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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山莊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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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久遠的布穀鳥鐘裡的布穀鳥探頭探了九次。右手拿著主教棋子的男子原本打算將軍,因為聽到鐘聲而暫停動作。隔著西洋棋盤面對面而坐的兩人,一個是滿臉鬍鬚的健壯男子,另一個是身材高瘦的老人,快要贏棋的是滿臉鬍鬚的男子。

「九點了。」

男子說罷,放下叫將的棋子。老人的臉像是被迫吃了酸掉的食物一樣扭曲,鬍鬚男在一旁不懷好意地笑著。

在兩人旁邊的桌上,早在一小時前就開始玩著梭哈。總共有五個人參加遊戲,其中有一個人的體重看來將近有一百公斤,他是這間度假山莊的廚師,每個人都稱呼他為主廚,其餘四名參加者是這一晚的投宿客。

打工的女孩端來咖啡,女孩在這座度假山莊工作已進入第二年,年約二十五歲上下。不過,因為女孩脂粉未施,又穿著色調鮮豔的運動服,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

「好奇怪喔。」女孩把咖啡放在桌上,瞥了一眼布穀鳥鐘後說:「他應該不會這麼早睡才對啊。」

「他一定是累了。」正在玩梭哈的一位客人一邊看著其他參加者的表情,一邊說道。這位客人的頭髮用髮油塑型,是個身形瘦削的男子。「疲累總是突然說來就來,跟機會一樣。」

「還有危機也是。」坐在對面的胖主廚接口,並打算再次一決勝負。

「我們去看一下啦。」

女孩對著躺在長椅上,正在閱讀週刊的青年搭話。比女孩年輕一些的青年是度假山莊的員工,他負責看熱水爐等較粗重的工作。

「嗯,的確有點奇怪。」青年坐起身子,並舉高雙手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頸部的關節發出喀喀聲響,一邊說:「我大概半小時前去叫過他,但也沒有反應。」

於是青年與女孩經過微暗的走廊,來到房間前。房門上掛著木牌,上面刻著這房間的名字:「蛋頭先生(Humpty Dumpty)」。

青年敲了兩、三次門,並呼喊這間房間的投宿客姓名。儘管呼喊聲足以響遍整條走廊,房間內卻毫無反應。於是青年試著轉動門把,但房門被鎖上了。

「把門打開看看吧。」

女孩露出不安的神情抬頭看著青年這麼說,所以青年也決定回到走廊上去拿備份鑰匙。

在用備份鑰匙打開房門前,青年試著再度呼喊客人的姓名,依然沒有回應,於是青年下定決心打開門鎖。

一進房間後就是客廳,而寢室就在客廳的最裡面。青年也敲了寢室的房門,果然還是沒有回應。寢室的房門同樣被鎖上了,青年不得已再次使用了備份鑰匙。

寢室的燈亮著,室內一片明亮。青年沒預料到燈光會亮著,瞬間倒抽了口氣。然而,青年在下一刻受到了更大的衝擊。

投宿客俯臥在床上,臉孔朝向側邊。青年走近兩、三步,跟著發出驚愕的叫聲。

因為這個房客正用黑紫色的臉孔凝視著他。

這是夜裡發生在信州白馬某山莊的事。

那時窗外正好飄下白雪,青年的慘叫聲融入白雪當中,隨即消逝。


清晨六點五十分的新宿車站。

通往月台的階梯上有兩名年輕人步伐急促地爬著樓梯,那是要搭乘中央本線的月台。

走在前頭的年輕人穿著灰色寬鬆長褲搭配深藍色滑雪衣,梳著略長的雷根頭,並戴著深色太陽眼鏡,雖然揹著相當大的背包,但修長的雙腿步伐輕快地一步跨過兩級階梯。

跟在這名年輕人後頭的是外表看來十分柔弱的女孩,女孩拖著帶車輪的滑雪包。在平地拖動滑雪包雖然輕鬆,但上樓梯時卻是相當費力。女孩每爬上幾級階梯便得稍事歇息,每次停下來就要把長髮往後撥一下。女孩形狀漂亮的嘴唇不斷呼出如菸草煙霧般的白色霧氣。

「慢慢跟上來就好,時間還夠。」先抵達月台的年輕人對著跟在後頭的同伴說。

確認車位號碼後,兩人並肩坐了下來。女孩坐在靠車窗的位子,年輕人毫不費力地把兩件大行李往行李架上放。

「幾點了?」

聽到年輕人的詢問,女孩捲起左手的毛衣袖子露出手錶給年輕人看,沒有秒針的石英錶指著七點整。年輕人輕聲說了句「剛好」,列車的車門也同時關上。

雖然從新宿搭上列車的兩人沒有像其他年輕人一樣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但如果有人仔細傾聽兩人時而有的交談內容,想必會聽到女孩稱年輕人為真琴,而真琴稱女孩為菜穗子。真琴搭上列車後,仍然戴著太陽眼鏡。

