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美街

陽光晒着檸檬枝

在這小小的新美街

生活是辛酸的

讓我們做愛

給酸澀的一生加一點兒甜味

短短一小截的路

沒有遠方亦無地平線

活成一段盲腸

是世界的累贅

我們是一對小人物

他日，將成兒子畢業典禮上的羞恥

活得雖不光榮

但願平靜

生活是辛酸的

至少我們還有做愛的自由

兒子啊，不要窺探

至少給我們片刻的自由

來世再為你做市長大人

現在

陽光正晒着吾家的檸檬枝⋯⋯

藤蔓

妳睡成滿床藤蔓

在夢中

依然緊緊地纒繞着我

看來那麼柔弱

需要別人的扶持

而海在遠處叫着我

她的懷裡有廣大的自由

是的，妳的寢室是我的死牢

而不眠的夜鳥

責備我叛背了天空

我醒着觀察妳

想着妳總需別人的扶持

如果妳再沾染了別的體臭

那才叫我發狂

唉，還是讓妳纒繞着吧！

這有什麼不對

這有什麼不對？

瑪利亞一樣的妳

却不會產下一個耶穌

妳的褻衣晒在露台的竹竿

我走在新美街的陰影

天堂離我們很遠

遠在死亡之外的另一個死亡

我的種子祇是發育不良的種子

妳的田畝也不見得肥沃

我們需要的是做愛

循例播種而已

讓教堂的頌歌去喧囂

兒子幸好不是耶穌

用不着背負人類的十字

妳的褻衣在露台的竹竿晒着

我走在新美街的陰影

公寓女郎

窗口對着窗口

可不是什麼親嘴

門瞄着門

我們打量着

在九月末稍的早晨

早晨的窗口

妳偶兒笑笑世界晒晒濕霉的靈魂

妳的生活在寢室工作在床上

我知道

現在妳是正經的女子

聽教堂的鐘聲而無慚愧

在早晨的窗口

祇輕鬆輕鬆妳的性器

無一點邪思

而我的門瞄着妳

竟似陽具暴漲

一隻雄蜂在下部嗡嗡作響

漂浮

黃昏的街道漂浮着模糊的人群

你浮沉，是其中之一且被肢解

腦髓仍粘附着語言的銼磨聲

心中飽充着權勢的氣泡

而腳趕不上潮流

掉在背後似已走不回來

有時會淺擱，翻身

看看稀奇的天空

「那些鳥兒在傷感裡飛得多自在啊」

在更遠處已是黑暗裡

你繫着一個小小的企望

希望女人今夜好脾氣地

把你撿囘去細心地縫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