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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皮疙瘩12:濕地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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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們是在聖誕節的假期搬到佛羅里達的。一個星期之後,我第一次聽到從濕地傳來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號叫聲。

每天晚上,我都被那號叫聲從睡夢中驚醒。我屏住呼吸坐在床上,用手緊緊環住身體,好讓自己不再嚇得一直發抖。

我盯著臥室窗外那輪皎潔的滿月,側耳傾聽。

到底是什麼動物會發出那種聲音呢?我問自己。

牠究竟離我有多近?為什麼聽起來好像就在我的窗外?

那陣號叫聲忽高忽低,很像是警車上的警笛,聽起來既不傷感也不悲哀,反而有點警示的意味。

那是一種憤怒的叫聲。

對我來說,那號叫聲聽起來倒像是一種警告──快滾出這片濕地,你不屬於這裡。

當我們全家一搬到佛羅里達這個位在濕地邊緣的新家時,我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探險了。我站在後院,用爸送我的十二歲生日禮物──望遠鏡,觀察著濕地。

濕地上有著細白樹幹的樹木互相依偎著。它們又大又平坦的葉片形成一大片藍色的陰影,就像個屋頂似的遮住了整個濕地。

在我身後,有幾隻鹿在鐵絲網圍成的柵欄裡不安的踱來踱去。我可以聽到牠們用腳踢著柔軟的沙地、以及用頭上的角摩擦著柵欄的聲音。

我放下望遠鏡轉身看著牠們。就是因為這些鹿,我們才會搬到佛羅里達來的。

我爸,麥可.福.塔克是個科學家。他在柏林頓的佛蒙特大學工作。相信我,那裡可是離佛羅里達的濕地遠得很哩。

爸是從南美洲不知道什麼國家弄來這六隻鹿的。牠們叫做濕地鹿,長得跟一般的鹿很不一樣。我的意思是說,牠們長得並不像小鹿斑比。舉個例來說,牠們的毛是紅色的,而不是棕色的。此外牠們腳上的蹄很大,而且還有蹼,以便於在泥濘的濕地上行走。這是我猜的啦。

爸想要知道這些南美洲的濕地鹿是否能在佛羅里達生存。他打算在這些鹿的身上裝上小型電子傳送器,再把牠們放到濕地去。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研究這些鹿是如何適應環境而活下去的了。

當爸在柏林頓告訴我們,為了這些鹿,全家得搬到佛羅里達的時候,我們都嚇得不知所措。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想搬家。

我姊愛蜜麗為此哭了好幾天。她今年十六歲,不想因為搬家而中斷了高中最後一年的課。我也不想離開我的朋友。

可是爸很快便說服了媽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媽也是個科學家,她和爸一起合作過很多計畫。所以,她當然會支持爸的想法囉。

他們兩個人不斷試圖說服愛蜜麗和我,說這是人生一次難得的機會,而且一定會很刺激,將是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冒險經驗。於是我們便來到這裡了。我們住在一棟小白屋裡,附近還有四、五棟小白屋。我們的屋子後面用柵欄圍了六隻長得很奇怪的紅鹿。佛羅里達的陽光十分炙熱,一望無際的濕地從我們平坦且雜草叢生的後院一直延伸出去。

我轉身離開鹿群,舉起望遠鏡一看,「哇!」當我看到兩隻黑色的大眼睛正盯著我時,忍不住大叫起來。

我拿起望遠鏡,瞇著眼睛往濕地的方向望去。我看到在不遠處有一隻大白鳥,牠的兩條腿又細又長。

「那是一隻鶴。」愛蜜麗說。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旁邊的。愛蜜麗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和紅色牛仔短褲。她長得又高又瘦,皮膚又很白,看起來很像一隻鶴。

這時那隻大鳥突然一掉頭,快步往濕地的方向跑去。

「我們得跟上去。」我說。

愛蜜麗噘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模樣。自從我們搬到這裡以後,我便經常看到她露出這種表情。「我才不要,天氣太熱了。」

「好嘛,別這樣啦,」我拉拉她瘦巴巴的手臂,「我們去探險一下嘛,去看看濕地是什麼樣子。」

她搖搖頭,紮在腦袋後面的金色馬尾也跟著晃來晃去。「我一點都不想去,葛萊迪。」她扶了一下鼻子上的太陽眼鏡,「而且,我正在等一封信。」

我們住的地方離最近的郵局還很遠,所以一星期只能收到兩次郵件。愛蜜麗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等信。

