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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書】甲蟲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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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讀到有人捕捉了罕見的甲蟲,就覺得自己像匹老戰馬聽見了號角聲……——查爾斯.達爾文

第一章 巴索勒繆.卡托神祕失蹤

巴索勒繆.卡托博士不是會搞神祕失蹤的那種人,他是那種會在晚餐桌上看大部頭舊書,把炒蛋吃到鬍子上的人。他是那種老是找不著鑰匙,下雨天總是忘記帶傘的人。他是那種放學後可能遲到五分鐘才來接你,但是絕對不會忘記來接你的爸爸。不管怎麼說,達克斯都知道巴索勒繆.卡托不是會拋棄十三歲兒子的那種父親。

警方的報告中載明九月二十七日是一個非比尋常的星期二。

巴索勒繆.卡托博士,四十二歲的鰥夫,把兒子達克斯.卡托送到學校,接著就到自然歷史博物館上班,他是科學部的主任。他在早晨九點半跟秘書瑪格麗特打招呼,參加會議,討論博物館的業務,下午一點鐘和前同事安德魯.艾波亞教授一起用餐。午後到館藏庫房去(他經常如此),經過咖啡機,倒了杯咖啡,跟當天值班的警衛艾迪閒聊了幾句,順著走廊到倉庫,把自己反鎖在一間昆蟲標本室裡。

當天晚上,達克斯等不到父親回家,就去告訴鄰居,鄰居就報了警。

警察抵達博物館,巴索勒繆.卡托博士進去的那個房間被反鎖著。唯恐他是心臟病發作或是出了意外,管理員找出了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裡一個人影也沒有。

一杯早已變涼的咖啡放在桌上,旁邊是巴索勒繆.卡托的檔案和一架顯微鏡。幾個甲蟲類樣本抽屜打開著,可是卻不見巴索勒繆.卡托博士的人影。

他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庫房沒有窗戶,只靠卡托博士進來的那扇門進出。這是一間有空調的密室。

科學家消失之謎上了每一家報紙的頭條。沒有答案的謎題讓記者都傷透了腦筋,可是誰也說不出卡托博士是如何走出庫房的。

「科學家失蹤!」報紙頭條醒目的寫著。

「唬住了警方!」報紙大肆宣揚。

「失怙少年送安置!」他們如此報導。「現正連絡唯一的親人,著名的考古學家麥西米廉.卡托。」

第二天,「考古學家在西奈沙漠失蹤!」

「少年無依無靠!」報紙為他哀嘆。

達克斯一走出寄養家庭,就被報社的人在街上攔住,有的搶著拍照,有的高聲提問。

「達克斯,有你爸的消息嗎?」「達克斯,你爸是不是落跑了?」

「達克斯,你爸是不是死了?」

五年前,達克斯的母親過世,他就變得很退縮,不再跟朋友出去玩,也不請朋友到家裡來。他的母親愛絲梅.卡托忽然死於肺炎,給他們的打擊不小。他爸爸哀痛逾恆。那些日子——達克斯管它叫「鬱卒日子」——他的父親躺在床上,瞪著牆壁,沒辦法說話,只管流眼淚。在最慘澹的鬱卒日子裡,達克斯會端茶和餅乾到爸爸的房間,坐在他旁邊看書。失去了媽媽,爸爸又一天到晚這麼傷心,讓達克斯的日子加倍難過,他得學會照顧自己。在學校裡,他和人人都合得來,卻沒有親密的朋友。他什麼都放在心裡。別的學生不會懂,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得清楚。唯一重要的事就是照顧好爸爸,讓他能夠再次開心起來。

好不容易,在媽媽過世四年後,鬱卒日子漸漸變少了,間隔也變大了,達克斯小心翼翼,滿懷喜悅看著父親從悲傷的、漫長的睡眠中甦醒。他又成了一個好爸爸,在週日玩橄欖球,在早餐時對達克斯微笑,還會取笑他不聽話的頭髮。

不,達克斯很肯定爸爸不會自殺,也不會落跑,也不會過雙面人的生活。庫房裡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他害怕到骨子裡,因為他想不出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所以當記者提出他們的笨問題時,他只是兩手插在口袋裡,對著他們的筆記本皺眉頭,不肯回答。

「心碎的少年失語了!」報紙這麼告訴社會大眾。

警方終於連絡上達克斯的伯伯麥西米廉,他立刻從埃及飛回倫敦來照顧他的姪子……(第一章部分摘錄)

第三章 摳眼珠蟲

……達克斯低頭看。大甲蟲就坐在他的腳下,他還不知道是不是個好主意,就已經伸手去摸牠的角尖了。真的很銳利。

「哇,你好酷喔!」他說,察覺到心臟撲通亂跳。

達克斯像被催眠一樣,呆呆看著甲蟲從馬路上爬到人行道上,身體閃著油光。他覺得甲蟲的樣子好迷人喔。他從來沒認真想過他自己走路的方式——靠兩條腿直立行走——他在納悶有六條腿不知道會是什麼感覺,而且還這麼的靠近地面。甲蟲走路時會一次舉高三隻腳—同一側的前腳和後腳,以及另一側的中間那隻腳。

