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隱居塔頂的神祕高手
東方初破曉,白茫茫的輕紗籠罩著平滑如鏡的潭面,天地在隱約間顯得幽靜而神祕。
不一會兒,層層相疊、薄脆透光的山巒現身了,彷彿是麗池畔端坐著十多位含羞的美人,個個圍著白裙帶,低頭不語,卻暗中在爭妍比美。
冬雨過後春雨又連日而來,使得日月潭水位滿漲,加上上游水庫放水,水蛙頭步道旁的九蛙疊像難得的全沒頂了。
水上景色如此優美靜謐,水面下卻是暗藏洶湧。
明潭發電廠的圓形進水口滾滾吸吮著潭水,推轉著底下巨大的發電機,潭面上數不盡的點點漣漪,都是水下生物逐浪翻滾的痕跡。別以為是魚兒們在樂活嬉戲,其實是凶猛勝於食人魚的魚虎正在獵殺小魚,那凌亂交雜的波紋,正是小魚倉皇逃生翻跳求救的可憐訊號。
魚虎是泰國鱧魚的俗稱,因性情暴烈似虎而得名,是有名的生態殺手。不過牠們肉質甜美彈牙,廣受饕客喜愛,具有相當高的經濟價值。
果不其然,岸邊六位釣手一下竿,水花頓時激越四濺,千百尾魚虎張大尖牙利嘴,爭相搶奪投入的鯁魚釣餌──愈是生龍活虎的活餌,愈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上鉤的魚虎都超過六十公分,甚至不少比人腿還粗還長。五個大水桶內很快進了魚,等它們都裝滿之後便會被扛上小貨車,送往臺北最高級的大飯店, 放入清水池中吐沙淨身數天,以供應灶幫所舉辦的「企業盃廚藝大賽」。
「怪了,我記得這裡是邵族人的領地,禁止外人捕魚的,不是嗎?」一位年輕釣手疑惑的問領隊的人。
「原本風景區是不該有捕獵行為的,但是魚虎氾濫成災,政府便開放讓人申請抓捕了。」領隊回答。
「早從西元兩千年左右開始,外來的玻璃魚便逐漸消滅了本土的奇力魚,緊接著紅魔鬼和九間始麗魚有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種取代過一種,現在輪到魚虎耀武揚威了。」一旁的老手也補充。
「別看現在是魚虎的天下,將來這片江湖的最後贏家會是誰,誰也不知道。唉,不禁讓我想起灶幫新任幫主陳淑美悲慘的遭遇。」領隊語重心長的說。
這時,遠處的慈恩塔頂內,一個盤腿打坐閉目入定的白衣人,右耳輕輕動了動,專注的聆聽。
「怎麼了嗎?」那年輕釣手好奇詢問。
「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那位老手張大眼睛,驚訝又像是在怪罪。
「我不是灶幫的人,他們又那麼神祕,怎麼會知道呢?快說,到底怎麼了。」年輕釣手無辜的說。
領隊指著對岸的教師會館說:「不久前灶幫舉辦幫主選拔的武藝大賽,就在那會館的杏壇邊,陳淑美贏得幫主的寶座,可是慶功宴上卻遭不明人士下毒,使得她全身癱瘓。」
「天哪!這麼可怕。」年輕釣手驚呼,「她變成植物人了嗎?」
「沒有,」老手顯然知道不少資訊,滔滔不絕的說:「聽說是脖子以下全部癱瘓,腦筋還是清醒,後來送到北部的一家安養院調養。可憐啊!孤兒寡母的,她那過世的丈夫林耀雄,生前是慷慨好施的廚俠,怎麼好人不長命,妻小又被人欺呢?這老天真是不公平。」
「醫得好嗎?」領隊問老手。
「難啊!」老手難過的搖頭,「那不是普通的病,是中毒,而且全身經脈寸斷,群醫束手無策。」
「聽起來像是有人想謀權竄位。」年輕釣手理所當然的推論。
那塔頂上的白衣人心弦遭受撩撥,挑動眉尾,嘆了一口氣。
「只是警方到現在還沒破案。」領隊不禁長嘆,「世上名利人人愛,可是江湖險惡,爭名逐利的結果,往往沒有好下場。」
這時,年輕釣手釣到一條大魚,一邊收魚線,一邊笑著說:「如果我是灶幫的幫員,也想當幫主,多威風啊!」
「想得美喔!當幫主得要廚藝頂尖、武藝絕倫,你會什麼?」老手取笑他。
