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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紅蓮

  • 9 342
    380
  • 分類:
    中文書文學現代華文創作現代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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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廖輝英 追蹤 ? 追蹤作者後,您會在第一時間收到作者新書通知。
  • 出版社: 九歌 追蹤 ? 追蹤出版社後,您會在第一時間收到出版社新書通知。
  • 出版日:2015/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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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本書與《負君千行淚》、《相逢一笑宮前町》、《月影》皆以日據時期的臺灣為創作背景,合稱「老臺灣四部曲」,此為首部曲。
 
六歲就賣給大戶人家做童養媳的許蓮花,一生命運波濤起伏。因紈袴子弟的丈夫迷戀煙花,恩斷義絕,終至狠心拋妻奪子。在絕境中蓮花艱苦奮鬥,終於苦盡甘來。作者藉著民初男女的愛恨糾纏,塑造活在傳統及男人陰影下的婦女,既柔弱實堅強的形象,並以此勾繪出臺灣從民初以來的時代樣貌。全書氣勢雄渾,為寫實小說之力作。
 
《輾轉紅蓮》故事年代上溯日據時期,即至一九五○年美軍駐臺時期,書寫臺灣女性生活處境,再現當年社會風氣,並反映日時期大臺北都會地區大稻埕、艋舺、西門町的都會平民生活,廖輝英無一不做足史料考據功夫,將臺灣歷史成功入小說當中,展現傲人的創作功力,對此李瑞騰也曾讚曰:「如果臺灣文學一定要建立在生活在臺灣土地的基礎上,廖輝英的小說正可以展現出這一部份。」
 
本書特色
 
★本書2000年曾改編公視大戲,2014年IC之音「午后文學館」改編廣播劇。
 
★《輾轉紅蓮》、《負君千行淚》、《相逢一笑宮前町》和《月影》為「老臺灣四部曲」。

序/導讀

【後記】
 
蓮花不是小說中的人物,蓮花是活生生、在我們從小到大的厝邊隔壁,隨處可以見到的上了年紀的婦女。
 
即使是年輕正當貌美,她們總也給遮上一層灰撲撲的顏色,站在傳統和男人的陰影下,看似柔弱,其實頑強地和命運用另一種非正統的方式頡抗著。
 
這些女人讓我感動。不是因為她們的遭遇,也不是因為她們的命運。而是自生到死,嫽們抱著一種宿命的全心全意去完成──不管完成的是多麼殘缺的一切。
 
她們習慣在婚後,也許十七歲,或者更年輕一點,剛剛才十六歲,便老氣的改梳龜仔頭,穿起素面大?衫,和再變化亦永遠是一個款式的細褶婆婆裙……彷彿結婚就是一朵花的終結,一個有著美麗憧憬的少女一輩子的終結……然後,我們在一式的龜仔頭、大?衫裝扮中,和她們自己一樣,忘記青春年華或自我這一類後現代的話題。
 
大約十年前,纏著小腳的外婆,以九十歲高齡過世。我的童年,有極大部分在梧棲和外婆共度過。她的逝世,正像她的一生一般,鮮人聞問,除了兩個女兒還貼心之外(但母親嫁在臺北,又有一大群孩子,對外婆,縱有孝心亦無餘力),可以說是十分孤苦的了。
 
我比從前的任保時候更常想到她,想到她卑微而苦命的一生。也想到她們那一代,那些我認識與不識的女人,那些比小說還曲折的人生。那些生於十九世紀最後數年或二十世紀頭幾年的油?菜籽命的婦人們。
 
