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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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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的女人

已經到了十月一日,又一個輪班日,時間都到哪裡去了呢?

夏萌躺在空屋的地板上,與自己脫下來的衣服纏繞在一起─這次的房子很堅固,被註記為待整修,而不是拆除。壁紙非常柔和,蛋殼與松露顏色上面有長春藤葉的壓花,上面寫的字很搶眼,深紅色的油漆,黑色馬克筆,簡短又粗暴的字眼,既突兀又強烈,她讀出那些字來,像是對自己下咒。

「你真是最大的驚喜,」麥斯對她說,在她耳邊廝磨低語,今天會是一天來兩次的日子嗎?她心想,她抱著希望,提早來到空屋。「跟黃瓜一樣冰涼,」麥斯繼續說,「但說真的……你那個老公真是幸運的傢伙。」

「我跟他不一樣,」她說,她希望他不會要求談論史丹,那樣不公平。

「告訴我,你跟他是怎樣的,」麥斯說,「不,告訴我你跟完全陌生的人會怎樣做。」他希望藉由她口中的中度粗暴行徑讓自己興奮起來,幾條繩子,適度的哀叫。他們有時會玩這種遊戲,現在都到秋天了,他們已了解對方許多。

現在她得開始想到史丹了,真實生活中的史丹。「麥斯,」她說,「我們必須認真點。」

「我很認真。」麥斯說,嘴巴邊往下移到她的脖子。

「不,聽好,我覺得他開始懷疑我了。」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因為最近史丹總是看著她,或說看穿了她,彷彿她是玻璃製品,這比他鬧彆扭、發脾氣或是理直氣壯指控她,都還要可怕。

「他怎麼會?」麥斯說,他抬起頭,開始警醒,如果史丹從前面走進來,麥斯會馬上像子彈一樣彈出窗外,那就是他的行逕,她現在已經明瞭,千真萬確。她不應該過度嚇他,因為她不希望他逃走,她還有需求,她想緊抓著他,就像小孩緊抱他們的填充玩具一樣,想到一旦他跑掉了,會比任何事情都讓她傷心。

「我不覺得他知道,」她說,「並非知道或察覺,但他看我的樣子很怪。」

「就這樣?」麥斯說,「嘿,我看妳的樣子也很怪,誰不是?」他摸著她的頭髮,把她的頭轉過來,給了她匆匆一吻。「你擔心嗎?」

「我不知道,大概不是吧。他脾氣不好,」她說,「有可能使用暴力。」這對麥斯起了作用。

「我會,」他說,「我很願意跟你一起承受暴力。」他抬起手,她退縮著逃開,正如他所願,現在他們又纏繞在一起,但零碎的衣物堆中嚎叫,墮落成無名人士。閉上眼睛,讓呼吸恢復,她發現自己其實有多擔心:從一到十計算,至少有八分。如果史丹真的知道該怎麼辦?

要是他很介意怎麼辦?他能做得很難看,但是多難看?他可能會變得很危險,依照史丹說的,他的弟弟康納就是那樣,要是他的女孩出軌,她想也不想就會把她打到昏迷不醒,要是史丹也隱藏著這樣惡劣的一面呢?

也許她現在該開始自保,趁著還來得及,如果每次從「手續」的藥瓶裡偷留一點點下來存─如果她偷放一隻針筒在口袋裡,不丟回收桶─會有人發現嗎?她得趁史丹睡覺時把針戳進去,那樣他就被拒絕在幸福出口外了,那樣不公平,但凡事都有正反兩面。

她該拿屍體怎麼辦?那可是個問題。在草坪上挖洞?別人會看見,她有個大膽的想法是把史丹塞進她的粉紅色置物櫃裡,前提是她有辦法把屍體拖到那邊:史丹滿重的,而且儘管櫃子很大,她可能還是得把他肢解才塞得進去。但若她把屍體放在那裡,會留下恐怖的惡臭,到了下回麥斯的老婆─喬瑟琳下來地窖打開她的紫色櫃子時,肯定會聞到。

麥斯很少提到喬瑟琳,儘管夏萌總是溫馴地糾纏著他講,一開始她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嫉妒,因為麥斯真正要的是她,不是嗎?而且她不是嫉妒:好奇跟嫉妒不一樣。但每次她問起,麥斯就給她閉門羹。他說:「你不需要知道。」

她想像喬瑟琳是有貴族氣息的長腿女人,頭髮往後梳得一絲不苟,就像老片裡的芭蕾舞者或學校老師,高高在上、勢利眼、氣勢凌人的女人。有時她覺得喬瑟琳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且很瞧不起她。更糟的是:麥斯已經把一切告訴喬瑟琳,而他們兩人都覺得她是個容易受騙的小騷貨,來者不拒的小蕩婦,他們會一起嘲笑她。不過以上都是被害妄想。

