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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做惡夢也要看:恐怖電影的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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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腦碰到恐怖片的反應(節錄)

我最受不了聽到有人說看電影是「無腦」活動,彷彿看電影的時候,你的大腦迴路會直接關閉,你只是用眼球盯著電影播放。但實際情況會出乎你的意料:看電影的時候,你的大腦會非常投入,為你創造體驗。觀看恐怖片時,大腦的投入會最明顯,因為拍片的人在製作會讓你心驚膽戰的情節時,已經先設想到大腦和身體最有可能出現的反應。
我們就從幾乎每部恐怖片都會出現的一個場景開始。夜深了,主角一個人待在家,屋內一片漆黑。主角聽到不明所以的聲音,就去調查看看是怎麼回事。主角走進昏暗的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微微開著。因為太昏暗,看不到房間內部。門的另一邊有什麼?主角慢慢往前走,周圍非常安靜,讓你可以聽到每次的呼吸聲和地板吱吱作響的聲音。電影配樂讓你愈來愈毛。你的眼睛開始四處張望,留意走廊的每個陰影和陰暗角落,以防有什麼東西藏在那裡,但實在太昏暗,看不清楚。我們看到主角臉上有點憂慮,伸出手握住門把,突然向後跳了一大步。有一隻貓忽然衝出房間。
原來如此!會有怪聲,是因為這隻貓--貓是夜行型的怪胎,晚上因為無聊就會在房子裡到處亂跑,把架子上的東西撞下來。貓都會這樣。主角鬆了一口氣,彎下腰把寵物抱起來,一笑置之。下一個鏡頭,主角直起身來,懷裡抱著貓,我們看到他們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怪物。
這個場景包含很多值得探究的細節。裡面包含了恐懼、恐怖和驚嚇的元素,而大銀幕上的這位主角肯定有這些感受。但身為電影觀眾的你,觀看劇情推進時,你的體驗有多深刻,可能會跟主角不太一樣。
我們若仔細研究任何一部經典的恐怖片為什麼能呈現真正恐怖的氛圍,就會發現兩個截然不同的元素:畏懼(terror)和驚懼(horror)。這兩個詞常常會混用,但其實二者的意義很不同。畏懼(terror)是緊張焦慮的來源。它是一種可怕、毛骨悚然的感覺,是因為害怕某個可怕事物或意識到某個可怕事物而產生的焦慮和預期心理。簡而言之,畏懼就是神經緊張,坐立不安。驚懼(horror)則是在事件發生時我們的反應。我們要感謝歌德文學之母安.瑞克麗芙(Ann Radcliffe)提供這些定義。
為了把瑞克麗芙的詞彙稍微調整一下,我要把畏懼(terror)跟其他在驚懼(horror)前的種種情緒合在一起,直接稱之為恐懼。我們都懂恐懼的意思。我們隨時都在體驗恐懼,因為恐懼是一種保護機制,保護我們預防受到可能發生的壞事影響。
驚懼則是壞事發生時的結果。
恐懼是很有用的工具,這件事並不奇怪。恐懼幫助我們存活。碰到危險的狀況,你如果感到恐懼,就更有可能想辦法解決問題,嘗試在自己跟危險狀況之間劃出距離,或者更小心謹慎,一開始就避免讓自己陷入那樣危險的狀況。
因為恐懼是這麼有用的工具,所以有些恐懼會持續好幾個世代。用一個很常見的恐懼就可以說明恐懼的進化:怕黑。工具的使用和科技為人類創造了一個沒有天敵的世界,但如果我們回溯久遠的歷史,我們很快就會發現人類並不是一直都待在食物鏈的頂端。有個說明人類為何怕黑的理論就源自於這樣的歷史:許多掠食者,如大型貓科動物,喜歡在夜間襲擊獵物。而夜晚也正好是人類視力最差的時候。基本上,人類的眼球後方缺少脈絡膜層這種平滑的組織,而脈絡膜層可以反射光線,改善夜間視力。也因為有脈絡膜層,所以在閃光燈拍攝的照片中,很多動物的眼睛會發光,但人類卻比較會出現「紅眼」,因為人類富含血管組織的視網膜會把光線反射回來。比較怕黑的人類夜間比較可能會待在安全的地方,避免遭到獵捕。而無所畏懼的人類則比較可能會做出一些魯莽的行為,例如明明看不太清楚,還在晚上跑出去冒險。
這種恐懼放在今天可能不算特別有用,因為人類已經沒有掠食者,還有充足的照明,但這樣的恐懼似乎已經保留了好幾代。2012年,多倫多懷雅遜大學的柯琳.卡尼(Colleen Carney)進行了一項小型研究。她讓一群睡眠品質好的人和睡眠品質差的人,在光線充足或昏暗的房間裡面聽一會一陣陣隨機出現的白噪音。整體而言,待在昏暗房間裡面的人,和待在光線充足房間內的人相比,比較會出現較大的驚嚇反應,而睡眠品質差的人跟很少打瞌睡的人相比,回報的不適情況較多。這裡所謂的不適是很重要,但也很主觀的描述方式:雖然我們蠻常聽到有人說自己怕黑,但一般來說不會怕到想尖叫。談到怕黑,最常見的反應是周遭一片漆黑時,會感到不自在和有不祥的預感。
電影工作者會善用這種不自在的感覺,以昏暗的色調或陰暗角落來遮掩畫面邊緣的各種食屍鬼、兇手、惡魔和其他威脅。如果你留意到自己會盯著銀幕上最黑暗的地方,尋找犯罪或作惡的蛛絲馬跡,那就是因為你感受到人類進化帶來的這種恐懼,再加上你對恐怖片橋段有一定的認識。

■第四章、將恐懼送到你的耳朵(節錄)

