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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知夢【伽利略20週年全新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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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豪宅周圍築著紅磚圍牆,但翻越圍牆輕而易舉。男人開車前來,那是父母開的水電行用的小貨車,只要站上貨台,就可以輕鬆攀上圍牆,他毫不猶豫地翻牆而入。
整棟豪宅的佔地面積很大,房子也很大,他並不知道房子的格局,只知道禮美房間所在的位置,但這樣就足夠了。
所有房間都熄了燈,只有微微照亮庭院的夜明燈還亮著。男人避開了夜明燈的淡淡燈光移動,來到豪宅的南側。這裡也有一個庭院,庭院的地上鋪著草皮,角落掛了一張練習高爾夫用的球網。想必屋主喜歡打高爾夫。這棟房子的主人──就是禮美的父親。
牆邊放了一個戶外儲藏屋,儲藏屋很高,滑雪板應該也可以輕鬆放進去。
男人站在儲藏屋旁,抬頭看著房子。上方就是陽台,只要爬上陽台,就可以見到禮美。
他雙手抓住儲藏屋的屋頂,用引體向上的要領把身體向上一拉,腳一伸,踩在屋頂上。雖然發出了金屬擠壓的聲音,但聲音並不至於太大。
站在屋頂上,陽台就在眼前,男人不由得激動起來,不知道禮美此刻在窗戶內做什麼。
男人抓住了陽台的欄杆,像猴子一樣懸吊在那裡,把腳踩在固定雨水排水管的金屬夾上,爬上了陽台。他以前曾經練過器械體操,沒想到相隔數年,竟然在這種時候派上了用場。
他看向房間的方向,窗簾拉得密密實實。
他把手伸向落地窗,輕輕一推就打開了。他鬆了一口氣,禮美,妳果然在等我──
他把窗戶打開幾十公分,脫下鞋子,鑽過窗簾進入房間。可以隔著襪子感受到腳下的地毯,他忍不住感動不已,我終於來到禮美的房間了。
他巡視室內。房間大約有五坪大,在昏暗的光線中,可以看到書架、書桌櫃和直立式鋼琴。
他的雙眼捕捉到房間內的小型雙人床。他夢想中的女生正在柔軟的被子中熟睡。
不對。他忍不住想道。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也許她發現我來了,雖然發現了,但假裝睡著。
他向床的方向走了一、兩步,聞到了好像鮮花般的香氣,他忍不住神魂蕩漾,感覺到自己終於來到心中的女神身旁。
禮美閉著眼睛,她太美了,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清楚瞭解她的美麗,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潮澎湃。
他伸出右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龐。因為他相信,只要撫摸她的臉龐,一切就會開始。她會醒來,看到他之後嫣然一笑說,你果然來了──
正當他的指尖即將觸摸到她的臉頰時,他察覺到動靜,轉頭看向後方時,發現門打開了,有人站在那裡。
「馬上離開禮美!」那個人用激烈的語氣說道,而且手上拿了什麼東西。他看到了長槍的槍身發出黑色的光。
他慌忙離開床邊,看到對方舉起了槍。
他衝去陽台,然後跳到戶外儲藏屋上。同時聽到了槍聲,窗戶玻璃在他身後碎落一地。
玻璃碎片打到他身上,他在心中大喊:「禮美,為什麼會這樣?」
2

他嘴上叼著菸,用火柴點了火,打算把火柴梗丟進菸灰缸時,忍不住停下了手,因為菸灰缸裡已經有一支點燃的菸,而且才抽了不到一公分。草薙俊平這才想起那是自己一分鐘前放在那裡的菸。
坐在旁邊的牧田呵呵笑了起來。
「草薙哥,看來你真的很累。」
草薙把菸灰缸裡的那支菸捺熄了。
「其實身體並沒有很累,但總覺得提不起勁,懷疑自己到底在幹嘛,自己在做的事情到底有沒有意義。」
「我也和你一樣。」牧田拿起咖啡喝了起來,「但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真羨慕你,真是豁達啊,我可說不出這種話。」
「是嗎?」
「我告訴你一句至理名言,」草薙把臉湊向牧田,「因為你當刑警的資歷還淺,才能這麼豁達。在這個行業越久,人都會出毛病,你看股長就知道了。」