「我會釣魚啊!你看。」年輕釣手得意的炫耀剛到手的魚虎。
「就你會?」老手看著自己半滿的水桶,「你釣的有我多嗎?」
「啊──」年輕釣手忽然瘋狂大叫,他剛撤掉釣餌,卻不小心被魚虎咬住他的左手大拇指。「救我、快救我!」
「快掰開魚的嘴巴,快!」
領隊一聲令下,其他釣手紛紛聚過來,可是每個人手上都拿著釣竿,釣竿的線尾勾著活生生的鯁魚魚餌,只要一放手,釣竿就會被鯁魚拖入潭中。
領隊看大家遲疑,便放掉自己的釣竿,趕緊過去要掰開魚嘴,卻見那條魚虎咬下什麼東西掙脫了。剎那間,鮮血從年輕釣手的手掌噴出,滴滴入水暈如紅花。
「啊!」眾人見狀嚇得目瞪口呆。
「別讓他跑了!別──」年輕釣手痛哭哀求。
眾人聞聲彎下腰,一手拉竿,另一手試圖下去抓魚。
誰知那魚虎伶俐得很,不斷甩尾,躲過眾多追捕,最後撲通一聲躍回了潭中。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年輕釣手跪在岸上,衣褲都染上鮮紅色的血。
「快叫救護車!」領隊說著,從口袋掏出手機。
「快把魚抓回來──」年輕釣手仍苦苦哀求。
「唉!怎麼可能?」老釣手無奈的搖頭。
就在倉皇無措之際,一團白影從慈恩塔頂飛落而下,輕功三踏越過樹梢即來到傷者身旁,朝他心口天池與手臂內關各點一穴,那手掌的指根便止了血。
大家還沒看清來者的面目,他已拾起一塊石頭側身朝潭心丟出,石頭如手滑琴鍵似的彈出連綴的水漂,同時縱身踩上水漂,並在潭心之處伸手往水下探去,瞬間嘩啦一聲,偌大的水花自潭底怒放,一條魚虎自中心騰起。
白衣人一揮手,魚虎便被那內力甩上岸,正中那年輕釣手的頭部,釣手頓時昏迷,魚虎受到撞擊吐出腹中的那根斷指。
「人昏過去才不會疼痛難挨,快帶著斷指就醫,等救護車來就太晚了。」
幾句話清晰明瞭,彷彿在眾人耳邊仔細叮嚀,字字印入人心,但不等人回應,那說話的人已從潭心跳到旁邊遊船,再跳到其他船上,不知蹤影。
領隊載走傷患之後,其他釣手們不敢再大意,戰戰兢兢的繼續釣魚。
載著傷者的小貨車急速狂飆,很快岔出環潭公路,後車廂卻站起一個人。那人衣衫飄飄,眉髮飛揚,正是剛才救人的白衣人。
他神色憂愁的望向前方,猶如站在離港的大船之首,準備重回波濤洶湧的黑色汪洋。
第二章 追查紅牛大火的真相
領隊和老手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關灶幫新任幫主的事情,後來有了諸多變化。
據說「全脈神功」可以修復寸斷的經脈,可惜記載神功的祕笈卻失傳已久。
新幫主的兒子林志達為了就近照顧媽媽,轉學到板橋,和一起加入灶幫的方羽萱同校。他無意間吃了方家的千年老麵,獲得深厚的內力,連腦力也增強,很快破解了有關祕笈的謎語,得到了傳言中的祕笈。
志達和羽萱順利的用軒轅打火石穿越到明鄭時期,學到了「包容之美」的內力心法,志達回到現代後,也自我演練出「全脈神功第一式」,修復了媽媽的脾經和胃經。
然而在明鄭時期,志達遇到了狂狼噬血魔作亂,並發現他的背後藏有幕後主使者「主上」,「主上」極有可能是毒害媽媽的主謀,志達決心要查出他的真實身分。
當志達敲擊軒轅打火石穿越回到古代時,會冒出藍色的火焰,火中有藍色大熊出現,「主上」似乎也有一顆打火石,不過是從紅色的火焰中跑出大紅牛。
就在修復新幫主脾胃經脈的那一晚,另一位新幫員李繼程,在「少年廚俠」 群組裡頭告訴志達和羽萱,他曾經聽人描述過類似的景象。
志達和羽萱驚訝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們互相看著對方,認為這是一條非常寶貴的線索。
志達回傳訊息給繼程。
志達:你明天放學有空嗎?我們想去找你。
繼程:明天可以。想約在哪裡?
