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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1 可恥的事情

八歲那年,我爸過世後幾個月,我翻著一箱他的東西,在裡面發現了一塊木牌,上面刻著:

尚未為人類打幾場勝仗便死去,是可恥的事情。——霍瑞斯‧曼恩

當時,那塊木牌在我眼中沒什麼太大的意義──除了那是我爸的東西以外──不過,它在我心裡一定還具有某種意義,因為我一直沒有忘記那段文字。最近,我不斷想起那句話;也許是因為那句話如今已成了我所面對的現實。你可以說我正在為人類打一場仗。當然啦,我可能連一場勝仗都沒打成就送命了。即使如此,我做的事情一定或多或少有些價值。
  
我曾聽過一個讓人感到很不安的故事。不知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希望不是。我甚至不想說給你聽,因為這故事就是這麼糟糕。不過,為了我自己的故事,我還是必須和你分享。這個故事是這麼說的:
  
有個人負責轉換火車的鐵軌。這是一件重要的工作,萬一火車跑錯軌了,就有可能和另一列火車相撞,導致上百人死亡。
  
一天晚上,這人正準備為一列迎面而來的火車換軌,突然聽到年幼兒子的叫喊聲;這個兒子跟著他一起來上班,此刻正站在他即將為那列火車轉換的鐵軌上。這就是他面臨的兩難困境:如果換軌,那列火車就會撞死他兒子;但如果不換軌,火車上數百名陌生人就有可能喪命。
  
他在最後一刻轉換了鐵軌。火車上的乘客飛馳而去,完全不曉得自己剛和死神擦身而過,也不曉得有個小男孩輾斃在車底下。那位父親事後抱著兒子殘破的遺體回家。
  
我很討厭這個故事,但它促使我思考。我常感到納悶,如果我處在那樣的情境下,會不會轉換鐵軌?沒有身歷其境,很容易自命清高,聲稱自己會轉換鐵軌。不過,要是鐵軌上那個人是你人生中少不了的呢?如果站在鐵軌上的是泰拉,或者歐斯汀,或是我媽,我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讓我聯想起老爸那塊木牌上提及為人類打幾場勝仗的文字。我們對抗亥區博士與艾爾根的這場戰爭,是一場世人無從知曉的戰爭。就像負責換軌的那人一樣,若我們打贏這一仗,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世人都不會知道自己差點面臨一場大災難,也不會知道誰被「輾斃在車底下」——例如韋德,說不定最後整個魔電聯盟都不免犧牲。如果打輸了,也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們曾努力過。這個兩難困境夠不夠可笑?不過,至少我們可以死得心安理得,不必覺得可恥。我叫麥可‧費伊。你如果仍在關注我的瘋狂人生,那麼你已經跟著我跑遍了全世界。從我位於愛達荷州子午線城的家鄉(我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了),一起前往加州,潛入艾爾根專科學校,然後我被逮住並關進第25號囚室(沒錯,直到現在,我做噩夢還會夢到那間囚室)。後來我們逃了出來,攻擊亥區博士,釋放了他所有的人鼠——也就是人類白老鼠。
  
你也跟著我到了祕魯,看著我們摧毀艾爾根的星源發電廠;在那之前,我還差點被亥區博士當成老鼠飼料,拋進幾百萬隻老鼠當中。那裡也是我們失去韋德的地方。
  
我們西行到了利馬的港口,擊沉兩艘艾爾根船艦,包括他們的主艦安培號與戰艦瓦特號。可惜的是,亥區博士在安培號爆炸前逃了出去。
  
接著,我們前往臺灣,救出一個名叫玉龍的天才小女孩,以免艾爾根逼出她腦子裡的知識:主要是如何讓他們的磁電感應機製造出更多像我們這樣的帶電人。我們逃離臺灣的星源發電廠後,才得知艾爾根攻擊了鐘錶農場——那裡不僅是我們的基地,也是反抗組織位於墨西哥的總部。
  
我們飛回農場——或者應該說是遭到艾爾根直升機轟炸之後所剩下的廢墟。我們以為所有的人都死了,但赫爾瓦梭找到了我們,把我們帶到反抗組織的新總部,叫做聖誕農場,就位於猶他州南部的錫安國家公園。然後,泰拉、赫爾瓦梭、伊安和我又回到博伊西,救出了泰拉的父母。
  