「在等馬丁寄來的情書?」我咧嘴笑著問她。

馬丁是她在柏林頓的男朋友,她最討厭我拿馬丁開玩笑了,可是我只要一逮到機會便取笑她。

「也許吧。」她說罷,便把兩隻手伸過來弄亂我的頭髮。她知道我最討厭頭髮被弄得亂七八糟的了。

「拜託啦!」我求她,「別這樣嘛,愛蜜麗。只走一小段路,很小一段而已。」

「愛蜜麗,跟葛萊迪去散散步吧。」爸突然插話進來。我們一轉身,看見他正站在鹿欄裡面。他手上拿著筆記本,逐一為那些鹿做記錄。「去吧,」他催促著我姊說,「反正妳閒著也是閒著。」

「可是,爸──」愛蜜麗又一副想發牢騷的樣子。她最會用這招了。

「快去吧,小愛,」爸堅持道,「一定會很有趣的。至少,總比跟妳弟站在大太陽底下爭論,要有趣得多吧。」

愛蜜麗又用手推推太陽眼鏡。她的眼鏡一直從鼻樑上滑下來。「那……好吧!」

「太好啦!」我忍不住叫出聲來。我真的是太興奮了!因為我以前從來都沒有去過真正的濕地。「我們走!」我抓住姊姊的手,拉著她便往前走。

愛蜜麗不太情願的跟在後面,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她喃喃說道。我的影子歪歪斜斜的躺在後面。我一面很快的朝著那些傾斜的矮樹叢走去,一面說:「愛蜜麗,怎麼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嘛!」

2

樹底下又熱又濕,就連吹在臉上的風都黏呼呼的。棕櫚樹寬大的葉子垂得低低的,幾乎伸手就可以摸到了。這些葉子把陽光都遮住了,不過還是有一束束的光線穿透了葉子,像聚光燈似的照在濕地上。

沙沙作響的野草和羊齒葉一直刮著我赤裸的腿。我真希望現在穿的是牛仔長褲,而不是短褲。我緊挨著我姊,走在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上。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一直壓在胸口,讓我覺得它變得很重。早知道就把它留在家裡了。

「這裡好吵喔!」愛蜜麗一邊跨過一根腐爛的木頭,一邊抱怨。

她說得對極了。濕地裡最令人驚訝的地方,就是充斥著各種聲音。

有一隻鳥在頭頂上不知道什麼地方拚命叫著,而另一隻鳥則以尖銳刺耳的聲音回應。還有各種昆蟲在四周大聲叫個不停,我聽到一陣「答──答──答」的聲音,像是有人用榔頭在敲著木頭。是啄木鳥嗎?棕櫚葉晃動時發出霹霹啪啪的聲音,細長的小樹幹也咯吱作響。我的涼鞋踩在泥濘的土裡時,還會不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嘿,你看!」愛蜜麗用手指著前方。她拿下太陽眼鏡,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一點。

我們來到一個橢圓型的小池塘邊。池裡的水是深綠色的,有一半被樹的影子給遮住了。白色的蓮花優雅的倚著平坦的綠色蓮葉,浮在池塘水面上。

「好漂亮喔!」愛蜜麗一面說,一面用手拂去肩膀上的一隻小蟲。「下次我一定要帶照相機來這裡,拍幾張這個池塘的照片。你看那光線有多棒!」

我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池塘這邊都被樹的陰影給遮住了。可是另一邊卻讓陽光穿透了樹叢,斜斜的照在寧靜的水面上,像是個閃閃發亮的窗簾。

「是還不錯啦。」我表示同意。其實我對池塘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我對野生動物的興趣要更大一點兒。

我讓愛蜜麗繼續欣賞池塘和蓮花好一會兒,然後我們便沿著池塘,往濕地的深處走去。

我的涼鞋拍打著腳下潮濕的泥巴地,頭上有一大群的蚊子,大概有幾千隻吧,在陽光的照耀下靜靜的飛舞著。

「好噁心喔,」愛蜜麗咕噥著說,「我最討厭蚊子了。光是看到牠們,我就會全身發癢。」說罷,她便抓抓自己的手臂。我們一轉過頭,同時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很快的從一段橫倒在地、布滿青苔的木頭後面跑了過去。

