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複製人實驗室
飛船離地的那一刻，蕈菇大師發出慘烈的哀嚎，火速打傘遮頭，由於太用力，一根傘軸還因此折斷。雨季結束後，陣雨只會偶爾出現。這段行程平順，下方的土地覆蓋著一片片金黃色的罌粟花。錫伏艾果斯飛得很低，方便大家欣賞。「回程我們會飛越生物圈，」他對老先生說：「你會喜歡從空中俯瞰。」蕈菇大師以低聲咕噥當作回答。
「我告訴里瓦斯醫生說蕈菇大師是來自加州的蕈菇專家，」降落前，巡邏隊長先告知大家，「我想，他若看到我從生物圈裡帶人出來會不高興。」
「這點我沒想到。」馬特說，他只想到自己馬上要和瑪莉亞見面。
「醫生不喜歡別人到他自以為的管轄區裡探頭探腦，」錫伏艾果斯說：「反正你們絕對不要談起蕈菇大師，聽聽、費德里托，注意聽我說話。還有，大師，」他對老先生說：「請你跟在我身邊。單獨一個人和里瓦斯醫生待在一起會有壞事發生。」
馬特不知到巡邏隊長心裡打什麼算盤。他把這趟行程說得很危險，不過這也沒錯。無論是他或馬特都沒有原諒醫生在新來的警衛、醫療人員和飛行員身上植入晶片。
抵達幸福地後，大家陪著蕈菇大師走進室內，讓在航程中飽受驚嚇的老先生稍微復原。「他暈機。」錫伏艾果斯告訴前來招呼一行人的里瓦斯醫生：「可憐的老先生。我們一起飛就吐得滿襪子都是。」雅黛梅西修女帶聽聽和費德里托去探望姆邦吉尼。
蕈菇大師喝下龍舌蘭酒之後舒服了一點，這是他最近最喜歡的飲料。「你得送我一些野生酵母菌以示負責。」他告訴隊長。接著他滔滔不絕的描述酵母菌的各種化學反應，說看酵母菌成長是件多麼快樂的事，以及酵母菌對發霉的舊球鞋的作用。
里瓦斯醫生聽得雙眼呆滯，表示醫院裡有事要忙，便急忙離開。
「那正好。」錫伏艾果斯說，蕈菇大師露出了微笑。
「我想參觀你長大的實驗室。」老先生說。馬特雖然不樂意帶人去看他有違自然的出生方式，但還是點了點頭。他還是有被羞辱的感覺。他們穿過花園，蕈菇大師勇敢的放下舊雨傘來欣賞樹木。「想想看，讓萬物自然生長，不必擔心生態系統是否會因此而不平衡，蓋亞真是了不起的母親啊。」「在這裡不要談到蓋亞。」錫伏艾果斯警告他，老先生連忙換個主題。
他們走到兒童雕像伸手接水的噴泉。「哇，這真是太美了，」蕈菇大師說：「我最大的懊惱之一，是我的，嗯，家鄉缺少藝術作品。一切都是以務實為出發點。」
「這些兒童是鴉片王早逝的兄弟姊妹。」馬特說。
「雖然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喜歡他，不過他一定是個很特別的人。」蕈菇大師踏入噴泉中，學雕像一樣舉起雙手。「沒錯，這是藝術傑作。我認為他們在讚頌蓋亞。」
「我們不要停留了。」錫伏艾果斯皺著眉頭說。他們走進實驗室，裡頭幾張長桌上放著閃亮不銹鋼盤和顯微鏡。最近似乎有人剛做過研究。他們看著大冰箱裡標示麥克雷格一號至麥克雷格十三號，以及達本掛一號至達本掛十九號的瓶子。
這當中有個瓶子是空的。一頭母牛緩緩的在走步機上，由機械手臂拉動牠的四隻腳散步。馬特驚訝的停下腳步。「是誰──」
錫伏艾果斯豎起指頭壓住嘴唇，示意馬特安靜。「原來你就是這樣長大的。」蕈菇大師看向玻璃後面。「驚人的成就！在某些文化中，母牛代表了母性，受到崇拜。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我知道這裡的人怎麼想，」馬特冷冷的說：「他們說我是卑劣的複製人，比動物還不如，是違反自然的產物。」