志達:隨便你,只要能找到你說的那個人。
繼程:那個人是我的阿姨,就住在我外公家,跟我們住在一起。
志達:可以直接去你家找她嗎?
繼程:當然可以,但是要先找我。
繼程最後這句話有點刻意搞笑,但志達和羽萱都笑不出來,臉上還如冷霜一般,凝結了焦慮和不安。
「萬一他的阿姨就是『主上』,怎麼辦?」羽萱擔心問道。
「那最好,叫她拿出解藥,然後我要好好教訓她。」志達握起拳頭,義憤填膺的說。
「希望這麼簡單就好了。」羽萱顯露保守性格,話中有些不安。
隔天上課時,志達焦躁難耐,只想著趕快到下午五點,去繼程家裡找他。
終於放學了,他們依照繼程在群組裡的指示,搭捷運來到臺北市信義區的一棟豪華大樓前面。
抬頭看去,這棟大樓共有二十幾層樓高,一到四樓燈火通明,透過落地玻璃牆,明顯可以看見裡面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分明就是一間大飯店。
「『瀟湘煙雨湘菜館』?李繼程該不會住在這家餐廳裡面吧?」方羽萱指著七彩霓虹燈大招牌,納悶的問志達。
志達聳聳肩,無法回答,卻聽得一個爽朗的男孩聲音從身後響起:「不是我住在這家餐廳裡,而是這家餐廳在我家。」
「哈,繼程。」羽萱轉身看見熟悉的身影。
「什麼叫做這家餐廳在你家?」志達不解的問。
「走吧!」繼程沒有回答,而是彎腰舉手,指引他們往湘菜館裡頭走。
「要請我吃大餐嗎?我沒有心理準備。」羽萱不好意思的說。
「我們是來找你阿姨的呀!」志達著急說。
「沒錯,她就在這間大樓裡面。」繼程沒有再多作解釋,直接在前頭領路。
餐廳裝潢得十分高級,毛茸茸的金黃地毯、清朝宮廷式的雲龍圖案格子天花板、大紅宮燈、紅木桌椅、牆上掛有許多精美的書畫作品,空氣中還瀰漫著濃郁的菜香。打扮整齊的服務生看見繼程都鞠躬讓路,宛如迎接小王爺駕到, 令志達和羽萱嘖嘖稱奇。
三人進入電梯之後,繼程像是好不容易脫身似的無奈的呼口氣。「我真不喜歡這樣,叫他們別鞠躬都不聽。在美國的時候,人人平等,我到餐館找我爸媽,服務生見到我,頂多點頭問好。」
「你們家生意做得真大,在美國還有分店?」羽萱好奇的問。
「有啊!紐約、舊金山、洛杉磯都有分店。」繼程答。
電梯在十五樓停下,門開之後,繼程走出去說:「到了,十五樓到十八樓是我們的住家。」
「其他樓層呢?」羽萱又問。
「十四樓以下出租給別人當辦公室。」
「可是我看到電梯裡面的按鈕,一共有二十一樓,還有三層地下室。」
「十九樓和二十樓是餐廳的辦公室,二十一樓是練功房。」繼程回答。
「你阿姨到底在哪裡?」志達等得不耐煩了。
「別急。」繼程帶他們走到一間房間前,把門打開說:「就在這裡。阿姨, 我帶同學來找你玩囉!」
「找你玩?我們是有要緊……」羽萱急忙解釋。
「爸爸背著洋娃娃,走到學校來看花……泥娃娃,泥瓜瓜,一個泥媽媽一個沒有眼睛……一個沒有嘴巴,真偉大,真偉大……」
房裡傳來一個女人的歌聲,聲音嘹亮輕緩,但五音不全,歌詞凌亂。
「你阿姨是剛從美國回來嗎?怎麼把兒歌唱成這樣?」志達不免疑惑,輕聲問繼程。
「她沒去過美國啦!」繼程笑著說。房間內裡的電視在播放影片,可是阿姨的眼睛卻沒有看著電視,而是抱個一個娃娃,蹲在窗戶旁的角落裡唱歌。
繼程帶他們來到阿姨面前。「來,見過我阿姨。」
「繼程阿姨……你好……」志達和羽萱不自覺張大眼睛,說不出話,只因眼前的女人看上去約三十多歲,卻穿著蕾絲裙的小公主打扮,完全出人意料。
見到志達和羽萱,那女人不但不打招呼,還嘟起嘴,把娃娃藏在懷裡,轉過身去,生氣的說:「不要搶我的寶貝,走開、走開!」
「我們沒有要搶你的東西,我們只是來問你幾個問題。繼程說,你曾看過一個奇特的畫面,大火熊熊燃燒,一個妖怪從火裡走出來,那是……」志達迫不及待的上前。