「真的要去了耶。」菜穗子壓抑著聲音說。

她的目光注視著車窗外,列車仍然在東京都內奔駛。

「後悔了嗎?」真琴這麼問,視線落在時刻表上,說:「不然掉頭回去也行。」

菜穗子稍微斜眼瞪了一下真琴,說:「不要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後悔呢?」

「真可惜啊。」真琴的嘴角微微上揚,並翻開時刻表給菜穗子看。「我們十一點多會抵達那邊的車站,之後要搭巴士嗎?」

菜穗子搖搖頭。

「坐車子,度假山莊的人會來接我們。」

「太好了。那對方認得我們嗎?」

「有位高瀨先生,我曾經和他見過一次面,只有他有來參加葬禮,是個年輕人喔。」v
「喔,是高瀨先生啊……」真琴稍做思考後繼續開口說:「這個人可信任嗎?」

「我不知道,不過是個感覺不錯的人。」

聽到菜穗子的話,真琴忽然哼了一聲,嘴角也顯得有些扭曲。看到這樣的反應,菜穗子不禁為自己的愚蠢而低下頭。感覺不錯的人──因為她心想這樣的說明根本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妳帶了那張明信片嗎?」

聽到真琴這麼問,菜穗子點點頭,伸手取下掛在牆上的斜背包。從斜背包拿出來的是一張很普通的明信片,上面有雪山的照片。只要到了信州,到處都可以買到這樣的明信片。真琴的視線隨著明信片上的文字移動。明信片上寫著這樣的內容:

哈囉!菜穗子過得好嗎?我現在住在信州的度假山莊。這座度假山莊雖然有些怪異,不過這地方真的太有趣了!能夠來到這裡,我不禁感謝起幸運之神的安排,我的人生或許能夠就此有了轉機。

對了,有件事要拜託妳幫我查一下。妳可能會覺得奇怪,但我絕對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想查的內容是『瑪利亞何時回家呢?』。瑪利亞是指聖母瑪利亞,我想聖經上應該有記載些什麼才對,幫我查一下。我再重複一遍,我是認真的。萬事拜託了,我會好好報答妳的。


真琴讀了兩遍後,把明信片還給菜穗子,他嘆了口氣,同時也歪著頭說:「不懂。」

「我也不懂,哥哥明明就不是基督徒,卻突然提到什麼瑪利亞的……而且還寫著『何時回家呢』,這簡直就像暗號……」

「或許就是暗號。」真琴用食指把太陽眼鏡往上推,倒下椅背讓身體伸展開來。「後來妳不是查了這件事?有什麼成果嗎?」

菜穗子一臉憂鬱,緩慢地搖搖頭,

「沒有任何收穫……不過,我能做的頂多是查查哥哥在明信片上寫的聖經罷了。」

「也就是說,聖經上沒有記載相關的內容?」

菜穗子無力地點點頭。

「反正,我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東西是有關的,什麼東西又是無關的。總之,先保存體力吧。」真琴一邊這麼說,一邊闔上被太陽眼鏡遮住的眼睛。


時間追溯到一個星期前。

那是學期的最後一天,所有課程都結束了。因為明天開始放寒假,朋友們離開的步伐顯得輕快,真琴從階梯教室的窗戶一邊眺望這樣的光景,一邊等待菜穗子。菜穗子是在前天晚上打電話給他,並約在這裡碰面。不過,菜穗子並沒有說明要見面的理由。

菜穗子遲了五分鐘後出現,她沒有為自己遲到道歉,就先解釋為何要約在這裡碰面的理由,她說:「如果約在附近的咖啡廳,我怕會被人聽見。」

「是什麼事?」真琴坐在呈階梯狀排列的第一排長桌子上這麼問。

從菜穗子在電話中的聲音,真琴就已感覺到這並非單純的玩樂邀約,而現在本人出現在他面前,臉上露出的也不是平時那種千金小姐的表情,

菜穗子拉了把椅子在真琴面前坐下來。

「你知道我哥哥吧?」菜穗子如此切入話題,說話時顯得有些沉重。

「知道啊……」真琴的語調開始變得遲疑。

菜穗子和真琴是在大學一年級時認識的,至今已有三年時間了。兩人的交情已好到真琴曾經拜訪過菜穗子住家幾次的程度,所以他知道菜穗子書桌上放的照片裡的人是她哥哥,也知道她哥哥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我記得叫……公一吧?」真琴回想了一下後這麼說。