聲音和音樂在恐怖片的傳統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各類電影都會使用聲音來強化某個場景的情緒,支持電影的敘事。如果《大白鯊》(1975年,史蒂芬.史匹柏執導)沒有搭配約翰.威廉斯的知名配樂,或《月光光心慌慌》(1978年,約翰.卡本特執導)沒有搭配卡本特自己創作、5/4拍節奏明快的主題曲,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當然還有很多以兒童吟唱搖籃曲為特色的電影。很有趣的一點是,音樂本身並不可怕,孩子們的合唱也不應該會讓我們感到毛骨悚然。《惡魔附身的小孩》(1961年,傑克.克萊頓執導)首創先例,用兒歌把我們嚇到寒毛直豎。從那個時候開始,恐怖片迷就知道,聽到孩子的歌聲代表嚇人的事大概等一下就會出現。
我們的線索來自恐怖片的聲音和配樂。我們知道,突如其來的巨大音效是故意要讓我們嚇到跳起來,加強驚嚇的效果。我們知道,配樂如果開始重覆堆疊,增加強度,那我們就要準備迎接某個緊張或重要的時刻。我們知道,忽然間安靜下來,代表接下來會突然出現令人震驚的事情。而且,電影常常會用音樂主題來幫助我們辨識銀幕上的人是英雄還是反派。請回想一下《驚魂記》(1960年,艾弗列.希區考克執導)由伯納德.赫爾曼創作的主題曲:我們一開始是在瑪麗昂.克雷恩(珍妮.李飾演)開著車的時候,聽到這首主旋律,之後就要等到她遭到謀殺後,才會再次聽到這首曲子。這麼激昂的旋律絕對不可能屬於諾曼.貝茲(安東尼.柏金斯飾演)。唯一能跟貝茲連起來的只有嘰!嘰!嘰!尖銳的小提琴弦音。在看恐怖片時,耳朵聽到我們預期的聲音和配樂,讓身為觀眾的我們也能夠參與其中。
《月光光心慌慌》進一步強調了這些恐怖音樂規則的重要性。約翰.卡本特曾經讓一位二十世紀福斯公司的高層看《月光光心慌慌》初剪版,沒有加上音效和配樂。這位主管完全沒被電影內容嚇到,所以卡本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用音樂來挽救這部電影」。他與大衛.威曼(David Wyman)合作,創作了大家如今耳熟能詳的合成器配樂,並加入各種刺耳的聲響來搭配面具殺人魔(麥克.邁爾斯在該系列電影第一部中的角色名)的攻擊。幾個月後,他遇到二十世紀福斯公司的同一位高層。她說現在她很喜歡這部電影。卡本特說,他唯一更動的部分,會造成這種差異的調整就是聲音。
當然,這並不代表電影不能打破自己的規則。
《28天毀滅倒數》(2002年,丹尼.鮑伊執導)證明有聲無聲同樣有力。在喧囂吵鬧又混亂的序幕後,動物保護人士把感染了「憤怒」病毒的黑猩猩,從實驗室中釋放出來,導致自己也不幸遭到攻擊並感染病毒。之後,片名在一片寂靜中出現。(席尼.墨菲飾演的)吉米身處在倫敦一家醫院的加護病房中,剛從昏迷中醒過來。這顯然是間廢棄的醫院。恐怖片的規矩是,在如此寂靜無聲的環境中,角落必然有威脅潛伏。地上應該要屍橫遍野。但吉米只是一個人在廢棄空間中遊蕩,地上滿是垃圾,清楚表明在他醒來前,這裡曾經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唯一的聲音是吉米自己的腳步聲,和他一直喊著「有人嗎?」的聲音。
鮑伊其實曾經嘗試在沒有配樂的情況下,播放這段倫敦街頭空蕩蕩的片段--結果出乎意料。原來,沒有背景音樂,這一幕的寂靜實在太恐怖。絕對安靜和汽車警報聲之間的對比實在太過刺耳。「你不能在電影院裡這樣做,」他曾經如此跟《丹尼.鮑伊傳》(本人授權版)的作者艾美.拉斐爾解釋,「觀眾可能會心臟病發。心律調節器可能會短路。」
當他走到皮卡迪利廣場,Godspeed You!Black Emperor樂團的歌曲《東哈斯汀》(East Hastings)緩緩響起。(冷知識:在導演丹尼.鮑伊心目中,只有這首歌可以搭配這個場景,但這首歌並不容易取得。Godspeed You!Black Emperor 是一個加拿大實驗音樂團體,眾所周知,他們的政治理念非常反對企業;通常不會授權讓企業使用其音樂。鮑伊雖然成功獲得授權,在電影中放了這首歌的剪輯版,但授權僅限於電影,所以不能把歌曲納入電影原聲帶中。)儘管音樂聲震耳欲聾,吉米卻是孤單單一個人,站在空蕩蕩、讓人感到陌生的倫敦。他打開車門,警報聲大響,淹沒在音樂聲中。吉米因為警報聲大吃一驚,也打破他猶如夢遊般的狀態。這是他清醒後聽到第一個巨大聲響。
顯然,沒有聲音的畫面會有一定的效果,那如果反過來把畫面拿掉又會如何呢?我們如果認為銀幕上可能會出現自己無法承受的事情,就會這麼做:我們會閉上雙眼、會用雙手把臉遮住,或者躲在毯子或爆米花袋後面,避免看到電影中最可怕的內容。這麼做有效嗎?呃⋯⋯其實沒有。研究的結論是,面對恐怖的場景,閉上雙眼沒有用,因為你還是會聽到正在發生的一切--而浮現在大腦中的任何畫面很可能比你逃避不想看的場景更可怕。姑且不談你可能會因此錯過很精采的恐怖片畫面,閉上雙眼實際上可能會讓你更能體驗恐怖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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