「走開、走開!」阿姨轉過頭,講著同樣的話,而且情緒異常激動。
羽萱嚇得退了幾步,繼程連忙上前,從口袋裡拿出軟糖安撫說:「來,虹虹阿姨吃糖糖,乖。」
「糖糖、糖糖!」阿姨開心的望著糖果,拿了就撥開包裝紙往嘴裡塞,然後瞇眼微笑,情緒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志達和羽萱都看傻眼了。
繼程轉身對他們說:「抱歉,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們。我不是有意要嚇你們,只是很難在電話中講明白,我想等你們親自看到她的模樣,就會知道了。」
「你的阿姨…… 」羽萱指著眼前的老公主,然後比比自己的腦袋。「那個……有問題……」
「沒錯,她……其實我也搞不清楚她是智能障礙,還是精神分裂症,反正從我懂事開始,她就一直是這個樣子。」繼程坦承的說。
「可是,你明明告訴我們你阿姨說,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從火裡跑出來。」志達不解的問。
「是的,我聽她說過,從小到大聽過很多次。」繼程轉過去,溫柔的對阿姨說:「對不對阿姨?你和我說過,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跑出來?」
「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跑出來。」阿姨停止吃東西,眼神閃現驚恐的神情,專注而焦躁的望著繼程,似乎真的看見怪獸出現。「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跑出來。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跑出來。哇!不要……不要出來……不要……」
她說著竟不斷退縮,還害怕的哭泣,猛搖頭揮手,彷彿看到什麼妖魔鬼怪。
「不哭、不哭……」繼程蹲下來抱著她,像是在哄一個五歲的小妹妹。
志達聳聳肩,無可奈何的說:「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這怎麼問下去呢?」
羽萱也雙手插腰,一臉不高興。「你應該早點說清楚,簡直是浪費時間。」
「不!我沒有要瞞你們的意思。她常常說出這些話,一定有什麼原因。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繼程真誠的說。
「嗯,確實不尋常。」志達蹲下,雙手抱胸,像研究特有生物那般,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的女子。
阿姨被看得害羞,又膽怯的放聲大哭。「嗚啊……」
「虹虹,怎麼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急切的腳步聲。
「爸爸、爸爸,他們壞壞……」阿姨竟然奔向門口,向來人告狀。
「噢,我的乖虹虹,是誰壞壞呀?」
那聲音的主人進了房間,志達往房門口看去,魏鼎辛長老抱著笨重的老公主,微笑站在他們面前。
志達和羽萱站起來,恭敬的說:「魏長老好。」
魏鼎辛不愧是練武之人,抱著成人的身體卻絲毫不顯吃力。
他輕輕撫摸女兒的頭,看向兩個客人,又看了自己的外孫,隨後調皮的說:「原來是你們三位小壞蛋,哈哈哈!」
東方初破曉,白茫茫的輕紗籠罩著平滑如鏡的潭面,天地在隱約間顯得幽靜而神祕。