甲蟲爬到了他的鞋子邊緣,就開始攀登,對準了他的腳踝——牠好像想要爬上他的褲管!「嘿!走開!」達克斯向後退,抖動那隻腳,把甲蟲甩開。

甲蟲落在人行道上,停在那裡,好像在思考。達克斯驚訝的看著牠張開了外殼,露出了一對半透明鏽黃色的翅膀,直接就朝他又飛過來。超大甲蟲落在他的膝蓋上,用爪子抓緊了他的褲子。

達克斯慘叫一聲,急著抖腿,身體向後仰,用兩隻手肘支著地面,可是甲蟲就是不肯走開。

他旁邊的垃圾桶邊有一個紙箱。達克斯一把抓過來,坐直了身體,用手背把甲蟲揮進紙箱裡。他覺得很丟臉,就東看西看,想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坐在地上手腳亂揮,可是大家都聚在馬路對面那個昏迷的人四周,討論該拿他怎麼辦。

達克斯看著紙箱裡,看到甲蟲仰天而躺,六隻腳亂踢,忙著想翻過來。他立刻就後悔打了牠。他伸手進去,把可憐的蟲子翻過來。

「真的很對不起,我希望沒有弄傷你,」達克斯輕聲說。「我只是被你嚇了一大跳。」

甲蟲爬到紙箱的角落,用前腳去拉扯臨時監獄的牆壁。

「不要怕,小傢伙。我不會傷害你的。」

可是甲蟲仍然一直在撕牆壁,達克斯就決定要放牠自由。他蹲下來,把紙箱的開口放到人行道上,甲蟲匆忙跑出來,卻不逃走,反而爬上了達克斯的手,一動也不動的停在那兒,抬頭看著他,好似有什麼期待。

達克斯愣了一愣才發覺甲蟲在他身上他也不怕。甲蟲爪子輕輕的抓在他的皮膚上,還滿舒服的。倒是甲蟲的重量讓他意外,本以為甲蟲很輕,結果感覺像一顆石頭,很結實。他謹慎的把手抬起來:「嗨。」

甲蟲由下往上看,所以達克斯能看見牠的臉。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可是他覺得牠有點像……很和氣的樣子。牠那兩顆像小圓球的眼睛閃閃發亮,好像黑莓,而且牠張著嘴巴,彷彿在微笑。雖然甲蟲的背面黑漆漆的,可是腹面的各個節間細隙裡卻長出赤色的毛髮。牠其實還滿可愛的啦。忽然,他知道了:這一隻就是在麥西伯伯家窗外的那一隻,他剛搬進來那天看到的那隻。六隻腳,角,大小——全部吻合。

「我看過你,對不對?」

彷彿是在回答,甲蟲開始爬上

達克斯的胳膊。

「你是要幹麼啊?」達克斯問,覺得很有興趣。

甲蟲爬上了他的手肘 ,又爬上他的肩膀。…………羅比朝達克斯進逼。「我會把你的牙齒打到你的喉嚨裡,」他嘲笑說。

達克斯瞇起眼睛,盡力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心臟卻咚咚跳,手掌心也在冒汗。他總是獨來獨往,也被別人找過幾次麻煩。通常他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是有時候他也得挺身戰鬥,所以他不是不會打架。可是現在卻派不上用場,就算他把羅比打倒了,後面還有四個人呢。

羅比也不打個招呼就朝他衝過來了。

達克斯完全沒有準備,只舉起了拳頭,羅比衝過來,一拳就打中他的肚子,他的腿撐不住,肺裡的空氣也榨乾了,就跌倒在地上,壓住了紙箱,把紙箱壓扁了。他大口喘氣,眼裡只看見紙箱側面印的巴克斯特罐頭湯的紅底白字商標。他的身體一陣一陣疼痛,羅比怪叫一聲,又要過來踢他,他的心裡猛的掠過一個想法,希望自己比他強壯很多。

