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無心(上卷)最是無情帝王家
內容簡介
☆影視改編原作寵兒‧風宸雪☆
愛很糾葛的虐心帝妃物語!
昔日靖宣帝的璃妃,今朝文徽帝的無思皇后。罪臣之女,竟身侍兩帝。紅顏無錯,卻殃及兩國──
背負安陵這個姓氏的原罪,從踏入宮門的第一天,她就知道此生再無幸福的可能。
然而即使想要作個沉默的影子,那個男人卻不斷的試探進逼,彷彿想在她空無一物的內心深處,找到連自己都遺忘殆盡的感情……
本書特色
虐心宮鬥文。
作者風宸雪在台已出版多本宮鬥小說,近日其他作品相繼獲得大陸連續劇影視改編,為帝妃題材小說知名作家。
目錄
楔 子
第 一 章 深宮冷秋
第 二 章 暗潮洶湧
第 三 章 一舞千銀
第 四 章 夜半暗殺
第 五 章 帝姬殞命
第 六 章 冰雪奇緣
第 七 章 戰火無情
第 八 章 美人心機
第 九 章 棋差一著
第 十 章 雀臺生變
第十一章 情滅夢碎
第十二章 此情惘然
第十三章 包藏禍心
第十四章 重逢蘭若
第十五章 步步皆傷
第十六章 無瀾不驚
第十七章 心結難解
第十八章 難為滄海
第十九章 蝶殞飄零
試閱
西巽,文徽元年,鳳儀宮。
凝視著鏡中的自己,緩緩披上緋霞簇金鳳紋紗帛,金絲映著燭影的爍耀,僅映出了眸底那一抹似淺還深的落寞。
依然是傾城之姿,依然是無雙絕色,可,失了魂魄,少了神韻的芳姿,終將如秋葉飄零萎去。
手中握著一枝淨潔無瑕的硨磲簪,在幽暗的燭光,閃著靜謐的絕決,如同月下訣別時你凝注我的眼神。
心中溢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輕輕將簪插上烏雲髻,我和你之間,到今剩下的,只有這枝簪了吧。
「去請皇上。」我啟唇,聲音清泠。
一邊侍立的宮女眼中閃過不可置信,隨即歡喜的遵了旨往殿外而去。
逶迤曳地的月白裙裾隨著我的站起,如浪輕柔的鋪於青玉石的磚石上,蜿蜒延伸開去,盡處,心念無思。
可真的無思嗎?
不點而朱的唇線泛起一道弧度,淒怨隱約的霧氣便盈上了眸底。
昔日靖宣帝的璃妃,今朝文徽帝的無思皇后。罪臣之女,竟身侍兩帝。紅顏無錯,卻殃及兩國。
這一切,又何嘗是我的初衷?
天燁,此刻,心底餘的,對你的恨與愛,都漸漸歸於一泓無瀾的深潭。
即是如此,今晚我仍會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
我已經沒有淚可以還給你,但血液依然如此芬芳,就用它來償還安陵氏所有的罪孽,了斷我們之間最後的牽絆吧。或許唯有如此,才能放了你,也放了我。
素手將一縷青絲輕輕掠至鬢後,這一掠,數十載間經歷的一幕幕,如流光浮華般一一映現出來。
彼時的我,僅是西巽權相府內無憂單純的二小姐。
彼時,天下四分,西巽,北溟,東梁,南歧分占四鼎。西巽、北溟國力為強,東歧、南越在百年間以和親進貢的維和政策求得平寧。
然,西巽靖宣帝嬴天燁晉位後,頻頻加強軍事,意欲一統天下。
而我和他的故事,也在他登基後的第三年秋天,掀開了序幕……
【第一章】 深宮冷秋
西巽,靖宣三年,鎬城。
我入宮的那天,不是碧空如洗的好天氣。鎬城繚繞著深濃的灰霾,在朱紅色宮門「吱呀」的開啟聲中,我掀起錦簾,只看到那巍峨宮牆上,斑駁的深色彷彿浸染了無數鮮血。這些鮮血包括我姐姐的,或許,很快也會包含我的。
我叫安陵宸,因為出生的那晚北極星相大變|星殞雨落,三光迭耀,所以父親以「宸」予我為名。
而「安陵」這個姓氏,代表了西巽中除了帝王之外,最至高無上的權勢。
父親安陵青翦乃當朝丞相,雖位極人臣,卻只有一位夫人。然而母親在誕下小妹安陵念後血崩早逝,只留下我們兄妹四人。