不一會兒,層層相疊、薄脆透光的山巒現身了,彷彿是麗池畔端坐著十多位含羞的美人,個個圍著白裙帶,低頭不語,卻暗中在爭妍比美。
冬雨過後春雨又連日而來,使得日月潭水位滿漲,加上上游水庫放水,水蛙頭步道旁的九蛙疊像難得的全沒頂了。
水上景色如此優美靜謐,水面下卻是暗藏洶湧。
明潭發電廠的圓形進水口滾滾吸吮著潭水,推轉著底下巨大的發電機,潭面上數不盡的點點漣漪,都是水下生物逐浪翻滾的痕跡。別以為是魚兒們在樂活嬉戲,其實是凶猛勝於食人魚的魚虎正在獵殺小魚,那凌亂交雜的波紋,正是小魚倉皇逃生翻跳求救的可憐訊號。
魚虎是泰國鱧魚的俗稱,因性情暴烈似虎而得名,是有名的生態殺手。不過牠們肉質甜美彈牙,廣受饕客喜愛,具有相當高的經濟價值。
果不其然,岸邊六位釣手一下竿,水花頓時激越四濺,千百尾魚虎張大尖牙利嘴,爭相搶奪投入的鯁魚釣餌──愈是生龍活虎的活餌,愈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上鉤的魚虎都超過六十公分,甚至不少比人腿還粗還長。五個大水桶內很快進了魚,等它們都裝滿之後便會被扛上小貨車,送往臺北最高級的大飯店, 放入清水池中吐沙淨身數天,以供應灶幫所舉辦的「企業盃廚藝大賽」。
「怪了,我記得這裡是邵族人的領地,禁止外人捕魚的,不是嗎?」一位年輕釣手疑惑的問領隊的人。
「原本風景區是不該有捕獵行為的,但是魚虎氾濫成災,政府便開放讓人申請抓捕了。」領隊回答。
「早從西元兩千年左右開始,外來的玻璃魚便逐漸消滅了本土的奇力魚,緊接著紅魔鬼和九間始麗魚有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種取代過一種,現在輪到魚虎耀武揚威了。」一旁的老手也補充。
「別看現在是魚虎的天下,將來這片江湖的最後贏家會是誰,誰也不知道。唉,不禁讓我想起灶幫新任幫主陳淑美悲慘的遭遇。」領隊語重心長的說。
這時,遠處的慈恩塔頂內,一個盤腿打坐閉目入定的白衣人,右耳輕輕動了動,專注的聆聽。
「怎麼了嗎?」那年輕釣手好奇詢問。
「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那位老手張大眼睛,驚訝又像是在怪罪。
「我不是灶幫的人,他們又那麼神祕,怎麼會知道呢?快說,到底怎麼了。」年輕釣手無辜的說。
領隊指著對岸的教師會館說:「不久前灶幫舉辦幫主選拔的武藝大賽,就在那會館的杏壇邊,陳淑美贏得幫主的寶座,可是慶功宴上卻遭不明人士下毒,使得她全身癱瘓。」
「天哪!這麼可怕。」年輕釣手驚呼,「她變成植物人了嗎?」
「沒有,」老手顯然知道不少資訊,滔滔不絕的說:「聽說是脖子以下全部癱瘓,腦筋還是清醒,後來送到北部的一家安養院調養。可憐啊!孤兒寡母的,她那過世的丈夫林耀雄,生前是慷慨好施的廚俠,怎麼好人不長命,妻小又被人欺呢?這老天真是不公平。」
「醫得好嗎?」領隊問老手。
「難啊!」老手難過的搖頭,「那不是普通的病,是中毒,而且全身經脈寸斷,群醫束手無策。」
「聽起來像是有人想謀權竄位。」年輕釣手理所當然的推論。
那塔頂上的白衣人心弦遭受撩撥,挑動眉尾,嘆了一口氣。
「只是警方到現在還沒破案。」領隊不禁長嘆,「世上名利人人愛,可是江湖險惡,爭名逐利的結果,往往沒有好下場。」
這時,年輕釣手釣到一條大魚,一邊收魚線,一邊笑著說:「如果我是灶幫的幫員,也想當幫主,多威風啊!」
「想得美喔!當幫主得要廚藝頂尖、武藝絕倫,你會什麼?」老手取笑他。
「我會釣魚啊!你看。」年輕釣手得意的炫耀剛到手的魚虎。