「哇,那是什麼啊?」愛蜜麗抓著我的手臂大嚷。

「是一隻鱷魚!」我喊道,「是一隻饑餓的鱷魚!」

她嚇得尖聲大叫。

我笑了起來。「妳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小愛?那只不過是隻蜥蜴罷了。」

她用力抓著我的手臂,想拉我往後退。「你這個怪物,葛萊迪。」她低聲抱怨,然後又抓抓自己的手臂。「這個濕地讓人家癢死了,我們回去吧!」她發牢騷說。

「再往前走一點點啦。」我懇求著。

「不行。別這樣啦!我真的很想回去了。」她想拉住我,可是被我躲過了。

「葛萊迪……」

我轉身離開她,繼續往濕地深處走去。我又聽到那陣「答──答──答」的聲音,就在頭的上方。在濕熱微風的吹拂下,低垂的棕櫚葉互相摩擦著,還不斷發出霹霹啪啪的聲音。昆蟲尖銳的鳴叫也變得越來越大了。

「我要回去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喔。」愛蜜麗威脅我。

我不理她,繼續往前走。因為我知道,她只是在唬我而已。

當我的涼鞋踩在乾燥的棕色棕櫚葉上時,不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即使我不回頭看,也知道愛蜜麗就跟在我後面不遠處。

有一隻蜥蜴倉皇失措的從我涼鞋前面跑了過去,就像一隻黑色的箭直射入矮樹叢裡。

這時,前面的路突然變成了上坡。我們發現自己正頂著大太陽,爬上一個低矮的小山丘。那兒有一片空地。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我的臉頰滑下來。空氣非常的濕,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在游泳似的。

爬到山丘頂時,我們停下來環顧四周。

「嘿,這裡又有一個池塘耶!」我一邊高喊,一邊跑過一片黃色的濕地草皮,來到了池塘邊。

可是這個池塘看起來很不一樣。

這個池塘裡深綠色的水並不平靜。我彎下腰來,可以看到池裡的水又黑又濃稠,就像豌豆湯一樣。而且當池水搖晃的時候,還會發出噁心的咯咯和噗通的聲音。

我彎下腰,想靠得更近一點看個仔細。

「這是流沙!」我聽到愛蜜麗很害怕的大叫。

然後我感到有一雙手在我背後用力一推。3

就在我快要掉進那個冒著泡泡的綠色泥池裡時,那雙手抓住我的腰,把我拉了回來。

愛蜜麗咯咯笑了起來。「整到你了吧?」她一面嚷著,一面抓著我不放,以防我轉過身來打她。

「喂,放開我!」我生氣的高喊。「妳差點兒就把我推到流沙裡去了!一點都不好玩!」

她又笑了一會兒才把我放開。「這不是流沙啦,你這個傻瓜,」她低聲說:「這是個沼澤。」

「什麼?」我回頭看著那混濁的池水。

「這是個沼澤,泥煤沼澤。」她不耐煩的又說了一次。「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什麼是泥煤沼澤啊?」我無視於她的批評繼續問。

愛蜜麗自以為是個萬事通,她老是吹牛說自己什麼都知道;至於我呢,則是個大笨蛋。不過她在學校的成績只有乙等,我可是拿甲等喔。所以,到底是誰比較聰明呢?

「去年我們有學過濕地和雨林,」她很得意的回答,「池塘會看起來那麼濃稠的原因,是因為裡面長了煤苔。煤苔會在水裡吸收相當於自己重量二十五倍的東西,然後會越長越多。」

「看起來好噁心喔!」我說。

「你為什麼不喝喝看,嚐嚐看是什麼味道。」愛蜜麗勸我。

她又想要推我一把,不過我很快側過身躲開了。「我又不渴。」我低聲說。我知道這麼回答並不是很酷啦,可是這已經是我所能夠想到最好的說法了。

「我們走吧!」她一面說,一面用手揮去額頭上的汗珠。「我真的覺得好熱喔!」

「嗯,好吧。」我不太情願的說。「不過走這一趟還滿不錯的。」

我們離開了泥煤沼澤,開始從山丘往下走。「喂,妳看!」我大聲嚷道,並用手指著頭頂上飄在白雲下的兩塊黑色陰影。

「那是獵鷹!」愛蜜麗用手遮住眼睛上方的陽光,仔細端詳著那兩隻獵鷹說道,「我覺得是獵鷹。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看得出來牠們很大就是了。」

