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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德比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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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蒂的故事:戰士的髮結】
最近她遇到羅夫的次數似乎比以往還頻繁,村子裡人口不多,因此每個人都彼此相識。典禮上沒有陌生人,只有鄰居、表親和熟悉的商販;大家會一起慶祝婚禮,或為另一人的死亡哀悼。不過羅夫的年紀比艾絲蒂大,他小時候並不是艾絲蒂的玩伴,羅夫向來屬於那群高聲喧鬧、趾高氣揚的明日戰士,他們根本不理會年紀更小的孩子,至今也很少和艾絲蒂偶遇。但是現在,艾絲蒂突然感覺到哪兒都能看見他。
她去池邊洗鍋子時,羅夫就在池塘邊朝她詭異的笑著。她去田裡喊哥哥們吃飯時,這位老兄就站在剛犂好的田邊。
「也有足夠食物給我吃嗎?」羅夫問她,但語氣裡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又一臉不懷好意的接著說:「或者妳想多吃點,把自己養壯,長點力氣?」
艾絲蒂看著地面,沒回他話,但回家時心裡不免嘀咕,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到了下午,她跟朋友索拉走在剪毛棚旁邊的小路,聽到羊兒被剪去厚實的冬毛時,害怕的咩咩叫著。結果羅夫又突然出現了,他沒說話,可是彼此擦肩而過時,他輕輕摀住自己的嘴,發出一連串低沉的粗啞聲。
「搞什麼呀?」索拉問道,兩人繼續前行,「他的叫聲聽起來跟我們家死了小牛的母牛一樣!我的小牛咋啦?」她模仿母牛哀嚎,然後哈哈笑了起來。
艾絲蒂抿嘴笑著,對同伴裝出很好笑的樣子,但其實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她知道那不是母牛叫聲,因為她認得羅夫針對她發出的聲音,那是戰士的呼嚎,是巴里塔斯。
她對朋友隻字不提,後來她去找維瑞克,想質問並責罵他,可是火爐邊沒有人,爐火悶燒著,工具被擺在一旁。
「鐵匠跑哪兒去了?」她問附近一些村民。
「他去小樹林了。」附近一個蹲在地上的小孩抬起頭對她說,小鬼正拿著小樹枝,戳弄一隻半死不活的老鼠,「他們叫他過去幫忙擺祭壇。」
「維瑞克也跟著他嗎?」
小孩搔著脖子上被蟲子咬的地方,直到抓出血來,然後吮著自己拇指上的血,盯著她看。
「維瑞克,你知道的,就是那個鐵匠的助手。」
「他跑去長屋了。」小孩終於嘟嚷說,然後往山丘上指著祭司居住和研修的地方。
「為什麼?」
小孩聳聳肩,「他們要他過去幫忙幹活,也許他們會賞他一枚錢幣吧,反正鐵匠又不在。」
「我都跟妳說這些了,妳能賞我一枚錢幣嗎?」
艾絲蒂不理會小孩伸出的手,轉身就走,小男孩扮了個鬼臉,回頭又去折磨那隻老鼠。
她猶豫著,因為她該回家了。她知道母親會希望她回家照顧弟弟妹妹,以便在準備晚餐前能休息一下。而且艾絲蒂其實不太想到長屋附近,她在那裡從來不覺得自在。穿著長袍的祭司,臉部藏在帽兜陰影下,感覺冷漠而疏離,他們彼此低語,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既是祭司,也是法官,而且他們全都是男的。
「為什麼沒有女祭司?」她曾經問過母親。
母親一臉震驚的說:「祭司不是女人能當的。」接著她壓低聲音,雖然屋子裡除了幼小的弟妹外,就只有她們母女兩人。「有一次我聽說別的地方有位女祭司,但我覺得那不是真的,審判不是我們的工作,而且女人沒有遠見,無法從那些內臟或小鳥看出什麼端倪。」
「我就可以。」艾絲蒂傲然回答,「我完全知道小鳥在告訴我什麼訊息,當它們成群從南方飛來時,它們是在說,冬天過去了。」
她母親哈哈笑著點頭表示同意,「但祭司從鳥兒身上看到的遠遠不只這些。」她說:「他們會觀察模式,細看牠們俯衝的方式,那都是預兆,只有祭司看得出種種先兆。」
「女人也可以學著解讀啊。」艾絲蒂辯解。
「那麼內臟呢?」
艾絲蒂扮了個鬼臉,惹得母親大笑。「我知道,我在宰殺山羊或羔羊時,只看到一坨東西,當然是我會煮的內臟,像肝臟之類的。可是祭司不一樣!他們宰殺牲口獻祭時,所有該知道的訊息都寫在臓腑上了,他們可以看出來,分類並理解,女人沒有那種特殊能力。」
「如果他們允許的話,女人也可以辦得到。」艾絲蒂反駁,但母親搖搖頭,轉頭把注意力移到家務上。
艾絲蒂很討厭祭司把女人排除在外,而且她有點怕他們,因為他們更博學,她也怕他們那身披身蓋臉像裹屍布的服裝和陰詭的咒語。可是現在她想去找維瑞克,便往長屋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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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瑞克的故事:勇敢的善事】
