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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番外 關於那些舊事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番外 關於那些舊事
目錄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番外 關於那些舊事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番外 關於那些舊事
試閱
第一章
柯煜過了安檢進候機廳，芙省競賽代表團的十幾名成員已經都到了。
他去找帶隊老師報到，看到許矜宵剛好坐人旁邊，兩人淡淡對視，他撇唇，塞上耳機，坐去後排。
等登機之後，許矜宵的座位又緊挨著他。
他看著人放好行李坐下來，又對視。
柯煜沒什麼情緒地睨了對方一眼就收回，並用手機發了條訊息給林喜朝後，就拿出平板，隨便翻看著。
哪怕是戴著耳機，也能聽到許矜宵一直在跟他媽通電話。
柯煜微蹙眉，把音量上調了兩格。
許矜宵似乎是注意到了，聲音漸小，匆匆聊了幾句就掛斷。
之後一路無話。
這次的決賽地點，選在京北師範的附屬中學。下了飛機，有領隊舉著牌子接他們去飯店，從這個時候開始，便一直有電視臺的記者在進行跟拍。
攝影機逮著柯煜跟了他老長一截，他一直冷著臉隱在人群之後，又因為個子實在高挑出眾，鏡頭來來回回都一直拍到他。
柯煜被跟得有點煩，停下腳步，正想提醒攝影師，面前卻被一個人擋住了。
許矜宵。
「走吧，我幫你擋一下。」他溫聲說。
柯煜神色莫名地看他一眼，淡聲回了句不用，拉開和他的距離，繼續往前走。
攝影師和許矜宵，他都不是很想理。
在飯店櫃檯登記完畢，每個省份的代表隊在鏡頭前鼓勁喊了喊口號，老師領人上樓分房間，不巧，柯煜又和許矜宵分在了同一間。
大概是老師想讓他們強強聯合，多交流交流。
柯煜只覺得這安排真是太扯了。
尤其他還眼睜睜看著許矜宵一整理好行李，就立刻拿出習題開始做，相當進入狀態。
柯煜被這架勢唬得不行，他心想好喔，行李箱一放，先拿了根菸走去窗戶邊抽。
剛準備掏出手機傳訊息給林喜朝，便收到一通來電，他爸。
聊了幾句之後，又一通電話打來，檀孑安。
檀孑安家和他爺爺那邊關係密切，他每次上京市都和檀孑安玩在一塊，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朋友。
但這個人比他大兩屆，現在在京北大學念大二。
檀孑安直接告訴柯煜，今晚要和競賽主辦方一起吃飯，也是柯煜爺爺的意思，兩人晚上會一起去。
柯煜這會剛剛把菸含在嘴裡，點燃吐了一口，一抬眼發現許矜宵回頭了，正盯著他。
柯煜上下打量他一眼，「看什麼，你也要來一根？」
許矜宵視線下移到菸盒，停了一瞬，搖搖頭，又轉回去。
電話裡檀孑安問著：「你在跟誰說話？」
「隊員。」
那邊繼續說了幾句，柯煜從許矜宵身上收回視線，側身看窗外。
「好吧，那你來接我。」
中午到飯店餐廳吃飯，柯煜的電話就沒停過，他爺爺打來，他媽打來，然後又是一些京市這邊的朋友親戚。
林喜朝也回了他訊息。
非常地中規中矩，大概就是──我登機了，那邊回一句好的。我落地了，那邊回一句知道了。
我到飯店我吃飯了，林喜朝只回覆喔喔嗯嗯好，沒打算留半點接話餘地。
柯煜跟個準時報備行程的機器人一樣，對方卻完全沒有任何想多問多了解的意思。
他不太高興，手下劈里啪啦地打字：「很忙？在忙什麼？」
那邊就再也沒回了。
柯煜深吸一口氣，真是服了她了。
柯煜行程排得很緊湊，吃完飯後，老師幫他們安排了一場小型訓練和流程講解，他收起手機，認認真真地投入了整個下午。
快到晚餐時間，檀孑安打電話給他，才知道人已經到門口了。
那時柯煜才抽空看訊息，看到聊天室裡那句「在忙什麼」，孤伶伶地沒有任何回應，顯得自己更傻了。
柯煜蹙眉下樓，出門口看到檀孑安的車，坐進副駕打了聲招呼，就低頭猛打訊息。
檀孑安瞥過來，兩人好幾個月沒見，都沒什麼互相寒暄的意思，他目光落在柯煜的頸側，「你脖子怎麼了？」
車子緩緩駛離飯店。
柯煜抬眼，沒回話，只是單手拿起手機湊近耳朵，電話嘟嘟響了十幾聲，通了。
「又沒看到訊息？」柯煜扯了扯唇角。
