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001 那老爹是誰?

冥王交給我一本日記,這本日記是怎麼來的呢?原來是這位那老爹,讀了我那兩本《當下的清涼心》、《當下的明燈》之後,生出了慚愧的心,這位老爹原本有寫日記的習慣,把過去的風流帳記錄了下來,那老爹當下補寫了一些懺悔的文字於後,於是,就把日記本當空給燒化了。

冥王接到了這本日記,很重視這本日記,並且為那老爹頷首,默認了他的慚愧懺悔,覺得有必要把這本日記公諸於世,認為此事公諸於世,對「人性」有幫助,對「貪慾」的人有所警惕,對凡俗或許可以轉變一時的風尚,於是,冥王將日記交給我,要我寫書問世。

我翻開日記本,著實嚇了一大跳,那老爹原來是他。
他是誰?

我個人認為,這本「日記」原是隱蔽性的,原是他老爹自寫自娛的,這種作品本就站在邊緣地帶的,不能公開,甚至不能登大雅之堂,甚至原來的著作之中有壞人心術之慮,被稱為誨淫誨盜之作,然而,經我改寫之後,就顯得藝術些、意像些,不至於遭致道學之士的撻伐。

那老爹是誰?大家一定很好奇,我決定不會講出他的真實姓名,我也不是要大家去猜疑,如果有人要花費無數的精力,費盡心機,考證追索書中的蹤跡,我也認為大可不必。

我會幫那老爹取一個假名:
姓陳,大眾化。
名平,平民化。

那老爹是誰?讓我嚇了一跳的人,當然我是認識他的,他是真佛宗的弟子,在社會地位上,他是一位謙卑地為人們大眾服務的人。在外型上,他很討人歡喜,高高帥帥的,希望我這樣的寫,不會引起宗內人士的關注,被誤會為故意洩露了機密,搔首弄姿。

我寫這本書時,在意識觀念上,它是一本日記,但也是小說,在創作的標竿之下,我不能日記化,也不能完全小說化,因此,可以說是日記與小說的綜合,日記在小說的創作之中,就比較淡化了。依我寫作的方式而寫,甚至我會把它寫成散文化的小說。我原本想用第二人稱寫作,但用「你」字,不是我的習性,想用第三人稱來寫,用「他」字,覺得有距離,「他」字的敘述方式,有疏離的感覺。最後我覺得用「我」字算了,這比較合乎我寫作的原貌,一向我是採用第一人稱寫作的人,用「你」用「他」均不習慣。

不管怎麼說,這「我」並不是蓮生活佛盧勝彥,而是那位老爹,陳平先生。這書的本意,是敘述陳平的經歷,分析了陳平的心理,綜合起來,共同體現了人性在「慾望」的心路歷程,這也可算是探討人性,尋找人性本源,使人性澄澈如清水,直接呈現了老爹的心象。

我知道冥王給我這本日記的用意,是藉著老爹陳平的日記,來警惕世人,這是獨特的例子,比較實際,對人類心理有深刻的真切感受,用特定的人,特定的真實人生經驗,將會比「當下的清涼心」、「當下的明燈」更有內涵,是最直接現實的寫法。

我在本書寫作之前,要特別聲明的是:
一、那老爹的心事,是直剖人性慾望。
二、那老爹是誰?我知,大家不知。
三、我用第一人稱寫,但,是「你」,也是「他」。
四、那老爹的心事,教人守戒。
五、千萬不可淫亂。
六、請大家不要問我,那老爹是誰?

我寫一偈:
昔年已逝別瓊樓。
人生原來風如流。
如今白髮垂雙鬢。
今日望月月如鉤。
枕中忽聞思歸鳥。
日記記載落葉秋。
念佛持咒度餘年。
等閒憶起淚橫流。

002 後車站的好奇

那一年,我在「成功嶺」受訓,由於自己的努力表現,「修補道路」做的最好,因此全連放假一天。一般例假日,受訓的學生外出,照例是穿著軍服,但,我們的放假日不是在例假日,因此,我們獲得通融,大家統統穿便服上街。

