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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當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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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伊思卡山的市集

東方已露魚肚白
我卻呵欠連連
小床纏著我
說什麼也不讓我離開
遠方傳來上工的歌曲
唱著冬天有多麼漫長
我百般掙扎
終於掙脫溫暖的被窩

蜜蕊在陣陣微弱的羊叫聲中醒來。世界一片漆黑,彷彿她自己還閉著眼睛。也許羊兒能聞到滲進石牆縫隙裡的黎明氣味吧。蜜蕊昏昏沉沉的,卻能感覺到籠罩在棉被外的那股深秋寒意;她只想緊緊裹著棉被,像熊一樣的睡過霜降時節、黑夜與白天。

一想起即將來臨的市集,她趕緊踢掉棉被,坐起身來。爸爸相信——那些市集小販的馬車,今天會唧唧嘎嘎響過山徑,骨碌碌的駛進村子裡。每年的這個時候,個個村民都期待著秋季的最後一次市集。他們忙著磨出更多的靈達石,好用來交換更多的東西;等冰封雪凍的冬天一到,才會有足夠的食物過冬。看到大人們如此忙碌,蜜蕊實在很想幫忙。

只要稍微動一下,豌豆殼床墊就會發出擾人的沙沙聲,蜜蕊趕緊站起來,小心翼翼的越過還沉沉睡在墊褥上的爸爸和姐姐瑪雅妲。這一整個星期,她心裡一直醞釀著一個念頭,想趕在爸爸上工前先跑到採石場等他,說不定他就不會趕她回家了。

她套上羊毛緊身褲和外衣,正準備繫靴子的鞋帶時,忽然聽到一陣豌豆殼的沙沙聲——有人醒來了。

爸爸翻翻暖爐裡的餘火,又添了一些羊糞到爐子裡。橘色的火焰亮了起來,將爸爸高大的身影投映在牆上。

「天亮啦?」瑪雅妲一手撐著身體,瞇眼看著火光。

「我的天亮了。」爸爸說。

他看看站著不動的蜜蕊。她一隻腳套著靴子,雙手拉著鞋帶。

「不行。」他只說了這兩個字。

「爸,」蜜蕊把另一隻腳也套進靴子裡,慢慢朝他走了過去。她的鞋帶還垂在泥地上。蜜蕊的聲音很平靜,彷彿才剛剛想到這個主意。「我忽然想到前陣子的那場意外和惡劣的天氣。我也可以幫你啊,等市集小販來了再走就好。」

爸爸不再多說什麼,但是看他專心拉靴子的模樣,她知道那就表示不行。外頭傳來了工人走到採石場上工時所唱的歌曲。我聽見上工的歌曲唱著冬天有多麼漫長。歌聲愈來愈近,似乎催促著蜜蕊趕快加入,快!快!是時候了,快趕在工人走過前,快趕在隆冬大雪把山封凍起來前加入。蜜蕊聽著、聽著,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好像被卡在兩塊石頭中間。那是一首充滿認同感的歌,一首並不打算邀請她加入的歌。蜜蕊想跟著上工的心意被看穿了,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便聳聳肩說:「也沒什麼啦!」她從桶子裡拿出最後一顆洋蔥,切了一片棕色的羊奶酪,在爸爸開門前把食物交到他手中。

「謝謝,我的花兒。如果市集小販今天來了,做點讓我驕傲的事吧。」他親了親她的頭頂,哼著歌追向那群工人。

她的喉頭熱了起來,她一定會讓他驕傲的。

瑪雅妲幫蜜蕊做了些家事——清暖爐、堆木炭、把羊糞放到外頭風乾 ,還添了點水浸泡晚上要吃的鹹豬肉。瑪雅妲一邊工作一邊哼著歌,蜜蕊東扯扯、西說說,就是沒提到爸爸不讓她上工的事。然而,鬱悶沮喪還是像溼衣服一樣重重的貼在她身上,她需要大笑才能甩開那股壞情緒。