握著方向盤的檀孑安再看他一眼。
電話那邊似乎回了句什麼。
柯煜笑道：「哦，所以妳和徐媛媛去電影院能去一整個下午？妳們兩個很閒嘛。」
他邊說邊脫下身上的外套，又去開檀孑安車上的暖氣。
「那妳人現在在哪？發個定位給我看。」
「拍照，讓徐媛媛幫妳拍。」
正前方路口跳轉為紅燈，車停下來。
柯煜掛斷電話，垂頭繼續滑著手機。
「你這……」檀孑安把車內半開的窗戶都升上去，「是在談戀愛還是在管教小孩？」
柯煜慢悠悠地抬眼看去。
「你剛剛的表情，我還以為我看到了你爸。」檀孑安道。
「我爸不會這樣管小孩。」柯煜繼續打字，「他只會這樣管我媽。」
「所以你學了這套？」
沒等他回話，檀孑安又問：「你脖子怎麼了？」
柯煜輕哼一聲，「裝什麼，你不是最了解嗎？」
檀孑安搖頭一笑，「我只是沒想到你是被拴的那個。」
車重新啟動。
柯煜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揣，背靠向椅背，正了正脖頸。
「怎麼，看不出來？我最近就喜歡──」他停了停，也笑，「當女朋友的狗。」
飯店。
柯煜一進包廂就變了樣，單臂掛著外套，由檀孑安帶著，一個個恭敬禮貌地向座位上的人打招呼。
在坐的除了他爸、他爺爺、檀孑安他爸，還有本屆競賽主辦方的主席組，三所高校的招生辦公室主任。
一旁還坐著一個女生，看起來年齡和他差不多大，很端莊文靜的樣子，脖子上掛著參賽人員的學生牌。
大概也是來露臉的。
柯煜坐他爺爺旁邊，全程安靜不多話，有人聊起他，他就答，舉止沉穩，謙遜溫良，一派家教優良的好孩子樣。
他一邊專注地聽著長輩們聊事，一邊留意著桌前的動向，招呼服務生添酒換碟子，主動幫幾位女士倒飲品拿餐具。
不動聲色地全場活動，又不至於太出風頭。
檀孑安笑而不語地看著他，搞不懂到底是誰會裝。
孩子們只是過來坐一坐，晚上還要準時回飯店，一一告別長輩之後，檀孑安送柯煜和那女生一起回去。
柯煜和女孩站在門口等檀孑安開車出來，外面風大，他手擋風給自己點菸，煙絲飄到女孩身上，他瞥了一眼，熄掉了菸。
上車後他就徑直坐去後排，把副駕駛留給別人。
檀孑安和女孩一直聊著天，看起來也是熟絡的，女孩卻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往後視鏡裡瞥，又很快收回。
檀孑安注意到，指腹在方向盤上輕敲兩下，喊道：「柯煜，你一個人悶在後面幹嘛，一起聊聊啊。」
剛說完，柯煜就出聲：「我叫妳拍妳在做什麼的照片，不是要妳拍題目。」
只見他把手機貼在嘴邊，對著麥克風孔說話。等語音訊息發送成功，他才抬眼看向前座的兩人。
「要聊什麼？」
檀孑安挑眉，「你和這個妹妹都要比賽，可以……」
話還沒講完，柯煜又低頭開始發語音。
「而且妳這題步驟寫錯了，妳再仔細看看。」
他劈哩啪啦就開始對著手機講述解題方式。
檀孑安輕笑兩聲，沒再說話。
副駕駛的女孩聽他一氣說完，忍不住插話：「你在輔導別人功課？」
「不是。」柯煜淡聲回著，握著的手機震動起來。
林喜朝打電話來。
車子裡很安靜，坐前排的兩人也能清楚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響──一個女孩子，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吵到別人。說話細細軟軟的，南方人的口音，有點軟有點甜。
「喂，柯煜？」
柯煜聽到她叫自己，背往座椅上抵了抵，清咳一聲，「嗯？」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無奈的輕嘆。
「能不能不要一直傳語音給我？我在寫作業，你一直發很干擾我……然後你也不用解題給我聽，我知道怎麼解。」
那女孩和檀孑安從後視鏡裡瞄了柯煜一眼，只見他垂著眼睫安靜地聽著，擱在腿上的一隻手碾著指腹，視線往手上看，頓了頓，才放低聲音回。
「對不起，我在車上打字容易吐。」
車猛地一刹。
柯煜被後座力帶得身體一歪，他撐著椅背抬頭，蹙眉看向檀孑安，「你會不會開車？不會就讓我來。」
檀孑安唇角上揚，也低聲回：「抱歉，差點闖紅燈。」
電話那頭似乎是意識到柯煜旁邊還有別人在，安靜幾秒，更小聲地說了句什麼。
柯煜聽完，眼睛微閉，「好吧。」
電話被匆匆掛斷。
他拿著手機，拉起身上帽Ｔ的帽子套在頭上，不吭聲了。