許蓮花就是我揣摩那個世代中典型婦女的一個人物。
 
嫽的一生,命運一件件、一波波,毫不客氣的把悲慘、傷害與生離死別丟擲給她。蓮花流淚、震驚、傷心,卻也不斷拆招解招,毫不畏縮的走向每一個明天。
 
到了年老時,她證明「人不欺心、天不負人」的因果循環說確實誠信不誤。她知道人生儼然苦海,卻也能曠達的悟出「人生海海」的境界。
 
蓮花的一生,以及蓮花的生活態度,其實正是大多數中國女性堅韌、寬厚而綿遠的處世縮影。她們的故事,叫人心疼而血脈賁張,卻也油然令人起敬。
 
女人,柔軟了許多世間的粗糙,包括人心。
 
我是用這樣的心境寫下《輾轉紅蓮》。做為對二十世紀前中國那些世代婦女的無限同情,也是對現今乃至往後那些新世代婦女的某種探問:女人,妳將走向那裡?而今而後,女性火幻成蓮著途徑又將如何?

試閱

1

日頭赤焰焰,草鞋底下,每一步路一踩,彷彿就將燙炙炙的熱氣烙在腳心,一路貫達腦門,讓人不住的如在火上烘烤般,跳進跳出,活像大戲裡的丑角。

劉茂生右肩上一根扁擔,身前身後各一個木製高櫃子,玻璃櫥門望內看,拉拉雜雜擠滿他叫賣的什物。汗水自額頂髮際頻往下流,滿臉滿腮的斑駁亂爬,劉茂生右手拉下腰際掛著的大汗巾,胡亂在臉上找了兩把;左手則拿著那支博浪鼓,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著:「鼕鼕──鼕鼕──鼕──鼕──」。

他清清喉嚨,在搖鼓聲浪的配合下,扯著聲音叫賣:

「胭脂──白粉──針線──」

他今天走的路線是「牛埔仔」的大街小巷。天氣太熱,走不了遠路,否則滬尾的大屯山麓許多鄉間,像百力戛腳鄉,或巷仔墘、社子等地,都是他常去的地方,三不五時,十天半月的,總要輪流去走一趟。

這大半年來,不知是年紀的關係,還是心情的緣故,他倒是把平常常去的「商圈」給冷淡掉了,原來十天半月跑一趟,現在則二十天,甚至一個月才輪一遭,管不得那些三姑六婆嘀咕嘮叨,只要有人說:

「這麼久才來,缺白線沒得用,光等就等白了頭髮。」

劉茂生的回答一定毫不留情:

「阿貴嬸啊,多買點放著吧,線不爛不臭,多買也不會壞,別買那一點點。」

「哎呀,你這人怎麼說這樣,買著放,要屯錢,我怎會不知?我這點阿婆錢,沒那麼寬裕,你多跑一趟,勤快點來吧!有生意給你做,還擺這麼纏頭的樣子。」

「阿貴嬸,你不知,攀山越嶺,靠的是我兩條腿,走到貴寶地,賣一束線,不夠我吃一碗茶啊。」

劉茂生說的也是實情。

山腳仔村,每一處都沒幾戶人家,每一次去,也不一定都會有生意可做。他的博浪鼓一搖,只要手上不是有放不開的工作,當地人大多會聞鼓而至,聚集到他的攤箱旁,翻這搗那,看的人居大多數,真正付錢買的沒幾個,而且成交的全是幾分錢的小貨色。

所以有一陣子,劉茂生不挑木箱籠叫賣,而改用揹的容器,貨雖少,卻輕便,專賣偏遠山區。

這一日,他破例走牛埔仔這一條路線,除了日頭豔、天氣熱之外,最主要是近日來總覺意興闌珊,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按理講,三十三歲正是人生盛年,他自小練過一兩年拳腳;少年混跡,靠雙拳打天下,體力應該沒有問題,實在不該這麼早就「衰老」的呀。不,他不是衰老,他只是覺得「古井不生波」的平靜日子開始令人不耐而漸失生機。

娶妻生子之後數年,他洗心革面,開始這種「賣搖鼓」的販夫生涯,一點一滴賺取蠅頭小利。說不上養家活口什麼責任不責任的,而是浪蕩日子終究有個盡頭。選擇這行業,圖的是小小的五湖四海任他縱橫走罷了。