老先生和善的看著男孩。「那些人的無知一定很讓你受傷。在我來的地方，動物備受尊重。如果有母牛當我母親，我會覺得很榮幸。這裡唯一的錯誤，是動物都用了藥物。」
「牠的腦裡有晶片。複製人沒有真人的身分，甚至連動物的身分都沒有，只是財產。」馬特坐下來，急切的想讓蕈菇大師知道自己的童年有多可怕。「你看！有點褪色了，但這就是複製人的記號。」
老先生拿出隨身攜帶、用來研究蕈菇的放大鏡。「『阿拉克蘭家族財產』。這果然表現得很清楚。但下面的數字是什麼意思。」
馬特抽回自己的腳。「沒什麼意思。」
錫伏艾果斯一把抓住馬特的腳踝，男孩想踢開，但巡邏隊長的力氣太大。
「我命令你放開我！」
錫伏艾果斯放開馬特的腳。「是日期，而且我敢打賭你以為那是有效日期。」
「有效日期？」蕈菇大師問道。
「呆瓜腳上都刺有日期，代表他們還能活多久。但複製人完全不同。你的日期代表複製人最好在什麼時間之前使用，黑影王。醫生可以藉由這個數字來判斷器官移植的成功率。你還能再活個八十年。」隊長放聲大笑。馬特抓起鞋襪，他雖然憤怒，但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好想把錫伏艾果斯的臉壓向柵欄裡剛出現的牛糞上。他故意忙著穿鞋，蕈菇大師則是拉著巡邏隊長去看另外幾個冰箱。
他們拉開一扇又一扇的門，最後看到標示著「蒙古鼠疫」、「開羅鼠疫」、「德黑蘭天花」和另外許多不同疾病的架子。蕈菇大師飛快的倒退。到了外面之後，大家什麼話都沒說。
「我們去開交通艇，」錫伏艾果斯說：「我相信你一定會想看全世界最了不起的天文臺。」
「我很樂意。」蕈菇大師說，結果他們卻開著交通艇來到除了牧豆樹、仙人掌和幾座廢棄天文臺之外，什麼都沒有的平原。
錫伏艾果斯把交通艇停在一片沙地上。「基於安全理由，我們先走一段再說。我希望你的便鞋還好穿，大師。」蕈菇大師撐起雨傘，因為這一帶沒有樹木，只有艷陽高掛在晴朗無雲的藍天上。三個人沿著小路往前走，來到一堆圓石邊。錫伏艾果斯先拿樹枝檢查石頭下是否有蛇，接著大家才坐下。
「這個地方真的遍布竊聽器嗎？」蕈菇大師問道。他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汗水。
「鴉片王到處都設了竊聽裝備，有些保鏢的唯一工作就是監聽，而他自己也很喜歡竊聽。」
「那個男人真可怕，」蕈菇大師說：「現在是里瓦斯醫生在做這件事？」
「很可能。」錫伏艾果斯拿出水壺，遞水給大家喝。
「里瓦斯醫生現在用母牛培植誰的複製人？」馬特再也憋不住這個問題了。
「我想是他兒子。」錫伏艾果斯說。
「那個呆瓜兒子？」
「對。愛德瓦多。」
馬特回想起在池邊撿著一片片樹葉的年輕男人。「醫生──」馬特停了一下，整理自己的思緒。「醫生打算移植腦？」
「那種從前已經試過了，但是腦移植手術和移植腎臟、肝臟這些器官不同，」隊長說：「那是我從前在查普特佩大學學到的。腦會隨著身體的經驗而異，但腦又會影響身體。在你學習走路、游泳或駕駛飛船時，腦和身體都會牽涉在內。改變一部分的結果，會給另一個部分帶來致命的困擾。我認為愛德瓦多已經過世一陣子了，而里瓦斯醫生正在培植替代品。」
「生物圈封閉之後發生了好多可怕的事。」蕈菇大師說。三個人坐著凝視地平線上方低矮的牧豆樹，各有各的心事。暗綠色樹葉上方的空氣閃閃爍爍，遠處廢棄的天文臺高聳圓頂在熱空氣中看起來就像雞腿菇。右側的阿拉克蘭天文臺讓其他所有建築相形失色，巨大的玻璃眼正對著天蠍星看。雖然馬特現在看不到，但天蠍星永遠都在。