檀孑安戲謔又譏誚地看他，臉上笑意不止，副駕駛的女孩徹底收回目光，瞥向窗外。
車停在飯店門口。
柯煜隨意地跟檀孑安道別後，徑直下車往門口走，檀孑安喊道：「柯煜。」下巴又往正在解安全帶的女孩身上一點，「照顧一下人家。」
柯煜停住腳步，雙手插在口袋裡，等著那女孩下車走來，就不耐煩地轉身繼續走。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
柯煜按樓層，問她：「妳幾樓？」
「十八樓，謝謝。」
他按了十八，又按了二十六，電梯門關上，便靠在電梯牆邊走神。
反光鏡面映射出兩人的身影。
女孩盯著鏡子裡的他看，鼻尖能隱隱嗅到對方身上的氣味，淡淡的苦檸香，很好聞。他在飯局上細心幫自己倒飲料的時候，手腕袖口的布料堆疊，也曾飄出這個味道。
讓人不自覺地看得有點入神。
柯煜眼角微垂，抬額，從玻璃上發現了她的目光。
一瞬間的對視，女生慌張低頭。
他輕抬眉骨，直起身看了眼現在的樓層，走向電梯按鍵，取消先前的二十六樓，按下十六。
「你……不是要去二十六？」那女生怔忡地問他。
「記錯了。」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柯煜走出電梯，轉去另一臺，重新按鍵。
進房間的時候，許矜宵還在書桌前挑燈夜戰，見他開門進來，動作一頓，朝他點了點頭。
柯煜淡淡地回點，從行李箱拿了衣服便起身走去浴室，正準備跨過門檻，許矜宵突然喊他。
「柯煜。」
柯煜回頭，皺著眉。
許矜宵扶了扶眼鏡，「剛剛你還沒回來的時候，老師來通知明天早上六點半集合吃早餐。」
「嗯。」
柯煜應了一聲，繼續走，又被對方喊住。
「我可能還要看很久的書，會不會打擾到你？」
「會。」柯煜回得很直接。
許矜宵被他噎住，笑了笑，「那我再看一個小時，沒問題吧？」
柯煜徹底轉過身，抱臂倚在牆上看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臉很臭，「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不如一次說完？」
許矜霄動了動唇，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柯煜深吸一口氣，走進浴室，燈光啪地亮起。
許矜宵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塊，很久，連手中的筆掉了都沒發現。
浴室裡，柯煜關上門，步伐落在洗手臺前，停住。
反應幾秒，他輕輕吸了口氣。室內的香氛味很重，卻依然掩蓋不了一股熟悉的雜味。
柯煜唇線拉高，笑出了聲。
天氣越來越冷了，沒關緊的窗戶滲進一絲寒氣。
書桌前燈影晃躍，林喜朝扣緊睡衣最上面的釦子，埋頭默記著歷史知識。
媽媽過來敲門。
「喜朝，快去洗澡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
她點頭，嘴裡卻繼續背著。
等背到一個段落後，她洩氣似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端起擱在一旁的水杯，走出房間。
去吧臺倒了杯水，金榜蹲在她腳邊，一竄一跳地，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她的褲腿。
金榜喵喵叫了幾聲，又往二樓的方向走幾步，回頭看她。
林喜朝笑著摸了牠一把，抱起金榜，朝樓上走。
從壁櫃裡拿了一盒寵物牛奶，倒在碗裡，又在自動餵食器裡補了一些飼料，林喜朝就蹲在那兒，撐著下巴看金榜埋頭苦舔。
柯煜不在，餵食補奶清貓砂的工作就交給了她。
但即使柯煜在，他也沒怎麼細心照顧過，少爺只負責玩，不負責其他的事。
正想著，三樓的樓梯傳來腳步聲，林喜朝看過去，目光對上著裝完整、拎著包包似乎正要外出的戚瑾。
戚瑾的視線在金榜身上停留一瞬，又挪到她身上，隨即溫柔地笑笑，人已經踏上下一層樓梯。
「天氣冷，早點休息哦，喜朝。」
「好的，阿姨。」
腳步聲漸行漸遠，林喜朝呼出一口氣，眼睛朝柯煜房間的方向瞥去。
昨天在機場，戚阿姨問完那話，就帶她就近去機場咖啡廳坐了一會兒。