「上週我經過班娜家時,」蜜蕊說:「她家老爺爺就坐在房子外頭,他好厲害喔!當時有隻蒼蠅在他臉上繞來繞去,他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突然,啪!他一巴掌就把蒼蠅打死在嘴邊。」

瑪雅妲的身子縮了一下。

「瑪雅妲,你相信嗎?他也不用手撥開。」蜜蕊繼續說:「那隻死蒼蠅就那樣黏在他鼻子下。他一看到我就說:『晚安哪,小女孩。』那隻蒼蠅……」蜜蕊想忍住不笑,肚子立刻抽動了起來。「他動嘴說話時,那隻蒼蠅也跟著晃了一下,然後……蒼蠅那對被拍扁的翅膀突然挺了起來,好像也在揮手跟我說:『嗨!』」

瑪雅妲總說她無法抗拒蜜蕊那種低沉、從喉頭發出的笑聲,還打賭如果她們的山聽見了,一定也會跟著動起來。蜜蕊倒是覺得姐姐的笑聲比喝了飽飽一肚子湯的感覺更好。有了笑聲,她愉快多了。

她們把羊趕出屋外,在冷冷的晨光中擠羊奶。冬季來臨前,山頂上很冷;但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從村子那頭吹來的微風,因此氣溫倒沒想像中那麼嚴凜。太陽慢慢的升起,天空的顏色由粉紅轉為淡黃,接著由淡黃轉藍。蜜蕊一直注意著西邊的路口,從平地上山得走那條路。

「我決定再跟安瑞克交易。」蜜蕊說:「這次我一定要從他身上多榨點東西。這需要一點技巧,對不對?」

瑪雅妲笑了笑,嘴裡哼著歌,那是採石工人從坑裡把石頭拉出來時唱的歌。他們會一邊唱歌,一邊隨著歌曲的節奏使力。

「也許多要點大麥或鹹魚。」蜜蕊說。

「或是蜂蜜。」瑪雅妲跟著說。「甚至更好的東西。」在酷寒的冬天傍晚,她們常會把好不容易省下來的蜂蜜澆一點在小麵包上;每逢過節也總會吃些熱熱甜甜的小餅乾,和裹滿蜂蜜的堅果。蜜蕊一想到這些就流口水。

這三年來,蜜蕊應爸爸的要求,負責跟市集的人交換物資。今年她下定決心,一定要那個小氣的平地小販掏出比以往更多的東西。她想像著當爸爸知道她換了什麼回家時,會有多高興;雖然他的話一向不多。

「我想知道,」瑪雅妲兩手抓著一隻脾氣暴躁的羊,好讓蜜蕊擠羊奶,「你離開後,那隻蒼蠅還在他臉上待了多久?」

中午,瑪雅妲也到採石場幫忙去了。蜜蕊從不提每天瑪雅妲離開後、自己單獨被留在家裡的感覺,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多沒用。讓他們以為我根本不在乎,蜜蕊這麼想。因為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蜜蕊八歲時,跟她同年齡的孩子都開始到採石場工作了——挑水、跑腿拿工具或做其他最基本的差事。她問爸爸為什麼她不能去,爸爸立刻環抱著她,親吻她的頭頂,充滿愛意的搖晃著她;當時如果爸爸要她飛躍山頂,她恐怕也做得到。最後,他用溫和且低沉的聲音告訴蜜蕊:「我的小花兒,你永遠都不准踏進採石場一步。」

她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蜜蕊打從一出生就比人家小;已經十四歲了,看起來比十歲的孩子還小。村裡的人提到什麼東西沒用時,總習慣說:「比平地人的手臂還細。」每次蜜蕊聽到這句話,就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以免別人看到她。
「沒有用的。」她笑著說,心裡其實很難過;但她可以假裝不在乎,甚至就這麼欺騙自己。

蜜蕊把羊趕到屋後的山坡上吃草。整個村子只剩下那個地方還長有青草。冬天一到,羊群就會把山頂的草啃光。村子裡根本長不出半根綠草,碎石片撒得、疊得、堆得到處都是;連村子裡巷道兩旁的山坡也布滿石子。住在採石場旁就是這樣。蜜蕊常聽平地來的小販抱怨,但她早已習慣腳下所踩的尖硬碎石子、飄浮在空氣中的白色石粉,以及彷彿正應和著大山心跳的搥打聲。