不過,儘管我們這麼努力,艾爾根還是變得愈來愈強大。現在我們有一項計畫,希望能夠徹底阻止他們。我們打算前往位於南太平洋島國吐瓦魯的艾爾根基地,偷走焦耳號──艾爾根的海上存錢筒。而且,彷彿此舉仍不夠瘋狂,這還不是我們唯一的任務。亥區以叛變的罪名監禁他手下三個帶電少年,是他身邊能力最強大的三個:昆汀、塔拉和托斯丁。我們打算把他們救出來。我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考慮這麼做。亥區在祕魯打算把我丟去餵老鼠之前,他們三個連同布萊恩還取笑我呢。
  
這是我們這群帶電少年(除了葛雷絲以外)第一次全部一起出任務,連坦納和妮雪兒也加入了。亥區手下的炫人如果不願意合作,妮雪兒即可發揮極大的功用。儘管如此,這項任務對她而言將會非常危險。她先前背叛了亥區,而亥區可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我猜他會想盡辦法要她付出代價。但話說回來,他對我們每個人大概都是如此。我知道,這項計畫看起來根本是瘋了。如果一定要我說成功的機率有多高,我會說我們有百分之十的機會打贏這一仗。但我不會告訴其他人這一點。我要是說了,就得把這個數字降到百分之一:因為你如果認為自己會失敗,大概就真的會失敗——至少我們子午線高中的體育老師常這麼說。不過,不管你是不是認為自己會輸,有時還是得做必須做的事情,因為那樣才是正確的,至於後果會怎樣就不管了。
  
看來,我們即將展開一場豪賭。

第二部

2 電話上的那個人是誰?

兩個星期前

史基瑪將近一分鐘都說不出話來,只見電話上的那個人大剌剌仰靠在椅背上。「怎麼了,我的朋友?凱希不讓你說話嗎?」
  
「長官,不是我。」凱希將她的金色短髮撥到耳後。「我什麼都沒做。」
  
「我知道,凱希。」電話上的那個人說:「董事長驚呆了,看來他沒想到會見到我。」
  
「庫恩拉特。」史基瑪終於開口說。
  
「庫恩拉特博士,」電話上的那個人糾正道:「至少以前大家都這麼叫我。許多年以前。現在我純粹就是『電話上的那個人』。從今以後,你只能這麼稱呼我。」
  
史基瑪顯得更加困惑了。「可是我不明白……你死了啊。」
  
「因為你殺了我嗎?」
  
史基瑪沒有答話。
  
「不必多費脣舌否認了。我知道你想殺我。你利用我自己發明的技術對付我。而且就某方面來說,你也確實成功了。庫恩拉特的確死了。你殺了卡爾‧費伊後,我就明白自己會是下一個。我知道是你害他心臟病發,就是我發明的技術讓你陰謀得逞——那項發明真是個錯誤,我對此後悔不已。
  
「這種殺人方式多麼簡單,又是多麼毫無破綻,在幾百公尺的距離外就可以讓人心臟病發作。這真是一件理想的武器。就某方面而言,凱希也擁有相同的能力,只不過她的能力是正當得來的。」他瞥了凱希一眼,凱希微微點了點頭。
  
「你以為我死了,但說我死了的謠言其實太過誇大了。告訴你,我只是病了。有一陣子還病得很嚴重。不過,後來我才明白我非死不可。」
  
史基瑪在椅子上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你既然知道我做了什麼事,為什麼還把我從艾爾根手中救出來?為什麼不乾脆讓亥區殺了我就好?」他直視著電話上那個人的雙眼。「你為什麼還不殺我?」
  
「因為我要你幫忙阻止亥區。你知道的事情,能夠幫助我們摧毀亥區正在打造的東西。」「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史基瑪低聲說道。
  
「不對,」電話上那個人以低沉的嗓音說:「你不是我的朋友,你只是個機會。我提供你一項安排,而不是友誼。你可以幫助我們,也可以不幫,由你自己選擇。不過,現在你已知道我的身分,如果你不合作,我們就會確保你閉上嘴巴。」
  