大哥安陵澈身為中護軍,縱然屢建軍功,但在諸將中並非一枝獨秀,唯有姐姐安陵儀是家族驕傲的靠山。
她在靖宣元年的選秀中脫穎而出,初以婕妤位分入宮,不到一年,誕下雙胞帝姬後直晉貴妃,一時間聖寵獨一無二。
可這樣的聖寵,在上月戛然終止。
因太后鳳體違和,姐姐為太后祈福,在英華殿跪了一晚,不料就此染上風寒,沒幾日便惡化成肺病,咳血不止,到了前日心悸病復發,薨於鸞鳴宮。
這個消息對安陵一氏是莫大的哀痛,但在某些人心中,該是懊惱大於哀痛。這些人中,也有我的父親。
父親為了繼續維持我族的無上榮光,不讓安陵一族在後宮的勢力有所削弱,在姐姐薨後的第三日,便遵太后的懿旨將我送進宮。
三代以來,安陵氏皆有嫡系女子入宮,身居高位,相較這帶來的權勢,親情比紙更薄。可即便我不屑,即使哀痛未淡,我卻不能抗旨。
且不說抗旨帶來的後果是否會禍及相府,單說我不進宮,小妹則必難以倖免,若以我之身能換得妹妹的自由,那麼就犧牲我一人吧,讓安陵歷代嫡系女子入宮為妃的命運不必殃及純真無憂的妹妹。
放下簾子,我不再去看外面的宮牆。
從答應進宮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便如死水般無瀾,不止因為姐姐的薨逝,更因為比這籠罩於宮城上的灰霾還要深濃的失望。
入宮當日,便有聖旨傳下冊封我為才人,賜居擷芳宮,並遣三名宮女吟芩、婉綠、菱紅隨侍。因擷芳宮位置偏離各宮較遠,又沒主位,倒是清靜之地。除此之外,太后特別恩准我暫時不必去各宮請安。
各宮娘娘的賞賜陸續送來,吟芩核對禮單清點時,我開始慢慢熟悉這縱然抗拒,卻注定要待一輩子的地方。
鳳儀宮瑤華皇后林沅,由太子妃直接晉后,然而膝下並無子嗣。整個後宮之中,除了姐姐所誕下的雙胞帝姬睿嫦和睿雪外,當今帝君僅有皇子和帝姬各一名。
唯一的皇子嬴玄銘,是二妃之一,御史大夫柳淵之女,旖裳宮德妃柳若的獨子,柳若亦是皇上尚為太子時所選的側妃,現有協理六宮之權。
二妃的另外一位,青衿宮賢妃莫瀾,同為皇上為太子時所選的側妃,誕下淑欣帝姬嬴曲裳。
蘅泠宮居住的乃是太尉南宮煦之女芙昭媛南宮芙,其父掌管朝廷軍事要權,與我父親素來不和。
福臻宮主位為雲充容湯馨雲,因其喜靜,故居較遠的福臻宮。
姐姐生前居鸞鳴宮,這是離帝君寢宮昭陽宮最近的正殿主宮,皇上賜給姐姐,可見隆寵。只是,再多的恩寵又怎麼樣呢?我的姑姑安陵羽熙,先帝專寵二十餘載,冊為帝貴妃,這樣的寵愛亦隨著先帝的逝去而中斷。又如姐姐,一朝薨逝了,所有的隆寵隨著姐姐的出殯,一併埋葬。
一切的聖恩,皆是虛無,只有心底對姐姐逝去的傷痛才是真實,密密匝匝的刺著,這些刺痛陪伴我在宮裡最初的日子,波瀾不驚的度過。
一晃半月過去,這些日子以來,無論帝君或太后都不曾傳召過我,宮中諸人因此對我淡了幾分,但礙著「安陵」二字,一切用度按常供給,並無不周。
若能就此平靜的度過餘生就好了|這是我所希望的,可父親送我入宮是為了維持相府一脈在宮中的地位,我更知道,即便僅是一名無寵的后妃,對如日中天的相府而言,也已足夠了。
因此,這份平靜,注定不會長久……
靖宣三年,中秋。
清早,太后的近身宮女蘇暖便來傳話,召我出席當晚於其寢殿長樂宮所設的家宴。
終是來了。
我高梳起髮髻,配上刻意的濃妝,鏡中的自己,早不是平素的樣子。從小到大,我便聽周遭的人說,我的容貌不在姐姐之下,現在卻要用這樣俗不可耐的妝容出現在宮中那些人眼前,只因如此做,現在的平靜日子或許還能維持下去。
擷芳宮離長樂宮相去不算遠,我卻還是遲了。
「擷芳宮宸才人到。」
隨著通稟聲,我低下頭步進殿內,四周的笑語殷殷因為我的出現突然安靜下來,在這片安靜聲中,我緩步走到殿中央,躬身行禮。