靈達石是這座山唯一的產物,是村人唯一的生計來源。幾世紀以來,只要有一座石場挖空了,村人就會再找另一座新的,並且跟著把他們的村莊搬進舊的採石場裡。每座採石場挖出來的閃亮白色石頭都有些許不同;他們曾經挖出帶有粉色、藍色和綠色條紋的石頭,現在挖到的則是有銀色條紋的。蜜蕊把羊群拴在一棵扭曲的樹幹上,自己坐在被啃得光禿禿的草地上,從石縫中拔起一朵小小的粉紅色花朵,一朵蜜蕊花。

他們現在挖的這座靈達石場,是在她出生的那一天發現的;爸爸原本打算用石頭為她命名。

「從以前挖到現在,就屬這座石場最美了。」他曾這樣告訴蜜蕊的媽媽:「純白中帶著銀絲。」

但在這個蜜蕊老吵著爸爸講給她聽的故事裡,媽媽總是反對爸爸的意見。「我才不要用石頭來為女兒命名。」最後,她選擇了征服石頭,鑽出石縫,面對陽光的蜜蕊花來替女兒取名。

爸爸又說,雖然媽媽產後很痛苦、虛弱,卻不肯鬆手放開她這個身軀特別嬌小的嬰孩。一星期後,媽媽就去世了。對於被媽媽抱在懷裡的那七天,蜜蕊完全沒有記憶,只能憑著想像去感受。那一整個星期可說是她生命中最寶貴的時刻,她把那七天牢牢的藏在心裡。

蜜蕊把花夾在指間搓揉,薄薄的花瓣掉了,隨風飄走。村民相信——如果只搓一圈,所有的花瓣就都掉了的話,便可以許願。

她可以許什麼願呢?

蜜蕊轉頭看看東方,黃黃綠綠的山坡跟著伊思卡山的平地向東鋪展,最後攀上了一座灰藍色的山尖。北邊,峰峰相連的大山一路綿延,紫的、藍的、灰的……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

她望不見南方的地平線,那邊應該有片神祕的大海;西邊,是市集小販上山的路徑,順著那條路下山,就可以抵達平地和王國的其他地方。蜜蕊無法想像平地人的生活,就像她無法在腦海中勾勒出大海的模樣。

下方的採石場傳來一陣陣叮鈴噹啷的聲響。埋在山岩裡的石塊半裸露著,看起來是不大方正的長方形。男男女女拿著鏟子或大槌子,忙著將石塊挖出來。他們的工具真不少,有可以把石塊撬出來的桿子,還有可以把石塊鑿直的鑿子。從她坐著的山頂上,甚至可以聽見夾雜在木槌、鑿子、桿子聲中的歌聲,那些歌聲層層疊疊,在她坐著的土地底下震動。

採石女工朵忒微弱的指揮聲,教她心頭震了一下。敲輕一點。那是「採石場專用語」。蜜蕊的身子不禁往前傾,她想再感覺那股震動,想再多聽一些採石場專用語。採石工人都用「採石場專用語」交談;儘管他們的耳朵塞著黏土耳塞,加上木槌聲震耳欲聾,卻不必喊得很大聲,就能彼此交談。這種採石場專用語只有在採石場裡才派得上用場;不過要是蜜蕊坐在採石場附近的話,偶爾也能感受到那種回聲。她並不很清楚採石場專用語該怎麼講,但她曾聽某個採石工人提過——他們的敲擊聲和歌聲統統存到山的節奏裡去了,需要跟別人說話時,山會利用節奏把那些話帶到別人的心裡。剛才朵忒一定是想提醒另一個工人敲木槌的力道要輕一點。