林喜朝從來沒和她單獨相處那麼久過，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戚瑾在說話，她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戚瑾問她喜不喜歡柯煜，還聊了許多柯煜的事。
「我很少干涉柯煜，生活上給他創造好環境，學業上為他提供好資源，他的性格、行事準則，我幾乎沒怎麼管過。」戚瑾抿了一口咖啡就放下，「我一直希望他可以肆意和自由地長大，在感情上，哪怕他現在年齡很小，我也沒打算干預。所以如果他曾對妳做出過什麼行為，從這個層面上講，也是我作為他母親的一種默許，是我在放任他。」
林喜朝束手束腳地坐在對面，抿著唇怔忡地看戚瑾。
她說得太直白，讓自己無言以對。
「這是我對柯煜的教育模式。」戚瑾垂眸，「很抱歉，可能已經影響到妳了……而他在學校裡做的那些事，停電、論壇、方旭……我都清楚。」
戚瑾抽出一張紙，緩緩抹去自己唇上的口紅。
「但我不打算糾正他，我只想讓他有機會受挫。這也是我教育的一環，在他沒有做出更出格的行為之前，我依舊不會干涉他，除非……」她抬眼看向林喜朝，「妳希望我制止他。」
林喜朝很不解，「所以如果我是喜歡的，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嗎？」
戚瑾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她手腕間的銀鍊上，低眉。
「妳的喜歡，也是對他的放任。妳模糊不清的態度，更是對他的一種默許。」
「如果是小孩子之間的你情我願，我用不著插手讓你們都難堪。」戚瑾拿著包包起身，拍了拍林喜朝的肩，「所以我和柯煜，都很需要妳認清自己的想法。」
林喜朝回過神，耷拉著眉眼嘆氣，難怪柯煜會長成這樣，她總算理解原因為何了。
她把貓抱進貓窩，滑著手機下樓走進浴室。
點開微信，指尖滑過柯煜的頭像時，才發現柯煜今天沒找過自己。
從昨晩在車上打完電話到此刻，他都沒再發訊息過來。
林喜朝也沒主動發。
他大概又生氣了吧。
她關上浴室的門，點進社群軟體，滑到了數學老師剛發的動態。
老師轉載了一張照片，芙省代表團的成員一起在競賽開幕式的背景牆下合影，柯煜站在最右側，脖子上掛著個藍色參賽牌，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鏡頭。
個高身正，臉卻很臭。
林喜朝瞅著他看了半天，撇了撇嘴角，目光落到他頸側，正想拉大圖看還有沒有痕跡。
突然手機跳出一則訊息，她手一抖，糊里糊塗地給老師點了個讚。
她趕緊取消，視線在訊息框和點讚框慌張徘徊，最後徐徐定在頂部。
因為柯煜傳了一張照片。
林喜朝微吸一口氣，手腕間的銀鍊垂落在螢幕上，發出窸窣聲響，她點開那則訊息。
小圖恰好就是柯煜的頸側，拍到鎖骨下方。
點開大圖，水珠滑過紅痕的位置，隱隱的誘惑。
她眨了眨眼，連忙想關掉照片，手下的螢幕猛然變換，自動切成來電提示，顯示柯煜。
未免太會抓時間了。
林喜朝等鈴響了好幾下，才背靠向洗手臺，接起電話。
那邊似乎正翻著試卷，一片刷刷刷的紙張聲響。
柯煜的嗓音清晰傳來，「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她蜷了蜷手指。
「看到照片了嗎？」
「嗯。」
「痕跡還沒消。」
她想到自己剛剛就在翻他合照看痕跡，撓了撓頭髮，只能胡亂回了一句嗯。
「寶寶妳只會嗯啊？」
「嗯。」她愣了愣，岔開話題，「你明天不是要開考了嗎，怎麼還不睡覺？」
聽筒那邊沉默了一瞬，有按筆的喀嚓聲傳來。
隔了幾秒，柯煜突然問：「我是不是很聽話？」
「什麼？」
「妳昨天叫我不要傳訊息給妳，我就沒傳，難道不聽話嗎？」
林喜朝轉過身面向鏡子，抬眼，看到了自己一臉無措。
「想不想我？」他又低聲問，尾音很輕。
她吸氣，有點招架不住柯煜這麼溫聲細語地說話。
洗手臺的水龍頭被他打開，水流嘩嘩而下，蓋過聽筒那邊柯煜的聲音。
只聽到一記笑聲。
林喜朝動了動嘴，再次岔開話題，「你房間只有你一個人嗎？」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耳邊又響起動筆時的刷刷聲，「還有一個隊友，出去讀書了。」
「那你也認真讀書吧。」她想結束話題了，「我也該睡了。」
「再等會兒。」柯煜喊住她，「我在等個東西，妳先別睡。」