「就你會?」老手看著自己半滿的水桶,「你釣的有我多嗎?」
「啊──」年輕釣手忽然瘋狂大叫,他剛撤掉釣餌,卻不小心被魚虎咬住他的左手大拇指。「救我、快救我!」
「快掰開魚的嘴巴,快!」
領隊一聲令下,其他釣手紛紛聚過來,可是每個人手上都拿著釣竿,釣竿的線尾勾著活生生的鯁魚魚餌,只要一放手,釣竿就會被鯁魚拖入潭中。
領隊看大家遲疑,便放掉自己的釣竿,趕緊過去要掰開魚嘴,卻見那條魚虎咬下什麼東西掙脫了。剎那間,鮮血從年輕釣手的手掌噴出,滴滴入水暈如紅花。
「啊!」眾人見狀嚇得目瞪口呆。
「別讓他跑了!別──」年輕釣手痛哭哀求。
眾人聞聲彎下腰,一手拉竿,另一手試圖下去抓魚。
誰知那魚虎伶俐得很,不斷甩尾,躲過眾多追捕,最後撲通一聲躍回了潭中。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年輕釣手跪在岸上,衣褲都染上鮮紅色的血。
「快叫救護車!」領隊說著,從口袋掏出手機。
「快把魚抓回來──」年輕釣手仍苦苦哀求。
「唉!怎麼可能?」老釣手無奈的搖頭。
就在倉皇無措之際,一團白影從慈恩塔頂飛落而下,輕功三踏越過樹梢即來到傷者身旁,朝他心口天池與手臂內關各點一穴,那手掌的指根便止了血。
大家還沒看清來者的面目,他已拾起一塊石頭側身朝潭心丟出,石頭如手滑琴鍵似的彈出連綴的水漂,同時縱身踩上水漂,並在潭心之處伸手往水下探去,瞬間嘩啦一聲,偌大的水花自潭底怒放,一條魚虎自中心騰起。
白衣人一揮手,魚虎便被那內力甩上岸,正中那年輕釣手的頭部,釣手頓時昏迷,魚虎受到撞擊吐出腹中的那根斷指。
「人昏過去才不會疼痛難挨,快帶著斷指就醫,等救護車來就太晚了。」
幾句話清晰明瞭,彷彿在眾人耳邊仔細叮嚀,字字印入人心,但不等人回應,那說話的人已從潭心跳到旁邊遊船,再跳到其他船上,不知蹤影。
領隊載走傷患之後,其他釣手們不敢再大意,戰戰兢兢的繼續釣魚。
載著傷者的小貨車急速狂飆,很快岔出環潭公路,後車廂卻站起一個人。那人衣衫飄飄,眉髮飛揚,正是剛才救人的白衣人。
他神色憂愁的望向前方,猶如站在離港的大船之首,準備重回波濤洶湧的黑色汪洋。
第二章 追查紅牛大火的真相
領隊和老手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關灶幫新任幫主的事情,後來有了諸多變化。
據說「全脈神功」可以修復寸斷的經脈,可惜記載神功的祕笈卻失傳已久。
新幫主的兒子林志達為了就近照顧媽媽,轉學到板橋,和一起加入灶幫的方羽萱同校。他無意間吃了方家的千年老麵,獲得深厚的內力,連腦力也增強,很快破解了有關祕笈的謎語,得到了傳言中的祕笈。
志達和羽萱順利的用軒轅打火石穿越到明鄭時期,學到了「包容之美」的內力心法,志達回到現代後,也自我演練出「全脈神功第一式」,修復了媽媽的脾經和胃經。
然而在明鄭時期,志達遇到了狂狼噬血魔作亂,並發現他的背後藏有幕後主使者「主上」,「主上」極有可能是毒害媽媽的主謀,志達決心要查出他的真實身分。
當志達敲擊軒轅打火石穿越回到古代時,會冒出藍色的火焰,火中有藍色大熊出現,「主上」似乎也有一顆打火石,不過是從紅色的火焰中跑出大紅牛。
就在修復新幫主脾胃經脈的那一晚,另一位新幫員李繼程,在「少年廚俠」 群組裡頭告訴志達和羽萱,他曾經聽人描述過類似的景象。
志達和羽萱驚訝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們互相看著對方,認為這是一條非常寶貴的線索。
志達回傳訊息給繼程。
志達:你明天放學有空嗎?我們想去找你。
繼程:明天可以。想約在哪裡?
