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冤案

時間已至，我們從房間被帶往法庭。

法庭是個沒有窗戶的房間，看起來比一般的教室還大。正前方有個高臺，上面掛著一排螢幕，正中央的螢幕最大，畫面是「教師」的臉。

和先前不同的是，「教師」除了臉之外還有身體，穿著白襯衫和法官的黑色法袍，手裡拿著木製法槌。

兩側設有小型螢幕，右側四臺，左側五臺，共九位男女饒富興味的看著我們，他們似乎是遠距參與審判的陪審員。

「教師」的螢幕前方是木製的應訊席，右側是「嫌犯隊」的座位，左側是「檢方隊」的座位。

我坐到右側座位，桌上擺著我們剛才用手機購買的五張卡片，放在從檢方隊角度看不見的位置。

背面畫著正義女神朱斯提提亞的卡片……我偷偷把卡片翻面，上頭寫著「不採用」三個字。

「現在開始進行審判！罪狀是殺人，被害人是森野索拉拉，被告是久遠永遠！久遠永遠，你認罪嗎？」

「不，我不認罪！」我抬頭挺胸，果斷的回答。

「我想也是。那麼，陪審員會做出有罪還是無罪的判決呢？『審判遊戲』開始！」

咚！「教師」敲擊木製法槌，宛如開戰的鑼聲響起。

「進入正題，我們要提出證據。」艾莉娜站起來，高舉印有正義女神的卡片。

來了！我進入備戰狀態。

「久遠永遠綁架了九個人並要求贖金，其中也包括嬰兒。我們要提出綁架過程的證據影片。」

不是殺人，而是綁架？

「教師」的螢幕畫面分成上下兩半。上半部播放嬰兒用品店的監視器畫面：一位媽媽正在選購奶粉，身旁停著嬰兒車。我和琵絲出現，我探頭望向嬰兒車，似乎十分費力的抱起嬰兒。琵絲大聲喊了些什麼後，我便帶走了嬰兒。

這是我們綁架嬰兒的畫面！

「居然綁架嬰兒？太過分了！」

「真不敢相信！」

陪審員接連發出譴責。

「異議！」琵絲舉手。

「琵絲律師有何意見？」

「這段影片和命案無關！和索拉拉死亡的事情無關！」琵絲生氣的瞪大眼睛。

「這是為了讓大家了解久遠永遠的為人，並非無關。」艾莉娜語調不帶任何感情。

原來如此。她們採取的作戰方式，是讓陪審員對我產生負面印象，認為我是會殺人的大壞蛋。

「但是，那些嬰兒不是真人，而是機器嬰兒！是機器人！所以那樣做並不過分！」

「你有證據嗎？他們怎麼看都是真人嬰兒。」艾莉娜冷靜反駁琵絲的主張。

「證據？」琵絲垂下眉毛，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真人和機器人的差別是……

「呃……我想到了！」琵絲握拳敲了敲手心。

「機器嬰兒抱起來很重，被綁架也不會哭；如果是真正的嬰兒，被綁架的當下便會放聲大哭！」

「你剛才承認綁架嬰兒了吧？」艾莉娜這句話犀利的劃破法庭內嚴肅的氣氛。

琵絲立刻伸手遮住嘴巴，但是太遲了。

「各位陪審員們聽到了嗎？久遠永遠綁架嬰兒是鐵錚錚的事實。除了森野索拉拉的命案之外，她還犯下『綁架』這條尚未起訴的罪名。」

我們中招了……失言的琵絲面如死灰。

「永遠，對不起！我不該多嘴的……」

陪審員用十惡不赦的眼神看著我。

怎麼辦？萬一他們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認為「會綁架嬰兒的人肯定也會殺人」、「這種壞蛋就算被判有罪也是活該」的話……在陪審員表決時，這將對我們非常不利。