「什麼東西？」
聽筒忽然一靜，緊接著是一竄桌椅拉動的聲響，柯煜似乎在走動，林喜朝默聲等他，就聽見他問：「妳能開視訊嗎？」
「現在？」她看了看自己在浴室裡的環境，「要做什麼？」
「等下我打視訊電話給妳，妳記得接。」
柯煜過了安檢進候機廳，芙省競賽代表團的十幾名成員已經都到了。
他去找帶隊老師報到，看到許矜宵剛好坐人旁邊，兩人淡淡對視，他撇唇，塞上耳機，坐去後排。
等登機之後，許矜宵的座位又緊挨著他。
他看著人放好行李坐下來，又對視。
柯煜沒什麼情緒地睨了對方一眼就收回，並用手機發了條訊息給林喜朝後，就拿出平板，隨便翻看著。
哪怕是戴著耳機，也能聽到許矜宵一直在跟他媽通電話。
柯煜微蹙眉，把音量上調了兩格。
許矜宵似乎是注意到了，聲音漸小，匆匆聊了幾句就掛斷。
之後一路無話。
這次的決賽地點，選在京北師範的附屬中學。下了飛機，有領隊舉著牌子接他們去飯店，從這個時候開始，便一直有電視臺的記者在進行跟拍。
攝影機逮著柯煜跟了他老長一截，他一直冷著臉隱在人群之後，又因為個子實在高挑出眾，鏡頭來來回回都一直拍到他。
柯煜被跟得有點煩，停下腳步，正想提醒攝影師，面前卻被一個人擋住了。
許矜宵。
「走吧，我幫你擋一下。」他溫聲說。
柯煜神色莫名地看他一眼，淡聲回了句不用，拉開和他的距離，繼續往前走。
攝影師和許矜宵，他都不是很想理。
在飯店櫃檯登記完畢，每個省份的代表隊在鏡頭前鼓勁喊了喊口號，老師領人上樓分房間，不巧，柯煜又和許矜宵分在了同一間。
大概是老師想讓他們強強聯合，多交流交流。
柯煜只覺得這安排真是太扯了。
尤其他還眼睜睜看著許矜宵一整理好行李，就立刻拿出習題開始做，相當進入狀態。
柯煜被這架勢唬得不行，他心想好喔，行李箱一放，先拿了根菸走去窗戶邊抽。
剛準備掏出手機傳訊息給林喜朝，便收到一通來電，他爸。
聊了幾句之後，又一通電話打來，檀孑安。
檀孑安家和他爺爺那邊關係密切，他每次上京市都和檀孑安玩在一塊，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朋友。
但這個人比他大兩屆，現在在京北大學念大二。
檀孑安直接告訴柯煜，今晚要和競賽主辦方一起吃飯，也是柯煜爺爺的意思，兩人晚上會一起去。
柯煜這會剛剛把菸含在嘴裡，點燃吐了一口，一抬眼發現許矜宵回頭了，正盯著他。
柯煜上下打量他一眼，「看什麼，你也要來一根？」
許矜宵視線下移到菸盒，停了一瞬，搖搖頭，又轉回去。
電話裡檀孑安問著：「你在跟誰說話？」
「隊員。」
那邊繼續說了幾句，柯煜從許矜宵身上收回視線，側身看窗外。
「好吧，那你來接我。」
中午到飯店餐廳吃飯，柯煜的電話就沒停過，他爺爺打來，他媽打來，然後又是一些京市這邊的朋友親戚。
林喜朝也回了他訊息。
非常地中規中矩，大概就是──我登機了，那邊回一句好的。我落地了，那邊回一句知道了。
我到飯店我吃飯了，林喜朝只回覆喔喔嗯嗯好，沒打算留半點接話餘地。
柯煜跟個準時報備行程的機器人一樣，對方卻完全沒有任何想多問多了解的意思。
他不太高興，手下劈里啪啦地打字：「很忙？在忙什麼？」
那邊就再也沒回了。
柯煜深吸一口氣，真是服了她了。
柯煜行程排得很緊湊，吃完飯後，老師幫他們安排了一場小型訓練和流程講解，他收起手機，認認真真地投入了整個下午。
快到晚餐時間，檀孑安打電話給他，才知道人已經到門口了。
那時柯煜才抽空看訊息，看到聊天室裡那句「在忙什麼」，孤伶伶地沒有任何回應，顯得自己更傻了。
柯煜蹙眉下樓，出門口看到檀孑安的車，坐進副駕打了聲招呼，就低頭猛打訊息。
檀孑安瞥過來，兩人好幾個月沒見，都沒什麼互相寒暄的意思，他目光落在柯煜的頸側，「你脖子怎麼了？」
車子緩緩駛離飯店。
柯煜抬眼，沒回話，只是單手拿起手機湊近耳朵，電話嘟嘟響了十幾聲，通了。
「又沒看到訊息？」柯煜扯了扯唇角。
握著方向盤的檀孑安再看他一眼。
電話那邊似乎回了句什麼。
柯煜笑道：「哦，所以妳和徐媛媛去電影院能去一整個下午？妳們兩個很閒嘛。」
他邊說邊脫下身上的外套，又去開檀孑安車上的暖氣。
「那妳人現在在哪？發個定位給我看。」
「拍照，讓徐媛媛幫妳拍。」
正前方路口跳轉為紅燈，車停下來。
柯煜掛斷電話，垂頭繼續滑著手機。
「你這……」檀孑安把車內半開的窗戶都升上去，「是在談戀愛還是在管教小孩？」
柯煜慢悠悠地抬眼看去。
