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序幕

流水瀑布般向洞口彼端湧洩,一隻灰色公貓望著它奔流而逝。湍流蓋過風聲,將另一頭尖突的山峰變得柔和,最後在遙遠底部的虹光浪花中隱沒。
貓群在他身後移動,在洞穴斑駁的光亮下不過是一片暗影。灰色公貓的眼底寫滿嚮往,他耳朵往後轉,聆聽貓兒們的低語。
「我窩裡有石頭!」一名長老扯開沙啞的嗓門,急躁地說。「窩裡總是有石頭。」
「我去撿出來。」小腳掌又蹦又跳地越過洞穴。
「松鴉霜,回來,」貓后焦慮地呼喚。「岩石太利,會刮傷你的小肉趾。」
「反正遲早都要鍛鍊的。」長老嘀咕道。
灰色公貓轉身,豎起他光亮的毛皮。
「霧水,嘗嘗看。」年邁的薑黃色公貓用鼻子把一隻沒肉的老鼠拱到毛皮無光的母貓面前。
霧水的窩位於微凹的洞穴地面,她從窩裡凝視獵物。「給年輕的一輩吃吧。」她下巴指向正在長老窩撿砂礫的松鴉霜。
「妳說什麼都得吃東西。」獅吼堅持己見。
「這是最後僅存的獵物了。」母貓表示反對。
「但狩獵隊就快回來啦,他們也許會找到更多食物。」一隻在洞口跟白色母貓交談的褐色公貓高聲說。
灰貓開心地豎直耳朵。「扭枝!雪兔!」他走向那兩隻貓,只見四隻小貓疾速橫越他面前的小徑,驚訝地以後腿直立。
「不許打鬧!」他們的母親在後頭追趕。
露葉。灰色公貓對貓后眨眨眼。妳把小貓平安拉拔大了!我真替妳高興。呼嚕聲在他喉嚨蟄伏片刻,然後歸於平靜。「倘若月影留下來看他的小貓,說不定現在還活著。」他咕噥道。
「灰翅?」
粗啞的嗓音引得他轉頭,有隻高齡的母貓從洞穴底部的陰影走了出來。
「尖石巫師!」灰翅連忙奔向她。「妳看得見我?」
「這是當然,」她伸長口鼻問候他。「我們在做同一個夢。」
他與她磨蹭鼻頭,對方的鼻子出奇地冰。他住在荒原無數個月,早就忘了山區一年四季都是那麼刺骨寒冷。
他環顧洞穴四周的族貓老夥伴。「他們看不看得見我們?」
「我們可以從夢境望穿現實,」尖石巫師對他說。「但他們無法從現實窺視夢境。」
灰翅眨眨眼。「我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在荒原的窩裡做夢?」
「都是,」尖石巫師興味盎然,雙眼炯炯有神,一度看起來跟小貓的雙眸一樣明亮。「眼前最要緊的是夢境。」
灰翅一瞧見長了斑點的灰色母貓,全身變得僵直。「靜雨,」他認出母親在寢室裡蜷著,胸口不禁一繃。她柔和的雙眼朦朧,望著在穴壁輕舞蕩漾的光。「她沒事吧?」他問尖石巫師。
「她沒事。」尖石巫師向他擔保。
「但願我能讓她知道我們熬過了這趟旅程,清天安好--鋸峰雖然負傷,但沒有大礙。我們踏上旅程,她擔心得要命--雖然她親口說出走是正確的抉擇。」
「我會轉告她的。」尖石巫師向他保證。
灰翅把她的話當耳邊風。鋸峰和清天都安好,當他意會到這話只有一半是事實,悲傷便如冰柱刺進他的心。他該不該坦承鋸峰現在不良於行,從樹上跌下來,把後腿摔斷了?我發誓會保護他的。
而清天呢?灰翅的同胞兄弟雖平安無事,卻性格大變,讓靜雨幾乎認不得她的大兒子。他們找到夢寐以求的豐饒土地,但貓群翻山越嶺,一到溫暖的原野和森林這片新家園,就撕破臉分家,清天和不少老族貓占據林地。就算是向自己坦白,手足為了捍衛自己那份豐碩的獵物而翻臉不認人,灰翅都覺得心痛。
恥辱使灰翅的毛皮都熱了起來,我辜負了他們──也辜負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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