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的力量：黃昆輝八十憶往

推薦序

一路走來  真誠如一　李登輝

黃昆輝主席應學生之求，請魏柔宜小姐替他撰寫傳記，書成行將出版之際，黃主席前來求序。昆輝隨我一起服務公職多年，對他的為人處事知之甚深，很高興他能把過去的事蹟記錄下來，也將若干重大事件的真相公諸於世。

魏小姐將這本傳記取名為「誠的力量」，我覺得非常恰當，這正是昆輝的人格特質與處世態度。他的公職生涯中，有兩件帶給我很深刻的印象，其一，教育廳長任內處理「豐原高中禮堂倒塌不幸事件」，他一方面很誠懇地面對罹難與受傷學生的家屬，組織「安定撫慰小組」，陪伴安慰家屬；成立「危機處理小組」，妥善處理善後工作，讓家屬充分感受到政府的誠意，哀痛之情稍得撫慰。另方面，他勇於承擔，引咎辭職，也贏得社會輿論的正面評價。

其二，任總統府秘書長時籌辦「國家發展會議」，我知道政黨之間要凝聚共識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從前置作業、籌備會議到召開大會，必須秉持高度的誠意與耐心，不斷溝通協調，才能逐步凝聚共識，他的確發揮了誠的力量。

不過，在拜讀這本傳記之後，我最喜歡的卻是第一部：昆輝的成長過程與學者生涯。這一部分寫得真精彩，也非常令人感動。昆輝對他的老師、同學和學生，則完全展現鄉下人質樸真誠的一面。從他的同學和學生在傳記中的描述，他如何照顧年邁的老師和師母，如何幫助同學和學生；而同學對他的稱讚、學生對他的景仰，讓人深深感受到這師生之情與同學之誼，實在難得珍貴。我看了，也非常羨慕。

傳記中，有學生惋惜他們的黃老師沒去當教育部長，否則台灣的教育會有更好的發展。我也知道，教育還是昆輝心中的最愛。不過，他在轉任一般行政，例如陸委會主委、中選會主委、內政部部長、總統府秘書長等職務，也都做得很好，反而對國家、社會有更大的貢獻。我相信任何一個真誠、認真的人在任何崗位都能把事做好、做出貢獻。

欣逢黃主席八秩華誕，又出版這本精彩的傳記，登輝也要特別藉此表達祝賀之意。

自序

感恩在心頭　黃昆輝

台灣的學生從小到大，從課本到課外讀物，都要閱讀許多傳記，尤其，是偉人的傳記。這些傳記都很勵志，深具教育意義，可對學生產生潛移默化的功能。劉紹唐先生創辦「傳記文學」，且鼓勵國人出版個人傳記，我自己也非常喜歡閱讀傳記。

但當陳伯璋與黃政傑教授在他們出版個人傳記之後，建議我也考慮將一生的事蹟作一個回顧，並推薦傳記作家魏柔宜小姐撰稿，我還是相當的躊躇。當時我主要的考量是，我的個人傳記也能像自己讀過的傳記，具有同樣的教育價值嗎？同時也顧慮自己涉足黨政工作，會不會變成時下流行的爆料文章？經過數月的思量，也多方徵詢意見，最後才決定接受他們三個人的建議。

八十載的歲月，回顧起來雜沓紛陳，但歸結起來，只能用「感恩」兩個字，來表達內心深處的感受。我來自貧苦的農家，能有機會讀書上進，主要受惠於「國家公費制度」，考上師範學校，保送師範大學，再出國進修，一路都是依賴國家公費的支持。求學的過程與畢業的工作，則有老師和長官不斷的教導與提攜，無論是三級學校的教學工作，或是教育行政和黨政工作，能有機會奉獻所學、貢獻社會，這也是要深深地感恩！我想，或許是這份鄉下孩子懷抱的感恩之心，才是這幾十年來，無論站在哪個工作崗位，都會有一股全力以赴衝勁的主要動力來源。

這本「八十憶往」分兩部分。第一部主要由魏小姐訪問同學、同事和學生，涵蓋求學與教學的過程。我覺得他們太愛護我了，太多溢美之詞，經魏小姐妙筆生花，描寫得讓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不過，藉這次機會，也讓我獲知一些過去不知的背後議論。

第二部則從教育行政、一般行政到黨政工作，由魏小姐直接訪談。這一段經歷比起求學和教學階段複雜多了，也增添一些波折和遺憾。教育是以愛為核心，師生之情、同學與同事之誼，都很單純、很溫暖。我常想，如果能夠把「教育愛」注入政壇，或許政治會更和諧、更清明一些，政府行政效率會更高一些，讓老百姓的生活過得更好一些。在這一部分，我把過去推動行政工作的來龍去脈作一個說明，也將若干重大事件的真相實實在在地呈現出來。我無意評論他人，也不願自我評價。所謂「是非審之於己，毀譽聽之於人」，無論是人或事，就留待後世論斷吧！

