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大日：藏傳香巴拉的智慧

好好照顧自「身」

好好照顧自己與自身的「身」層面智慧，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包括要吃哪類食物、要喝哪種飲料以及如何運動。你不一定非得每天都去慢跑或做伏地挺身。但是你應該要有一種照顧自身的態度。我們的身體乃是那基本良善的延伸，也是我們所擁有最方便使用的工具。即使你的身體各種缺陷都有，我想這應該不會造成任何問題。我們不需要因為染疾或生病就自我禁閉。我們仍然可以伸展自我、超越自我。以此天地為名，我們就有辦法跟自己做愛。

有時人們對於這類事情會覺得十分羞赧，特別是當他們研讀了太多佛教中的「無我」（egolessness）教義時更會如此。當大家聽到像密勒日巴尊者（Milarepa）那樣的大瑜伽士的捨離方式之後，有時他們會想，如果他們虐待自己，就是在跟隨密勒日巴尊者的榜範。然而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在洞穴中禪修的苦行方式，只是瑜伽士修行傳統的一部分。你當然可以這麼做，但是在你這麼做之前，你必須已經具有足夠的體力與自尊，才有辦法為了禪修而在洞穴中餓得半死。你可不能拿自己的邋遢來當作自己沉溺於苦行與自我否認的理由之一。光是住在泥巴中是沒有用的。

世界上許多宗教都鼓勵人們出家為僧或為尼。儘管從某些觀點來看，寺院制度是很自然的，但是它也同時成為一種強調化或稀有化的存在方式。在香巴拉訓練當中，我們主要的考量是要與整個社會共同努力。我們希望能夠發展一個基於清淨放手觀念的覺悟社會：那會是最棒的社會，人們都講實話、也對自己真誠、隨時規範自己的身體，並且妥善照顧自己的小孩、丈夫、妻子、兄弟、姊妹以及雙親。過去從來沒有什麼課程，是針對如何成為最佳企業老闆、家管、雙親、洗衣店長等來做妥善說明的──無論你所接觸的是什麼課程。因此我們在此所說的，正是如何成為一個活在世界上的真實的人，以及如何建立一個真正的覺悟社會。我們提到過如何以香巴拉風格來對待自己的方式，也就是學著成為勇士。我並不想談哲學，但我想與大家分享我自己的訓練、我如何對待自己。我想告訴大家如何能實際地成為一位真正的勇士，以及如何用比較好的方式來對待自己，以便我們能擁有一個覺悟的社會。

自我尊重是美妙而光榮的，也絕對是很棒的。有時你會因為要去特別的活動而穿得正式些。當你隔天上班時，你又必須得換回牛仔褲、短上衣、工作褲，或是各種樣式的上班服。請不要認為這就是把你的香巴拉尊嚴給關掉了（switch off）。你並不需要因為工作環境或荷包缺錢就改變你的心態。也許你會認為，儘管自己不喜歡、但就因為經濟有了困難，到最後還是得來一段「落日世界的旅途」。然而，你依然可以顯現出美妙的尊嚴與良善。對自己佈滿塵土的牛仔褲與穿了五次的短上衣、還有你的一頭亂髮，你都應該尊重它們。只要是合於基本良善的想法，就不會有問題了。我們大可正大光明地說，「萬法唯心造。」

有一天，不少人來找我，希望能得到加持。他們下了班就直接來找我，所以都穿著上班的服裝，並且一頭亂髮；然而他們相貌莊嚴、神色優雅。看起來真是美麗極了。我因此真的非常感動。這真是個有趣的邏輯：身體的模樣，包括好好對待自己的身體，並且選擇適當的食物，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然而同時我們也不需要過於誇張。穿著牛仔褲與短上衣也能讓你看起來既可愛又自然。另一方面，還有一種美國運動家最基本的外表。在那一大堆郵購目錄裡，連你拿鏟子剷泥巴時要怎麼穿才漂亮都秀出來了。或許這些目錄裡面真的有點東西，但是顯然地，這整件事情已經變得商業化了。只要你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具有一份運動家的精神，即使你穿著短袖上衣與破牛仔褲，你也會是個有尊嚴的人。