牧田噗哧笑了起來。
「草薙哥,你也出毛病了嗎?」
「對啊,早就出毛病了,如果不趕快調動,就無法更生重回社會了。」
服務生剛好經過,草薙要求她加水。服務生露出有點訝異的表情,因為他的咖啡完全沒喝,一直要求加水。
草薙向來認為,只要咖啡杯裡還有咖啡,即使在咖啡店坐再久,店家也不可以趕人,因為他正在等的人可能會讓他在這裡坐很久。
「啊,是不是那個人?」牧田指著咖啡店門口問。
一個身穿POLO衫和牛仔褲的男人正走進咖啡店,腋下夾了一個皮包。雖然才二十七歲,但也許是因為三七分髮型的關係,看起來算是穩重。
男人巡視店內後,視線停在草薙他們身上。因為店裡的其他客人不是帶著孩子的客人就是情侶,還有一群高中生,看起來都不像刑警。
「請問是中本先生嗎?」草薙問走過來的男人。
「我是。」男人點了點頭,他看起來有點緊張,也許是因為面對刑警的關係。
「我是打電話給你的草薙,他是我的同事牧田,也是刑警。不好意思,打擾你的假日。」草薙起身鞠躬說道,今天是星期六。
「沒關係,我剛好要出門,順便繞過來而已。」中本說完,坐了下來。服務生走過來,他點了咖啡。
「你要去練習高爾夫嗎?」
草薙問,中本露出一臉被說中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
「看你的左手就知道了,你的右手曬得很黑,但左手幾乎都沒有曬黑,所以我猜想你應該經常打高爾夫。」
「原來是這樣,我妹妹常說這樣很難看。」中本把左手藏在桌子下,靦腆地笑了笑,此舉似乎緩和了他的緊張。
「你的家人知道你來和我們見面嗎?」
「我沒說,如果告訴他們,以前的同學犯了案,我要為了這件事和刑警見面,他們會產生不必要的擔心。」
「也許吧。」草薙點了點頭,「我在電話中也說了,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我們只是想看一下那樣東西。」
「嗯,我知道,所以我帶來了。」中本把皮包放在腿上,從裡面拿出一本畢業紀念冊放在桌上,「請隨便看,他寫的那一頁我已經貼了標籤。」
「謝謝,那我就來看一下。」草薙拿起畢業紀念冊。
那是一本看起來有點陳舊的畢業紀念冊,精裝的封面是格子圖案。雖然草薙對其他人寫的內容也有點好奇,但還是最先翻開貼了黃色標籤的那一頁。
「喔!」他忍不住驚叫起來,「畫得真漂亮。」
那一頁用色鉛筆畫了一個娃娃,那是一個少女娃娃,從栗色的頭髮和藍色眼珠判斷,應該是外國娃娃。娃娃穿著下襬鑲了白色飄逸布料的紅色洋裝,鞋子也是紅色,但襪子是白色。
娃娃旁用簽字筆寫著『上國中後也請多指教!坂木信彥』,但最吸引草薙的是角落畫了一個小三角形、代表永遠相親相愛的相合傘,傘下的左右兩側分別寫了坂木信彥和森崎禮美的名字。
「的確有。」草薙把畢業紀念冊攤在桌上,指著相合傘的圖案說,「就在這裡。」
「對不對?」中本笑著回答。他的笑容很複雜。
「你有沒有問過他,這個人是誰?」
「他說是他未來的女朋友,不管誰問他,他都這麼回答。因為我們周圍沒有人叫這個名字,甚至沒有人認識姓森崎的女生,所以我以為是他杜撰的名字。」
「這真的是他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寫的嗎?」
「沒錯,快畢業時,我找大家幫我簽名留念。」
「之後這本紀念冊都放在哪裡?」
「一直放在壁櫥的紙箱裡,為了找這本紀念冊,我還順便整理了一下壁櫥。」
咖啡送了上來,中本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黑咖啡。
「請問你和嫌犯坂木只有那段時間很要好嗎?」
「我和他稱不上要好,我們只是小學五年級和六年級時同班而已,國中後從來沒有同班,高中也讀不同的學校,所以國中畢業之後就沒再見過面。」
「那可不可以請你根據那兩年的記憶,說說他當時是怎樣的小孩?」
「我記不太清楚了,只是很清楚記得關於未來女朋友的事。說白了,他是個怪胎,很少和大家一起玩,我出了校門之後,就不會和他見面了。」
「他有沒有遭到霸凌?或是有點自閉傾向?」
「要怎麼說呢?」中本苦笑著,「按照現在的說法,可能也有這種事,只是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想也是。」草薙只能這麼回答。
草薙看向牧田,用眼神問他是否有什麼疑問。這名後輩刑警搖了搖頭,用眼神回答,眼前這種局面,我能問什麼問題?