假設史丹死了,她不認為麥斯會幫忙處理史丹。的確,麥斯性感度破表,但他一點也不可靠,沒有智慧,不是像夏萌這樣聰明可靠,他會丟給她爛攤子,一袋危險,裡面裝著史丹的袋子,她得把史丹放進袋子裡,她沒辦法那樣冷血地直視他,躺著一動也不動,毫無抵抗。她會想起太多他們倆墜入愛河時的回憶,還有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在海裡做愛,還有他穿著那件有企鵝印花的綠色襯衫……光是想到那件襯衫,同時想到史丹會死,就讓她想哭。所以也許她真的愛他,是的,她當然愛!想到遇見他的自己有多幸運!溫婆婆死後,她孤身一人,她的父母先前各以不同的方式人間蒸發,加上她根本不想再見那些人。想到她跟史丹一起經歷過的種種,他們曾經擁有的、他們已經失去的,以及儘管失去許多他們依然擁有的東西,想到他對她是多麼忠誠。

當你從前就一直想當的那個人,正子的人都這麼說。現在的她是她一直想當的那個人嗎?

這個人如此鬆懈、輕易獻身、容易陷入無助、那麼缺乏……缺了什麼?無論她缺了什麼,她絕對不想傷害史丹。

「翻過來,下流女孩,」麥斯說,「張開眼睛。」有些時刻他喜歡她看著他,「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不要停。」她說。

他停下來,「什麼不要停?」這種停頓能害她說得出任何話。

她是不是一直都是個笨蛋?毫無疑問,是的,值得嗎?不。也許─是。

是,現在是了。

突襲

不能在健身房,太過公開,他決定改成就地進行,就在家裡。換班日夏萌會騎車離開,可能是去察看更多房地產,然後她會把機車停在正子監獄,然後茉莉就會騎上車回家。在這段期間,他會把摺好的乾淨衣服放進綠色置物櫃,自己登出房子系統,然後,他不往監獄去,只在車庫裡等待。當茉莉出現時,他會看著她走進房裡,然後他跟上,一場無可避免的火辣邂逅即將展開。他們甚至可能無法上樓,他們的愛慾會排山倒海而來。客廳的沙發上?不,連那都太過正式了。但不能在廚房地上,那樣對膝蓋太傷。

他們不會被麥斯打斷,因為要是沒有那台跟史丹共用的機車,他根本來不了這裡──紅綠相間的車,本來現在應該到達正子了,但卻還停在他家車庫裡。他滿心歡喜地想像著麥斯乾等的模樣,當他反覆看著手表時,那恣意妄為、永不滿足的茉莉正把雙臂雙腿纏繞在史丹身上。

現在他到了車庫裡。以十二月一日來講十分溫暖,但他有點發抖,一定是因為太過興奮。

修剪樹籬的機器掛在牆上,剛清理過,電池滿載,隨時能用,但那人渣敗類麥斯肯定不會感激史丹的用心。樹籬修剪機可以當做武器,假設麥斯用別的方法回到家裡,出現對峙情況的話。

這東西的開關非常靈敏,一旦全速啟動,那尖銳的鋸子四面呼嘯,能砍掉一個男人的頭,他則會用正當防衛來抗辯。若這情形沒有發生,而他與茉莉陷入重量級纏鬥,他簽入監獄就會遲到,那很令人憂心,但他得冒這個險,因為他再也不能照原樣繼續活下去,他快被吞沒、快要窒息了。

車庫前門上有道裂縫,史丹從那個洞偷看,等著茉莉騎著她的粉紅車機車出現,因此他沒聽見側門打開的聲音。

「你是史丹,對嗎?」那聲音說。他嚇得站直身子,轉過身,第一直覺是想去拿修剪機,但對方是女人。

「你他媽的是誰?」他說。她個子偏矮,黑色直髮披肩,深色眉毛,厚唇,沒擦口紅,黑色牛仔褲與T恤,看起來像個武術專家的男人婆。

史丹覺得她有些面熟,是不是在健身房看過她?不,不是那裡,是在工作坊,他們剛加入的時候,她跟那叫艾德的傻逼在一起。

「我住這裡。」她說著,微笑起來,她的牙齒很方:鋼琴鍵牙齒。

「茉莉?」他不太確定地問,不可能是她,這不是茉莉的模樣。

「從來就沒有茉莉,」她說,這下他困惑了,要是從來就沒有茉莉,她怎麼知道原本應該要有茉莉呢?