史基瑪眨了眨眼。「閉上嘴巴?」
  
「我相信你當初命人除掉我時,就是這麼說的。」電話上的那個人說:「亥區會把你丟給他的老鼠吃,但我呢,則是仁慈得多。但你要是洩漏我的身分,將會導致幾千人或甚至幾百萬人喪生。你這條命可不值得那麼多人為你犧牲。所以,不用懷疑,我們一定會……確保你閉上嘴巴。」電話上那個人轉向凱希。「為他戴上停搏器吧。」
  
「遵命。」凱希隨即走出門外。
  
「停搏器是什麼?」史基瑪問。
  
「你的新同伴。」
  
凱希帶著一個小盒子走了回來,站在史基瑪面前。「請把上衣脫掉。」
  
史基瑪看著她,然後把目光轉回電話上那個人身上。「你們要幹麼?」
  
「讓我把話說清楚,」電話上的那個人說:「你現在可說是命在旦夕,勸你不要質疑每道命令。我既不是你的員工,也不是你的屬下,實在沒有時間和你囉嗦。你要就乖乖服從我,要不就領死。」他瞇起眼睛,放慢說話速度,一字一字說得清清楚楚。「懂了嗎?」
  
「懂。」
  
「那就快點脫掉。」
  
史基瑪立刻脫下上衣,露出晒得黝黑且肌肉鬆垮的身軀。
  
「兩手從這裡穿過去。」凱希說。
  
她為他戴上的裝置,看起來跟艾爾根的強集電器很像。史基瑪把手臂穿過繫帶,於是凱希把裝置向前一滑,一個大小跟手機差不多的橡膠外殼小盒就這麼固定在他的心臟前面。凱希扣上繫帶,然後又把盒子上的另外兩條繫帶拉到史基瑪身後,在他背上扣好。
  
「你一定很熟悉強集電器,」電話上的那個人說:「這部機器是仿照強集電器做成的,但採用的是你當初用來殺死卡爾‧費伊的那項技術,只不過我又做了些改良而已。」電話上的那個人拿起一個小小的遙控器。「中央監控器設在這棟建築物裡的某個地方。你如果距離中央監控器超過一公里,停搏器就會自動啟動,立刻讓你的心跳停止。我要是按下這裡的這個按鈕,停搏器也會啟動,讓你心跳停止。你如果想把這部裝置拆下來,停搏器一樣也會啟動,讓你的心臟停止跳動。「當然啦,凱希不需要任何科技,就辦得到,但我想要有道保險措施,以免你以為可以趁我們不在時逃走。只要我不幫你把停搏器取下來,你就得一直戴著。」
  
凱希扣上最後一個鎖釦,然後退開一步。那部機器小小嗡鳴了一聲,兩個小燈閃爍了起來。
  
「啟動了。」凱希說。
  
電話上的那個人把遙控器舉在身前,食指擱在一個紅色按鈕上方。「只要輕輕一按,你的心臟就會停止跳動。」
  
「我知道了。」史基瑪語氣裡流露出的不耐,似乎比恐懼還多。
  
「你當然知道,」電話上的那個人說:「好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別人的性命掌握在你手裡。調換立場的感覺如何?」
  
「令人謙卑,」史基瑪說:「不過,亥區早就讓我體驗過這種感受了。」
  
「沒錯,確實如此,而現在也該是談談他的時間了。時間非常重要。我們有一項計畫即將付諸實行。」電話上的那個人往前一傾。「我們要直接進擊艾爾根的核心。我們要偷走焦耳號。」
  
史基瑪的神情似乎不以為然。「這主意太蠢了,焦耳號的防衛比諾克斯堡更加嚴密。相信我,那艘船是攻不破的。」
  
「世界上沒有攻不破的東西。」
  
「焦耳號就是。那艘船的安全系統密不透風,而且還隨時監控著周邊的狀況。只要方圓三百公尺內有任何東西接近,它就會下沉。那艘船的安全規範完全沒有彈性空間。」
  
「所以我們才需要你幫忙。我們必須知道那艘船的安全設施,以及船員遵守的規範。」電話上的那個人仰靠在椅背上。「你只要幫我們偷到焦耳號,就可以重拾你的人生。我們會從船上的錢裡分一億美元給你,並且讓你重新掌控艾爾根公司。」
  
