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

第一章

算算日子，她似乎已經死很久了。

她的口鼻處還有已經乾涸的黑色血汙，顱骨凹了一塊，是讓人看一眼就從腳底一路冷到頭皮的詭異中式女鬼樣。

她穿著一身髒到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睡衣，掰著手指站在那裡緩慢地數數。

可是她數不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數什麼。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又是怎麼死的？

女鬼睜著灰白色的眼睛呆立了很久，轉頭看向了蹲在爐灶邊燒火的男人，磕磕絆絆地問道：「是不是、你背叛我，我才、變成這樣的？」

男人穿著一身洗到發白的工作服，肩膀處還有個脫了線的破洞，他頭髮剪得很短，鼻梁很高挺，從女鬼的角度上看過去，他的輪廓相當鮮明。

那兩隻粗糙的大手直接掰斷了柴火，男人根本就沒有理會女鬼的胡言亂語。

「是哪個女人、把你勾引走了？我要殺、了她。」

女鬼灰白骯髒的腳踩在水泥地上，一步步的，走向了背對著她燒火煮飯的男人。

「你快說！快說！快說！」

她尖利的指甲戳在男人寬厚的肩膀上，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然後隨手捏起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開了。

「我沒有別人。」

「是哪個、女人！」

「妳以後不要再去隔壁看那些狗血連續劇了。」男人在爐子上架了一個鐵鍋，看著鍋裡的水珠燒乾後，從旁邊拿起油桶倒了點進去。

女鬼不說話了，她想了一下之前看過的劇情，今晚該放女主角華麗變身之後回去找渣男復仇了。

「買個、電視吧。」她抬起手，按在男人短短的頭髮上。

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她就像《咒怨》裡的伽椰子一樣睜圓雙眼，伸手摸上了正在洗頭的主角後腦勺。

「等我結算薪水之後，就買給妳。」男人把一小籃剝開洗好的白菜扔進了鍋子裡，油水相遇的炸裂聲響起，他拿著鍋鏟炒了幾下，沒多久就把菜炒得油油亮亮。

「今晚就、想看。」

女鬼放下按他頭的手，轉而捏著他的衣角拉了拉，「我要、看電視。」

「先用我手機看吧。」男人把炒好的白菜盛進裂了個口的碗裡，又添了兩碗飯。

他坐在桌前低頭扒飯，坐在他對面的女鬼看著面前的食物，沒有半點想往嘴裡塞的欲望。

眼看男人吃完飯，她又開始嚷嚷要看電視了。

男人邊輕聲安撫著她，邊去洗完碗，最後又去洗了澡，穿著黑背心和短褲就出來了，手臂上的肌肉每一塊都充滿力量。

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機，放了女鬼平時在鄰居家看的那個電視劇，女鬼縮在床角，拿著手機認真地看了起來。

男人沉默地注視了她一會兒，拿出菸盒，坐在床邊兀自抽了起來。

他盯著指尖夾著的菸，白色煙霧飄飄蕩蕩的，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在聽手機裡放的女性激烈爭吵聲。

三根菸過後，他翻身上了床，兩手抓住女鬼的肩膀將她壓在床上。

女鬼還拿著手機專注地看螢幕，男人粗糙的手卻已經解開了她睡衣的釦子，他親吻著她灰白色的肩膀，就和以前任何一次的步驟一樣，從肩膀一路親到脖頸，然後再到耳朵，手指則揉捏乳房。

他一直在專注親吻，呼吸不知何時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女鬼頭上那個血淋淋的傷口就擺在那，他像是沒看見一樣，直接褪下了她的褲子，扶著硬物挺進了她的身體裡。

女鬼終於有了一些反應，她轉頭看著男人，男人從她手中拿走手機，摟著她滑了幾下螢幕，給她看了一個男女性愛的色情影片。

他抓住女鬼的肩膀，壓在她耳邊道：「妳照著這個來做。」

「我看不、懂。」女鬼沒有感覺，身體裡雖然有異物入侵，但她感覺不到痛。

男人撐著床板，捏著她的腰從後面不停頂弄她，同時發出沉悶的喘息聲。女鬼看著男人放給她看的影片，腦中一片空白。

她被翻了個身，男人坐在她大腿上用力往她身體裡頂，女鬼被頂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被男人翻過去換姿勢。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壓上來咬住了她的嘴，下面又被他頂進去了。

就這樣被他壓了好久，女鬼感覺自己肚子裡好像多了些水，男人一身健壯的肌肉野蠻抽搐幾下，然後整個人都壓到了她的身上大口喘息著。

女鬼不覺得重，但這樣多少讓她有點不舒服。

「以後別背著我出去亂跑，不准去鄰居家。」他像來了一場消耗極大的發洩，捏著她的臉，對她一字一句地說，「妳都死了，別再不聽話。」

男人五官端正，有棱有角的，很有男人味，女鬼覺得男人比電視裡的渣男好看多了，但他漆黑的眼睛在昏黃的白熾燈下沒有半點暖意，那深深的注視彷彿要把她吸進一個恐怖的地方。

女鬼看著他，突然覺得全身發冷。

她應該是不會冷的，因為她已經死了。外面下雪時，她看著路上行人一個個都瑟瑟發抖，她一身薄衣服赤腳站在外面，卻沒有半點感覺。

但現在，男人的眼神卻讓她覺得冷。

那種讓人胸口一緊，控制不住想顫抖的那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