「安陵宸給太后請安,願太后長樂無極。」
「起來吧。」
太后的聲音十分輕柔,但正是這嗓音的主人所下的懿旨,改變了我的一生。
「都封了才人,怎麼還不知道如何自稱?」
一個嬌俏的聲音旋即響起,能在太后面前如此說話,必定不是言微人輕的嬪妃。
「芙妹妹,宸妹妹才剛進宮不久,這些宮規自然尚需慢慢熟悉起來。」一個溫柔的聲音接著道,爾後,一抹正紅色的裙裾行到我面前,輕攙起我,笑道:「這位就是宸妹妹吧?」
我雖未見過皇后,但我知道,在宮裡,唯有皇后方能著正紅的裙衫。
「嬪妾安陵宸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要再行禮,瑤華皇后已扶住我,柔柔笑道:「妹妹不用多禮了。」
「謝皇后娘娘。」
「瑤華,時辰不早了,皇上議完事也該過來了,妳和眾妃隨哀家一起入席吧。」說完,太后讓蘇暖攙著起身,轉往側殿。
瑤華皇后牽起我的手,笑意盈盈的對其餘諸妃嬪道:「各位妹妹一起進去吧。」
眾妃嬪遵命,按序隨之入側殿。
側殿擺了三席,太后端坐正中那席。我本欲往邊席的末座走去,但瑤華皇后始終牽著我,我想掙脫卻無法。
她帶著我走到太后身邊,太后笑道:「宸兒今日就陪哀家坐吧。」
縱然這笑聲依舊輕柔,可我卻感到有些不安,甫坐下,頓覺周遭射來幾道冷犀目光。
太后透著寵溺喚道:「德妃,把玄銘抱過來。」
一位穿著粉藍色綃羅淺紋雲錦宮衣、端莊清秀的女子,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粉雕玉琢的男娃娃上前,輕聲細語道:「太后真是疼極玄銘,昨兒個玄銘回來還嚷著要再去皇奶奶那兒討酥餅果子呢。」
「好好好,這有什麼問題。蘇暖,把酥餅果子給哀家拿來。」
太后溺愛的抱著這個男娃娃,環視四周,道:「都坐下吧,一家人不必拘禮,等皇上來了就開宴。」
眾妃紛紛坐定,忽然一道炸雷般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咦!這個姐姐,我怎麼從前沒見過?」
這聲炸雷的源頭是一個八歲左右的男孩,他手拿一串糖葫蘆,湊近我的臉,睜大烏溜溜的雙眼瞅著。
我駭了一跳,才欲往後避讓,他那隻沾著不知是糖稀還是其他吃食的膩手已向我的臉摸來。
「天昊,那是你皇兄的才人,不得無禮!」太后忙喝止那男孩的舉動。
天昊─ 十六王爺嬴天昊,是當今皇上僅有的同母弟弟,卻是如此行為乖張的一個孩子。
太后縱使喝止,那隻手還是抹上了我的臉。
「好滑,像我剛吃的豆腐腦似的。」
一旁有人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我越發窘迫,卻無法躲避。
「蘇暖,快把他帶到一邊去坐,越大越沒規矩。」
太后急急吩咐,生怕他下一刻又有什麼驚人之舉,又望向我,吩咐與我一同前來的隨侍侍女。
「吟芩,快扶妳家主子去內殿整理一下。」
我暈紅了臉,正欲起身離席,殿外陡然響起太監尖細的嗓音。
「皇上駕到!」
妃嬪紛紛起身,行禮請安間,西巽的靖宣帝─嬴天燁,一身明黃九龍錦袍,從殿外緩緩邁步進殿。
從這一天開始,直至若干年後,這抹明黃成了我記憶中最深刻的色彩,那般濃郁鮮明,無法揮散,一如他身上的龍涎香。
這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甚至可以稱為尷尬的場面。
映入他眼中的我,定是滑稽可笑的,臉上那抹不合時宜的油花,讓他墨黑如星辰般的眸裡微蘊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再看時,那抹笑意已變成清冷。