「我要亥區的首級插在木樁上。」
  
「你可以自己去取他的首級。你要拿你的錢去買一支軍隊也沒關係。不過,我們必須先偷到那艘船。我們需要知道船上的規範和安全設施。」
  
「我儘量,」史基瑪說:「但亥區說不定已經改變規範了。」
  
「你有什麼就給什麼,我們不挑。」
  
「我可以給你們那艘船的圖……那艘船有設計圖¬¬——藍圖。」
  
「在哪裡?」
  
「在安培號上。」
  
「我們把安培號擊沉了。」
  
「我知道,當時我在場。可是設計圖仍留在船上,而且安培號只不過是沉在水面下二十公尺而已。祕魯政府還沒開始打撈殘骸。設計圖就存放在船長室的防水保險箱裡。你們如果可以潛進安培號,我就告訴你們怎麼找到那個保險箱。」電話上的那個人緩緩點了點頭。「好,至少是個起頭。」他把頭轉向一旁。「凱希,請瑪姬進來一下。」
  
「遵命。」
  
「然後妳也跟著回來。我要妳在旁邊聽著,我要妳知道這項計畫的所有內容。」
  
凱希揚起了眉毛。「我要參與這項任務嗎?」
  
「說不定。這項任務恐怕連魔電聯盟也難以勝任。」

3 規範與計畫

凱希跟著瑪姬走進房間裡,她們兩人在史基瑪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們,」電話上的那個人說:「用那塊白板。」
  
史基瑪走到掛在房間西側牆上的一塊白板前。
  
「用那枝觸控筆。直接寫就好,白板會把你寫的一切自動記錄在我的電腦上。」
  
史基瑪拿起一枝像筆一樣的銀色裝置。那枝筆碰到白板表面時,微微嗶了一聲。「我就說我知道的事情。首先,焦耳號隨時都會保持距離海岸至少六百公尺。」
  
「我們在祕魯擊沉安培號時,焦耳號就停泊在港口。」
  
「我告訴你們的是我知道的規範,」史基瑪說:「就像我剛剛說的,亥區有可能更改這些規範。在祕魯時,也許因為那裡的警衛和船隻數目夠多,讓亥區覺得自己所向無敵,所以就鬆懈並急躁了起來,因而在航向吐瓦魯之前,才會把焦耳號開進港內裝載補給品。」
  
「好,所以他也是凡人——如果他算得上是人的話。這項規範還有其他例外嗎?」
  
「維修的時候。不過,焦耳號只在艾爾根船塢裡維修。」
  
「艾爾根船塢在哪裡?」
  
「在義大利西岸,接近菲烏米奇諾。」
  
「那裡距離吐瓦魯相當遠哪。」
  
「如果發生緊急狀況,他們就必須臨機應變。」
  
電話上的那個人想了想,才說:「我們可以製造緊急狀況,這麼做或許可行。繼續說下去。」
  
「焦耳號大部分時間都半沉在水裡,只有需要裝載補給品或更換船員時,才會浮上來,每三個月一次。」
  
「什麼時候會更換船員?」
  
史基瑪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他們如果沒有更動時間表,那麼兩週前才剛更換過船員。」
  
「這點對我們沒有幫助。補給時間呢?」
  
「伙房人員會搭乘水面小艇離開焦耳號,去採買食物和必需品。方圓三百公尺內,非船員都不得接近那艘船,一向如此。警衛或陸上人員只要看見陌生人,或是船員一旦回報任何可疑情況,焦耳號就會拋下陸上人員,立刻下沉。一切按照船員和艾爾根高層主管才知道的嚴格時間表行事。唯一允許的例外是一級上將總司令登船巡視,或是蛋衛隊員。」「他們多久登船巡視一次?」
  
「據我所知,他們從來沒登船巡視過,但他們可以這麼做。」史基瑪舉起觸控筆寫了起來。「第二,船員隨時監控周遭的水域。只要有任何東西接近,焦耳號就會下沉。真的是任何東西。有一次只因為一群金梭魚游近,焦耳號就沉入水下。還有,如果岸上發生緊急狀況,焦耳號也會下沉。
  
「第三,焦耳號總是由一艘戰艦護衛。」
  
「看來不容易。」凱希說。
  
「不容易?」史基瑪得意的笑了笑。「根本是不可能。我跟你們說過了,那艘船是攻不破的。」史基瑪看著他們。「相信我,那艘船的防衛措施完美無瑕。」
  
「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也沒有完美的東西。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潛進去。」
  