「你剛剛的表情，我還以為我看到了你爸。」檀孑安道。
「我爸不會這樣管小孩。」柯煜繼續打字，「他只會這樣管我媽。」
「所以你學了這套？」
沒等他回話，檀孑安又問：「你脖子怎麼了？」
柯煜輕哼一聲，「裝什麼，你不是最了解嗎？」
檀孑安搖頭一笑，「我只是沒想到你是被拴的那個。」
車重新啟動。
柯煜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揣，背靠向椅背，正了正脖頸。
「怎麼，看不出來？我最近就喜歡──」他停了停，也笑，「當女朋友的狗。」
飯店。
柯煜一進包廂就變了樣，單臂掛著外套，由檀孑安帶著，一個個恭敬禮貌地向座位上的人打招呼。
在坐的除了他爸、他爺爺、檀孑安他爸，還有本屆競賽主辦方的主席組，三所高校的招生辦公室主任。
一旁還坐著一個女生，看起來年齡和他差不多大，很端莊文靜的樣子，脖子上掛著參賽人員的學生牌。
大概也是來露臉的。
柯煜坐他爺爺旁邊，全程安靜不多話，有人聊起他，他就答，舉止沉穩，謙遜溫良，一派家教優良的好孩子樣。
他一邊專注地聽著長輩們聊事，一邊留意著桌前的動向，招呼服務生添酒換碟子，主動幫幾位女士倒飲品拿餐具。
不動聲色地全場活動，又不至於太出風頭。
檀孑安笑而不語地看著他，搞不懂到底是誰會裝。
孩子們只是過來坐一坐，晚上還要準時回飯店，一一告別長輩之後，檀孑安送柯煜和那女生一起回去。
柯煜和女孩站在門口等檀孑安開車出來，外面風大，他手擋風給自己點菸，煙絲飄到女孩身上，他瞥了一眼，熄掉了菸。
上車後他就徑直坐去後排，把副駕駛留給別人。
檀孑安和女孩一直聊著天，看起來也是熟絡的，女孩卻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往後視鏡裡瞥，又很快收回。
檀孑安注意到，指腹在方向盤上輕敲兩下，喊道：「柯煜，你一個人悶在後面幹嘛，一起聊聊啊。」
剛說完，柯煜就出聲：「我叫妳拍妳在做什麼的照片，不是要妳拍題目。」
只見他把手機貼在嘴邊，對著麥克風孔說話。等語音訊息發送成功，他才抬眼看向前座的兩人。
「要聊什麼？」
檀孑安挑眉，「你和這個妹妹都要比賽，可以……」
話還沒講完，柯煜又低頭開始發語音。
「而且妳這題步驟寫錯了，妳再仔細看看。」
他劈哩啪啦就開始對著手機講述解題方式。
檀孑安輕笑兩聲，沒再說話。
副駕駛的女孩聽他一氣說完，忍不住插話：「你在輔導別人功課？」
「不是。」柯煜淡聲回著，握著的手機震動起來。
林喜朝打電話來。
車子裡很安靜，坐前排的兩人也能清楚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響──一個女孩子，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吵到別人。說話細細軟軟的，南方人的口音，有點軟有點甜。
「喂，柯煜？」
柯煜聽到她叫自己，背往座椅上抵了抵，清咳一聲，「嗯？」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無奈的輕嘆。
「能不能不要一直傳語音給我？我在寫作業，你一直發很干擾我……然後你也不用解題給我聽，我知道怎麼解。」
那女孩和檀孑安從後視鏡裡瞄了柯煜一眼，只見他垂著眼睫安靜地聽著，擱在腿上的一隻手碾著指腹，視線往手上看，頓了頓，才放低聲音回。
「對不起，我在車上打字容易吐。」
車猛地一刹。
柯煜被後座力帶得身體一歪，他撐著椅背抬頭，蹙眉看向檀孑安，「你會不會開車？不會就讓我來。」
檀孑安唇角上揚，也低聲回：「抱歉，差點闖紅燈。」
電話那頭似乎是意識到柯煜旁邊還有別人在，安靜幾秒，更小聲地說了句什麼。
柯煜聽完，眼睛微閉，「好吧。」
電話被匆匆掛斷。
他拿著手機，拉起身上帽Ｔ的帽子套在頭上，不吭聲了。
檀孑安戲謔又譏誚地看他，臉上笑意不止，副駕駛的女孩徹底收回目光，瞥向窗外。
車停在飯店門口。
柯煜隨意地跟檀孑安道別後，徑直下車往門口走，檀孑安喊道：「柯煜。」下巴又往正在解安全帶的女孩身上一點，「照顧一下人家。」
柯煜停住腳步，雙手插在口袋裡，等著那女孩下車走來，就不耐煩地轉身繼續走。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
柯煜按樓層，問她：「妳幾樓？」