「呃,」中本開了口,「我看了報紙,那是真的嗎?坂木闖入的那戶人家真的姓森崎,那個女兒的名字──」
「請等一下,」草薙伸出手掌制止,「我猜想你想問很多問題,但在案子偵結之前,偵查無法公開。」
「啊……喔,是這樣啊。」
中本抓了抓頭。
「這個可以暫時借用一下嗎?」草薙闔起紀念冊問道。
「好,沒問題。」
「不好意思,等我們確認完畢,就會馬上歸還。」
「沒關係,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中本說完,又喝了一口咖啡。
走出咖啡店後,草薙把紀念冊交給牧田。
「你先把這個帶回搜查總部,之前不是從坂木老家扣押了他小時候的筆記本或是隨手寫的東西嗎?要比對一下筆跡。即使不用我說,應該也會有人要求你這麼做。」
「草薙哥,你等一下要去哪裡?」
「我要去一個地方。」
「去一個地方?股長又會有意見了。」牧田笑嘻嘻地說。
「你告訴他,我去找伽利略,他就會閉嘴了。」
「喔,原來是湯川老師那裡。」牧田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又要笑我對理科一竅不通了,真是煩透了。」
「請你轉告湯川老師,我很期待他的表現。」牧田說完,走向車站的方向。
3

那是一個星期前發生的事,警視廳接獲消息,發生了一起肇事逃逸事件。但在仔細調查後,發現並不是單純的車禍,嫌犯在發生車禍前,闖入了離肇事逃逸現場走路幾分鐘距離的豪宅。
那戶人家姓森崎,屋主是一家專賣進口商品的公司老闆森崎敏夫,和妻子由美子、目前就讀女子高中的獨生女兒禮美三個人住在那裡。在案發當天晚上,森崎敏夫出差去了新加坡。
根據由美子的證詞,在深夜兩點左右,她聽到動靜後醒來。她豎起耳朵,聽到有人在陽台上的動靜,二樓三個房間的陽台連在一起,禮美的房間就在他們夫妻臥室旁。
她聽到落地窗打開的聲音,察覺到有人闖入了女兒的房間,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把手伸進了床底。
因為床底藏了一把獵槍。
那是森崎敏夫的獵槍。他在大學時參加了射擊社,畢業之後仍然喜歡打獵。
這把獵槍當然不是隨時都放在床底下,但在敏夫長期出差時,由美子都習慣這麼做。敏夫教了她簡單的使用方法,以防發生意外狀況時可以自我防衛,她也忠實地遵守了丈夫的指示。
她舉著獵槍走進禮美的房間,發現一個男人站在床邊,正準備對禮美動手。由美子在情急之下大叫一聲,男人聽到聲音後慌忙逃走,由美子扣下了獵槍的扳機,但那時候男人已經從陽台跳了下去。
男人開著小貨車前來,在開車逃逸的路上撞到了附近的居民。
警方很快逮捕了嫌犯。嫌犯是住在江東區的二十七歲男子坂木信彥,在家裡開的水電行幫忙,小貨車是店裡的生財工具。
這兩個多月來,坂木一直糾纏森崎禮美。當警方問禮美有什麼線索時,禮美立刻說出了他的名字,於是馬上知道了坂木的住址。因為他寫了好幾封信給禮美,信上留了住址。搜查總部運氣很好,雖然禮美幾乎把所有的信都丟掉了,但還留了一封。
偵查員立刻前往坂木家,坂木躲在家裡,他可能知道自己逃不過了,當偵查員質問他時,他立刻坦承犯案。
這是一起簡單的事件──當時,所有人都這麼想。

草薙在和牧田分手約三十分鐘後,開著自己的車子進入帝都大學的校門,把車子停在校園最深處的停車場後,走進老舊的校舍。那是理工學院物理系的校舍,第十三研究室位在三樓。
他走上樓梯,走向研究室時,不知道哪裡傳來口令的聲音。好像叫著「一、二,一、二」,而且聲音來自第十三研究室。
草薙納悶地偏著頭,敲了敲門,門內沒有任何反應。正確地說,敲門的聲音被口令聲淹沒了。
他打開門,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研究室內的桌椅都移到了牆邊,許多學生正在中央拔河,兩隊的學生總數超過二十多人。