志達:隨便你,只要能找到你說的那個人。
繼程:那個人是我的阿姨,就住在我外公家,跟我們住在一起。
志達:可以直接去你家找她嗎?
繼程:當然可以,但是要先找我。
繼程最後這句話有點刻意搞笑,但志達和羽萱都笑不出來,臉上還如冷霜一般,凝結了焦慮和不安。
「萬一他的阿姨就是『主上』,怎麼辦?」羽萱擔心問道。
「那最好,叫她拿出解藥,然後我要好好教訓她。」志達握起拳頭,義憤填膺的說。
「希望這麼簡單就好了。」羽萱顯露保守性格,話中有些不安。
隔天上課時,志達焦躁難耐,只想著趕快到下午五點,去繼程家裡找他。
終於放學了,他們依照繼程在群組裡的指示,搭捷運來到臺北市信義區的一棟豪華大樓前面。
抬頭看去,這棟大樓共有二十幾層樓高,一到四樓燈火通明,透過落地玻璃牆,明顯可以看見裡面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分明就是一間大飯店。
「『瀟湘煙雨湘菜館』?李繼程該不會住在這家餐廳裡面吧?」方羽萱指著七彩霓虹燈大招牌,納悶的問志達。
志達聳聳肩,無法回答,卻聽得一個爽朗的男孩聲音從身後響起:「不是我住在這家餐廳裡,而是這家餐廳在我家。」
「哈,繼程。」羽萱轉身看見熟悉的身影。
「什麼叫做這家餐廳在你家?」志達不解的問。
「走吧!」繼程沒有回答,而是彎腰舉手,指引他們往湘菜館裡頭走。
「要請我吃大餐嗎?我沒有心理準備。」羽萱不好意思的說。
「我們是來找你阿姨的呀!」志達著急說。
「沒錯,她就在這間大樓裡面。」繼程沒有再多作解釋,直接在前頭領路。
餐廳裝潢得十分高級,毛茸茸的金黃地毯、清朝宮廷式的雲龍圖案格子天花板、大紅宮燈、紅木桌椅、牆上掛有許多精美的書畫作品,空氣中還瀰漫著濃郁的菜香。打扮整齊的服務生看見繼程都鞠躬讓路,宛如迎接小王爺駕到, 令志達和羽萱嘖嘖稱奇。
三人進入電梯之後,繼程像是好不容易脫身似的無奈的呼口氣。「我真不喜歡這樣,叫他們別鞠躬都不聽。在美國的時候,人人平等,我到餐館找我爸媽,服務生見到我,頂多點頭問好。」
「你們家生意做得真大,在美國還有分店?」羽萱好奇的問。
「有啊!紐約、舊金山、洛杉磯都有分店。」繼程答。
電梯在十五樓停下,門開之後,繼程走出去說:「到了,十五樓到十八樓是我們的住家。」
「其他樓層呢?」羽萱又問。
「十四樓以下出租給別人當辦公室。」
「可是我看到電梯裡面的按鈕,一共有二十一樓,還有三層地下室。」
「十九樓和二十樓是餐廳的辦公室,二十一樓是練功房。」繼程回答。
「你阿姨到底在哪裡?」志達等得不耐煩了。
「別急。」繼程帶他們走到一間房間前,把門打開說:「就在這裡。阿姨, 我帶同學來找你玩囉!」
「找你玩?我們是有要緊……」羽萱急忙解釋。
「爸爸背著洋娃娃,走到學校來看花……泥娃娃,泥瓜瓜,一個泥媽媽一個沒有眼睛……一個沒有嘴巴,真偉大,真偉大……」
房裡傳來一個女人的歌聲,聲音嘹亮輕緩,但五音不全,歌詞凌亂。
「你阿姨是剛從美國回來嗎?怎麼把兒歌唱成這樣?」志達不免疑惑,輕聲問繼程。
「她沒去過美國啦!」繼程笑著說。房間內裡的電視在播放影片,可是阿姨的眼睛卻沒有看著電視,而是抱個一個娃娃,蹲在窗戶旁的角落裡唱歌。
繼程帶他們來到阿姨面前。「來,見過我阿姨。」
「繼程阿姨……你好……」志達和羽萱不自覺張大眼睛,說不出話,只因眼前的女人看上去約三十多歲,卻穿著蕾絲裙的小公主打扮,完全出人意料。
見到志達和羽萱,那女人不但不打招呼,還嘟起嘴,把娃娃藏在懷裡,轉過身去,生氣的說:「不要搶我的寶貝,走開、走開!」
