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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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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曼街七十九號是一棟美麗的老公寓,四樓那戶有三個寬敞房間,天花板挑高,木質地板擦得晶亮,採光良好。
畢耶.赫夫曼打開廚房冰箱,再拿出一盒牛奶。

他看著蹲在地上的男子,男子低頭面對一個紅色塑膠碗。男子是從華沙來的小混混,是個小賊兼毒蟲。畢耶用鞋子堅硬的拇指部位踢了他腰脅一腳,渾身散發惡臭的小混混倒向一邊,終於吐了。白色牛奶和一顆顆褐色小橡膠球噴到褲子和晶亮的廚房大理石地板上。

「Napij si? kurwa」(多喝一點),小混混得再多喝點才行,也得再多吐一點才行。

畢耶又踢了他一腳,這次沒那麼用力。在膠囊外包裹褐色橡膠是為了保護他的胃,因為膠囊裡裝的是十公克安非他命。即使是一克安非他命,畢耶都不想讓它流落到不該在的地方。他腳下這個渾身惡臭的小混混是十五名吞下安非他命膠囊的毒騾之一,他們負責從昨晚到今早這段時間運送兩千公克安非他命,先在斯未諾契市搭上瓦維爾號渡輪,再從禹斯塔鎮轉搭火車,完全不知道另外十四人也已入境瑞典,這時正各自在斯德哥爾摩的不同地點催吐。

媽的這小子得多灌點牛奶才行,也得吐出足夠的膠囊,供買家檢查和確定品質。
乾瘦的小混混哭起了來。

畢耶拿起二十個近乎圓形的褐色橡膠球,戴上洗滌手套,打開自來水清洗,接著摘去橡膠,從櫥櫃裡拿出一個瓷盤,將二十個小膠囊放在瓷盤上。

客廳裡溫暖悶熱,坐在長方形深色橡木桌前的三名男子汗流浹背。
畢耶開口說話,說的是波蘭語,其中兩名男子聽得懂波蘭語,也比較喜歡他說波蘭語。

「他還有一千八百公克要吐,盯著他,吐完以後付錢給他,他那一份是零點四成。」

兩名男子外表相似,年齡四十開外,剃了光頭,身穿昂貴深色西裝,但西裝穿在他們身上看起來卻很廉價。他們聽從畢耶的吩咐,走進廚房,去找那個趴在地上吐的毒騾,要他把肚裡的貨全清出來。那些是畢耶的貨,沒人想跟華沙方面解釋說有個毒騾快不行了。

畢耶望向桌前另一名男子,開口說話,這次說的是瑞典語。「這裡有二十個膠囊,兩百公克,夠你檢查了。」

那名男子十分高大,一頭金髮,體型結實,和畢耶年齡相仿,大約三十五歲。他身穿黑牛仔褲和白T恤,手指、手腕和脖子上戴著許多銀飾,曾因殺人未遂罪在提達荷姆監獄服刑四年,並因兩項傷害罪在馬里夫雷德監獄服刑二十七個月。這名買家的外表看起來符合他的經歷,但有個地方怪怪的,畢耶說不上來,感覺像是他身上穿著戲服,或演戲演得不夠傳神。

畢耶看著男子從黑牛仔褲的口袋裡抽出刀片,從中切開一枚膠囊,朝瓷盤低下頭去,嗅聞膠囊裡的東西。
畢耶心頭再度浮現同樣的感覺,那感覺揮之不去。

買家將發硬的黃色物體切成近似粉狀,用刀片舀取少許粉末放進空玻璃杯,再用針筒抽取二十毫升清水,注射到裝有粉末的玻璃杯中。粉末溶解在清水中,水依然清澈,但變得黏稠。買家點點頭,表示滿意。粉末溶解得很快,完全溶化在清澈液體中。的確是安非他命沒錯,藥性如同賣家保證得那般強烈。

「提達荷姆,四年,是不是?」
買家的動作看起來十分專業,但仍有哪裡不大對勁。
畢耶將那盤膠囊拉到自己面前,等待對方回答。

「九七年到兩千年,只待三年,因為表現良好而假釋出獄。」

「哪一區?」畢耶仔細觀察買家的表情。
沒有抽動,沒有眨眼,沒有其他緊張跡象。

買家口操瑞典語,帶有些微口音,可能是鄰國的人。畢耶猜測可能是丹麥人或挪威人。買家突然站了起來,一隻手不耐煩地揮到畢耶面前。一切看起來依然正常,實際上卻已太遲。這種事就是會讓人注意到。買家應該早點生氣的,應該一開始就把手揮到畢耶面前說:王八蛋,你不信任我嗎?

「你看過判決書了不是嗎?」
現在買家似乎是裝做不耐煩。
「我再問一次,哪一區?」
「C區,九七年到兩千年。」
「C區的哪裡?」
已然太遲。

「幹,你問這些到底要幹嘛?」
「哪裡?」
「就是C區,提達荷姆的分區沒有編號。」
買家露出微笑。
畢耶回以微笑。
「那一區還有誰?」
「幹,這樣應該夠了吧?」

買家扯開嗓門,讓自己聽起來更不耐煩,甚至是更受到羞辱。
畢耶在對方話聲中聽見了別的東西。
聽起來像是不確定。

「這筆生意你到底要不要做?你叫我來這裡是想賣貨給我吧?」
「那一區還有誰?」

「史甘納、米歐、喬瑟夫.黎巴嫩、維特南、伯爵,你要幾個名字?」
「還有誰?」

買家依然站著,朝畢耶踏出一步。「我不說了。」(待續)他站得很近,手舉到畢耶面前,手腕和手指上的銀飾閃閃發光。

「到此為止,夠了,看你還要不要做這筆生意。」
「喬瑟夫.黎巴嫩被終身驅逐出境,三個半月前抵達貝魯特以後就失蹤了。維特南這幾年都被關在高度戒護監獄的精神病舍房,難以接觸,而且因為慢性精神病而口水直流。米歐被埋在……」