「十八樓，謝謝。」
他按了十八，又按了二十六，電梯門關上，便靠在電梯牆邊走神。
反光鏡面映射出兩人的身影。
女孩盯著鏡子裡的他看，鼻尖能隱隱嗅到對方身上的氣味，淡淡的苦檸香，很好聞。他在飯局上細心幫自己倒飲料的時候，手腕袖口的布料堆疊，也曾飄出這個味道。
讓人不自覺地看得有點入神。
柯煜眼角微垂，抬額，從玻璃上發現了她的目光。
一瞬間的對視，女生慌張低頭。
他輕抬眉骨，直起身看了眼現在的樓層，走向電梯按鍵，取消先前的二十六樓，按下十六。
「你……不是要去二十六？」那女生怔忡地問他。
「記錯了。」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柯煜走出電梯，轉去另一臺，重新按鍵。
進房間的時候，許矜宵還在書桌前挑燈夜戰，見他開門進來，動作一頓，朝他點了點頭。
柯煜淡淡地回點，從行李箱拿了衣服便起身走去浴室，正準備跨過門檻，許矜宵突然喊他。
「柯煜。」
柯煜回頭，皺著眉。
許矜宵扶了扶眼鏡，「剛剛你還沒回來的時候，老師來通知明天早上六點半集合吃早餐。」
「嗯。」
柯煜應了一聲，繼續走，又被對方喊住。
「我可能還要看很久的書，會不會打擾到你？」
「會。」柯煜回得很直接。
許矜宵被他噎住，笑了笑，「那我再看一個小時，沒問題吧？」
柯煜徹底轉過身，抱臂倚在牆上看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臉很臭，「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不如一次說完？」
許矜霄動了動唇，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柯煜深吸一口氣，走進浴室，燈光啪地亮起。
許矜宵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塊，很久，連手中的筆掉了都沒發現。
浴室裡，柯煜關上門，步伐落在洗手臺前，停住。
反應幾秒，他輕輕吸了口氣。室內的香氛味很重，卻依然掩蓋不了一股熟悉的雜味。
柯煜唇線拉高，笑出了聲。
天氣越來越冷了，沒關緊的窗戶滲進一絲寒氣。
書桌前燈影晃躍，林喜朝扣緊睡衣最上面的釦子，埋頭默記著歷史知識。
媽媽過來敲門。
「喜朝，快去洗澡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
她點頭，嘴裡卻繼續背著。
等背到一個段落後，她洩氣似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端起擱在一旁的水杯，走出房間。
去吧臺倒了杯水，金榜蹲在她腳邊，一竄一跳地，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她的褲腿。
金榜喵喵叫了幾聲，又往二樓的方向走幾步，回頭看她。
林喜朝笑著摸了牠一把，抱起金榜，朝樓上走。
從壁櫃裡拿了一盒寵物牛奶，倒在碗裡，又在自動餵食器裡補了一些飼料，林喜朝就蹲在那兒，撐著下巴看金榜埋頭苦舔。
柯煜不在，餵食補奶清貓砂的工作就交給了她。
但即使柯煜在，他也沒怎麼細心照顧過，少爺只負責玩，不負責其他的事。
正想著，三樓的樓梯傳來腳步聲，林喜朝看過去，目光對上著裝完整、拎著包包似乎正要外出的戚瑾。
戚瑾的視線在金榜身上停留一瞬，又挪到她身上，隨即溫柔地笑笑，人已經踏上下一層樓梯。
「天氣冷，早點休息哦，喜朝。」
「好的，阿姨。」
腳步聲漸行漸遠，林喜朝呼出一口氣，眼睛朝柯煜房間的方向瞥去。
昨天在機場，戚阿姨問完那話，就帶她就近去機場咖啡廳坐了一會兒。
林喜朝從來沒和她單獨相處那麼久過，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戚瑾在說話，她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戚瑾問她喜不喜歡柯煜，還聊了許多柯煜的事。
「我很少干涉柯煜，生活上給他創造好環境，學業上為他提供好資源，他的性格、行事準則，我幾乎沒怎麼管過。」戚瑾抿了一口咖啡就放下，「我一直希望他可以肆意和自由地長大，在感情上，哪怕他現在年齡很小，我也沒打算干預。所以如果他曾對妳做出過什麼行為，從這個層面上講，也是我作為他母親的一種默許，是我在放任他。」