「你的機車呢?」他說,「你怎麼過來的?」

「我開車,」她說,「汽車,停在隔壁。順帶一提,我叫喬瑟琳。」她把手伸出來,但史丹沒有接受。可惡,他想,她是監控組的,只有這樣才可能有汽車,他全身發冷。

「現在也許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把手機藏在我的機車裡。」她說著,把手收回去。

「或說你以為那台機車是我的。我一直追蹤著那台車,你聰明的追蹤器,在我們的監視器上顯示得很清楚。」

他們不知怎麼來到廚房,他的廚房、她的廚房、他們的廚房。他坐下,這裡的每件東西對他來說都很熟悉─咖啡機在那邊、夏萌離開前摺好放妥的茶巾─但現在看起來都很陌生。

「來點啤酒?」她說,他口中發出聲音,她幫他倒了點、也給自己倒了些,然後坐在他對面,往前傾,然後對他描述了關於夏萌在輪班日的一舉一動,包括過多細節。進出空屋,到現在已經好幾個月,與喬瑟琳的丈夫麥斯結合,在這裡用到的詞是「結合」,還有其他更簡短的詞。不過麥斯並不是她老公的真實姓名,他的名字是菲爾,她跟他以前也遇過同樣問題,她一直都知道,而他知道她知道,只是一直假裝不知道。他知道在空屋裡藏著攝影機,他知道她有辦法看到影像。這就是最吸引他的地方:確定自己正在為她表演。他會偏離正軌,就像賭博會上癮,是種病。史丹應該也同意,這真的很令人遺憾──然後她會放任他一陣子。這是他的出口:在這個到處封鎖、大門只能進不能出的城鎮,對像他這樣的男人來說,發洩選擇有限。他試過找人治療他的性上癮症,他試過心理諮商,他試過嫌惡治療,但目前為止沒一樣奏效。他長得帥對他沒好處,有過度浪漫幻想的女人通常會對他投懷送抱,他從來不缺女人。

當她認為他亂搞已經差不多足夠的時候,她就會出手阻止,於是事情會告一段落:他停止與那些女人牽扯,不藕斷絲連,然後,在答應要矯正行為一段時間後,他又會與另一個人開始。每次都是對她個人的羞辱,儘管他一再強調他心裡只對她一人忠誠,他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衝動。

「但之前從沒出現過外卡,」她說,「從來沒發生在我或菲爾的分身上過。」

史丹真他媽的暈了頭,他沒法冷靜思考。夏萌!就在自己的眼前,那婊子出軌了──不讓他碰,不跟他在乾淨床單上好好做。寫那張字條的人一定是她,用海棠紅的唇印封箴,她怎麼敢,就這樣做出了他一直氣她不肯做的事情,而且是跟某個叫菲爾的廢柴,他太太還是個摔角選手!另一方面,怎麼有人敢叫我的太太是「發洩的出口」?「外卡,」他弱弱地說,「你是說夏萌。」

「不,我說的是你,」她抬起雙眼直視著他。「你就是外卡,」她對他微笑:不是假惺惺地微笑。儘管她沒化妝,但她的嘴唇看來又黑又水嫩,像油一樣。

「我必須出發上路了,」他說,「我必須在宵禁前打卡,在正子監獄,我必須……」

「那邊都處理好了,」他說,「我負責管識別碼,我已經重設資料,所以菲爾現在去代替你的位置。」

「什麼?」史丹說,「但我的工作怎麼辦?那需要通過訓練,他不能就這樣──」

「哦,他會沒事的,」喬瑟琳說,「他的雙手不夠靈巧,不像你,但操作電腦沒問題,他會幫你照顧雞隻,頭尾都照顧到,他不會讓任何人騷擾牠們。」幹,史丹心想,頭尾都照顧到,她知道跟雞有關的那檔事,她到底監視自己多久了?

「這段期間,」她說,她的頭側向一邊好像在考慮什麼。「這段期間,你就待在這,跟我一起。你可以告訴我你對茉莉的幻想,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監聽麥斯跟茉莉在小空屋裡私會的情景,我有錄音檔,還有監控錄影,聲音品質非常棒,你會大吃一驚,滿令人亢奮,我們兩個可以自己來,在沙發上做,我覺得該輪到我玩玩菲爾的遊戲了,你不覺得嗎?」

「但那實在……」他想要說,「太他媽的扭曲了。」但他阻止自己。這女人是管理高層,是監控組:她可以把他的人生變得非常可悲。「那不公平,」他說,聲音弱到不行。

她那看起來滑溜溜的嘴唇再次微笑,她有二頭肌,肩膀硬挺,而她的大腿令人害怕:更不要說她是變態窺淫癖。他到底做了什麼,他的人生怎麼了?他為什麼會那樣做?那溫吞、打扮俏麗的夏萌去哪了?他想要的是她,不是這個陰險、看起來腿毛茸茸、能把蛋蛋捏爆的女人。

他偷偷找尋逃跑路線:後門、通往前廊的門、通往地窖的門。如果他能把這女人關進地下室那綠色置物櫃,然後逃走呢?但能逃去哪?他已經自斷退路了。他說:「說真的,這樣行不通,這不……我不……我得走了。」他沒辦法逼自己接受。

「別擔心,」她說,「不會有人找你,你可以額外得到一個月住在家裡,然後,下個月,夏萌從正子出來時,你就進去。」

「不,」他說,「我不想要……」

她嘆氣。「試著想像這是避免可能暴力衝突的干預手段。你得承認自己很想把她掐死,任何人都會。你以後會感謝我,除非,你希望我交上去一份關於你違反多少規定的報告書,你還要啤酒嗎?」

「要,」他終於發出聲音,他陷入自己挖的洞裡,越陷越深,「要雙倍。」他中招了,「我還要做些什麼別的?」他的意思是如何避免可怕的後果,但當不需要說那麼白,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正在扭折他的手臂。

她不急不徐地回答,喝酒,舔著嘴唇。「我們很快就知道,不是嗎?」她說,「我們有好多的時間,你肯定很有才華。還有,我把置物櫃換過了,紅色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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