我穿著一般的西裝褲,上身一件花襯衫,雙手空空,就站在台中火車站前。老實說,受訓學生放假,大家都興高采烈,但,真正出來了,你就茫然了。看電影,逛街,買東西,這是最平常的,等著收假的時間一到,又都紛紛回到了營房。

我站在台中火車站前環顧,想著自己,自己想做什麼,街也逛了,東西也沒買。電影的片名不佳,不想看。一個人沒有伴,於是就走到了火車站。這火車站可是人潮洶湧,列車一進站,吐出了很多男男女女,列車一出站,又吸進了很多男男女女,大部份的人並不優閒,步子都匆匆忙忙的。有的人一出火車站,又一招手,計程車急馳而至,一出火車,又鑽入計程車,急馳而去。突然,又一部計程車急馳而至,戛的一聲,車門打開,一位摩登的小姐下車,急促的走入車站,高跟鞋「格卡、格卡」的響。

陳平覺得自己最灑脫,也最優閒,至少目前是這樣子,買一包瓜子吧,一個接一個扔進嘴,用牙齒及舌頭的靈活動作,又立即用嘴皮把殼兒吐了出來。
這就是休假,哈哈!陳平不禁暗自內心嘲笑。

我嗑著瓜子,走進車站,車站裏面人也不少,買車票的,候車的,排隊在入口處的,還有賣東西的,擦皮鞋的,賣冰棒及冰淇淋的。

火車來了,「嘟嘟」的叫,火車走了,同樣「嘟嘟」的叫,還有大大喘氣的聲音,這就是人生。
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陳平!」
我轉頭一看,原來是「連附」,一位老士官,我們台灣人自稱自己是「蕃薯」,而從軍來台的老士官就是「老芋仔」。「老芋仔」二話不說,拉著陳平的手,就走。

「去哪裡?」
「你敢不敢去?」老芋仔問。
「沒什麼我不敢的!」我年輕氣盛。

老芋仔說:
「敢就跟著我,我看你很嫩!」
「哼!我才不嫩!」我表現一幅老江湖的模樣。
「那你今天跟定我了。」
「跟就跟,誰怕誰!」

老芋仔在前,我在後,從台中火車站走過天橋,走到後火車站,後火車站前,有一座很有名的戲院,就叫「國際戲院」,而國際戲院後面就是有名的風化區,這些有名,是連貫起來的,也不知道是國際戲院有名,還是風化區有名,或者二者都很有名,因為國際戲院是專門演歌舞團、脫衣舞而出名的地方。我們受訓的預官學生,不一定知道什麼,這一點卻也知道。

我被老芋仔拉到這裡,內心真的有些躊躇,坦白說,我從出生到現在,沒有真正碰過女人,我是屬於靦腆型的人,平時跟女人說話,臉會不由自主紅了起來,我在考慮,我是不是要跟他去,或者我在門口等他。

拐進國際戲院的巷子裏,我就看見走廊上一排椅子,椅子上坐滿了鶯鶯燕燕,這巷子裏面有好幾家,同樣都是在走廊上坐了一些女生。「老芋仔,你來了!」一位女人粗啞的嗓子叫著,「相好的,怎麼這麼久才來!」她親暱得動人心腸,熟人相見,毫無虛禮,拉住老芋仔,就上樓去了。

我急了,叫:
「我怎辦?」
老芋仔回頭:「找一個吧!」
「等一下如何相見?」我又叫。
「在走廊等我!」

我緊緊張張的模樣,讓那些女人掩著嘴笑,我偷看了那些女生,她們嘰嘰喳喳個不停,有一名女子抬頭瞟我一眼,馬尾巴的頭髮紮著一塊藍印花頭巾,臉還乾乾淨淨,身材不胖,五官標緻。

我低著頭走進暗巷子,現在又低著頭,被一位小女生扯著手,拉到了樓上的一個小房間。我實在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到這裡來,我只是在火車站閒逛,被老芋仔一拉,就隨他來了。現在的問題是,陳平一輩子未曾經歷過這種事,完全是生手,是剛出生的模樣,有一種新鮮的好奇感。