林喜朝束手束腳地坐在對面，抿著唇怔忡地看戚瑾。
她說得太直白，讓自己無言以對。
「這是我對柯煜的教育模式。」戚瑾垂眸，「很抱歉，可能已經影響到妳了……而他在學校裡做的那些事，停電、論壇、方旭……我都清楚。」
戚瑾抽出一張紙，緩緩抹去自己唇上的口紅。
「但我不打算糾正他，我只想讓他有機會受挫。這也是我教育的一環，在他沒有做出更出格的行為之前，我依舊不會干涉他，除非……」她抬眼看向林喜朝，「妳希望我制止他。」
林喜朝很不解，「所以如果我是喜歡的，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嗎？」
戚瑾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她手腕間的銀鍊上，低眉。
「妳的喜歡，也是對他的放任。妳模糊不清的態度，更是對他的一種默許。」
「如果是小孩子之間的你情我願，我用不著插手讓你們都難堪。」戚瑾拿著包包起身，拍了拍林喜朝的肩，「所以我和柯煜，都很需要妳認清自己的想法。」
林喜朝回過神，耷拉著眉眼嘆氣，難怪柯煜會長成這樣，她總算理解原因為何了。
她把貓抱進貓窩，滑著手機下樓走進浴室。
點開微信，指尖滑過柯煜的頭像時，才發現柯煜今天沒找過自己。
從昨晩在車上打完電話到此刻，他都沒再發訊息過來。
林喜朝也沒主動發。
他大概又生氣了吧。
她關上浴室的門，點進社群軟體，滑到了數學老師剛發的動態。
老師轉載了一張照片，芙省代表團的成員一起在競賽開幕式的背景牆下合影，柯煜站在最右側，脖子上掛著個藍色參賽牌，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鏡頭。
個高身正，臉卻很臭。
林喜朝瞅著他看了半天，撇了撇嘴角，目光落到他頸側，正想拉大圖看還有沒有痕跡。
突然手機跳出一則訊息，她手一抖，糊里糊塗地給老師點了個讚。
她趕緊取消，視線在訊息框和點讚框慌張徘徊，最後徐徐定在頂部。
因為柯煜傳了一張照片。
林喜朝微吸一口氣，手腕間的銀鍊垂落在螢幕上，發出窸窣聲響，她點開那則訊息。
小圖恰好就是柯煜的頸側，拍到鎖骨下方。
點開大圖，水珠滑過紅痕的位置，隱隱的誘惑。
她眨了眨眼，連忙想關掉照片，手下的螢幕猛然變換，自動切成來電提示，顯示柯煜。
未免太會抓時間了。
林喜朝等鈴響了好幾下，才背靠向洗手臺，接起電話。
那邊似乎正翻著試卷，一片刷刷刷的紙張聲響。
柯煜的嗓音清晰傳來，「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她蜷了蜷手指。
「看到照片了嗎？」
「嗯。」
「痕跡還沒消。」
她想到自己剛剛就在翻他合照看痕跡，撓了撓頭髮，只能胡亂回了一句嗯。
「寶寶妳只會嗯啊？」
「嗯。」她愣了愣，岔開話題，「你明天不是要開考了嗎，怎麼還不睡覺？」
聽筒那邊沉默了一瞬，有按筆的喀嚓聲傳來。
隔了幾秒，柯煜突然問：「我是不是很聽話？」
「什麼？」
「妳昨天叫我不要傳訊息給妳，我就沒傳，難道不聽話嗎？」
林喜朝轉過身面向鏡子，抬眼，看到了自己一臉無措。
「想不想我？」他又低聲問，尾音很輕。
她吸氣，有點招架不住柯煜這麼溫聲細語地說話。
洗手臺的水龍頭被他打開，水流嘩嘩而下，蓋過聽筒那邊柯煜的聲音。
只聽到一記笑聲。
林喜朝動了動嘴，再次岔開話題，「你房間只有你一個人嗎？」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耳邊又響起動筆時的刷刷聲，「還有一個隊友，出去讀書了。」
「那你也認真讀書吧。」她想結束話題了，「我也該睡了。」
「再等會兒。」柯煜喊住她，「我在等個東西，妳先別睡。」
「什麼東西？」
聽筒忽然一靜，緊接著是一竄桌椅拉動的聲響，柯煜似乎在走動，林喜朝默聲等他，就聽見他問：「妳能開視訊嗎？」
「現在？」她看了看自己在浴室裡的環境，「要做什麼？」
「等下我打視訊電話給妳，妳記得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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