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還好，我還有媽媽
一直歪著頭的老爸終於抬起頭來對著我擠眉弄眼，看得我一頭霧水。
老爸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低聲下氣的對警察說：「警察大人，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我兒子。我失業找不到工作， 沒錢養他讓他讀書，他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我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老爸。
老爸繼續說：「為了讓孩子吃飽，我什麼事都願意做。」老爸真的紅了眼眶還擠出一滴眼淚來。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從來沒聽過老爸用如此憂傷的口吻說話。我張口結舌瞪大眼睛看著他，老爸皺了一下眉頭，眨了幾下眼睛，示意我按照他的腳本演出。
如果我感覺憤怒、想嘔吐，那是因為無法忍受老爸裝可憐的孬種模樣。我發誓，我長大以後絕對不要跟老爸一樣。
我好想哭！我想著自己一個人該怎麼過日子，明天我又會在哪裡呢？我真的忍不住哭了。老爸以為我接收到他的暗示配合演出，他滿意極了，又轉頭懇求警察：「長官，求求你放了我，我的兒子很可憐，才十三歲，還需要我照顧。」
一個年輕警察聽到老爸這番話，又看到我流淚，帶著同情的表情走向我，彎下腰用溫柔的語調問我，是不是三天沒吃飯了？我說我晚上吃過便當，身上還有六百塊。錢哪裡來的？我說錢是媽媽給的。媽媽給我開了一個戶頭，每個月給我三千塊。
警察直起身子，瞪了一眼老爸，臉上同情的表情消失了。
老爸的謊言當場被我戳破，惱羞成怒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你這個不孝子，臭小子，你給我說清楚，你媽給你錢，居然瞞著我！你是不是我兒子？臭小子，踢死你，真是白養你了，臭小子。」
老爸，我是自己長大的，好嗎？
一個記者拿起相機對著我和老爸拍照，我趕緊別過臉去。
老爸對著我破口大罵，他的左手被銬在牆上的鐵架上，但是他仍然努力伸展著他的右手臂和他的右腳，恨我不幫他圓謊，他想踢我洩恨。如果，此刻他掙脫手銬，我肯定會被他一腳踹死。
「給我安分一點。你再裝嘛！別讓你兒子瞧不起你。」警察轉向我，問道：
「家裡還有什麼人？媽媽呢？」
「我可以一個人在家，我會照顧自己。」我還是不要打擾媽媽比較好。
「你爸爸是搶劫犯，會被收押。得有人照顧你才行。你把媽媽的電話給我。」
我只好寫下媽媽的電話交給警察，警察坐在位置上撥號。
「你們找那個女人沒有用啦！她跟人家跑了，生了一窩小老鼠，才不會要這個拖油瓶。我這麼辛苦把他養大，你們卻將他交給別人？哼，你們怎麼可以拆散我們父子？」
警察打完電話，走到老爸面前說：「拆散你們父子的是你自己。搶劫？很厲害嘛！」
「孩子是我養大的，我會繼續照顧他，只要你們放過我一馬，我發誓我以後會重新做人，認真工作，讓我兒子去讀大學。」
沒有人理會以及回應老爸的懺悔。
兩名警察邊拉邊拖著一個臉部受了擦傷的醉漢進入警局，想將他銬在老爸旁邊。醉漢掙脫開來，躺在地上打滾。
「我拜託你們，不要打電話叫我太太來，不要打電話啊！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做啊！我真的沒有摸那個人的屁股！」醉漢慌張的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像個耍賴皮的孩子說著。
醉漢滾到我腳邊，撞到我的腳，我嚇得趕緊站起身，退了幾步， 一臉震驚的看著在地上撒野的醉漢。
我發誓，我將來長大，絕對不要跟這個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樣， 真是丟臉死了！
媽媽和阿昌叔叔走進警察局。老爸一見到媽媽便忿忿的從椅子上彈起來。
「臭查某，你終於可以稱心如意的帶走阿丁了。」
媽媽看也不看老爸一眼，直接走到我身邊，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禮貌的朝阿昌叔叔點頭打招呼，他也朝我點點頭。