「過去幾個月以來，里瓦斯醫生的行徑越來越怪異，」錫伏艾果斯說：「我不是說他從前有多正常。我認為是他兒子過世，才讓他崩潰。」
「我擔心的是他放在冰箱裡的細菌，」蕈菇大師說：「其中有些疾病過去的歷史，不應該存在。」
「有關細菌，我是從聽聽那裡聽來的，」錫伏艾果斯說：「總有一天，我要放把火把那些東西燒掉。」
「最好是快一點。」老先生說。
「我想請問你為什麼要來幸福地，大師？」馬特問蕈菇大師。「我是說，你又不那麼喜歡搭飛船。」他和錫伏艾果斯一樣，對這位老先生都十分客氣。蕈菇大師是有點怪沒錯，但是他的人格無庸置疑，連毒梟都會尊敬他。
「我和敦敦談過晶片的事，」老先生說：「那孩子很聰明。他做事雖然慢，卻不疏漏任何細節。他的結論是，晶片應該是由外界的某種能量來源在操控。這點我同意。」
三個人同時轉頭看向阿拉克蘭天文臺。「當年蓋這座天文臺，鴉片王花掉他四分之一的財產，」錫伏艾果斯說：「我曉得天蠍星太空站花了多少錢，很可能有兩倍。」
「控制呆瓜會是個相當具說服力的原因。」蕈菇大師說。
「天蠍星真能從那麼遠的地方控制別人？」馬特問道。
「太陽光經過將近一億五千萬公里後才到達地球。如果沒有陽光，地球上不會有生命。很久以前有種全球定位系統，可以從衛星上控制飛機、船艦和汽車。」
馬特的思緒繞著這個讓人震驚的內幕打轉。他們只要關閉天蠍星就成了。他可以下令那樣做，他有絕對的權力。但接著他想：我要命令誰？
「我不懂里瓦斯醫生為什麼還沒有關閉太空站。」錫伏艾果斯的問題呼應了馬特的想法。
「也許是因為他辦不到。」馬特說。
錫伏艾果斯站起來，嚇到了坐在旁邊圓石上的蜥蜴，蜥蜴一溜煙的鑽進一叢乾枯的野草當中。「我們去天文臺逛逛，看能不能找出原因。
飛船離地的那一刻，蕈菇大師發出慘烈的哀嚎，火速打傘遮頭，由於太用力，一根傘軸還因此折斷。雨季結束後，陣雨只會偶爾出現。這段行程平順，下方的土地覆蓋著一片片金黃色的罌粟花。錫伏艾果斯飛得很低，方便大家欣賞。「回程我們會飛越生物圈，」他對老先生說：「你會喜歡從空中俯瞰。」蕈菇大師以低聲咕噥當作回答。
「我告訴里瓦斯醫生說蕈菇大師是來自加州的蕈菇專家，」降落前，巡邏隊長先告知大家，「我想，他若看到我從生物圈裡帶人出來會不高興。」
「這點我沒想到。」馬特說，他只想到自己馬上要和瑪莉亞見面。
「醫生不喜歡別人到他自以為的管轄區裡探頭探腦，」錫伏艾果斯說：「反正你們絕對不要談起蕈菇大師，聽聽、費德里托，注意聽我說話。還有，大師，」他對老先生說：「請你跟在我身邊。單獨一個人和里瓦斯醫生待在一起會有壞事發生。」
馬特不知到巡邏隊長心裡打什麼算盤。他把這趟行程說得很危險，不過這也沒錯。無論是他或馬特都沒有原諒醫生在新來的警衛、醫療人員和飛行員身上植入晶片。
抵達幸福地後，大家陪著蕈菇大師走進室內，讓在航程中飽受驚嚇的老先生稍微復原。「他暈機。」錫伏艾果斯告訴前來招呼一行人的里瓦斯醫生：「可憐的老先生。我們一起飛就吐得滿襪子都是。」雅黛梅西修女帶聽聽和費德里托去探望姆邦吉尼。
蕈菇大師喝下龍舌蘭酒之後舒服了一點，這是他最近最喜歡的飲料。「你得送我一些野生酵母菌以示負責。」他告訴隊長。接著他滔滔不絕的描述酵母菌的各種化學反應，說看酵母菌成長是件多麼快樂的事，以及酵母菌對發霉的舊球鞋的作用。
里瓦斯醫生聽得雙眼呆滯，表示醫院裡有事要忙，便急忙離開。
「那正好。」錫伏艾果斯說，蕈菇大師露出了微笑。