多好啊!能跟著大家一起唱歌,能用採石場專用語跟在另一座礦區工作的朋友講話,還能一起工作。蜜蕊想著、想著,相當羨慕。

指間的蜜蕊花莖已經開始枯萎了,到底要許什麼願呢?長得像樹一樣高,能有像爸爸那樣粗壯的手臂,能有一雙聽得出靈達石何時可以挖採的耳朵,以及能夠扳鬆石頭的力氣?向蜜蕊花許這些不可能成真的願望,等於侮辱了花朵,也違背了老天爺的意願。但就只是好玩嘛!蜜蕊繼續想那些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媽媽還活著;靴底不會被碎石子磨來磨去;天空下蜂蜜,不要下雪;還有,像爸爸一樣對村子有貢獻。

羊兒發狂似的叫了起來,坐在山坡上的蜜蕊一回過神,立刻看見一個十五歲的男孩涉過及膝的溪水,追趕一隻迷路的羊。男孩高高瘦瘦的,一頭黃褐色的柔細鬈髮被夏天的太陽晒焦了。是沛德。以前蜜蕊會馬上大聲跟他打招呼,但過去這一年好像有股怪異的感覺,牽動著這女孩的心,現在她一看到他就想躲,不敢再彈石子打他的背了。

她最近也注意到他的變化,例如:晒得黝黑的手臂上有著淺色的細毛;還有,他想事情時皺眉頭的樣子。她喜歡注意這些事情。

那麼,他注意到她了嗎?

透過那朵早已沒了花瓣的蜜蕊花,蜜蕊看著沛德那頭像稻草一樣的頭髮,想許一個她不敢說出來的願望。

「我希望……」她的聲音很輕。她真的敢說出來嗎?

「我希望沛德和我……」

突然,一陣號角聲狂野的迴旋在山崖上,嚇得蜜蕊手上的花莖都掉了。村子裡根本沒有號角,這一定是平地人吹的。她很不喜歡自己聽到平地人號角聲時的反應,就像動物聽到哨聲時那樣;不過她的矜持還是被好奇心打敗了,她抓起拴繩,趕緊把羊趕下山坡。「蜜蕊!」沛德拉著羊跑到她的身邊。她希望自己臉上沒有泥巴印。

「嗨,沛德,你怎麼沒去採石場?」村子裡大部分的人家都讓家裡太小或太老、不能到採石場上工的家人看羊和照顧兔子。

「我妹妹想學卡石頭的功夫,而且奶奶的骨頭又痠了,我媽便叫我跟著輪流看羊。你知道號角聲是怎麼一回事嗎?」

「是那些市集小販吧,我猜的啦。可是幹麼這麼誇張啊?」

「你也曉得那些平地人,」沛德說:「他們是多麼重要啊。」

「大概在平地只要有人肚子脹氣,就得要吹號角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個好消息。」

他笑了起來,右邊嘴角揚得比左邊還高。他倆的羊也像小孩一樣的互相吵來吵去。

「喔,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蜜蕊問領頭的那隻羊,好像聽懂牠們在說什麼似的。

「什麼?」沛德問。

「你的母羊說,那條溪水很冷,害牠冷得都沒奶了。」

沛德笑了出來,她不禁想再多講一點機靈又好玩的事;可是愈想講,反而愈想不出話來,她只好閉上嘴巴,免得說出什麼笨話。

經過蜜蕊家時,他們把羊拴了起來。沛德抓住所有的繩子想幫忙,沒想到那群羊一隻撞一隻,竟然把領頭的那幾隻纏到一起,連沛德的腳踝也被纏住了。

「等一下……別動。」才說完,他立刻跌到地上。

蜜蕊上前想幫忙,很快就發現自己不過是更笨拙的爬在他旁邊而已,不禁大笑了起來。「我們就要被夾在羊肉裡一起燉了,沒救了。」

等到他們終於解開繩子爬了出來,蜜蕊有股衝動想上前親吻沛德的臉頰。這股衝動著實嚇到她了,她尷尬的站在那裡不敢動。

「亂七八糟的。」他說。

「就是啊。」蜜蕊低頭拍掉衣服上的塵土。她不得不趕快捉弄一下沛德,免得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沛德.朵忒,要說你有什麼專長的話,那就是你有本事把每件事都搞得亂七八糟。」