三歲的時候，爸媽離婚了，老爸為了餐桌上沒有配酒的小菜把老媽打得半死送進醫院。在眾多壓力之下，老爸以一紙離婚證書換回媽媽撤銷傷害告訴。老爸堅持要帶著我生活，以為這樣可以從媽媽那裡勒索一點金錢。有幾次媽媽偷偷把我帶走，卻又被老爸找回來，老爸又把媽媽打得半死，威脅媽媽想看兒子就得給錢。媽媽付了幾年的探視費給老爸後，決定不再付錢了。媽媽趁著一次帶我外出的機會，到銀行幫我辦了一個帳戶，每個月存入一筆錢。媽媽希望我能守住這個祕密，否則，她想照顧我的心意就會被老爸破壞殆盡。我一直守著這個祕密到現在。媽媽表面上完全失去音訊，只有我知道她在哪裡。
看見媽媽來，我真的很高興。當我需要她的時候，她就會出現， 雖然她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但是她從來沒有拋棄過我。上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月前，我和隔壁班的一個火爆小子打架，那小子在廁所揪起我的衣領，將手伸進我的褲口袋裡拿走裡頭的三百塊。我將頭用力撞向他的鼻子，把他的鼻梁撞斷了，紅色的鮮血沾滿了他的白制服。我告訴他，別惹我。我們被帶到校長室，我很高興學校聯絡不到我老爸，他那副德行只會給我丟臉。我給了他們媽媽的電話。沒多久媽媽來了，她堅持不付任何醫藥費，因為勒索事件是因，鼻梁受傷是果。最後，我們都被記了一個小過。我很喜歡媽媽，她不囉唆也不會嘮叨，可以用理溝通。她是個很棒的媽媽，而我只是個倒楣的孩子。
「阿丁，剛剛我和阿嬤講過電話了，我送你去東部阿嬤家，阿嬤會照顧你。」媽媽用很輕柔的聲音說。
我理解的點點頭，我不會為難媽媽的。她再婚後和阿昌叔叔的父母親住在一起，不方便接我一起住；阿昌叔叔看起來對她不錯，我還有兩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我不屬於那個家庭，我有自己的爸爸，雖然他是個爛人。
就這樣我又被送回這個悶蛋小鎮，因為阿嬤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收留我的親人。
一直歪著頭的老爸終於抬起頭來對著我擠眉弄眼，看得我一頭霧水。
老爸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低聲下氣的對警察說：「警察大人，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我兒子。我失業找不到工作， 沒錢養他讓他讀書，他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我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老爸。
老爸繼續說：「為了讓孩子吃飽，我什麼事都願意做。」老爸真的紅了眼眶還擠出一滴眼淚來。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從來沒聽過老爸用如此憂傷的口吻說話。我張口結舌瞪大眼睛看著他，老爸皺了一下眉頭，眨了幾下眼睛，示意我按照他的腳本演出。
如果我感覺憤怒、想嘔吐，那是因為無法忍受老爸裝可憐的孬種模樣。我發誓，我長大以後絕對不要跟老爸一樣。
我好想哭！我想著自己一個人該怎麼過日子，明天我又會在哪裡呢？我真的忍不住哭了。老爸以為我接收到他的暗示配合演出，他滿意極了，又轉頭懇求警察：「長官，求求你放了我，我的兒子很可憐，才十三歲，還需要我照顧。」
一個年輕警察聽到老爸這番話，又看到我流淚，帶著同情的表情走向我，彎下腰用溫柔的語調問我，是不是三天沒吃飯了？我說我晚上吃過便當，身上還有六百塊。錢哪裡來的？我說錢是媽媽給的。媽媽給我開了一個戶頭，每個月給我三千塊。
警察直起身子，瞪了一眼老爸，臉上同情的表情消失了。
老爸的謊言當場被我戳破，惱羞成怒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你這個不孝子，臭小子，你給我說清楚，你媽給你錢，居然瞞著我！你是不是我兒子？臭小子，踢死你，真是白養你了，臭小子。」
老爸，我是自己長大的，好嗎？
一個記者拿起相機對著我和老爸拍照，我趕緊別過臉去。