「沒錯,哥哥在去年十二月死的,只有二十二歲。」

「嗯。」

「我跟你提過哥哥怎麼死的嗎?」

「提過一些吧……」

菜穗子的哥哥是自殺死的,他在信州深山裡的某座度假山莊的房間裡服毒自殺。聽說當時他臥倒在床上,枕邊放著剩下半杯可樂的杯子,可樂裡被查出含有劇毒的成分。

那毒藥相當特殊,因為不知道公一如何取得毒藥,所以也曾經以他殺的可能性展開調查。然而,由於公一有自殺的動機,加上也找不到度假山莊員工或其他投宿客與公一有任何相關點,因此最後以自殺結案──這是真琴聽到的內容。

「我認為警察當然會做那樣的判斷。」菜穗子說話的態度非常篤定,她接著說:「哥哥確實有自殺的動機。」

在這句開場白之後,菜穗子說的內容大致如下:

公一當時確實有些神經衰弱。他沒考上研究院,一直找不到工作,無法決定未來的方向是造成他神經衰弱的原因。公一就讀國立大學並專攻英美文學,理應有美好的前程等著他,但是他的內向性格似乎害了他。一旦緊張起來,公一似乎就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然後就會陷入恐慌。擔心未來的去向,加上公一厭惡自己的內向性格,更加深他神經衰弱病情惡化的速度。

公一是在去年十一月突然外出旅行,對於公一提出想要繞日本一圈好鍛鍊身心的要求,他的父母雖然不放心,但也答應了。想必他們是抱著公一可以藉此重新振作起來的期望吧。

雖然家人都很擔心公一,但他的旅行似乎過得很充實。公一偶爾會從旅行地寄來風景明信片或信件,從上面寫的內容不難想像出公一朝氣蓬勃的模樣。就在家人都因此感到放心時,悲痛的消息突然降臨。


「聽說就算寫的信件內容看來很有精神,不見得就表示神經衰弱症已經治癒。我聽警察說,心情開朗與心情低落的狀態會相互交錯是神經衰弱的特徵,也就是俗稱的躁鬱症。」

「經常會聽到的病名。」真琴附和。

「在那家度假山莊沒有查到任何人與哥哥有關係,也成為以自殺結案的原因。畢竟沒關係的人就不可能有殺人的動機。可是,其實另外還有一個根據。」

「根據?」

「他們說發現哥哥時房間是鎖著的,沒有人進得去,房門和窗戶都被鎖著……」

真琴凝視菜穗子的臉好一會兒,然後扭了扭脖子,發出喀喀的聲響,用厭煩的語氣說:「密室啊……所以,妳究竟想說什麼?」

菜穗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明信片,收件人寫著菜穗子,寄件人就是話題主角公一。從明信片上的照片可判斷這張明信片應該是從信州寄出來。

真琴讀完上面的文字後,喃喃說:「真奇妙的明信片。」

「『瑪利亞何時回家呢?』」

「這是在哥哥死去後寄到的,所以應該是死前不久寄的。」

「感覺真不好。」

「這是哥哥寫的最後一封信,上面不是還寫著『人生有了轉機』嗎?你覺得這樣的人有可能自殺嗎?」

「我這話或許會太直接。」真琴一邊把明信片還給菜穗子、一邊說:「不過,依這明信片的內容看來,我覺得妳哥哥的神經衰弱應該還沒治癒吧。」

「我就是無法相信啊。」

「是妳不願意相信吧……」

「還有其他地方我也無法認同,我有跟你說過毒藥的事嗎?」

「妳說過是很特殊的毒藥,我不記得名字了。」

「是烏頭鹼。」菜穗子說。

「或許應該說烏頭草比較容易明白,植物的烏頭草。」

「好像有聽過。」

「聽說愛努族經常會用來狩獵。」

「妳很了解嘛!」

「書上查來的。」

烏頭草在夏季到秋季這段期間會綻放紫色的花朵,愛努族流傳下來的製毒方法是等到秋季時取下烏頭草的根莖,然後風乾三至四個星期。烏頭草的主要毒素成分是烏頭鹼,分離後會呈現白色粉末狀。據說只需要幾毫克就足以致死,是比氫酸鉀還要猛烈的劇毒──這些是從菜穗子口中聽來的知識。

「重點是……」真琴把雷根髮型的頭髮往後撥開。「妳哥哥是如何拿到這毒藥……對吧?」

「哥哥不可能拿得到那樣的毒藥。」菜穗子用少有的急躁語氣說:「我也不曾聽過哥哥有愛努族的朋友。」

「妳哥哥在那之前不是到處去旅行嗎?或許他有去過北海道,在那時拿到毒藥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啊。」