同學閒聊中,聽到的,什麼屏東自由路、高雄市政府後面、台中火車站後面、台北萬華華西街。......現在,陳平真的身陷其中,這種心中的滋味,五味雜陳。

陳平聽說,有一位文藝作家,寫作時寫到了娼妓,為了體驗真實的狀況,便假裝是嫖客,進了房間,等一切就緒,作家便表示身份,他願意付出加倍的錢,但沒有做那件事,是想跟她聊一聊,這個女人也樂意,於是,便寫出很貼切的文章了。

陳平也想這樣來一下,因為陳平確實一輩子也沒有真正上過場的,進了房間,房間只一小窗、一張床,小小的,一個小床櫃,上面擺著衛生紙。那女生用小臉盆裝了清水,水中有一條毛巾,陳平想,那是完事的時候洗滌用的。

那女生把衣服全脫了,我看她,她的嘴唇角微微翹起,五官真的很標緻,臉上有一些雀斑,一抹身腰,長得剛剛好,兩雙手指頭,細而長,指甲油紅得發艷。

陳平與她不約而同的笑了笑,陳平的緊張心理鬆馳了一些。
我說:「我是處男。」
她答:「我是處女。」

她根本不相信他是處男。
「我真的是處男,我......。」
「依照傳統,我們接到了處男,要包一個紅包給他的。」
「多少錢?」
「一毛。」陳平不再說話,我心中想,要不要點到為止,給了錢,不辦事,就這樣走人,但,這如何開口,怎麼說,想學那位作家,但自己不是作家,會不會給了錢,不辦事,立刻會招來一頓臭罵,認為自己瞧不起她呢?

我有一點暈眩,又有一點迷醉,那是很容易就跳下去的狀況,只要閉上眼睛就成了。
她早就躺在床上了。

我身子向前傾,伸出雙臂,馬上被捉住,她像八爪魚,緊緊把陳平勾住。
我的雙臂摸索著。
她很配合的扭動。

陳平聽過同學說,有些女生一動也不動,像一具死屍一般,有些還躺著看報紙,反正一切由你。

但,這女的不是,在摸索中,我聽得見真的風在流動,是人與人的互動。我整個人融化在這原始的混沌之中,分不出你你我我,我是需要有這種感覺的,這種感覺色彩很豐富,是自己渴望很久的、很久的。

陳平雙臂收攏,陳平身體很好,努力的守護身子裏的火,繼續燃著,不讓它熄掉。
她叫了:
「時間太久了。」
「怎辦?」
「要加價。」
陳平點點頭。

陳平很認真,她也很奇怪,那火也從腳下升起,渾身發燙,一直燙到臉,她不知不覺臉上有光,不知不覺變得糢糊了,彷彿她不是妓女,不是賣的,真的變成他的女朋友、愛人。她原先是假的,現在變成真的了。

最後,火與火互相糾纏在一起,兩個軀體都在抖動,由濃密到稀疏,由紅變白,成了狂潮之後的平靜的湖。

她看了錶,大吃一驚:
「你要加三倍的錢!」
「我給,我給。」陳平說。

她露出笑靨:「說真的,這好像也是我平生第一次,這樣的興奮。」
我是感覺的到,但,妓女最會假,不知是真是假?

她說:「你有天賦異稟,做的真好,任何女人遇到你,都會愛上你!」
她又說:「你至少一星期來看我一次。」
陳平不說話。
「好不好嘛!」她撒嬌。
陳平只有點頭。

這家妓女戶的招牌是「紅娘妓女戶」,那女生是「鶯鶯」,據說是店裏的紅牌台柱。

陳平走出店門,走廊上一瞧,早不見了老芋仔,那位粗啞嗓子的女生告訴他:
「老芋仔等你等了五十分鐘,剛剛才離開,少年人,你卡有凍頭。」陳平不說話,緩步的走出小巷子,火車站一點也沒有變,一樣人潮洶湧,陽光似乎還滿刺眼的。

在我的思緒中,覺得似乎有點亂,也有一點茫然,竟然找不到一個中心點,兩隻腳也失去了目標,在街上晃蕩,我又走回了車站,進了候車室,坐在一條長長的椅子上,那椅子上,人挨著人,人擠著人,也人看著人,腳底下有汽水瓶子,香煙屁股。

此刻,我完全沒有興奮及欣喜的感覺,彷彿腦袋瓜空空蕩蕩,身體空空蕩蕩,自己也似乎變得絲毫一點靈氣也沒有了。我竟然走進妓女戶,和妓女發生平生第一次的性關係,這算什麼?這算是一團無望解開的亂麻。

陳平搞不清楚怎會如此做?
是通常難免的好奇心?
是自己逞強的心,經不起一激?
不能容忍有人去過,而自己竟一無所知?

