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一、池畔屍體旁的白色沉澱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射進學校的實驗室,灑落一地跳動的光影。經過連日大雨,窗外的樹葉顯得特別青翠。 明雪身為化學小老師,要在上課之前先到實驗室,協助老師配製教學要用的藥品。只是上了高中,規矩似乎比國中時擔任自然與生活科技小老師還多,讓她覺得有點麻煩。 老師先是明白指出:「今天要配的藥品是硝酸銀水溶液。」接著就在黑板上寫下配製方法,並叮嚀她,「配製藥品的時候一定要用蒸餾水,不可以用自來水,而且要戴橡皮手套,知道嗎?」 明雪點點頭表示了解。 「我還得到班上督導早自習,記得在八點十分上課以前,要把藥品配好。」留下一句吩咐後,老師就走了。 明雪則在老師背後吐吐舌頭,還做了個鬼臉。 八點的鐘聲一響,代表早自習結束,同學們陸陸續續來到實驗室,大家吱吱喳喳討論著今天要做的實驗。 十分鐘後,老師準時進入實驗室。他先是瞅了一眼桌上已配好的溶液,接著怒氣沖沖的質問明雪:「為什麼用自來水配製?我不是特別叮嚀過了嗎?妳怎麼這麼不聽話?」 面對老師突如其來的質問,明雪嚇得臉色發白,囁嚅的說:「老師你……怎麼知道?我以為沒關係,所以……」 「什麼沒關係?」老師生氣的指出,「妳看,這水溶液呈現白色混濁狀,代表自來水裡的氯離子已經與硝酸銀反應,產生白色氯化銀了!」 「自來水裡怎麼會有氯離子?」明雪還是不懂。 「難道妳讀國中時,沒學過自來水是用氯氣消毒的嗎?在這過程中,有一部分氯氣就溶進水裡變成氯離子。妳以為偷懶不會被老師發現嗎?蒸餾水配製的硝酸銀水溶液應該是透明的,所以我一眼瞧見這杯溶液呈白色混濁狀,就知道妳偷偷使用了自來水!雖然自來水中的氯離子濃度大約只有二十至五百ppm,濃度不高,但水溶液仍會有點混濁。」 明雪總算知道老師為什麼會發現她用自來水配製藥品,雖然後悔已來不及,但她還是勇敢負起責任:「老師,我錯了,我馬上用蒸餾水重新再配一次。」 老師評估一下時間後,開口道:「算了,等妳重新配好,也來不及做實驗,看來只好延後一天了。不過,罰妳今天放學後留下來重配藥品!」明雪羞愧的點點頭,藉由閉上眼平復心情。 「現在這堂課只好先講解實驗原理。有誰會寫硝酸銀的化學式?」老師問,明雪聞言趕緊舉手,畢竟化學是她最擅長的科目,何況剛犯下一個愚蠢錯誤,她急著想扭轉老師對她的印象。
想不到,老師一看到她高舉的手,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大:「明雪,妳為什麼配藥品不戴手套?」 明雪再度愣住了,心想:老師怎麼這麼厲害?連配藥品沒戴手套他也知道! 「妳看看自己的手。」
老師一說,全班都盯著她的手看,大家頓時議論紛紛,還有人故意尖叫:「好惡心喔!」 明雪趕緊放下手,仔細察看──天啊,她手上有一大塊黑色汙漬!緊張的明雪趕緊跑到水龍頭邊拚命刷洗。 老師見狀,對她解釋:「沒用啦!早教妳調配藥品要戴手套,妳就是不聽!硝酸銀已經滲進妳皮膚的蛋白質裡,而它一照到紫外線就會變黑……待會妳到室外,碰到更強的陽光照射,還會變得更黑,怎麼刷都沒用。這算是對妳不聽話的懲罰!」
明雪哭喪著臉:「那我不就一輩子要當『黑手』?」 老師看明雪快哭出來,便安慰她說:「放心啦!經過三、四天,沾染到藥品的皮膚會自行脫落,到時候,膚色就能恢復正常了。」明雪看著自己的手,雖感到半信半疑,仍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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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走進家門,因為怕被爸媽看到她的手,所以動作遮遮掩掩。
還好媽媽對她說:「明安和同學到運動公園打棒球,天都黑了還沒回家,妳到公園去看看。」 「好!」明雪趕忙出門,慶幸手上的汙漬沒被發現。她伸手摸了摸口袋裡那一小瓶硝酸銀──被老師留下來重配藥品時,雖然乖乖按照老師的規定做,但調皮的她還是偷偷留了一小瓶帶回家,打算趁明安不注意時,在他臉上抹一把,到了明天早上陽光射進房間,他的臉上就會出現黑色痕跡……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偷笑! 公園旁邊本來是建築工地,四周都用鐵板圍起來,只留一個汽車的出入口。但聽說建設公司在兩個月前倒閉,所有工人都撤走,因此這裡成了廢棄的荒地。 明雪剛經過這片工地的入口處,就看到一輛藍色小轎車從裡面急駛而來,車後還有一群小朋友在追趕,有的揮舞著球棒,有的高聲喊叫。明雪正在納悶發生什麼事,看到明安也在追趕行列,於是她急忙把停在入口附近的幾輛腳踏車推倒,嘩啦啦一陣聲響,車子倒得橫七豎八,擋住了轎車的去路。 這時,車裡衝出一個怒氣沖沖的的年輕人,高喊:「把腳踏車搬開!」 明雪則在這時打量了一下現場情況:那是輛破舊的藍色小轎車,輪胎側面沾滿細沙。 不久,追趕的小朋友也跑到了兩人身旁。
明安一看見明雪,就氣喘噓噓的說:「姊,別讓他跑掉,他是殺人凶手!」 明雪看了那人一眼,轉頭問弟弟:「你們打球怎麼打到這裡來了?」 明安說:「因為我打了一支界外球,飛進這塊空地。我們到這裡撿球時,正好看見這個人蹲著,他一看到我們,就慌慌張張的跳上車。我們發現地上躺了一個人,就覺得是他害死的!」 「胡說!」年輕人反駁,「我先前發現水池裡有個人載浮載沉,就好心把他拉起來。正要急救時,你們卻叫嚷起來,我怕被誤會人是我害死的,所以才趕快離開!」 這時,有些路人聽到爭吵聲,也圍過來看熱鬧。
其中,有民眾就對這個年輕人建議:「你還是帶我們到水池旁,看看是怎麼回事吧!」 明雪則悄悄跟明安說:「快打手機給李雄叔叔。」原來,李雄是明雪父親的老同學,正好在這一區當刑事組長。 年輕人眼看自己被眾人團團圍住,難以脫身,只好跟著走回水池旁──其實那也不算什麼水池,只是工人打地基時挖的坑洞,因為連日大雨,所以積了水。水坑的旁邊果然躺著一個人,全身溼漉漉、一動也不動的。群眾中,有人蹲下去摸了摸那人的脈搏,隨即站起身搖搖頭,示意沒救了。 年輕人還在比手畫腳的為自己辯解:「我就是看到這個人倒在水池裡,才趕緊把他從水中拉起,沒想到正好被這群小鬼看到,還誣賴我殺人……真是好心沒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