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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花蓮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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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

我們一同登上地鐵站的月台
我們搭同一條線
的相反方向
你看到你的車來了
說:沒關係,我等下一班。
一會兒我看見我的車來了
我們道別後
我上了車
車子立刻啟動了
我回頭看你
你已背對著我
專心
等你的下一班車。

二○二○年六月十日
二○二四年


〈我向你保證我不想像愛情〉

我不再想像愛情。臨摹愛情。當他來臨
當他悄無聲息降下
我向你保證我對他毫無想像

毫不預期。我只是自在
又自如
的一個不知情的小孩

我不知道即將到來的
會是棉花糖的粉紅雲
還是摧毀一切的刀鋒暴—

我只是直接走進你了
領受我能領受
經歷我該經歷的

如果我隨風揚起
那是我奮力拍動翅膀,我
原來就長著翅膀—如果

我摔落

(如果我粉身碎骨
那是你未伸手接住我)

那麼,我才能明白
原來我沒有翅膀。

二○二○年七月五日
二○二四年

〈像極了愛情〉(四首)

1.詐騙電話
他的聲音聽來威嚴而懇切
十分願意配合幫助
絕對善心誠意
我邊聽邊悸動
—我多麼多麼願意相信這溫暖
在ATM前
你要我做什麼
我就做什麼
像極了愛情。

二○二○年九月十一日
二○二四年

2.枯萎
美麗的盆栽買回來
花很快謝了,接著掉葉
我一切遵照花店老闆的交代
我給他陽光,空氣,水

和愛—大量的愛—
但他依然意志堅決地
枯萎了
像極了愛情。

二○二二年二月
二○二三年

3.多肉
看中了一盆多肉植物
請教老闆如何養
他表情嚴肅地說
花盆裡的土沒有乾
絕對不能澆水

沒有乾透
花沒有看起來快枯死
絕對絕對絕對不能澆水—

像極了愛情。

二○二四年一月六日

4.投宿
住進那個房間
便知道那裡不乾淨
儘管傢具壁紙地毯都是全新
空調寂靜無聲
但我明白有一個人
曾一人前來
就沒再走出去
「是為了情傷?…」我胡亂猜著
如今房間再嗅不出任何甜美
唯有 怨

像極了愛情。

二○二○年十二月九日
二○二四年

〈午夜地震〉

午夜一點發生地震
身為花蓮人
實在無感
但手機的警告信號聲
卻像飽受驚嚇的嬰啼無論如何不肯停下

我坐在地震已經消失的客廳久久
久久才打算站起來
走過去按掉它
順便瞄一眼
像一位
沒心沒肝的母親

二○二一年二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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