湯川學就在眼前。他穿著白袍坐在鐵管椅上,正看著學生拔河。
草薙看著右側的隊伍贏了,所有人似乎都累壞了,也有人用力喘息,肩膀上下起伏著。
草薙拍了拍湯川的肩膀。年輕的副教授轉過頭,露齒一笑,向他打招呼:「嗨!」
「你們在幹嘛?」
「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嗎?在拔河啊。」
「這我當然知道,為什麼要拔河?」
「這是簡單的物理實驗,名為拔河必勝法。」
「啊?」
「好!」湯川拍著手站了起來,「因為有客人上門,所以再比賽一次,大家排好,把繩子拿好。」
「啊?還要再一次喔。」學生嘟囔著,但還是拿起了繩子就定位。
湯川轉頭看著草薙問:「機會難得,我們來玩遊戲,你猜猜哪一隊會贏?」
「啊?這太難猜了。」
「就憑直覺和經驗猜一下。」
「好吧。」草薙比較著兩個隊伍,發現學生的體格都差不多,但他想起剛才的比賽結果,指著右側的隊伍說:「那我猜這一隊會贏。」
「OK,如果他們贏了,我就請所有人喝果汁,但如果他們輸了,你就要請贏的隊伍喝果汁。」
「好啊,沒問題。」
「你對他們有什麼建議嗎?」
「建議?」
「對啊。比方說,腳要張開,身體要向後仰之類的。」
「喔,有道理。」草薙看著學生思考著,他想起以前在運動會拔河時班導師提醒他們的事,「首先,最重要的是要把重心壓低。」
「喔,要把重心壓低啊。」湯川抱著雙臂,語帶佩服地說。
「對,重心壓低,雙腳用力站穩很重要,如果只是直直地站著,沒辦法用力向後拉。」
「原來是這樣,那你來示範一下,重心要壓到多低才行。」
草薙蹲了下來,屁股幾乎碰到了地板,然後做出拔河的動作。
「各位同學,你們看到了嗎?你們要按照他示範的動作拔河,千萬不要不理會他的建議。好,現在就壓低重心,把繩子拿起來。」
右側那一隊的選手聽了湯川的話,苦笑著遵從了他的指示。草薙覺得他們看起來有點無奈。
「那你對另一隊有什麼建議?」湯川問。
「沒有特別的建議,隨他們高興。」
「那就讓他們按照你剛才提到的不正確姿勢來拔河。」
湯川要求左側隊伍的學生站得比較直,草薙覺得他們站得很不穩,覺得勝負已經很明顯。
「好,比賽開始了,雙方都做好準備。各就各位……一、二、三,開始!」
隨著湯川一聲令下,比賽開始了。雙方隊伍都卯足了全力,令人意外的是,右側的隊伍很快就慢慢被拉著向前移動。
「壓低重心,壓低重心。」草薙大聲發出指示。
他的聲援無法奏效,右側的隊伍很快就輸了。
湯川轉過頭笑著說:「別忘了請果汁。」
「一定是你唆使他們故意輸的。」
「你這麼認為嗎?」
「難道不是嗎?」
「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認為壓低重心比較好?」
「因為這樣比較穩啊,站穩了之後,就不容易被拉走。」
沒想到湯川搖了搖頭。
「剛好相反,拔河的時候,重心比較高,反而更不容易被拉走。」
「怎麼可能?」
「你可以想一想,拉位在低處的東西時,不是比拉在高處的東西時,雙腳更用力踩在地上嗎?專業的說法稱為正向力增加,因此導致最大摩擦力增加,也就是不容易被拉走。如果對方的重心高度不變,只要提高自己的重心高度就解決了,你聽得懂嗎?」湯川問。
草薙在腦袋裡回想著湯川說的話,但只覺得有點頭痛,他搖了搖頭說:「我又不打算參加運動會。」
湯川無聲地笑了起來,用力拍了一下草薙的肩膀,看著學生說:「你們把這裡整理一下,我去為他上一堂物理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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