「我們沒有要搶你的東西,我們只是來問你幾個問題。繼程說,你曾看過一個奇特的畫面,大火熊熊燃燒,一個妖怪從火裡走出來,那是……」志達迫不及待的上前。
「走開、走開!」阿姨轉過頭,講著同樣的話,而且情緒異常激動。
羽萱嚇得退了幾步,繼程連忙上前,從口袋裡拿出軟糖安撫說:「來,虹虹阿姨吃糖糖,乖。」
「糖糖、糖糖!」阿姨開心的望著糖果,拿了就撥開包裝紙往嘴裡塞,然後瞇眼微笑,情緒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志達和羽萱都看傻眼了。
繼程轉身對他們說:「抱歉,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們。我不是有意要嚇你們,只是很難在電話中講明白,我想等你們親自看到她的模樣,就會知道了。」
「你的阿姨…… 」羽萱指著眼前的老公主,然後比比自己的腦袋。「那個……有問題……」
「沒錯,她……其實我也搞不清楚她是智能障礙,還是精神分裂症,反正從我懂事開始,她就一直是這個樣子。」繼程坦承的說。
「可是,你明明告訴我們你阿姨說,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從火裡跑出來。」志達不解的問。
「是的,我聽她說過,從小到大聽過很多次。」繼程轉過去,溫柔的對阿姨說:「對不對阿姨?你和我說過,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跑出來?」
「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跑出來。」阿姨停止吃東西,眼神閃現驚恐的神情,專注而焦躁的望著繼程,似乎真的看見怪獸出現。「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跑出來。轟一聲大火燒起來,一隻怪獸跑出來。哇!不要……不要出來……不要……」
她說著竟不斷退縮,還害怕的哭泣,猛搖頭揮手,彷彿看到什麼妖魔鬼怪。
「不哭、不哭……」繼程蹲下來抱著她,像是在哄一個五歲的小妹妹。
志達聳聳肩,無可奈何的說:「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這怎麼問下去呢?」
羽萱也雙手插腰,一臉不高興。「你應該早點說清楚,簡直是浪費時間。」
「不!我沒有要瞞你們的意思。她常常說出這些話,一定有什麼原因。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繼程真誠的說。
「嗯,確實不尋常。」志達蹲下,雙手抱胸,像研究特有生物那般,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的女子。
阿姨被看得害羞,又膽怯的放聲大哭。「嗚啊……」
「虹虹,怎麼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急切的腳步聲。
「爸爸、爸爸,他們壞壞……」阿姨竟然奔向門口,向來人告狀。
「噢,我的乖虹虹,是誰壞壞呀?」
那聲音的主人進了房間,志達往房門口看去,魏鼎辛長老抱著笨重的老公主,微笑站在他們面前。
志達和羽萱站起來,恭敬的說:「魏長老好。」
魏鼎辛不愧是練武之人,抱著成人的身體卻絲毫不顯吃力。
他輕輕撫摸女兒的頭,看向兩個客人,又看了自己的外孫,隨後調皮的說:「原來是你們三位小壞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