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乞士依然坐在那裡
自礦，自氣，自霧，
自心靈，
自星雲間以光速遊行的介子，
你到達此處。
雙眼碧藍閃亮，
無始與無終指引道路，帶你到達。
路上，你說已歷經千萬劫生死輪迴。
你曾是空中的火風暴，
曾以自己的身軀度量山河年歲；
顯現為草為樹，
為單細胞生物，
為無比美麗的花朵。
但今早你看著我的雙眼，
再度證明你從未曾死。
你的微笑仍在邀請我，
參與前世便開始玩的遊戲
―捉迷藏遊戲。
綠色的蟲兒，
今早用自己的身體度量樹芽。
幼嫩的樹芽去年整個夏天發芽，
誰對你說，你今年春天才剛出生？
其實，你從何時已經存在？
為何此刻才展現原來的形態，
帶著沉寂的微笑？
蟲兒啊！
從我的每個呼吸，湧出成千上萬的行星。
那無限大的，並不在你細小的身軀之外。
你身上的每個圓點，建立了萬千佛土。
你以身體的每次伸展度量無始無終的時間。
昔日的乞士，依然在靈鷲山，
淡然坐看輝煌壯麗的日落。
喬達摩！
多麼奇怪！
誰說優曇婆羅花三千年才開花一次？
那海潮音，
願意傾聽的耳朵哪會聽不到？
淵源
喜瑪拉雅是哪座山脈？
我內在有座山峰高聳至雲端，
請和我一起走上這無名的雄峰，
坐在不知年歲的碧綠色大石上，
靜靜看時間編織光亮的絲線，
織成一縷空間。
九龍江流往何處？
我內在有滾滾長江，
不知源頭來自哪座深山，
銀白色的水晝夜滂滂奔流無定處，
請和我將船放落於凶猛的水流，
一起尋找浩瀚宇宙的終點。
仙女座是哪片星雲的名？
我內在有億萬明亮星球組成的星河在默默運轉，
請和我一起飛翔，
戳破空間的網，開拓雲路，
你的雙翼將震動所有遙遠的星系。
智人是言說哪種生物？
我內在有一個小孩，
左手拉開夜晚的帷幔，
右手拿朵向日葵作火炬，
他的雙眼是兩顆閃耀的星。
他的頭髮鬈曲，
如暴風雨午後古樹叢林上的雲。
請和我一起去問孩子：
你在找什麼，要去往哪裡？
淵源在何處？歸處在何方？
哪條是回歸的路？
孩子只是微笑。
他手上的花，
忽然變成極亮的紅色太陽，
然後獨自在群星之間漫步。
新豆
我是大地的我，
大地是我的大地。
我將自己托付給大地，
大地將自己托付於我。
今早的豆子，
發芽長成一排排。
豆上的兩片嫩葉合十，
向陽光問好。
錨
枝葉在竊竊私語，
然後靜默。
船著陸星月之岸，
呼吸是錨，
我守護宇宙。
請以真名呼喚我
不要說我明天就要離開，
即使今天我依然在到達。
請凝視我的形相在每分每秒的轉化，
化作春日枝頭的嫩葉，
化作新巢內羽翼未豐、開心低鳴的雛鳥，
化作玫瑰枝上的綠色毛蟲或藏於堅石內的白玉。
我依然在到來，
為了歡笑和哭泣，
為了夢想與擔憂。
我的出入是呼吸，
我的生滅節奏是數百萬顆心臟一同跳動之聲。
我是水面上蛻變的蜉蝣，
也是春天回到江河處的百靈鳥，
等待啄食蜉蝣。
我是秋湖裡暢游的青蛙，
也是水中那悄無聲息溜爬的水蛇，
吞噬青蛙謀生存。
我是烏干達的孩子，骨瘦如柴，腿細如竿，
也是製造炸彈提供給亞非各民族的人。
我是十二歲的小女孩，
因被強暴受辱而躍入深海，
也是帶著不懂得覺照的心出生的海盜。
我是手握生殺大權的政治要員，
也是被視為背著人民血債的人，
在勞改營中慢慢死去。
我的喜悅如春日天空般清翠，溫暖著萬方花草。
我的苦痛凝滯成淚水，淹沒四大深邃汪洋。
請記得以我的真名呼喚我，
讓我能同時聽見我所有的哭泣與歡笑，