「警方最後好像也是這樣下定論,不過,我覺得這樣不過是照著邏輯走罷了。」

「應該是吧,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真琴說罷,用力撥亂自己的頭髮。「妳找我到底是什麼事?我已經明白妳無法認同哥哥是自殺的心情,可是又能怎樣呢?如果妳要我陪妳去和警察爭論,我是可以陪妳去。不過,我不敢保證對一年前就已結案的事件,警察的態度會有多認真。」

這時菜穗子露出別有含意的笑容,她直視著真琴的眼睛說:「我希望你陪我去的地方不是警察局。」

菜穗子的嘴角雖然顯得柔和,但眼神卻相當認真。

「我想去信州。」

「去信州?」

「我想去那座度假山莊。」

真琴露出吃驚的表情,反觀菜穗子的眼神卻很冷靜。她用平淡的語氣說:「我想親眼看看哥哥是在什麼樣的地方,在什麼樣的狀況下死的,我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真相啊……」真琴嘆了口氣。「妳哥哥的死除了自殺,還會有其他真相嗎?」

「如果不是自殺,就表示是被某個人殺死的。如果真是這樣,就必須找出那個兇手。」

真琴瞪大眼睛盯著菜穗子的臉看,然後說:「妳是認真的嗎?」

「當然認真。」菜穗子回答。

「事件至今已經過了一年了,現在才去那座度假山莊能查出什麼?如果要查,應該更早一點行動。」

菜穗子用依舊冷靜的語氣說:「我是故意等了一年的。」

真琴反問:「什麼?」

「我也想早點去啊,可是我忍住沒有去,一直等到現在的原因是,我聽說每年這個時期投宿在那家度假山莊的客人幾乎都不會變。」

「也就是熟客囉。」

「那家度假山莊只有十間左右的房間,聽說每年這個時期幾乎所有房間都會被同樣的客人給預約走。去年也是除了我哥哥之外,其他房客好像都是熟客。」

「嗯……」

真琴明白菜穗子等了一年的目的。萬一是他殺,兇手就只可能是度假山莊的員工或投宿客,如果所有人能夠聚在一起,沒有比更適合調查事件真相的時機了。

「看來是認真的呢。」真琴喃喃道。「不過警方查了那麼多也沒查出什麼,不是嗎?我不覺得外行人去調查,能夠有什麼新的發現。」

「事情已經過了一年,我想敵人也會變得大意,而且對象是警察的話,想必敵人會很謹慎吧。如果對象換成是普通女孩,或許會失去警戒心。當然了,我是妹妹的事情會加以保密。」

「敵人啊。」

「唉。」真琴聳聳肩說。菜穗子似乎已把這件事當成殺人事件看待。

「那,妳要我怎麼做呢?」真琴試著這麼問,但他心裡大概猜得到菜穗子會怎麼回答。

菜穗子低下頭,然後視線朝上地看著真琴說:「我是想問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當然,我不會勉強你的。」

真琴聳起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翻起白眼朝天花板看去,擺出一副受不了菜穗子的模樣。

「妳是要我陪妳玩偵探遊戲啊?」

菜穗子垂下眼簾說:「因為我能夠依靠的就只有你而已,不過沒關係,我知道這請求本來就很勉強。」

「妳爸爸、媽媽那邊是怎麼交代的?」

「我有告訴他們要去滑雪。如果老實說的話,他們一定不會答應讓我去的。我有說打算和你一起去……因為他們很信任你。」

「不要被信任還比較好。」

桌子發出喀噠的一聲,真琴站了起來,他越過仍低著頭的菜穗子身邊往出口走去,打算丟下一句「只會依賴別人的人什麼事都做不成」之類的話離開,菜穗子又不是戀人也不是好友……

但是真琴沒能說出口,他站著不動,那是因為他聽到菜穗子接下來說的話。

「說的也是。」

纖細的聲音從肩膀下垂的背影另一頭傳來。

「這種事情,沒有人會想扯上關係……對不起,是我太依賴了。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用在意喔。但是可不可幫我一個忙?我會騙我爸媽說要和你一起去滑雪,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只要幫我說說謊就好了。」

「妳是認真的啊?」

「當然。」

真琴皺起眉頭露出不悅的神情,再次撥開頭髮。他用力踢了身旁的桌子一下,快步走回菜穗子身邊抓住她的肩膀說:「我有條件。」

真琴的聲音顯得憤怒,事實上他的確感到憤怒,對菜穗子,也對自己感到憤怒。

「絕對不做危險的事,如果找到自殺的確證立刻離開,還有察覺無法控制事態時也要立刻離開,就這三點。」

「真琴……」

「我再問一次,妳是認真的嗎?」

菜穗子回答說:「當然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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