於是,老芋仔(老士官)來了,機緣巧合,現在陳平去過了,好勝心滿足了,好奇心滿足了,但,總是覺得自己彷彿失落了什麼,遺漏了什麼。

如果有人問:
「哪裡有什麼?」
陳平會答:
「有原始森林。」
「當然,還有溪水。」
「當然,更有岩洞。」

陳平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去了一次郊遊,有山有水,只是沒有古蹟,因為畢竟太多人遊歷,把美景全破壞光了,陳平認為,這是唯一不值得的地方。

回到營區。
「連附」老芋仔跟陳平沒有太多的交談。

但營區連部的同學有悄悄的耳語傳出,說陳平去了那個地方,而且陳平有天賦,時間很長。
陳平有交代老芋仔不可亂說,一個都不可以講,但這種祕密,老芋仔只跟一個人講,而這個人也只跟一個人講,就是這樣不可講,就全連都知道了。

不管人家怎麼講。
我一概靜默以對。

更氣人的是,大約一星期之後,那部位有味道傳出,其味難聞,令人欲嘔,好像有針在刺,又流出一點點的黃黃之物,我自己知道是一種討厭的疾病。

陳平本身是醫療人員,在軍中,也在醫務所兼一些工作,我自己知道如何治,於是,胡亂抓了藥,就吃了下去,也是四、五天之後,就完全徹底乾淨根除臭味,痛苦的感覺沒有了,流出之物也沒有了,陳平一直吃藥,吃到細菌全死光光了,才停止服藥。我在醫務所的病歷上,偶然看到老士官的表格,上面寫著兩個字:「梅毒。」
我大吃一驚。



(這是日記的首篇,陳平在首篇之尾,補上了一張白紙,寫下了懺悔的文字:)

根據蓮生活佛盧勝彥所撰寫的冥王律令,我犯的罪業是第七條「尋花問柳,情慾買賣」。
我自己是知識份子,也是一位自小家庭和樂長大,懂得道德倫理之人,怎知現代有新學派,提倡廢倫廢節,一切崇尚自由,情慾之事,如決江隄,任其橫流,使現今一般青年,同陷於無底慾海之中。

今之青年立志如山,守身如玉者少,世禍日亟,人禍亦近。

也許現代年輕人,一見我把人生的第一次,初嚐人事,便獻給了歡場的妓女,會大叫:
「超酷!」
「好ㄅㄧ‵ㄤ!」
「亂性格的。」
「超猛!」

但是,我真的有點怕,有不是很好的預感,覺得會帶來不幸,或者是災難,心中有種陰影,再怎麼想忘記或驅散它,已經完全不可能。

自己觀察自己,覺得自己古怪,好像不正常,又好像正常,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間就這樣做了,這人的心理,正是瞬息變化的,愈是觀察自己,變化就愈加顯著,覺得古里古怪和詫異非常。

然而,我警惕到,任何一件事都有報應,我才去一次而已,平生的第一次,實際的一次,只不過把昔日的幻想,實際的做一次而已,它就痛了,發炎,流黃黃的水,就有病了,我體會到因果,有因就有果。

或許有人說,你不會戴什麼帽子(保險套)之類的東西,哼!我覺得戴帽子,就好像穿著鞋子或襪子游泳,想一想看,會舒服嗎?

有一件事情很不好,老芋仔(老士官),我們連上的連附,連鼻子都爛掉了!

我的這件事,思前思後,可以說遇到邪友及邪緣的結果,也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了這件事,令我常起慾想,不由自主的,腦海中存在了「鶯鶯」的淫態,這全是第一次的禍患矣!

我的後來,不懂得積福於身,徒造無窮之孽,小則斷喪元陽,大則瀆亂倫紀,不齒自己,自蹈於水深火熱,把縱慾當人生之大樂,實在應該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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