或許你一早起來就覺得鬱悶，隨便看看地上有些什麼、就把第一件找到的衣服穿上。這就是問題所在。你應該針對要去的場合來選擇適當的穿著。動物就沒這種問題，牠們本來就預備好了。如果你是一隻狗，你就一直都是隻狗。要是你是一隻馬，你就一直都是隻馬。只要是動物，看起來就都很好；有時我們雖然會幫牠們洗澡，但牠們還是不必選擇要穿什麼衣服，即使沒穿衣服，也不同於人類的赤裸。人類老早以前就開始腐化地偽裝自己、穿著各種服裝首飾。美國的社會在這一點上更是特別明顯。儘管你在餐廳的招牌上會看到：「隨意穿著、即可入座。」然而，他們又用另一個標示來做修飾：「足上無鞋、身上無衣、就不服務。」這的確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社會性兩難情況。這也就是香巴拉法教可以有所教導的部分，也就是要大家去了解，外在模樣中隱藏的內在尊嚴是一件重要的事。

語

第二個是有關「語」以及說實話的部分。在這個社會上，大家經常都會用說話來自我維護。舉例來說，如果你要跟一個不懂英文的人說話時，你通常會對他們大吼大叫。或者你在找工作、進行面談時，你想要表達自己的自信，你就開始了「說話之旅」──而你所說的並非總是根據事實。有時你甚至需要扭曲事實，讓自己看起來更好些，以便可以得到這份工作。我對此感到同情，因為說話的重點其實是在溝通。

若以東方大日觀來看，你應該視你的朋友為自己的兄弟姊妹，因此，能與他們感到相連、並且彼此溝通，是很要緊的事。如果你不照著你真正的感覺來說話，你就是在大量地浪費時間。接著你的朋友會覺得困惑，甚至你自己也感到迷惘。避免這個問題出現的方法就是，你應該讓自己自在地對朋友表達個人的感覺。說話與柔和也有所相關。在香巴拉的世界中，你要柔和地說話；可別像狗狗那般亂叫。這就像是抬頭挺胸能讓我們擁有尊嚴那般重要。要是有人明明抬頭挺胸、卻開始狗吠一般亂叫，那可真是怪異了。那看起來太不協調了。

意

對於第一部分的「身」智慧，我花了比較多時間來談。這是因為如果你處理好自己的身體狀況，「語」和「意」的部分自然會隨之而正。而放手的最後一個就是「意」的部分，所相關的是沒有迷惑的狀態。有時我們會浪費一堆時間、只是要問問別人的意見，以便看看我們是否要做出某種決定。「我是不是應該要向某人求婚？」「我是不是應該要去找那個對我很兇的女人、並且向她抱怨？」「我是不是應該要找老闆要求加薪？」當然，如果你真的需要別人的建議，去問問別人也還好。但是很多時候，我們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聽別人的意見；我們只是在表達自己的缺乏自信。如果你相信自己，就不會這麼猶豫不決。由於無知、我們不決；這乃是因為不確定要如何言行。而以心意方面來說，我們唯一真正的參考點，就是對於基本良善的確存在的清淨認知。事實上，你可以毋須細想地、就能投射出那種禪修意境的感覺。讓那個離於恐懼且毫無疑惑的最初念頭，如電光火石般出現。

有時候，當你在研讀某些東西時，你的心忽然一片空白。你甚至無法思考。這就是恐懼知識、害怕沒有辦法適當地連貫了解。儘管你並非是個沒救的人，然而你害怕你就是那個樣子。由於對智慧的恐懼如此之大，以致智慧變成像是紀念碑那般龐大。打破這種恐懼的方法就是，要與你的日常生活建立良好關係，從身、語、意三門的戒律開始。接著你會開始了解到，於自心之中的確具有那良善的火花，而它被稱為第一點。這一點就是無所畏懼的根源。當你具有這一點時，也許並不必然離於恐懼，但起碼你是覺醒的。根本的良善早已存在。因為如此，你開始欣賞自己。接著，由於這種欣賞，你開始覺得你有辦法與他人共事。也因此你生起了一種沒有個人性的個人精神，這是個有趣的轉折。

由於懂得欣賞自己對於那一點基本良善的智慧，於是你開始生起一種對於階層的尊敬。因為這種智慧是真誠的、也是管用的，因此對於智慧的來源、也就是老師，你的忠誠也會生起；更因為領悟到自己真的有辦法讓別人也接觸到這種智慧，你開始渴望想要幫助自己的兄弟姊妹、母親父親、各種姻親等──他們都需要知道自己有這種基本良善。我們不能全然地自私自利，得到香巴拉智慧之後就只是將它據為己有。這麼做幾乎就等同於犯罪。我們必須要去幫助他人。如果你喜歡的話，這會是你的負擔，而這也是個甜蜜的負擔。我自己也是這麼做的。我也會持續做到死去、甚至死後亦然。我們真的必須去幫助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