讓我覺知苦痛與喜悅為一體。
請記得以我的真名呼喚我，
讓我覺醒，
也讓我的悲憫心門從此敞開。
大鳥拍翅聲
足跡留於故道。
時間的香氣非紫色，
時間的顏色不如天色碧藍。
古木上的煤煙，
石頭上的苔蘚，
路上的塵土，
時間不流淌。
空間只凝聚，
鳥在頭上飛翔。
微妙的門閂在人手裡，
開或閉，
讓你退回出發點。
我獨自在開閉兩道旁，
上下兩路之間，
徬徨。
昔日的足跡響亮，
喚回，
覺醒。
一懷抱一懷抱的詩，一滴一滴的太陽
空間上的陽光，
陽光上的詩。
詩製造陽光，
陽光製造詩。
太陽儲存在苦瓜心，
詩蒸發成冬日湯碗上的熱氣。
當外面的風在呼嘯，
詩隨風回到昔日洲嶼，
貧窮草屋依然佇立於江邊等待。
詩在每一滴春雨裡，
詩在每一點紅火中。
陽光儲藏在香木心，
暖煙將詩帶回外史。
陽光缺席於虛空，
但紅色爐火蓄滿陽光。
陽光上升成煙色，
詩凝聚成霜霧色。
陽光存儲於每一滴春雨，
雨滴彎身親吻大地，讓種子萌芽，
詩跟隨雨水回到每一片葉子。
陽光成綠，
詩成粉紅。
蜂翼載著陽光將溫暖傾倒於花萼，
詩隨著陽光回到遠方的樹林喝蜜。
蝴蝶與蜜蜂聚集，
熱鬧窸窣喧譁地，
擠滿了大地。
陽光創作舞曲，
詩創作歌詞。
汗水滴在乾地，
詩在田間飛舞。
鋤頭在肩，
詩隨呼吸節奏進出。
陽光落在江邊，
黃昏的影子徘徊猶豫。
詩去往天際，
光輝正堆疊在雲層。
太陽灑在一籃嫩綠鮮蔬，
也灑向一碗香甜的八月米。
詩在孩子的眼睛裡，
詩在曬黑的皮膚中，
詩在每一個專注的眼神，
詩在每一雙照料偏僻酸土鹹水的手。
太陽在向日葵上綻放燦爛笑容，
太陽在八月仙桃肥美的果實。
詩在禪觀的每一個腳步，
詩在每一行字。
詩在每一個謹慎蓋上的盒子裡―─
滋養愛。
自礦，自氣，自霧，
自心靈，
自星雲間以光速遊行的介子，
你到達此處。
雙眼碧藍閃亮，
無始與無終指引道路，帶你到達。
路上，你說已歷經千萬劫生死輪迴。
你曾是空中的火風暴，
曾以自己的身軀度量山河年歲；
顯現為草為樹，
為單細胞生物，
為無比美麗的花朵。
但今早你看著我的雙眼，
再度證明你從未曾死。
你的微笑仍在邀請我，
參與前世便開始玩的遊戲
―捉迷藏遊戲。
綠色的蟲兒，
今早用自己的身體度量樹芽。
幼嫩的樹芽去年整個夏天發芽，
誰對你說，你今年春天才剛出生？
其實，你從何時已經存在？
為何此刻才展現原來的形態，
帶著沉寂的微笑？
蟲兒啊！
從我的每個呼吸，湧出成千上萬的行星。
那無限大的，並不在你細小的身軀之外。
你身上的每個圓點，建立了萬千佛土。
你以身體的每次伸展度量無始無終的時間。
昔日的乞士，依然在靈鷲山，
淡然坐看輝煌壯麗的日落。
喬達摩！
多麼奇怪！
誰說優曇婆羅花三千年才開花一次？
那海潮音，
願意傾聽的耳朵哪會聽不到？
淵源
喜瑪拉雅是哪座山脈？
我內在有座山峰高聳至雲端，
請和我一起走上這無名的雄峰，
坐在不知年歲的碧綠色大石上，
靜靜看時間編織光亮的絲線，
織成一縷空間。
九龍江流往何處？
我內在有滾滾長江，
不知源頭來自哪座深山，
銀白色的水晝夜滂滂奔流無定處，
請和我將船放落於凶猛的水流，
一起尋找浩瀚宇宙的終點。
仙女座是哪片星雲的名？
我內在有億萬明亮星球組成的星河在默默運轉，
請和我一起飛翔，
戳破空間的網，開拓雲路，
你的雙翼將震動所有遙遠的星系。
智人是言說哪種生物？
我內在有一個小孩，
左手拉開夜晚的帷幔，
右手拿朵向日葵作火炬，
