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禎和：老鼠捧茶請人客
活動訊息
內容簡介
一個愛孫心切的阿嬤她焦急的看著孫子臉色慘白的呆坐床上，尿濕了，她極盡所能想使孫子說話，想陪孫子做各種遊戲，或是當馬讓孫子騎，久久，方才驚嚇的瞥見自己倒臥在客廳地上的屍體，費了一會兒工夫才確定自己已經死亡。作者藉著一個鬼魂，試圖對寶貝孫子的安撫、保護、溝通等種種行為，呈現永恆不息的倫理精神。
序／導讀
〈老鼠捧茶請人客〉是王禎和最後一篇短篇小說作品，寫作技巧已然成熟圓融，他以一位猝死的阿嬤的鬼魂為敘事觀點，情節跟隨著阿嬤鬼魂的意識流而鋪陳，巧妙結合多語言特色，逐步塑造阿嬤的性格，讓讀者了解她與家人的關係，並反映社會變遷、小家庭婆媳相處的問題。
小說先寫一個愛孫心切的阿嬤她焦急地看著孫子臉色慘白地呆坐床上，尿濕了，她極盡所能想使孫子說話，在獨白與問話中，逐漸透露出祖孫倆深厚的情感，（她陪孫兒做各種遊戲，或是當馬讓孫子騎），與媳婦相處的心結（媳婦重衛生而婆婆喜歡帶孫子去吃土豆糖、蚵仔煎）、所居住的狹小公寓（連曬個被子也沒有多餘空間）、與鄰居間的疏遠（只認識鄰居的狗卻不知鄰居的名字）等等問題點出，如此進行至篇幅四分之一處，阿嬤方才驚嚇地瞥見自己倒臥在客廳地上的屍體，費了一會工夫確定自己的死亡。接著鬼魂的意識進入過往的回憶，將自己如何死亡的情況細膩交代，並陳說自己的身體一向硬朗，並無大病痛，如此突然死去，「無有連累到兒子和媳婦」，算是極感安慰。篇幅至二分之一處，鬼魂的意識又回到當下，阿嬤不斷嘗試各種方法以安撫小孫子，直到兒媳回家，趕緊對著她進行口對口人工呼吸，阿嬤才恍然大悟，兒媳對她並沒有偏見（她一直以為媳婦嫌自己髒），兩人間存在的問題只是缺乏溝通。小說的巧意安排，顛覆了世俗自以為是的婆媳問題的慣性思維，拆解了讀者順理成章的猜測。
小說若干部分寫得很細膩感人，當她還不知是自己的死亡嚇壞孫子時，她不停地探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摸摸額頭看看時不是發燒？她還懷疑孫子想訛詐她把藏好的土豆糖拿出來吃。當她發現自己死了的時候，她想到該把屍骸挪到自己的房間，免得再嚇壞孫子。她嘗試撥電話給媳婦，嘗試向樓下過路人求救，嘗試領著孫子唱那半條綜雜台、日語的歌謠，嘗試趴下來讓孫子當馬騎，可是一切努力自然使不上。
現代小說的敘述形式還離不開對語言的探索，臺灣小說的語言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在國語為主體的敘述中，可以配合各種台語以及外來語，在王禎和等作家的不懈努力下，多語言進入小?敘事已經成臺灣現代小說的一大特徵。為求貼近阿嬤的說話語調與模式，作者嫻熟地使用國、台語、日語夾雜的表達方式，並在文本裡穿插了一首她常教導孫兒唱的日本歌謠，並附上簡譜，點出了阿嬤生長的時代環境。在文本中可以發現這段被台語改造過的日本歌謠「黑茶茶，滋奶茶／老鼠捧茶請人客」被阿嬤引用三次，以消解孫兒的恐懼。此外，他將字體放大、或將一兩句話獨立成段、或將字體加粗等等，這些手法，都力求貼近當時的語境，如阿嬤試圖呼叫對面公寓的女人時，他用：「這位查某官！」連用五次，第四次後並加大加深字體，表現阿嬤的呼喊越發焦急大聲；阿嬤在等著媳婦回家時，對時鐘頻頻回首。以一句時間空一行的方式，表現阿嬤頻頻回顧，時間卻仍舊漫長的心情等等，這都展現了他在小說語言形式的努力與細心。
至於小說題目〈老鼠捧茶請人客〉，人客，是閩南語的語法，即「客人」的意思。作者並非用它來敘說一則童話故事或以此涵蓋小說的主旨，它是祖孫倆其樂融融的哼唱曲子，不具任何實質意義，但小說因此具備相當的音樂性。現實上，作者曾經歷生死交關的折磨，對於死亡的體會較一般人深刻。他創造出一個鬼魂，指涉人死後仍有魂魄的存在，對於人間的情感也非隨著死亡而散失，所以死去的阿嬤能夠以「鬼魂」的姿態出現，對最疼惜的孫兒展開安撫、企圖保護、進行溝通的種種行為，並在小說末了，孫兒終於從驚呆中恢復後，老阿嬤抹乾眼淚，許下再回來看顧孫兒的承諾。尉天驄說此文：「超越了死亡，超越了悲痛，我們所見到的正是永恆不息的倫理精神。」小說以鬼魂敘說故事，並非怪力亂神、迷信聳人，相反的，它具備了相當程度的現實性，因此讓人深深感動。