達克斯把膝蓋縮到胸口,在地上蜷成一個球。他看到鞋底飛快的朝他的肋骨踢過來,就繃緊了身體—可是他沒等到預期的痛苦,反而聽到超響的一聲嘶。

他抬頭看。那隻超大的甲蟲像火箭一樣飛向羅比的臉,嘶嘶叫著——就像在吐口水——跟一隻眼鏡蛇一樣。

「什麼鬼東西?」羅比向後跳開,活像是被電擊槍打到。

「你覺得是什麼?」達克斯手腳並用坐起來,同時飛快動著腦筋。「這是我的甲蟲。」

「我不喜歡!」丹尼爾.道伊的眼睛鎖定了那隻超級大又會嘶嘶叫的甲蟲。羅比跌跌撞撞退到生化人那裡,五個男生都一步步後退。

甲蟲在達克斯面前盤旋,柔軟的翅膀振動得非常快,幾乎看不見。牠又嘶嘶叫,很像是蒸汽引擎的汽門。

「走開!走開!」五個男生對著甲蟲喊,害怕的抓著彼此的手臂。

「你們不會連甲蟲都怕吧,嗄?」達克斯發出大笑聲,一隻手臂抱著受傷的肚子,費力的站起來。他拉出掛在脖子上的鑰匙。要是他能穿過馬路,打開紅色大門,他就安全了。

甲蟲突然朝著那群嚇壞了的男生衝刺,牠的角從他們的臉上掠過。

達克斯的下巴都合不攏了。

「牠想刺我們!」一個生化人放聲尖叫,一面閃躲。

「牠在轟炸!」另一個大喊。

「摀住眼睛!」達克斯大叫。「不然牠會……呃……把你們的眼珠摳出來,」他吹牛說。「這種甲蟲叫作,嗯,摳眼珠蟲!」男生們嚇壞了,甲蟲咻的飛過他們的頭頂,像一架迷你戰鬥機,在他們的耳朵邊嘶嘶叫,然後才繞回到達克斯身邊。達克斯感覺到甲蟲降落在他的肩膀上,雖然很驚喜,還是拚命忍住,以免在這群縮得像烏龜一樣的男生面前漏氣。他覺得有了這隻了不起的甲蟲趴在他的肩膀上,他就像個巨人。這是一種嶄新的感覺,他很喜歡。

「你是瘋子!」丹尼爾.道伊大喊,拿掉了遮著眼睛的手,歪歪倒倒的向後退。「甲蟲怪胎!」

「隨便你怎麼說。」達克斯微笑,漸漸自得其樂了。「可是摳眼珠蟲跟我,我們是一個團隊,知道了吧。如果你們敢再靠近我,我們會查出你們住在哪裡,我的這位朋友就會在半夜從你家的信箱爬進去,趁你們睡覺的時候把你們的眼睛摳出來。」

「我們才不怕你哩,蟑螂人,」羅比躲在丹尼爾.道伊的後面大喊。「你還不是沒朋友才會跟爬來爬去的噁心蟲子講話。你連長相都像蟲子——髒兮兮的小蟲眼睛的魯蛇。」

達克斯看著肩膀。甲蟲也抬頭看著他,大顎動來動去。達克斯點頭,好像聽懂了。

「沒錯,摳眼睛蟲,羅比的眼睛真的是好水汪汪喔,」他大聲說。「你說的沒錯!」

五個男生一轉身,落荒而逃了。「蟲子怪胎!」羅比大聲喊,同時消失在轉角。

達克斯噴了噴鼻子—半是好笑,半是放心—轉身走掉了。街上的交通又恢復了。皮克林不見了,洗衣服的人也回到了溫暖的自助洗衣店裡。

「謝謝,」他對甲蟲說。「你剛才救了我,不然我的頭就會被踢爆了。」他伸手上來,戰戰兢兢的摸了甲蟲的硬殼,很光滑,好像新的塑膠。他輕撫甲蟲,凝視著牠的黑莓眼睛,覺得兩人好像有種心靈的契合,好像有血緣關係。

達克斯搖搖頭。他是在胡思亂想。哪有人跟甲蟲會心靈契合……沒有嗎?

他蹲下來,把甲蟲放在壓扁的紙箱上。

「去吧,小傢伙,你現在可以回家了。」

甲蟲不動。

「怎麼了?」他輕輕推了牠一下。「走啊。」

甲蟲抬頭看著他。

「走啊,我不能待在這裡等到你找到路回家啊,」達克斯說,站了起來。「我還有功課沒寫吔。」

甲蟲飛起來,又落在達克斯的肩膀上。

「你為什麼要這樣?」達克斯皺著眉頭。「你是想跟我一起回家嗎?」

甲蟲又像剛才一樣張開嘴巴,好像是要對他微笑。達克斯聳聳肩。「好吧,既然你要跟我回家,那你就需要一個名字,因為我可不要叫你摳眼睛蟲。」他看著腳下壓扁的紙箱。「巴克斯特滿適合甲蟲的。我們就叫你巴克斯特好嗎?」

甲蟲的獨角低了下去。達克斯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像出來的。「那我就當作你同意了。」

甲蟲張開了嘴,在微笑。

達克斯覺得頭上落了一滴雨點,突然發現佩托先生站在他的店門口,看著他跟一隻蟲子說話。他尷尬的揮揮手,搖搖頭,穿過了馬路。

搞不好他是發神經了。我是說,跟甲蟲說話?甲蟲又不可能聽得懂。(第三章部分摘錄,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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