我們看著牠們飛離了視線,然後繼續往山下走,小心翼翼的經過潮濕的沙地繼續前進。

走到山腳茂密的樹叢底下時,我們停下來喘口氣,休息了一下。

我現在滿身大汗,覺得脖子後面又熱又癢。我用手搔了一下,可是好像沒有什麼用。

風停了,空氣顯得異常沉重。一切都在靜止的狀態。

這時,一陣宏亮的鳥叫聲引起我的注意。原來是兩隻大黑鳥停在柏樹低垂的枝頭盯著我們看。牠們又叫了幾聲,好像是在叫我們趕快離開。

「走這邊吧!」愛蜜麗嘆口氣說。

我跟在她後面,覺得全身上下又痛又癢。「真希望我們的新家有游泳池。如果有的話,我會穿著衣服就跳進去!」我說。我們又走了好幾分鐘。樹林變得越來越濃密,光線也變得越來越昏暗。已經沒有路了,我們只好撥開巨大的羊齒葉繼續往前走。

「我……我覺得剛才沒走過這裡耶,」我結結巴巴的說,「我們好像走錯路了。」

我們兩個人面面相覷,心裡充滿了恐懼。

這時我們兩個都意識到,我們迷路了。

徹徹底底的迷路了。

4

「我不相信!」愛蜜麗尖叫起來。

她的尖叫聲嚇得兩隻樹枝上的黑鳥不停拍打著翅膀。牠們很生氣的叫了幾聲後,便飛走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呢?」她高聲叫道。愛蜜麗向來不善於處理危機。在柏林頓的時候,有一回她正在上駕訓班的課,車子的輪胎沒氣了,沒想到她竟然當場跳下車子跑掉了!

所以,現在我根本就不指望她會保持冷靜。

自從我們在這個又暗又熱的濕地裡迷路後,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嚇得驚惶失措。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我在家裡算是一個冷靜的人。這點很像我爸,冷靜而有科學態度。「我們得找出太陽的方向在哪裡。」我強忍住內心的不安說。

「什麼太陽?」愛蜜麗又叫了起來,她的手朝天空揮了幾下。

這裡真的很暗。棕櫚樹寬闊的葉片蓋在我們頭頂上,就像個密實的屋頂。

「嗯,我們可以觀察一下青苔。」雖然我的心跳得很快,可是我還是這樣建議道。「青苔不是應該長在樹的北側嗎?」

「我想是東側吧。」愛蜜麗低聲說,「或者是西側?」

「我非常確定是北側。」我堅持道,並環顧著四周。

「非常確定?非常確定有什麼用?」愛蜜麗高叫著。

「別管什麼青苔了。」我轉了轉眼珠子說。「我連青苔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我們兩個互相對望了好久。

「你不是隨身都會帶著指南針嗎?」愛蜜麗問我。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微微的顫抖。

「對啊,但那是我四歲的時候。」我說。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們竟然會這麼笨,」愛蜜麗嚷道,「我們應該隨身帶著電子傳送器的,你知道,就是裝在鹿身上的那個東西。這樣爸就可以找到我們了。」

「我應該穿牛仔褲出來的。」我嘀咕著。因為我發現小腿上冒出了一些小小的紅色疹子。

「我們該怎麼辦?」愛蜜麗一面焦急的問我,一面用手擦擦額頭上的汗水。

「我想,我們該走回山上,」我告訴她,「那裡沒有樹,可以看得到太陽。一旦看得到太陽在哪裡,就可以知道回去的方向了。」「可是,要走哪一條路才能回到山上呢?」愛蜜麗問。

我原地繞了一圈。是在我們後面?還是我們右邊的這條路?當我發現其實自己並不確定的時候,整個背脊都涼了起來。

於是我聳聳肩,嘆口氣說:「我們是真的迷路了。」

「我們就走這條路吧!」愛蜜麗開始往前走。「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這條路。如果我們又走回那個泥煤沼澤的話,就會證明沒有走錯。」

「如果走錯了呢?」我問她。

「或許我們會找到別的路啊。」她這麼說。

真聰明。

可是我知道,若是現在與她爭論的話,根本就沒有用。所以我決定跟著她走。

我們靜靜的走著。四周都是昆蟲尖銳的鳴叫聲,而頭頂上鳥兒的叫聲更是讓我們驚嚇不已。過了一會兒之後,我們得撥開一大叢又高又硬的蘆葦,才能繼續往前走。

「我們剛才走過這裡嗎?」愛蜜麗問我。

我不記得了。我想撥開蘆葦好走過去,卻發現有些什麼黏黏的東西沾在手上了。「好噁心喔!」

「喂,你看!」愛蜜麗興奮的叫聲,讓我的視線從手上那團黏糊糊的東西轉而往前看。

是那個沼澤!就在我們的正前方。就是我們之前曾經停留過的那個沼澤。

「太棒啦!」愛蜜麗開心的叫出聲來。「我就知道我是對的。我一直有這種預感。」

看到這個冒泡的綠池塘,讓我們兩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一繞過它,我們便開始往前跑。因為我們知道我們走對了路,而且就快要回到家了。