「我想參觀你長大的實驗室。」老先生說。馬特雖然不樂意帶人去看他有違自然的出生方式，但還是點了點頭。他還是有被羞辱的感覺。他們穿過花園，蕈菇大師勇敢的放下舊雨傘來欣賞樹木。「想想看，讓萬物自然生長，不必擔心生態系統是否會因此而不平衡，蓋亞真是了不起的母親啊。」「在這裡不要談到蓋亞。」錫伏艾果斯警告他，老先生連忙換個主題。
他們走到兒童雕像伸手接水的噴泉。「哇，這真是太美了，」蕈菇大師說：「我最大的懊惱之一，是我的，嗯，家鄉缺少藝術作品。一切都是以務實為出發點。」
「這些兒童是鴉片王早逝的兄弟姊妹。」馬特說。
「雖然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喜歡他，不過他一定是個很特別的人。」蕈菇大師踏入噴泉中，學雕像一樣舉起雙手。「沒錯，這是藝術傑作。我認為他們在讚頌蓋亞。」
「我們不要停留了。」錫伏艾果斯皺著眉頭說。他們走進實驗室，裡頭幾張長桌上放著閃亮不銹鋼盤和顯微鏡。最近似乎有人剛做過研究。他們看著大冰箱裡標示麥克雷格一號至麥克雷格十三號，以及達本掛一號至達本掛十九號的瓶子。
這當中有個瓶子是空的。一頭母牛緩緩的在走步機上，由機械手臂拉動牠的四隻腳散步。馬特驚訝的停下腳步。「是誰──」
錫伏艾果斯豎起指頭壓住嘴唇，示意馬特安靜。「原來你就是這樣長大的。」蕈菇大師看向玻璃後面。「驚人的成就！在某些文化中，母牛代表了母性，受到崇拜。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我知道這裡的人怎麼想，」馬特冷冷的說：「他們說我是卑劣的複製人，比動物還不如，是違反自然的產物。」
老先生和善的看著男孩。「那些人的無知一定很讓你受傷。在我來的地方，動物備受尊重。如果有母牛當我母親，我會覺得很榮幸。這裡唯一的錯誤，是動物都用了藥物。」
「牠的腦裡有晶片。複製人沒有真人的身分，甚至連動物的身分都沒有，只是財產。」馬特坐下來，急切的想讓蕈菇大師知道自己的童年有多可怕。「你看！有點褪色了，但這就是複製人的記號。」
老先生拿出隨身攜帶、用來研究蕈菇的放大鏡。「『阿拉克蘭家族財產』。這果然表現得很清楚。但下面的數字是什麼意思。」
馬特抽回自己的腳。「沒什麼意思。」
錫伏艾果斯一把抓住馬特的腳踝，男孩想踢開，但巡邏隊長的力氣太大。
「我命令你放開我！」
錫伏艾果斯放開馬特的腳。「是日期，而且我敢打賭你以為那是有效日期。」
「有效日期？」蕈菇大師問道。
「呆瓜腳上都刺有日期，代表他們還能活多久。但複製人完全不同。你的日期代表複製人最好在什麼時間之前使用，黑影王。醫生可以藉由這個數字來判斷器官移植的成功率。你還能再活個八十年。」隊長放聲大笑。馬特抓起鞋襪，他雖然憤怒，但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好想把錫伏艾果斯的臉壓向柵欄裡剛出現的牛糞上。他故意忙著穿鞋，蕈菇大師則是拉著巡邏隊長去看另外幾個冰箱。
他們拉開一扇又一扇的門，最後看到標示著「蒙古鼠疫」、「開羅鼠疫」、「德黑蘭天花」和另外許多不同疾病的架子。蕈菇大師飛快的倒退。到了外面之後，大家什麼話都沒說。
「我們去開交通艇，」錫伏艾果斯說：「我相信你一定會想看全世界最了不起的天文臺。」
「我很樂意。」蕈菇大師說，結果他們卻開著交通艇來到除了牧豆樹、仙人掌和幾座廢棄天文臺之外，什麼都沒有的平原。