八十年來，要感恩的人實在太多了，父母、妻子、老師、長官、同事、同學，朋友和學生。這次，完成「八十憶往」，也要感謝很多人，魏作家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和心力；同學、同事、學生接受訪談、參與工作；遠流出版公司慨允出版及吳清基教授居中促成。最後，還勞動李總統為老部屬寫序。心中懷抱滿滿的感恩，昆輝都謹記在心頭。

撰文者序

捨不得結束的訪談　魏柔宜

還沒有寫黃昆輝主席的傳記以前，「黃昆輝」三個字對我來說，有著又敬又畏的神秘感。

敬的是，在我為兩位曾任國立大學校長的黃政傑教授及陳伯璋教授撰寫傳記時，他們對恩師黃昆輝的推崇溢於言表。我想，能夠讓他們如此崇仰的老師，不知具備了何等的懿德懿行！

然而，我也有些畏怯。近年來出現在新聞媒體上的黃昆輝主席，疾言厲色、詞鋒犀利，出乎我對文質彬彬的理解。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觀感，讓我更期待，有朝一日能夠為黃昆輝主席作傳，以一探究竟。

終於，機會來了。在一次黃老師與高徒們的餐敘中，學生們再度敦促老師出一本傳記。許是因緣已聚足，黃老師這次沒有回絕，於是，政傑教授與伯璋教授趁機為柔宜美言，黃老師卻不置可否。

事後，政傑教授發函告知柔宜，並傳授他的絕招--先搜集、研讀黃老師的資料，然後擬一份傳記大綱毛遂自薦。

文件寄出後，卻有如綁上石塊沉入了大海中。等到我不得不「隨順因緣」時，卻接到黃昆輝主席的來電。沒錯，他親自致電給我！黃主席先是為他姍姍來遲的回覆致歉，接著表示，我的信讓他深受感動云云……。原來，我去信時正逢反服貿學運如火如荼展開，台聯黨也為此事奔忙。

當合作事宜已有眉目，企盼了許久的夢想終於要實現時，我卻開始怯步。

黃主席行事周延，慣於博采周諮，這讓一向「單打獨鬥」的我，嗅聞出幾許縛手縛腳的氣息。待跨過一些有形無形，存在與不存在的障礙後，沒想到，迎接我的是一條讓我樂此不疲，不忍劃下句點的訪談之旅。

主席的平易近人與幽默，常為訪談帶來輕鬆愉悅的氣氛。每當主席捧出他很認真找到的相關資料，或是密密麻麻手寫的許多資料時，總會調侃著說：「魏老師交代的功課，學生怎麼敢忘記！」

主席的慷慨分享不拘形式，讓訪談時時都有驚喜。無論是一顆小籠包、一顆大鳳梨；或是昂貴的茶葉、巧克力等，他都不吝分享。如此這般的大器能捨、與人為善，真教我自嘆弗如！

由於主席有問必答，答必真誠，讓我筆下的傳記內容豐富誠懇；而他的厚道寬容，也讓這本傳記只有真相，沒有怨艾。

與其說主席是個政治人物，我倒覺得他的學者風範更為鮮明。除了公開宣講時必要的聲色俱厲，私底下他其實是個和顏悅色的謙謙君子。陳述事情不慍不火、鉅細靡遺；論起理來邏輯嚴謹、條理分明。

尤其可貴的是，能言善道的主席，也擅於聆聽。這讓問題層出不窮的我，得以暢快淋漓盡吐心中疑惑。

傳記快完成時，我仍苦惱於茫茫字海中，找不到足以貫穿全書靈魂，並且最傳神代表主席的書名。就在某次訪談中，聽著主席不厭其煩的闡述，我突然福至心靈：「書名找到了！」

誠！就像在我腦中輸入關鍵字「黃昆輝」時，跳出了「誠」字一般。一直以來，主席對上忠誠、對下真誠、待人誠懇、為人坦誠……。主席可以說是把「誠」發揮到極致！

「誠的力量」造就了主席的一生，同時也成就了他人。

當我獻寶似的說出書名建議時，主席思索片刻後說：「正合我意。」語畢，他自我調侃著說：「這就像是有些主管明明自己沒有想到，但看到屬下提出一個妙點子時，卻說『正合我意！』」主席不僅肯定了我，也幽了自己一默。

一年匆匆過去，轉眼半年又將忽忽而過。這是第一次，我寫傳記歷時這麼長，卻又這麼短。

感謝主席讓柔宜一起回顧這精彩豐富的生命之旅，惟願這旅程繼續延展、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