小說先寫一個愛孫心切的阿嬤她焦急地看著孫子臉色慘白地呆坐床上，尿濕了，她極盡所能想使孫子說話，在獨白與問話中，逐漸透露出祖孫倆深厚的情感，（她陪孫兒做各種遊戲，或是當馬讓孫子騎），與媳婦相處的心結（媳婦重衛生而婆婆喜歡帶孫子去吃土豆糖、蚵仔煎）、所居住的狹小公寓（連曬個被子也沒有多餘空間）、與鄰居間的疏遠（只認識鄰居的狗卻不知鄰居的名字）等等問題點出，如此進行至篇幅四分之一處，阿嬤方才驚嚇地瞥見自己倒臥在客廳地上的屍體，費了一會工夫確定自己的死亡。接著鬼魂的意識進入過往的回憶，將自己如何死亡的情況細膩交代，並陳說自己的身體一向硬朗，並無大病痛，如此突然死去，「無有連累到兒子和媳婦」，算是極感安慰。篇幅至二分之一處，鬼魂的意識又回到當下，阿嬤不斷嘗試各種方法以安撫小孫子，直到兒媳回家，趕緊對著她進行口對口人工呼吸，阿嬤才恍然大悟，兒媳對她並沒有偏見（她一直以為媳婦嫌自己髒），兩人間存在的問題只是缺乏溝通。小說的巧意安排，顛覆了世俗自以為是的婆媳問題的慣性思維，拆解了讀者順理成章的猜測。
小說若干部分寫得很細膩感人，當她還不知是自己的死亡嚇壞孫子時，她不停地探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摸摸額頭看看時不是發燒？她還懷疑孫子想訛詐她把藏好的土豆糖拿出來吃。當她發現自己死了的時候，她想到該把屍骸挪到自己的房間，免得再嚇壞孫子。她嘗試撥電話給媳婦，嘗試向樓下過路人求救，嘗試領著孫子唱那半條綜雜台、日語的歌謠，嘗試趴下來讓孫子當馬騎，可是一切努力自然使不上。
現代小說的敘述形式還離不開對語言的探索，臺灣小說的語言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在國語為主體的敘述中，可以配合各種台語以及外來語，在王禎和等作家的不懈努力下，多語言進入小?敘事已經成臺灣現代小說的一大特徵。為求貼近阿嬤的說話語調與模式，作者嫻熟地使用國、台語、日語夾雜的表達方式，並在文本裡穿插了一首她常教導孫兒唱的日本歌謠，並附上簡譜，點出了阿嬤生長的時代環境。在文本中可以發現這段被台語改造過的日本歌謠「黑茶茶，滋奶茶／老鼠捧茶請人客」被阿嬤引用三次，以消解孫兒的恐懼。此外，他將字體放大、或將一兩句話獨立成段、或將字體加粗等等，這些手法，都力求貼近當時的語境，如阿嬤試圖呼叫對面公寓的女人時，他用：「這位查某官！」連用五次，第四次後並加大加深字體，表現阿嬤的呼喊越發焦急大聲；阿嬤在等著媳婦回家時，對時鐘頻頻回首。以一句時間空一行的方式，表現阿嬤頻頻回顧，時間卻仍舊漫長的心情等等，這都展現了他在小說語言形式的努力與細心。
至於小說題目〈老鼠捧茶請人客〉，人客，是閩南語的語法，即「客人」的意思。作者並非用它來敘說一則童話故事或以此涵蓋小說的主旨，它是祖孫倆其樂融融的哼唱曲子，不具任何實質意義，但小說因此具備相當的音樂性。現實上，作者曾經歷生死交關的折磨，對於死亡的體會較一般人深刻。他創造出一個鬼魂，指涉人死後仍有魂魄的存在，對於人間的情感也非隨著死亡而散失，所以死去的阿嬤能夠以「鬼魂」的姿態出現，對最疼惜的孫兒展開安撫、企圖保護、進行溝通的種種行為，並在小說末了，孫兒終於從驚呆中恢復後，老阿嬤抹乾眼淚，許下再回來看顧孫兒的承諾。尉天驄說此文：「超越了死亡，超越了悲痛，我們所見到的正是永恆不息的倫理精神。」小說以鬼魂敘說故事，並非怪力亂神、迷信聳人，相反的，它具備了相當程度的現實性，因此讓人深深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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