錫伏艾果斯把交通艇停在一片沙地上。「基於安全理由，我們先走一段再說。我希望你的便鞋還好穿，大師。」蕈菇大師撐起雨傘，因為這一帶沒有樹木，只有艷陽高掛在晴朗無雲的藍天上。三個人沿著小路往前走，來到一堆圓石邊。錫伏艾果斯先拿樹枝檢查石頭下是否有蛇，接著大家才坐下。
「這個地方真的遍布竊聽器嗎？」蕈菇大師問道。他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汗水。
「鴉片王到處都設了竊聽裝備，有些保鏢的唯一工作就是監聽，而他自己也很喜歡竊聽。」
「那個男人真可怕，」蕈菇大師說：「現在是里瓦斯醫生在做這件事？」
「很可能。」錫伏艾果斯拿出水壺，遞水給大家喝。
「里瓦斯醫生現在用母牛培植誰的複製人？」馬特再也憋不住這個問題了。
「我想是他兒子。」錫伏艾果斯說。
「那個呆瓜兒子？」
「對。愛德瓦多。」
馬特回想起在池邊撿著一片片樹葉的年輕男人。「醫生──」馬特停了一下，整理自己的思緒。「醫生打算移植腦？」
「那種從前已經試過了，但是腦移植手術和移植腎臟、肝臟這些器官不同，」隊長說：「那是我從前在查普特佩大學學到的。腦會隨著身體的經驗而異，但腦又會影響身體。在你學習走路、游泳或駕駛飛船時，腦和身體都會牽涉在內。改變一部分的結果，會給另一個部分帶來致命的困擾。我認為愛德瓦多已經過世一陣子了，而里瓦斯醫生正在培植替代品。」
「生物圈封閉之後發生了好多可怕的事。」蕈菇大師說。三個人坐著凝視地平線上方低矮的牧豆樹，各有各的心事。暗綠色樹葉上方的空氣閃閃爍爍，遠處廢棄的天文臺高聳圓頂在熱空氣中看起來就像雞腿菇。右側的阿拉克蘭天文臺讓其他所有建築相形失色，巨大的玻璃眼正對著天蠍星看。雖然馬特現在看不到，但天蠍星永遠都在。
「過去幾個月以來，里瓦斯醫生的行徑越來越怪異，」錫伏艾果斯說：「我不是說他從前有多正常。我認為是他兒子過世，才讓他崩潰。」
「我擔心的是他放在冰箱裡的細菌，」蕈菇大師說：「其中有些疾病過去的歷史，不應該存在。」
「有關細菌，我是從聽聽那裡聽來的，」錫伏艾果斯說：「總有一天，我要放把火把那些東西燒掉。」
「最好是快一點。」老先生說。
「我想請問你為什麼要來幸福地，大師？」馬特問蕈菇大師。「我是說，你又不那麼喜歡搭飛船。」他和錫伏艾果斯一樣，對這位老先生都十分客氣。蕈菇大師是有點怪沒錯，但是他的人格無庸置疑，連毒梟都會尊敬他。
「我和敦敦談過晶片的事，」老先生說：「那孩子很聰明。他做事雖然慢，卻不疏漏任何細節。他的結論是，晶片應該是由外界的某種能量來源在操控。這點我同意。」
三個人同時轉頭看向阿拉克蘭天文臺。「當年蓋這座天文臺，鴉片王花掉他四分之一的財產，」錫伏艾果斯說：「我曉得天蠍星太空站花了多少錢，很可能有兩倍。」
「控制呆瓜會是個相當具說服力的原因。」蕈菇大師說。
「天蠍星真能從那麼遠的地方控制別人？」馬特問道。
「太陽光經過將近一億五千萬公里後才到達地球。如果沒有陽光，地球上不會有生命。很久以前有種全球定位系統，可以從衛星上控制飛機、船艦和汽車。」
馬特的思緒繞著這個讓人震驚的內幕打轉。他們只要關閉天蠍星就成了。他可以下令那樣做，他有絕對的權力。但接著他想：我要命令誰？
「我不懂里瓦斯醫生為什麼還沒有關閉太空站。」錫伏艾果斯的問題呼應了馬特的想法。
「也許是因為他辦不到。」馬特說。
錫伏艾果斯站起來，嚇到了坐在旁邊圓石上的蜥蜴，蜥蜴一溜煙的鑽進一叢乾枯的野草當中。「我們去天文臺逛逛，看能不能找出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