說著話；我們呢，當然也不斷的對他們說著話。我看見蕭瀟的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亮閃閃的；韓牧的臉上也紅撲撲的，眼睛亮閃閃的。我看不見自己的臉和眼睛，但我肯定自己也跟他們一樣，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亮閃閃的。那個時候，我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春天裡最大最飽滿的一株花苞，只要風兒一吹，馬上就會嘩的一聲盛開成大地上最美麗的一朵鮮花！
我們誰也沒想到，時間僅僅過去了半個月，我們根本都還沒來得及打開哪怕一片花瓣，蕭瀟就選擇了逃離。
「你相信嗎？江荷，如果再在這裡待下去，我會死掉的！」蕭瀟高高的揚起她那對男孩子般濃濃的粗眉毛，咬牙切齒的說。她那雙小小的眼睛裡，是呼啦呼啦燒得正旺的怒火。「我一定要回家！」「怎麼啦？又發生了什麼事？」我心驚肉跳的問她。
「她們居然叫我野人啊！那幫該死的女人婆！」蕭瀟狠狠的咬住嘴脣。「她們還把我的毛巾故意扯到地上踩！」
我看著蕭瀟紅紅的眼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相信嗎？在我們到校的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蕭瀟每天都是在各種戲劇性的大大小小的事件衝突裡度過的。
本來，我們是很幸運的，我、蕭瀟、韓牧，我們三個人都分配在同一個班，可是我跟蕭瀟沒有分在同一個寢室。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蕭瀟住到女生宿舍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她寢室的其他五個女生。
起因其實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些事情：蕭瀟第一個到寢室，所以她的洗臉毛巾、漱口杯、肥皂盒等等，都占據了盥洗室比較優越的位置。不僅如此，她的床位本來不是靠窗的，可是她不知道床位是事先就分配好的，她毫不猶豫就占據了靠窗的一個位置最佳的床位。因為她是第一個到寢室的嘛，她覺得自己有權利選擇一個自己最喜歡的床位。
那個靠窗的床位本來的主人名叫錢蘇蘇，是藍湖中學初中部直升上來的學生，當然她的家也就在本市。藍湖中學要求所有的學生一律住校。
本來蕭瀟將床位換回給她，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是蕭瀟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床位不是她的而是錢蘇蘇的。這種無法理解的事情，叫她做，她是很難去做的。
「誰說這個床位是你的？不是誰先來誰先占位嗎？」蕭瀟挑起她那濃黑的粗眉毛，瞪著她那對小小的單眼皮眼睛，怪異的看著站在她眼前的那個穿著一襲紅衣紅裙笑盈盈的女孩。她還耐心的對人家解釋，「你看我們坐公車，買東西，還有做別的事情，不是都要排隊嗎？不是誰先來誰就排在前面的嗎？」
「你沒仔細看入學注意事項吧？裡面都寫著呢。我們的分床名單貼在門後面。」那個穿著一襲紅衣紅裙的女孩還是笑盈盈的對她說。
入學注意事項是隨錄取通知書一起發到我們手裡的，密密麻麻的幾大張。我猜蕭瀟壓根就沒有好好看過。
蕭瀟推開圍著她看熱鬧的幾個人，跑到門口，也不管正站在門口的我和其他幾個別班的同學，她一把將門關起來—為了看貼在門後面的名單。
大約半分鐘之後，門又「砰！」的一聲打開。蕭瀟這次看到我了，她瞪著我，問：「你們寢室門後面也有分床名單？」
「是啊！」我點頭。
「你的床位在哪裡？」她又問。
「最外面靠近門的那張。」我回答。「我也是最外面靠近門的那張！」蕭瀟的一雙小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她很驚訝的看著我，「可是，這是誰分的？憑什麼分的？為什麼把我們都分在最靠外面最不好的一個床位？」
「我……我不知道……」我有些惶恐的看看她，又看看周圍站著的自己寢室的幾位同班同學。
其實，剛弄明白自己床位的時候，我心裡也湧起過和蕭瀟同樣的想法。我很快的抬頭瞄了一眼那個靠窗的床位的主人。那是一個個子高、皮膚白皙的女孩子，她的臉瘦瘦的，眼睛卻很大，頭髮微黃而柔軟，微微卷曲披散在肩頭，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奇異逼人的明星氣質—是那種八卦新聞裡有家庭背景和緋聞無數卻又無法證實的那類女星的氣質。見我看她，她馬上朝我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大方、友好而又熱絡，就好像我們是早已熟識的朋友。我嚇了一跳，馬上傻乎乎的、不由自主的朝她笑了回去，似乎她的笑容裡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呼喚。她的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清楚，但它足以讓我馬上就把心裡的一點點不快壓下去了—似乎在心裡覺得，最好的床位理應是給這樣的女孩子的。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名叫羅蘭，她也來自一個縣裡。但跟我們不同的是，據說她爸爸是縣長，或者是縣委書記，或者是別的什麼官。反正羅蘭自己從來不肯說明白，可是她又願意讓我們不斷的感覺到。
「我不同意這麼分！這擺明是歧視我們這些來自鄉下的孩子！我就要睡現在這個靠窗的床位！」蕭瀟轉過身，毫不猶豫的朝身後她的新室友們宣布。
錢蘇蘇一點也不惱，她臉上還是笑嘻嘻的，她輕盈的轉身，那條紅色長裙的裙裾在她雪白的小腿處旋成一朵美麗的玫瑰，她擠開看熱鬧的人群，走出了寢室。
「咦，這麼好說話呀？真是太好了！城裡的孩子就是大方！」蕭瀟高興的笑起來，她響亮的吹了一聲口哨，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我是知道蕭瀟會吹口哨的，她是我們初中同學中唯一會吹口哨的女生。她曾經死纏著要教我吹，可是我實在不好意思像男生那樣粗魯的把嘴脣噘起來，發出那麼奇怪的音響，所以我死活不肯跟她學。
蕭瀟快樂的跳到床上，開始繼續她中斷的鋪被褥的工作。
「蕭瀟，你還是照分好的床位來吧……既然老師已經分好了……」我走近蕭瀟，輕聲的勸她。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覺得那個紅衣紅裙女孩的笑容裡，有一種好笑而蔑視的表情。那絕對不是大方的意思。
「可是，理由呢？」蕭瀟又高高的揚起她那對粗粗的眉毛。
「理由？我分個床位還需要給你理由嗎？」我們的身後響起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和蕭瀟一起回頭，我們看到門口站著剛認識的生活輔導老師，她身旁是錢蘇蘇，臉上依然笑盈盈的。
「馬上給我下來！把所有東西都搬到你自己的床位上去！」生活輔導老師震怒的看著自說自話的蕭瀟，「還真是見鬼了！我當了這麼多年生輔老師，分了這麼多年床位，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隨心所欲的鄉下丫頭！告訴你，這裡是藍湖中學，不是在你那個鄉下的家裡，要懂得守規矩！」
蕭瀟有點被生輔老師罵懵了，她一言不發的跳下床，開始捲起自己剛剛鋪開的被褥。
生輔老師正準備離開，蕭瀟突然又回過神來，她停下捲被褥的手，衝著生輔老師的背影問：「可是，為什麼是我和江荷睡在最外面的床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