「找到路囉!」我開心的大叫,然後越過了我姊。「找到路囉!」

這時,突然有什麼東西抓住我的腳踝,把我拉倒在濕地上。

5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手肘和膝蓋同時著地。

我簡直是嚇壞了。

這時我的嘴巴嚐到了血的味道。

「快起來!快起來!」愛蜜麗不停的大叫。

「我……我被抓住了!」我用顫抖的聲音喊著。

我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好厲害。接著,我又嚐到了血的味道。

我一抬眼,只見到愛蜜麗正在大笑。

她居然在笑?

「那不過是樹根罷了。」她用手指著說。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很快便發現原來我並沒有被什麼東西抓住,而是被突出在路面上成拱形的樹根給絆倒了。

我盯著那根像骨頭似的樹根。它的中間彎彎的,看起來很像是一根白色、皮包骨似的腿。

那我嚐到的血又是什麼?

這時我感到嘴唇一陣痛楚。原來是我跌倒的時候,把嘴唇給咬破了。

我呻吟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我的膝蓋很痛,嘴唇抖個不停,血從下巴流了下來。

「真是笨手笨腳的!」愛蜜麗輕聲說,然後她又加了一句:「你沒事吧?」她用手拂去沾在我T恤背後的枯葉。「我想還好吧,」我回答她,雖然我還是覺得有點怕怕的。「我剛才真的覺得有什麼東西抓住我了。」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們又繼續並肩往前走。不過走得比原來要慢一點兒。

微弱的太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穿透進來,形成一個一個的光點撒在前面。一切看起來都很不真實,好像在做夢似的。

在我們右邊的灌木叢後面,有幾隻動物飛快的跑過去,同時還發出嘈雜的聲響。愛蜜麗和我連看都不想看一眼。我們只想快點回家。

但是沒多久,我們便發現又走錯了路。

我們在一處圓型的小空地邊停了下來。頭頂上的鳥兒們吱吱喳喳吵個不停。微風吹得棕櫚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那些灰色的大東西是什麼?」我在姊姊後面徘徊著。

「我猜是蘑菇。」她輕聲說。

「像足球一樣大的蘑菇。」我喃喃說道。

這時,我們兩個同時看見了一間小茅屋。

那間小茅屋是在空地的另外一邊,隱藏在大蘑菇附近,兩棵低垂柏樹的樹蔭底下。

我們不發一語,驚訝的看著那間小茅屋,並往它那裡走了幾步。然後,又往前走了幾步。

那間小茅屋真的很小,而且很矮,比我高不了多少。它有個用長蘆葦和乾草做的屋頂。牆壁則是用一層層乾燥的棕櫚葉編成的。

那扇用細長的樹枝綁在一起的門緊緊的關著。而且小茅屋沒有任何一扇窗戶。

在門前幾碼的地方,有一個圓形的灰堆,應該是營火的痕跡。

我看到一雙破破爛爛的舊工作鞋擺在小茅屋的邊上。除此之外,鞋子旁邊還有幾個空罐頭,以及一個被壓扁的空塑膠水瓶。

我轉過頭,悄悄的對愛蜜麗說:「妳覺得有人住在這裡嗎?住在濕地的中央?」

她聳聳肩,看起來非常害怕的樣子。

「如果有人住在這裡的話,或許他可以告訴我們該怎麼回家。」我說。

「或許吧。」愛蜜麗喃喃道。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那間被樹蔭覆蓋的小茅屋。

我們又往小茅屋的方向走了幾步。

為什麼會有人想住在濕地中央這麼小的房子裡?我真不懂。

這時我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因為有人想要逃避這個世界。

「這是個藏匿處,」我低聲說,卻沒有意識到其實自己的聲音很大,「裡面住的可能是犯人、銀行搶匪,或者是殺人兇手。他躲在這裡。」

「噓──」愛蜜麗把手指放在我的嘴上,示意要我小聲點兒,可是卻碰到我嘴上的傷口。我趕緊躲開來。「有人在家嗎?」她用顫抖的聲音低聲問,低到我幾乎都聽不到了。「有人在家嗎?」她又問了一次,這次聲音稍微大了一點。

我決定加入她的行列。我們一起高聲大喊:「有人在家嗎?有沒有人在啊?」

然後,我們側耳傾聽。

沒有人回答。

我們走向那個低矮的門。

「有人在嗎?」我又再問了一次。

接著我把手伸向了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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