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亞之心．烏茲別克

作者序

「烏茲別克，是生產烏茲衝鋒槍的地方嗎？」，這是十年前烏茲別克文化團首次來台灣，接受電視台訪問時主持人的一句玩笑話，卻也顯示出我們對這個亞洲國家的陌生。時隔多年，這個位於中亞內陸中心的伊斯蘭國家拜「絲路」旅遊熱潮所賜，已逐漸為人所知，但對大多數的人來說仍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地方。其實，地處歐亞大陸交通十字路口的烏茲別克，自古即是東西方世界貿易交流的要道，也是民族遷徙移動最頻繁的通道，更是人類偉大宗教和知識的傳播之徑。歷史上無數的名人曾在此留下不朽的紀錄，不僅亞歷山大大帝東征時走過、張騫出使「西域」時到達過、玄奘赴「天竺」取經時走過、成吉思汗的大軍西征時橫掃過、馬可波羅東方之行也在這留下足跡。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我們不知名的英雄人物和民族在此建立輝煌的世代，形成多種民族文化融合的豐富面貌，令造訪此地的旅人無不為那美麗的人民和多彩的文化所驚豔。

「絲綢之路」由中國通過帕米爾的高山雪道後，即進入中亞的烏茲別克，在此絲路分為二線，南線經阿富汗到達印度，北線經撒馬爾干進入伊朗高原再前往羅馬，是歐亞大陸貿易交流的重要橋樑。中國的絲綢和造紙術經由此地流向西方，中亞的良馬、毛毯、葡萄、石榴、胡桃、胡椒、胡麻也傳入中國；絲路的商隊不僅運輸商品，也帶來知識和信仰，祆教、佛教、摩尼教、景教及伊斯蘭教都曾在此交會與傳播，撒馬爾干因而有「文化的十字路口」之稱。

我們都知道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兩河流域」(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是孕育人類文明的搖籃，而這裡同樣為兩條河流(阿姆河及錫爾河)滋養的「河中流域」，也是世界文明的啟蒙之地。中世紀時期，這裡是伊斯蘭哲學思想的發展重地，也是數學、幾何學、天文、地理和醫學等科學知識的發展中心，重要者如伊斯蘭思想家布哈里完成遜尼派六大聖訓之一的《布哈里聖訓》，數學家花拉子米發明代數，伊本．西那所著的《醫典》為西方醫學之祖，地理學家比魯尼早在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前五百年即測量得知新大陸的存在，天文學家烏魯貝克完成標記1,018顆恆星的位置等。十六世紀歐洲文藝復興及大航海時代來臨，扭轉了世界的視野焦點，陸上絲路逐漸沒落；十九世紀末中亞淪為沙俄保護國及蘇聯統治，從此像是從世界的版圖上消失了近一個世紀之久，直到1991年蘇聯解體，才得以重新站上世界的舞台。

隨著「撒馬爾干東方音樂節」的邀請多次走訪烏茲別克，讓我赫然發現過去所忽視的「東方」世界竟是那麼的豐富精彩，從此改變了自己熱愛的文化工作思維，不再只嚮往歐美先進國家，更想探索廣矜又迷人的亞洲文化。有位資深的旅遊界朋友說過，中亞是個非常複雜、很難說清楚的地方；的確如此，我也曾被不同的語源名稱和紛雜的資料攪得暈頭轉向，還有理不清的淵源和說不完的故事，而地處「中亞之心」的烏茲別克更是多種民族交會的熱點地區。

過去提到中亞國家時，我們多是透過中國史籍的記載片段的去認識這個地區，如今中亞國家獨立已二十年，我更想知道他們是如何書寫自己的歷史，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文化和遭遇，遂有將十年來與烏茲別克的交流體驗和旅行觀察整理出版的想法，希望能有一本由在地觀點出發，介紹烏茲別克歷史、民族、生活、節慶、文化藝術、城市旅遊和傳說故事的書，讓更多的人認識她，因為她帶我進入中亞伊斯蘭文化的大門，讓我看到這個萬象世界的美好。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烏茲別克位在中亞的中心位置，當初蘇聯在劃分中亞五國疆界時似乎特別重視此地，將四周主要的民族和城市都劃入烏茲別克版圖內，因此在她狹長的領土上不論東西南北都牽連著鄰國的土地和人民，可以說中亞的歷史、民族和文化都可在烏茲別克的土地上看到，這也是筆者選擇烏茲別克作為深入中亞的原因，想要認識中亞，就從「中亞之心」烏茲別克開始。

旅行的目的不僅在於我們看到什麼，遇到多少新鮮事，更在於我們理解多少當地的文化和在地人的感受。「跨文化之旅」是一種學習、欣賞和尊重他人文化的旅行，因為尊重也讓我們得以看到更多美好的人事物。

本書得以付梓，我要特別感謝烏茲別克文化部的友人提供許多珍貴出版資料，以及所有曾經一起共事的烏茲別克音樂家、舞蹈家和藝術家，從他們身上讓我看到一個真誠有尊嚴的民族；更要感謝好友胡斯尼丁提供他的精彩攝影作品，妮魯法在書寫過程中對我諸多問題的解惑說明，兄妹二人是此書不可或缺的幕後功臣；還有一路陪伴幫忙紀錄的外子蘇修；工作伙伴佳嘉、紹維、蓁蓁協助資料的收集和俄語翻譯；美編阿亮的細心投入，將複雜的圖文稿作最好的呈現；馬孝棋教長的指正，黃丁盛老師及楊方理事長的支持鼓勵；更要謝謝遠景出版社發行人葉麗晴女士的幫助，讓這本醞釀近三年的書得以和大家見面。最後，謹將此書獻給所有的烏茲別克好人家，因為他們豐富了我的人生與文化志業，就像香甜美好的人生瓜果種滿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