「嬪妾安陵宸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愣了愣,我方低頭按禮參拜。
「安陵,安陵……」他低聲疊唸著。
「哎呀,宸才人的臉上是怎麼回事?」一道清亮甜糯聲音傳來。
「瀾妹妹,是天昊的無心之為。」瑤華皇后替我解圍,請示道:「皇上,讓宸妹妹下去清理吧。」
嬴天燁淡淡點頭,揮了揮盤龍紋袖,示意我下去。
嬴天燁,是當今西巽、北溟、東梁、南歧四國鼎立的天下中,實力不容小覷的西巽帝君,自其即位以來便頻頻加強軍事,意欲一統天下。
但就是這樣的一位帝王,在剛剛的驚鴻一瞥中,我只看到他眼底的清冷,這縷哀愁縱然那般淡薄,如他極淡的語聲一樣,終是讓人無法忽略。
吟芩伶俐的為我打理好妝容,再入殿時,宴席已開,我從側邊悄然入內,本不願被人注意,可天不從人願,還是被人瞧到了。
嬴天昊正拿著一隻雞腿啃著,見我進來,旁若無人樂顛顛的衝過來,大聲嚷著:「姐姐來了,快,和我一起坐!」
那隻油亮亮的手又朝我伸來,我躲不是,不躲亦不是,周圍眾妃因嬴天燁在場均是沉默不語,嬴天燁卻只凝神與身邊賢妃莫瀾低語笑談,而太后斜睨著此景,不知在想著什麼,竟也不作聲。
眼見我身上又要沾染某些圖案,忽聽一女子脆聲大喊:「皇弟,莫不是不要你沁兒姐姐了?」
「沁兒姐姐!」嬴天昊立即轉移目標,雞腿一扔,兩手一張,一個熊抱便往來人身上撲去。
那女子的翠綠小錦襖上立時印了一對五爪紋印,她卻不惱,把嬴天昊一攬,巧笑倩兮的對我道:「我這皇弟天生性情不羈,嫂嫂可別見怪才好。嫂嫂是新進宮的吧?以後叫我沁兒好了。」
「沁兒?」
「宸妹妹,這是淳佳太妃的如意公主沁瑩。沁兒,這位是宸才人。」瑤華皇后走到我身旁,道:「宸妹妹快入席吧。」說罷,引我至原位坐下。
嬴天昊一臉不情願,卻還是被如意公主拖著坐到右面的側桌。
桌上珍饈佳餚琳琅滿目,滿席的嬪妃礙著太后和皇上在場,卻是甚少動筷。
賢妃明眸微轉,朝我笑道:「細細看去,宸妹妹與儀姐姐倒似有幾分相似,果真是姐妹呢,皇上,您說是不是?」
依照宮規,嬪妃不得直呼貴妃閨名,此時皇上未加以責怪,可見賢妃所獲榮寵不同一般。
我聞言心裡一驚,頓覺嬴天燁犀利的眸光向我望來,眸光裡夾著冰冷與不屑,語氣雖平淡卻冷漠至極。
「儀兒仙姿豈是他人可比擬,瀾兒,妳此言太過了。」
賢妃未料到嬴天燁在眾妃面前會如此數落她,一張粉臉泛紅又轉白,囁嚅道:「臣妾知錯了。」
「皇上用完膳,夜裡就不要獨自歇於昭陽宮了吧。」太后不理會妃嬪間的暗潮洶湧,逕自悠然啟唇道:「今兒個是中秋,按理該是由瑤兒伴駕了。」
「母后,臣妾今日不便……」瑤華皇后面色微紅,露出衣袖的右手小指處赫然戴著一枚金尾戒。
關於尾戒,吟芩曾對我說過,凡是後宮妃子,每月天癸至時,除了去敬事房登記外,另要在小指處戴一枚尾戒,藉以暗示告知。
太后見此,自然明白,遂又吩咐。
「傳李德海。」
李德海是敬事房掌事太監,聞旨端來一個放了十幾塊牌子的銀盤,恭敬的走到嬴天燁跟前。
嬴天燁默然,似是興意缺缺,倒是瑤華皇后近身輕輕道:「皇上,宸妹妹進宮已有半月,不如今晚讓她侍寢?」
聞言,太后不語,只拿餘光睨著嬴天燁。
我心裡一沉,今日這番打扮,原是為了不違父命且想安穩於宮中,可,若被寵召……
思忖間,嬴天燁已冷冷的翻開一塊牌子。
「奴才恭喜宸才人!」李德海尖聲宣告。
我的思緒頓時凝滯,但如今的我又能如何?這一切的一切,既避不得,更不容我拒絕,我猶如一個木偶娃娃被人肆意擺布,不能有任何的情緒,只能接受安排。
沐浴淨身後,不得穿著任何衣物,以一種極其屈辱的方式被送到龍榻。
宮人退下後,偌大的寢殿中便只剩我一人。我獨自躺在榻上,指尖冰涼,渾身僵硬,額頭卻微微滲出汗來。
目光投注在床頂雕著的九龍圖騰,越瞧越覺得那圖騰是如此猙獰,為什麼呢?
