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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乳酪 (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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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騎著腳踏車,行在麻薩諸塞州摩紐門的三十一號公路上,騎往佛蒙特州的羅特堡。我拚命的使勁踩踏板,因為這是一輛老爺腳踏車,沒有變速,沒有車輪蓋,只有扭曲的車輪和不太靈光的剎車,龍頭把手的橡膠套都裂了──很普通的腳踏車,就和多年前我爸爸童年時代騎的車一樣。天怪冷的,我獨自騎著車,冷風像條蛇似的鑽進我袖口、外套和褲管裡,但我仍不停的踩著踏板,不停踩著踏板。
這裡是摩紐門的米坎尼街,我右方的山上矗立著一座醫院,我抬眼望著醫院,想到我在佛蒙特州羅特堡的爸爸,不覺加速踩動踏板。此刻是上午十點,現在正值十月,但並非小說家湯瑪士.伍爾夫(Thomas Wolfe)筆下紅葉似火,秋風瑟瑟的十月天,而是令人不快的十月天,淒涼,寒冷,潮濕,少見陽光,毫無溫暖。我想除了爸爸和我之外,再也沒有人看伍爾夫的小說了。我寫過一篇「網與石」(The Web and the Rock)的讀書報告,英文老師帕克先生以懷疑的目光打量我,給我打了個B,他平常都給我A的。不過帕克先生和學校現在已被我拋在身後,我繼續踩著踏板。
騎這種老爺腳踏車,雙腿得費盡力氣,還好我的腿強壯有力,很有勁道。我行經一幢搭著白圍籬的房子,看見一個小男孩站在走道旁盯著我過去,滿臉的孤寂,我便朝他揮揮手,他也朝我揮手。
我扭過頭往後看,但並沒有人跟著我。
在家時,我從不向任何人道別,就這麼一走了之,不在乎表面工夫。我沒去學校,也沒找任何人,我想到艾咪,可是並沒打電話給她。我今早醒來,看見窗沿上結了一層霜,不覺想到爸爸,又想到樓下小房間裡的櫃子,於是屏著氣躺在床上,稍後我起身,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但我卻一再拖延,拖了兩個小時還沒出發,因為我是個膽小鬼,真的。我怕上千種東西,不,是上百萬種。就好像既有幽閉空間恐懼症,又害怕開放空間,有這種可能嗎?我指的是,搭電梯令我驚恐,我一站進那有如直立棺材的小空間,就不禁全身冒汗,心臟狂跳,全身被恐怖的窒息感擺佈,唯恐電梯門永遠不會打開。可是第二天,我在操場上打球──我討厭棒球,可是學校規定每個學生都要參與體育活動──然後呢,我就站在操場上,整個人被廣闊的空間包圍,自覺被掃離地球表面,飛進太空。我得強忍住撲向地面,緊趴在地上的衝動。我還怕狗,我坐在屋裡,想到我去佛蒙特州羅特堡途中,會有好多隻狗來攻擊我,便會對自己說:這太可怕了,我不去了。可是在那同時,我卻知道我會去。我知道我會,就像手一鬆,手裡握的石頭便會掉落地面那般自然而然。
我走到小房間的櫃子前,取出我給爸爸的禮物,把它用鋁箔紙包好,再包上一層報紙,然後用膠帶貼得牢牢的。接著我走到地下室拿褲子,鞋子和外套,可是至少花了半小時找帽子。但我總算找到那頂我需要的帽子了,爸爸的舊帽子。去佛蒙特州的路上會很冷,這頂羊毛帽很理想,如果真的很冷,我還可以拉下帽子遮住耳朵禦寒。
然後我把積蓄全拿出來,我有很多錢,一共是三十五元九角三分。我的錢足夠我搭開往蒙特利的灰狗巴士的頭等座位,前往佛蒙特州,但我知道我要騎腳踏車去羅特堡。我不想被關在巴士裡,我希望前方有開闊的道路,想要乘風而行。腳踏車正在車庫裡等著我,我就想騎它去。我要用自己的力量騎車去,為了爸爸。
我臨行前照了一下鏡子,那是樓上我爸媽臥房衣櫥門上的全身鏡。我打量鏡中的自己,穿戴著那頂誇張的帽子和舊外套,看起來很滑稽。但就像艾咪以哲學家的口吻說:管它去的。
我熱切的想著艾咪,但她現在在學校,我幾乎不可能打電話給她。不過我可以冒充她爸爸打電話到學校,要求跟她說話,告訴她我家發生緊急狀況。她父親是摩紐門時報的編輯,講話的口氣總是又快又急,活像出了緊急狀況,他說的話就像新聞標題。
但是我此刻的心情應嚴肅些,不該耍這樣的花招,事實上,這類花招是艾咪的看家本領。何況我的心已經一路飛向佛蒙特州了。我愛艾咪.赫茲。她姓赫茲實在很可笑──她八成已聽過上千個有關赫茲租車公司的笑話了,我曾經發誓絕對不跟她開這類玩笑。總之,我決定不打電話給她,反正上路之前不打。我會在前往羅特堡途中打給她。我會想著她和她的電話號碼,還有她讓我吻她,抱她的情形聊以慰藉。不過在我準備展開旅程之際,我不願想這些事情。
我走進廚房,從櫥子裡拿出那瓶藥,決定不吃藥。我打算全憑自己的力量,不依賴任何支撐與助力,獨力完成。我打開瓶蓋,把藥丸全倒掉──那些綠黑兩色的膠囊──看著它們消失在垃圾處理機的開口,自覺強壯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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