老爸對著我破口大罵，他的左手被銬在牆上的鐵架上，但是他仍然努力伸展著他的右手臂和他的右腳，恨我不幫他圓謊，他想踢我洩恨。如果，此刻他掙脫手銬，我肯定會被他一腳踹死。
「給我安分一點。你再裝嘛！別讓你兒子瞧不起你。」警察轉向我，問道：
「家裡還有什麼人？媽媽呢？」
「我可以一個人在家，我會照顧自己。」我還是不要打擾媽媽比較好。
「你爸爸是搶劫犯，會被收押。得有人照顧你才行。你把媽媽的電話給我。」
我只好寫下媽媽的電話交給警察，警察坐在位置上撥號。
「你們找那個女人沒有用啦！她跟人家跑了，生了一窩小老鼠，才不會要這個拖油瓶。我這麼辛苦把他養大，你們卻將他交給別人？哼，你們怎麼可以拆散我們父子？」
警察打完電話，走到老爸面前說：「拆散你們父子的是你自己。搶劫？很厲害嘛！」
「孩子是我養大的，我會繼續照顧他，只要你們放過我一馬，我發誓我以後會重新做人，認真工作，讓我兒子去讀大學。」
沒有人理會以及回應老爸的懺悔。
兩名警察邊拉邊拖著一個臉部受了擦傷的醉漢進入警局，想將他銬在老爸旁邊。醉漢掙脫開來，躺在地上打滾。
「我拜託你們，不要打電話叫我太太來，不要打電話啊！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做啊！我真的沒有摸那個人的屁股！」醉漢慌張的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像個耍賴皮的孩子說著。
醉漢滾到我腳邊，撞到我的腳，我嚇得趕緊站起身，退了幾步， 一臉震驚的看著在地上撒野的醉漢。
我發誓，我將來長大，絕對不要跟這個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樣， 真是丟臉死了！
媽媽和阿昌叔叔走進警察局。老爸一見到媽媽便忿忿的從椅子上彈起來。
「臭查某，你終於可以稱心如意的帶走阿丁了。」
媽媽看也不看老爸一眼，直接走到我身邊，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禮貌的朝阿昌叔叔點頭打招呼，他也朝我點點頭。
三歲的時候，爸媽離婚了，老爸為了餐桌上沒有配酒的小菜把老媽打得半死送進醫院。在眾多壓力之下，老爸以一紙離婚證書換回媽媽撤銷傷害告訴。老爸堅持要帶著我生活，以為這樣可以從媽媽那裡勒索一點金錢。有幾次媽媽偷偷把我帶走，卻又被老爸找回來，老爸又把媽媽打得半死，威脅媽媽想看兒子就得給錢。媽媽付了幾年的探視費給老爸後，決定不再付錢了。媽媽趁著一次帶我外出的機會，到銀行幫我辦了一個帳戶，每個月存入一筆錢。媽媽希望我能守住這個祕密，否則，她想照顧我的心意就會被老爸破壞殆盡。我一直守著這個祕密到現在。媽媽表面上完全失去音訊，只有我知道她在哪裡。
看見媽媽來，我真的很高興。當我需要她的時候，她就會出現， 雖然她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但是她從來沒有拋棄過我。上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月前，我和隔壁班的一個火爆小子打架，那小子在廁所揪起我的衣領，將手伸進我的褲口袋裡拿走裡頭的三百塊。我將頭用力撞向他的鼻子，把他的鼻梁撞斷了，紅色的鮮血沾滿了他的白制服。我告訴他，別惹我。我們被帶到校長室，我很高興學校聯絡不到我老爸，他那副德行只會給我丟臉。我給了他們媽媽的電話。沒多久媽媽來了，她堅持不付任何醫藥費，因為勒索事件是因，鼻梁受傷是果。最後，我們都被記了一個小過。我很喜歡媽媽，她不囉唆也不會嘮叨，可以用理溝通。她是個很棒的媽媽，而我只是個倒楣的孩子。
「阿丁，剛剛我和阿嬤講過電話了，我送你去東部阿嬤家，阿嬤會照顧你。」媽媽用很輕柔的聲音說。
我理解的點點頭，我不會為難媽媽的。她再婚後和阿昌叔叔的父母親住在一起，不方便接我一起住；阿昌叔叔看起來對她不錯，我還有兩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我不屬於那個家庭，我有自己的爸爸，雖然他是個爛人。
就這樣我又被送回這個悶蛋小鎮，因為阿嬤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收留我的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