「我媽也這麼說,大家都知道她的話總是對的。」

採石場忽然陷入一片寂靜,蜜蕊唯一聽到的怦怦聲是自己的心跳,她真希望沛德沒有聽見。遠處又傳來一陣號角聲,他們趕緊跑了過去。小販的馬車已經在村子中央排成一列,等著生意上門了,可是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一輛正駛進人群裡的藍色高級馬車。蜜蕊聽過「高級馬車」這個名詞,但從沒親眼見過。一定有位大人物跟著這些小販來了。

「沛德,來這邊看吧……」蜜蕊還沒說完,就看到班娜和荔安娜揮手要沛德過去。班娜已經長得和沛德一樣高了,頭髮比蜜蕊的髮色還深,梳開時髮長及腰。荔安娜有一雙大眼睛,是村子公認的美人。她們都比沛德大兩歲,最近好像特別喜歡衝著沛德笑。

「去跟她們一起看吧。」沛德也朝她們揮手,笑容變得有點羞澀。

蜜蕊聳聳肩。「你去吧。」自己卻頭也不回的轉身跑向另一頭,擠過等在那裡的採石工人,去找瑪雅妲。

「你猜那是誰?」瑪雅妲一看到蜜蕊,立即靠了過去。即使是在人群裡,瑪雅妲少了個伴還是會害怕。

「不知道。」意颯說:「但我媽說過,平地人送的驚喜就像盒子裡的蛇。」

意颯長得很纖細,雖然不像蜜蕊那麼小,卻和她哥哥沛德一樣有著稻草色的頭髮。她正一臉狐疑的盯著馬車。瑪雅妲聽了意颯的話,不禁點點頭。意颯和沛德的媽媽,也就是朵忒,一向以擅長說智慧格言聞名。

「驚喜?」芙芮好奇的說,她有一頭及肩的黑髮,臉上永遠帶著驚奇的表情。雖然只有十六歲,寬闊的肩膀和粗壯的手臂已經不比她那六個哥哥遜色了。

「會是誰呢?是哪個有錢的小販?」

一個小販轉過身來,自以為是的笑著說:「很明顯嘛,這是國王派來的使者。」

「國王?」蜜蕊覺得自己呆頭呆腦的,簡直像個笨拙的山村居民,但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叫了出來。她從沒見過國王身邊的人來到山上。

「搞不好他們是來宣布伊思卡山已經變成丹蘭國的新京城了。」一個小販說。

「皇宮設在採石場裡剛好。」另一個小販也這麼說。

「真的嗎?」芙芮不禁開口問,兩個小販竊笑了起來。蜜蕊瞄了他們一眼,不敢問話,怕顯出自己的無知。

號角聲又響了起來,一個衣著鮮豔的男人站在駕駛板凳上,用很高、有點粗的聲音喊說:「大家注意,丹蘭國宮廷議長就要發表談話了。」

一個衣著華麗、瘦小的男人從高級馬車裡走了出來。他留著尖尖短短的鬍子,瞇著眼睛,站在舊採石場的白牆所反射出來的陽光裡。他看了看人群,那雙瞇著的眼睛明顯的皺了起來。「諸位閣下與高貴的女士們……」他停下來笑了笑,沉浸在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笑話裡。「伊思卡山的百姓們,由於你們這塊領地在宮廷裡沒有議員代表,國王聖上特別派我來宣布這個消息。」一陣微風拂過,宮廷議長帽子上的黃色長羽毛被吹得在他的眉毛上磨磨蹭蹭,他趕緊撥開羽毛,村子裡的一些小男孩不禁笑了出來。

「這個夏天,造物主的教士參考了王子的生辰,研究了所有的徵兆,預卜了未來王妃的家鄉。所有指示都指向伊思卡山。」

宮廷議長稍微停頓了一下,好像正期待著什麼回應,蜜蕊卻不曉得該怎樣回應他。掌聲?噓聲?他嘆了一口氣,聲音提得更高了。

「你們是不是離王國太遠了,連自己國家的習俗都不懂啊?」

蜜蕊希望自己能夠喊出他要的回應,但她和周遭的人一樣,只是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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