那兩名身穿昂貴西裝的光頭男子聽見外面的高聲交談,打開了廚房的門。
畢耶對他們揮揮手,指示他們留在原地。

「米歐被埋在韋姆德市的奧斯塔克海角附近,後腦袋有兩個洞。」
現下客廳裡共有三個口操外語的人。
畢耶注意到買家眼神游移,正在尋找脫逃路徑。

「喬瑟夫.黎巴嫩、維特南、米歐。我繼續往下說:史甘納的腦袋已經被酒精燒壞了,根本記不得自己是在提達荷姆、庫姆拉、還是在哈爾監獄坐過牢。至於伯爵嘛……海訥桑德拘留所的獄警割開勒在他脖子上上吊用的床單把他弄下來。你給的這五個名字選得很好,因為沒有一個人能證明你在提達荷姆坐過牢。」

身穿深色西裝的一名光頭男子向前踏上一步,這名光頭男子名叫馬力歐斯,他舉起一把波蘭製拉多姆手槍,對準買家的頭,手槍看起來很新。畢耶對馬力歐斯大喊「Utspokoj si? do diabla」(給我冷靜點),喊了好幾次,馬力歐斯最好放輕鬆點,不要動不動就拿槍指著別人的太陽穴。

馬力歐斯用拇指解除擊發裝置,笑了幾聲,放下手槍。畢耶繼續用瑞典語說話。
「你認識法蘭克.史坦嗎?」

畢耶仔細觀察買家,照理說買家的雙眼應該流露出不耐煩、受辱,甚至是暴怒的神色。

但買家的眼神卻緊張而害怕,並試圖用戴著銀飾的手臂遮掩。
「你知道我認識他。」
「很好,他是誰?」
「提達荷姆監獄C區的獄友,第六個名字,滿意了嗎?」
畢耶從桌上拿起手機。

「既然你們一起坐過牢,想不想跟他說說話?」
畢耶將手機舉到買家面前,拍下那張看著他的臉,然後撥打他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兩人靜默互視。畢耶傳送照片,再次撥打那組號碼。

光頭男子馬力歐斯和耶吉十分激動。Z drugiej strony(站到另一邊)。馬力歐斯蠢蠢欲動,他應該站到另一邊,站在買家右邊。Blizej g?owy(靠近買家的頭)。他應該站得更近,舉槍指著買家的右太陽穴。

「抱歉,我這兩個華沙來的朋友性子比較急。」
電話被接了起來。

畢耶和對方短短交談幾句,將手機螢幕拿給買家看。
螢幕顯示一名男子的照片,男子一頭長髮紮成馬尾,面容看起來已不如過去年輕。
「你看,這是法蘭克.史坦。」

畢耶直視買家焦慮的雙眼,然後移開視線。
「這樣一來……你還敢說你們認識嗎?」
他闔上手機,放回桌上。

「我這兩位朋友聽不懂瑞典語,所以現在我對你說的話只說給你聽。」

畢耶瞥了兩名光頭男子一眼,只見他們更為靠近買家,口中仍在討論誰該站在哪邊,好將槍口瞄準買家的頭。

「現在我們有個問題得解決,你謊報身分,我給你兩分鐘說明你的真實身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嗎?別再鬼扯了,已經太遲了。告訴我你是誰,現在就告訴我,因為我跟我這兩位朋友不一樣,我認為保鑣只會製造問題,對收齊貨款沒半點幫助。」

兩人停頓片刻,等著對方,等待有人說話比光頭男子大聲。
「你做足了功課才編出這麼一個看似可靠的背景,可是你低估了你的對手,你應該知道你的謊言已經被拆穿了。我們的組織有波蘭情報單位的人撐腰,你的資料我隨便想查什麼都查得到。我可以問你上過哪間學校,你可以回答別人交代的答案,但我只要打一通電話就可以查出是不是真的。就像剛剛一樣,我只打了一通電話,就知道法蘭克.史坦不認識你。你們不是提達荷姆監獄的獄友,因為你根本沒在那裡坐過牢,你用假的判決書混進來這裡假裝要買剛出廠的安非他命。所以我再問一次,你是誰?快點說明,那麼說不定,只是說不定,我可以勸我這兩位朋友不要開槍。」

馬力歐斯緊緊握著槍柄,咂嘴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大。他聽不懂畢耶和買家說些什麼,但他知道事情將會變得很難看。他用波蘭語高喊:「媽的你們在說什麼?他是什麼人?」
「好。」

買家察覺到立即性的攻擊、緊繃的情緒和無法預料的因素如高牆般朝他逼近。
「我是警察。」

馬力歐斯和耶吉聽不懂他說的話。
但警察這個名詞並不需要翻譯。

光頭男子開始大聲咆哮,咆哮的主要是耶吉,他對馬力歐斯大吼說媽的他應該扣下扳機。這時畢耶揚起雙臂,往前踏上一步。

「退後!」
「他是警察!」
「我要開槍!」
「現在還不行!」

畢耶朝他們傾過身子,但是來不及了,腦袋被金屬槍管抵住的買家也知道來不及了。買家全身發抖,面容扭曲。
「我是警察,媽的快把他弄走!」

耶吉壓低嗓音,而且bli?ej(更為靠近),幾乎是冷靜地指示馬力歐斯站近一些,並且z drugiej strony(站到另一邊),再度換邊——畢竟還是從另一邊的太陽穴開槍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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