他的雙眼是兩顆閃耀的星。
他的頭髮鬈曲，
如暴風雨午後古樹叢林上的雲。
請和我一起去問孩子：
你在找什麼，要去往哪裡？
淵源在何處？歸處在何方？
哪條是回歸的路？
孩子只是微笑。
他手上的花，
忽然變成極亮的紅色太陽，
然後獨自在群星之間漫步。
新豆
我是大地的我，
大地是我的大地。
我將自己托付給大地，
大地將自己托付於我。
今早的豆子，
發芽長成一排排。
豆上的兩片嫩葉合十，
向陽光問好。
錨
枝葉在竊竊私語，
然後靜默。
船著陸星月之岸，
呼吸是錨，
我守護宇宙。
請以真名呼喚我
不要說我明天就要離開，
即使今天我依然在到達。
請凝視我的形相在每分每秒的轉化，
化作春日枝頭的嫩葉，
化作新巢內羽翼未豐、開心低鳴的雛鳥，
化作玫瑰枝上的綠色毛蟲或藏於堅石內的白玉。
我依然在到來，
為了歡笑和哭泣，
為了夢想與擔憂。
我的出入是呼吸，
我的生滅節奏是數百萬顆心臟一同跳動之聲。
我是水面上蛻變的蜉蝣，
也是春天回到江河處的百靈鳥，
等待啄食蜉蝣。
我是秋湖裡暢游的青蛙，
也是水中那悄無聲息溜爬的水蛇，
吞噬青蛙謀生存。
我是烏干達的孩子，骨瘦如柴，腿細如竿，
也是製造炸彈提供給亞非各民族的人。
我是十二歲的小女孩，
因被強暴受辱而躍入深海，
也是帶著不懂得覺照的心出生的海盜。
我是手握生殺大權的政治要員，
也是被視為背著人民血債的人，
在勞改營中慢慢死去。
我的喜悅如春日天空般清翠，溫暖著萬方花草。
我的苦痛凝滯成淚水，淹沒四大深邃汪洋。
請記得以我的真名呼喚我，
讓我能同時聽見我所有的哭泣與歡笑，
讓我覺知苦痛與喜悅為一體。
請記得以我的真名呼喚我，
讓我覺醒，
也讓我的悲憫心門從此敞開。
大鳥拍翅聲
足跡留於故道。
時間的香氣非紫色，
時間的顏色不如天色碧藍。
古木上的煤煙，
石頭上的苔蘚，
路上的塵土，
時間不流淌。
空間只凝聚，
鳥在頭上飛翔。
微妙的門閂在人手裡，
開或閉，
讓你退回出發點。
我獨自在開閉兩道旁，
上下兩路之間，
徬徨。
昔日的足跡響亮，
喚回，
覺醒。
一懷抱一懷抱的詩，一滴一滴的太陽
空間上的陽光，
陽光上的詩。
詩製造陽光，
陽光製造詩。
太陽儲存在苦瓜心，
詩蒸發成冬日湯碗上的熱氣。
當外面的風在呼嘯，
詩隨風回到昔日洲嶼，
貧窮草屋依然佇立於江邊等待。
詩在每一滴春雨裡，
詩在每一點紅火中。
陽光儲藏在香木心，
暖煙將詩帶回外史。
陽光缺席於虛空，
但紅色爐火蓄滿陽光。
陽光上升成煙色，
詩凝聚成霜霧色。
陽光存儲於每一滴春雨，
雨滴彎身親吻大地，讓種子萌芽，
詩跟隨雨水回到每一片葉子。
陽光成綠，
詩成粉紅。
蜂翼載著陽光將溫暖傾倒於花萼，
詩隨著陽光回到遠方的樹林喝蜜。
蝴蝶與蜜蜂聚集，
熱鬧窸窣喧譁地，
擠滿了大地。
陽光創作舞曲，
詩創作歌詞。
汗水滴在乾地，
詩在田間飛舞。
鋤頭在肩，
詩隨呼吸節奏進出。
陽光落在江邊，
黃昏的影子徘徊猶豫。
詩去往天際，
光輝正堆疊在雲層。
太陽灑在一籃嫩綠鮮蔬，
也灑向一碗香甜的八月米。
詩在孩子的眼睛裡，
詩在曬黑的皮膚中，
詩在每一個專注的眼神，
詩在每一雙照料偏僻酸土鹹水的手。
太陽在向日葵上綻放燦爛笑容，
太陽在八月仙桃肥美的果實。
詩在禪觀的每一個腳步，
詩在每一行字。
詩在每一個謹慎蓋上的盒子裡―─
滋養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