史基瑪想了想說:「唯一的機會就是要有內應,而且必須是高層才行。」
  
「多高層?」
  
史基瑪搖搖頭。「亥區或蛋衛隊員。除此之外都不行。不過,你們一定拉攏不到蛋衛隊。他們是精英——誓言徹底效忠,至死不渝。他們絕對不會背叛亥區。」
  
「已經有一個背叛他了。」
  
史基瑪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亥區失去了手下的一個蛋衛隊員?」
  
「他的蛋衛隊長。」電話上的那個人答道。
  
「大衛‧威爾屈?」
  
「沒錯。」
  
史基瑪一臉意外的表情。「真是教人難以置信。亥區竟然還沒殺了他?」
  
「威爾屈逃走了,至少目前為止是如此。」
  
「他在哪裡?」
  
「我們如果知道他在哪裡,現在可能就不會在這裡問你這些問題了。」
  
「威爾屈什麼都知道。亥區要是出了事,他可以接管艾爾根。威爾屈可以帶你們登上焦耳號。」
  
電話上的那個人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說:「好,我們的優先目標已改成找到威爾屈了。」他轉向瑪姬。「幫我接通聖誕農場的賽門。」

4 難以入睡

亥區檢閱了他的個人警衛,然後獨自回到房間看書。半個小時後,房門打開了,女傭走了進來。她是個長髮貌美的菲律賓女子,在桌上放下一杯威士忌,接著對他鞠躬行禮。「閣下,這是您要的酒。」
  
「謝謝妳。」亥區說。
  
「長官,我很樂意為您服務。請問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做的嗎?」
  
「到配藥室去幫我拿些安必恩和思樂康過來。」
  
「請問安必恩和思樂康是什麼?」
  
「是安眠藥。」
  
「是,長官。請問要拿幾顆?」
  
「直接把整瓶拿進來。」
  
「是,長官,馬上來。」女傭快步走出門外,亥區又把目光轉回書上。他上個星期一直睡不好。一般人若過著像他這樣充滿恐怖和暴力的生活,大概也會睡不好,甚至根本睡不著——他們會因為良心不安而無法入睡。可是亥區跟一般人不一樣。對他來說,把一個人拋進變種電鼠大碗,就像在電動玩具中殺死螢幕上的敵人一樣,不足為奇。
  
亥區認為自己這樣的心理特質就像戰士一樣,或者應該說更像將領。這相當符合邏輯。你如果要打敗一整支軍隊,就不能對一名士兵的犧牲太過多愁善感。多愁善感在戰爭中起不了作用。亥區以自己能夠超越這種他所謂的「淺薄見識」為傲。你如果不能為了大多數人而犧牲少數幾個人,眾人就絕對不可能安心接受你的領導。
  
他之所以睡不好,純粹只是因為一個人:威爾屈。威爾屈原本是他的左右手,也是蛋衛隊長,所以知道不少事情。不對,威爾屈知道一切。他不僅知道艾爾根的計畫,也知道艾爾根實現這些計畫的策略與方法。他知道艾爾根的科技,甚至也知道艾爾根的財務狀況。最重要的是,他對亥區瞭如指掌。威爾屈是比反抗組織更大的威脅,因為他是終極的內鬼——是艾爾根大腦內的一顆惡性腫瘤。威爾屈只要落入不恰當的人手中,或是向不恰當的人洩漏資訊,就可能對艾爾根造成災難,對亥區本人也是如此。只要威爾屈還活著一天,亥區的計畫就隨時處於危險當中。一定要除掉威爾屈,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在所不惜。
  
逮到威爾屈的那天晚上,沒有直接把他一槍斃命,亥區滿心後悔。這個錯誤,他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不過,他首先必須找到威爾屈,但這可不容易。過去十多年來,幾乎所有艾爾根的獵捕行動都是由威爾屈負責,而且他還親自找到了六個炫人。他比亥區更加清楚艾爾根的搜尋技術。在臺灣要找到威爾屈,就像在稻田裡找一粒米一樣困難——因為那粒米知道你在找它,也懂得怎麼讓自己銷聲匿跡。但沒關係,反正他遲早一定會被找到。下一回亥區也不會再為了示眾,而延遲他的行刑時間。亥區提供的百萬美元獎金,懸賞的是威爾屈的屍體,而不是要活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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