他從隨身的布包中取出脆弱的雀鳥骨架,放到他在睡覺的儲藏室中搭出來的架子上。他會信守諾言,把它送給艾絲蒂,但現在,他把鳥骨放到其他蒐集來的殘片旁邊。
維瑞克最新、也是最大的珍寶,是一頭出生便夭折的小牛骨頭。農夫很氣他的母牛未能成功的增加牛群數量,便把屍體留在野地裡任其腐爛。維瑞克看著獵食者、小鳥、蟲子和小型嚙齒動物啄食啃咬小牛的肉和內臟,直至最後僅剩下骨架。維瑞克一有空便過去研究牛骨,檢查骨頭如何彼此相連,並將這些骨頭與自己的骨格構造做比較。等他覺得再也無法從野地中自學後,才小心翼翼的把被太陽晒到枯白的頭骨,從脊骨上移開,帶回被他稱為「學習區」的架子上,與其他動物的殘骸擺在一起。
維瑞克渴望學習──尤其是學習自己那謎團般的身體。他檢視小牛的骸骨,閉上眼睛感受骨頭相接的方式,然後按壓自己的皮膚,感覺身體的結構輪廓,想像一切如何相互接連:他的身體與小牛不同,但在某些方面卻又一樣。他跑到田裡撫摸活生生的母牛,感受她隨著呼吸起伏的厚實肋肉,然後思索自己胸膛起伏的方式。他尋思著,為什麼動物和人需要將空氣吸入體內?他檢查母牛顫動的鼻孔,聞著她暖熱潮溼的氣息。他查看母牛的耳朵,然後再看看自己的,還有眼睛,直到母牛不耐煩的用頭把他的手頂開,轉身離去。
維瑞克捕到魚,帶了一些給鐵匠吃,但其他的魚則被他仔細剖開,看清魚的身體內部,等他檢視完後,所剩便不多了。他把剩下的部分扔回池子裡,擦去手上溼黏的鱗片,揣想著皮膚和所有型態的皮膚。為什麼他有冬天會起雞皮疙瘩的蒼白皮膚,而不是皮革般的靭皮或毛皮?他從來沒看過熊,但他知道這種動物,也聽說牠們有厚厚的毛皮。村子裡有個男人就有一件熊皮做的斗篷。
維瑞克會思索所有事物,且經常仔細觀察村民:婦女如何跟羊兒一樣,愈變愈胖,直至生產分娩;但健康的小羊出生後,在同一天便能站起來走路了,女人生下的嬰孩卻虛弱又毫無用處,得仔細照顧一年左右。即便如此,孩子還是步履搖晃,笨拙極了,跌倒時得一再救援,扶他站起來。人家小羊老早就已經又跑又跳的在玩了。(小羊可知道牠有一天會被宰嗎?維瑞克也猜想這種事。)
沒有人知道他的學習區,維瑞克沒有朋友,同年齡的男生都不理他,因為現在他們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愛欺負他了。像艾絲蒂這樣的孩子都挺喜歡維瑞克,會替他感到難過,因為維瑞克會跟他們解說他所了解的自然世界,有時還跟他們講奇幻精彩的故事,可是他們並不愛他,沒有人愛他。
維瑞克心想,也許那隻橘眼貓頭鷹例外吧。(不過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維瑞克從未近距離接近貓頭鷹,也從沒伸手去觸摸過牠。但貓頭鷹總是盯著他看,把頭轉往他的方向,斜眼瞄著他,彷彿逮到他在幹什麼調皮搗蛋的事。維瑞克模仿貓頭鷹轉動自己的頭,瞪了回去,差點跟牠玩起「誰先別開眼神」的遊戲。還有,當然啦,他們會彼此對話,自從貓頭鷹第一次低聲用喉音回應維瑞克後,他們的對話已經持續好幾年了。他很習慣貓頭鷹的存在,而且發現自己不再懷疑「牠真的會──?」是的,他知道牠會。
某個夏末天剛暗下來時,他把雀鳥的骨頭送去給艾絲蒂。他得騰出架子上的空間,擺放乾掉的蛇皮,那張閃著藍綠色虹光的蛇皮,是在池塘邊找到的。艾絲蒂已經忘掉雀鳥的事了,可是她看到維瑞克手裡的小寶藏時,眼睛都亮起來了。「噢!」她說:「謝謝你,我會把它做成披肩的夾子!」維瑞克轉身要走時,女孩趕忙說:「等一等!」艾絲蒂跑回家裡,一會兒後,拿了一份要送給他的禮物。
維瑞克以前從來沒收過禮物,但艾絲蒂把禮物送給了他:那是一條織布。「這是從我母親織布機上弄來的。」她解釋。
維瑞克摸著柔軟的羊毛,欣賞布條上繽紛的顏色,看那由棕色、黃色和紅色交織而成的繁複圖案。接著,他在女孩的注目下,用布條把自己一頭濃密的亂髮綁到頭後,他笨拙的點了點頭,表示謝意,然後女孩報以微笑,以及她平時常說的:「啾。」
「啾啾!」他回答,然後哈哈笑著繼續往前走。
太陽低垂於天際,維瑞克在微光中慢慢走過草地和池邊,來到森林邊緣泥炭沼澤所在的地方。人們會避開沼澤,除非必要時才過來割泥炭,晾乾生火用。沼澤氣味難聞,腳會陷在厚泥裡,而且還有咬人的蟲子,到了夜裡,常出現忽明忽滅的閃爍光點,有人說那是惡靈,想誘人深入更幽暗的沼澤。維瑞克並不相信,他認為光點只是汙濁的空氣和溼氣所造成的光茫罷了,如同閃電一樣。
排除臭氣不說,沼澤很令他著迷。這裡藏有各種祕密,不像敞開的草原上,盡是些會飛會跳和鳴唱的生物。溼氣濃重的沼澤十分靜謐,似乎總是在低語;有時他覺得沼澤在邀他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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