龍涎香漸漸濃郁,我知道他離我越來越近,或許我該以嫣然的笑容相迎,在失去平靜的日子後,依附於他,顯然能讓我在後宮的日子以另一種方式維持安穩。但即便是簡單的一個笑容,在此時此刻,我竟是做不到。
忽地,修長的手指覆上我的臉,與席間所見眼神一般,冰冷無溫度。
他輕撫著我的輪廓,沉默不語。這樣的我,讓他想起了姐姐嗎?縱然姐妹中,小妹比我更酷似姐姐。
思及此,心頭的痛莫名的疼湧了上來,直刺眼底,眸中濕潤隱現,我闔上眼,不去看他。
四下靜謐,我清晰的聽到外面的風聲漸大,在宮城裡,風都要比外頭寒涼幾許。須臾,他收回沒有溫度的手,啟唇說話,卻比外頭那風更為凜冽。
「妳記著,安陵一氏在這一朝,只會有一位貴妃。」
隨著這句話,我睜開雙眼望向他,他的眼深邃漆黑,眸底掠過一抹冷漠與不屑。
他把我當成什麼?安陵一氏爭權奪利的工具?
忿然一瞬而逝,心境須臾又恢復如昔,唇畔勾過輕淺的弧度。
父親不亦是如此希望嗎?他會如此想,卻是無可厚非。
我擁被坐起,靜靜凝望著他,淡淡道:「貴妃之位,嬪妾從不敢想,也不敢爭。但嬪妾入宮,確是為了家族之命,不得不入。」
即便這句話是雙方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實,但從我口中這樣輕易說出,仍換來他的拂袖轉身。
「好一個家族之命!」
他的聲音冰冷的擲來,然後,便是死寂的沉默。
他背對我,我看不到他的神色,不知他如今的心思。
只是,沒來由的,我突然覺得那個背影除了日間的清冷外,還有隱隱約約的,淡淡的哀傷。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值夜太監尖細的嗓音:「時辰到了!」
只有妃位以上的妃子才有權留宿昭陽宮,其餘的人必須在規定的時辰內離開,而我僅是位分低下的才人,此時自是該起身離去。
他回身,眼神複雜的看著我,少頃,忽從隨身玉帶內抽出一柄通體碧瑩的小匕首,上面泛著寒意逼人的冷色光芒,緊跟著,是簡潔的兩個字。
「起來。」
我依言擁被下榻,閉上雙眸,靜靜立在一旁。
我不知道他為何取出匕首,如果是要我的命,那麼我也不想去求。但匕首冰冷的溫度卻沒有如期劃過我的肌膚,只在他衣袖窸窣聲後一切復歸平靜。
「上榻。」
我訝異的睜開雙眸,他已寬去龍袍,肌膚在燭火照映下呈現麥色,不禁微微羞赧。
目光挪移,發現靠近外沿的龍榻中間,赫然有一灘尚未乾涸的血跡,殷紅的刺入我眼眸。我望向他,發現他左手的指尖似是還在滲血,才欲啟唇關心,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覺得無比羞辱。
「朕不會碰妳,安陵宸,妳會後悔進宮。」
「謝主隆恩。」
即便是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我的言辭依舊淡然平靜,臉上既沒有流淚,也沒有忿忿,只是淡淡的回應。
他不想碰我,實際上,這也是我希望的,所以,我何必流淚,何必忿忿?
這宮闈深深,禁了我的人,我無法抗拒。
若心和身還能留著,於我,莫過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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