「琵絲，使用『不採用卡片』吧！」

「好！」

琵絲高高舉起一張「不採用卡片」，讓法官清楚看見。

「法官！我要使用『不採用卡片』！」

「批准！證據無效！」

螢幕上的影片消失。

「那麼，我們再提出另一項證據。」

還來不及喘息，艾莉娜又拿起一張卡片。

「命案現場在購物中心的哺乳室，有一段記錄了以下對話的錄音，

是確定久遠永遠為真凶的決定性證據。」

決定性證據？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

然而，我聽完法庭上播放的錄音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索拉拉，我要……殺了你。」

螢幕上的陪審員們一陣譁然。

「這是造假的！」

我確實說過那句話，但那是因為索拉拉請我說出「我要殺了你」。

不過，她的部分卻被剪掉了。

神明說過，殺人案要有殺意才成立。那段錄音雖是斷章取義，但要是被當作證據採用，不就等同我有殺意了嗎？儘管很不甘心，也只能使用卡片了。

「琵絲，快用卡片！」

「好！我們要反擊！」

琵絲站起來，高舉卡片。

「法官，請不要採用這項證據！」

「批准！」

「此外，我方還有證據能夠證明永遠不是凶手！」

「請琵絲律師提出證據。」

琵絲拿著文件，站在陪審員面前。

「各位陪審員，這起案件是冤案！」

琵絲一臉正經的拚命說明。

「『久遠永遠是凶手』這件事有很大的矛盾！殺人是『犯罪遊戲』的禁止事項，一旦觸犯就會出局，玩家沒有理由在遊戲中蓄意殺人。永遠既然知道索拉拉吃了會死，不可能拿含有花生的巧克力給她吃！」

陪審員低聲說著「有道理」。

琵絲，做得好！瑪娜和艾莉娜應該沒有買「不採用卡片」，無法讓我們的主張失效。

「請大家千萬別把清白的人關進監獄造成冤案，請三思！」

陪審員直到剛才都還十分氣憤，但他們看到琵絲低頭鞠躬後，彷彿決定再斟酌看看。

「琵絲，你表現得真不賴！」

「嘿嘿！因為『罪疑唯輕』嘛！」

我和回到座位的琵絲互碰拳頭。

然而，艾莉娜再度舉手。

「我方要提出久遠永遠和被害人獨處的證據照片。」艾莉娜手上拿著第三張卡片。

螢幕即時秀出我和索拉拉進入哺乳室的照片。

「這是她們兩人進入哺乳室的證據照片。」

好卑鄙！我和索拉拉身後明明還跟著琵絲，但拍到琵絲的部分被裁剪掉了，營造出我和索拉拉單獨進入哺乳室的假象。

「久遠永遠確實曾和被害人一起出現在命案現場。」

「不是的！當時我也在場，並不只有她們兩個人！」琵絲大叫，陪審員個個面露難色。

我漸漸明白瑪娜和艾莉娜的作戰方針了。先用綁架的罪嫌，讓人對我留下「大壞蛋」的印象。接著用錄音資料證明我有殺意，再用裁剪過的照片當作情況證據。像慢慢勒緊繩子般，將我逼入絕境。

不過，由於前兩項證據已失效，我方應該還是占上風。關鍵在於檢方隊的卡片張數。我們只剩下三張卡片。假如瑪娜她們擁有八張卡片，算起來還剩五張。

「這次別理會她們。」

艾莉娜看我們沒有動靜，再次用手指夾起卡片。

「再來，我們要提出被告購買花生巧克力的證據。」

接著出現的是超商的影片。

「教師」的螢幕再次分成兩半，開始播放店裡的監視器畫面，上面拍到我正在購買巧克力。

「這次也不要理會。」

「嗯！」

陪審員開始用懷疑的眼光看向我。

但是，這只能證明我有購買巧克力，無法證明我讓索拉拉吃了它。

「這會成為證據，你們無所謂嗎？」

「無所謂，我在超商買了巧克力是事實。」

艾莉娜想讓我動搖，但我不會上當。我們必須謹慎使用卡片才行。

「那麼，我方要傳喚證人。」艾莉娜再次秀出卡片。

她的連續攻擊令人無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