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在偵訊室裡的,是一頭野獸,

 

安西真幹刑警以來,從沒遇過哪個嫌疑犯像這男人這麼詭異,他幾乎都要被那股氣勢所壓倒。第一印象是,撲鼻而來的臭味。一種不屬於人類,宛如野獸般的臭味。像長時間淋雨,跳進河中,又浸泡在泥水裡,從來不曾乾過,反覆濕透般的臭味。

即使安西靠近,那男人也沒有絲毫反應,一直盯著自己放在桌上的雙臂。手臂上毛髮恣意生長,指甲很長。一頭長髮垂下覆蓋住臉,看不見他的表情。

安西在男人對面的位置坐下。他低頭看向手中檔案夾裡的資料,上面有男人的姓名和年齡。「月村莊一。二十四歲。」最令安西感到困惑的是,男人的外表和實際年齡之間的落差。長這樣是二十四歲?比我還小十幾歲?他看起來別說是跟我同年了,根本就比我還老。

他一直是這副德性嗎?不,不是。資料上寫著,他以前曾是一位上班族。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變成了現在這種鬼樣子?

「月村莊一。在偵訊開始前,我要先宣讀一些事項。你有權保持緘默。你在這裡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在法庭上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在安西宣讀嫌疑犯權利時,月村莊一仍是動也不動,一直低垂著頭。安西手上的搜查資料檔案夾裡陳述了到逮捕為止的事情經過,他的罪狀及遭到逮捕的理由。接下來安西將根據這些資訊進行偵訊。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遭到逮捕,現在人在這裡嗎?換句話說,請你說明一下自己做了些什麼。」

青年沒有回答。

「你囚禁柊木逸歌,對吧?而且不是在自己家裡,是在他家。你闖進去他家,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不是闖進去。」

這時,他首度有了反應。月村緩緩抬起頭。他的鼻子下方和下巴長滿鬍子,眼珠混濁,黑眼圈深得像塗了黑炭一樣。

「不是闖進去。那傢伙讓我進去的。」

「柊木逸歌讓你進去的?你和他以前就認識了嗎?」

安西問話時,目光落到搜查資料上。

報警的人是一間大型出版社的編輯。他表示自己負責的作家情況不太對勁,希望警方去作家家裡察看。警方收到通報後,派兩名警察前往作家住的那棟公寓大廈。他們在一樓大門前按電鈴,卻無人回應,聯繫管理公司進到大廈裡後,來到作家家門口再次按門鈴。這時,屋內傳來爭執聲,他們便直接闖了進去。他們發現住戶柊木逸歌被用手銬銬著,而月村莊一正在向他施暴,便以現行犯的名義逮捕後者。

「他是漫畫家?還是――」

「小說家。筆名是『相崎一歌』。」

「……你是相崎一歌的書迷嗎?」

一個粉絲因過度狂熱查出偶像的住處,潛入對方家裡將其囚禁。扭曲愛慕所導致的結局。要讓人性格大變,這推測還算合理。但月村聽完安西的猜想後嗤笑一聲,立刻否認。

「我比粉絲更了解那傢伙。這個世上最了解那傢伙的就是我。」

磅!月村捶了下桌子。響徹房內的撞擊聲還未消散,他又繼續說:

「而且我也是小說家。我也成為小說家了。和那傢伙一樣。我們都被小說附身了。現在也仍然被附身著。全都是小說害的!」

他捶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一位部下聽到聲音,從隔板後方走進房裡。安西制止部下,要他還不要上銬。安西自己也把手輕搭在腰間手銬上,以便隨時採取行動。

「我囚禁逸歌。囚禁他,然後冒充了他。但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這時部下衝過去,終究還是出手壓制住情緒失控的月村。他先用手銬銬住雙手,再把鍊條另一端扣在特別固定過的桌子上。束縛月村的道具變多了,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頭野獸。

安西先等那頭野獸冷靜下來,算準時機再次開口詢問:

「你是在哪裡認識柊木逸歌的?如果你不是粉絲,那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我們在高中認識的。」

「……你們之前就有來往嗎?是朋友嗎?」

「我該回答得多詳細才好呢?」

安西立刻留意到月村的變化。此刻,他第一次顯露出說明的意願。這是可以理性談話的機會。在高中認識的意思是,兩人從那時起就有往來了嗎?

「我希望你全部告訴我。從認識他開始,到今天為止的全部。」

「我口渴,想喝水。」

安西讓部下拿水來。部下才一將水遞向月村,他就一把搶走那個寶特瓶,不到一分鐘就喝個精光。

「我和逸歌是在同好會認識的。要說的話,一切都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安西原本在桌上備好了紙筆,但立刻發覺這樣並不夠,便按下錄音筆,靜靜等待他道出一切。

月村莊一對過去的自白,用這一句話開頭。

 

「在加入同好會之前,我總是孤伶伶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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