走,也有意興闌珊的時候。

這,天,劉茂生就是如此心緒紛亂的行經豬屠口,之後,過了幾條街,博浪鼓搖得一陣緊似一陣,用以代替他的叫賣。

不知不覺間來到牛埔仔附近,口乾舌燥加上燠熱難當,劉茂生一方面暗自嘀咕今日生意奇差,偏偏在人家午休時刻來到此地;一方面則忖度著那裡可以容他擱下擔子,喝碗茶或果個腹。

忽聽那裡有個婦人蒼沈的聲音喚他:

「賣搖鼓的──搖鼓的──」

「嘿──」

劉茂生長長了一聲,旋即將擔子慢慢平放在路邊,四處找尋叫喚他的顧客。

那一帶巷弄雜亂突梯,他停擔的地方,前前後後便有好幾條巷弄。劉茂生一時不知叫他的婦人突在何處,博浪鼓只得又搖它一搖。

「這裡啦,賣搖鼓的!」

劉茂生放眼循聲看去,只見柴扉開處,立著個五十開外的婦人,梳一個鉸剪眉髮式,臉上厚厚還施著脂粉,正立在一丈左右的巷子口對他招手。

劉茂生乍見那婦,只覺納悶,怎麼年紀一大把了,還如此濃豔的妝扮?

想歸想,他還是一言不發,彎下身子挑起擔子,往婦人立的門戶走去。

婦人等他走近,覷著擔子的玻璃門往內蒐尋,一邊拿嘴問劉茂生:

「有髮簪沒有?要好看一點的。」

在等劉茂生拿貨出來看的時候,婦人又回頭往屋裡喊:

「阿婉,妳要胭脂,出來看吧!」

劉茂生自木箱中拿出幾支簪子,站起身轉回頭要遞給婦人,眼光一抬,正看見一個髮梢微微外翹的年輕婦人,眉眼含春的倚門往這邊觀望。兩人四目相交,年輕婦人似笑未笑,眼睛一瞟,裊裊婷婷往他的擔子走過來。

劉茂生呆呆立在那兒,那婦人方才的一瞟,似乎把他魂兒全攝去了,他全身麻麻的,幾乎連移動一下都有困難。

年輕婦人挨近擔子,發話問他,聲音膩膩軟軟的,聽得劉茂生一顆心都酥了起來。

「我要看胭脂,還要一把好梳的梳子。」劉茂生直楞楞瞪著那叫阿婉的婦人,她個頭中等,細身骨,肌理豐腴,身上那件高領三直扣的旗袍,鬆鬆裡著她那韻味十足的肢體,看起來十分動人。她的眉毛拔得細細的,高高挑起,眼睛不太大,美在那如水的眼神;鼻樑、嘴形皆甚普通,稱不上美。劉茂生癡癡望著她,忽然明白;這婦人的美,不在五官,而在那舉手投足和眉眼流轉之間。

「賣搖鼓的,中了邪還是怎的,我們阿婉要胭脂呀!」

「喔──是,是,我來拿!」劉茂生如夢初醒,趕緊回身去拿貨品。

「大概天太熱了,被晒昏啦──請他家裡裡坐吧。」說話的是年紀大的婦人。

「阿娘,莫非是您晒昏了頭?」那叫阿婉的婦道人家膩膩頂了一句:「他那花得起?」

一句話把劉茂生過往的野性全挑了起來。這什麼話!自己如今雖淪為挑什貨叫賣,人稱賣搖鼓的,但當初還在地方上混時,雖不呼風喚雨,至少是個角色沒有疑問。莫說男人看他是條龍,女人對他,也都另眼相看;想不到今天竟在一個自己看了愜意的女子面前被看低!伊娘?,我劉茂生從前可不是做這種營生的人!我可也是──

「賣搖鼓的!我要細一點的香粉,有沒有啦?太粗的,我可不要!」

「有──有新竹香粉,好不好?」

劉茂生巴結的把粉櫃子裡所有的好粉全拿出來,就像掏出自己的心肝給人家看鮮不鮮,好不好一般,只有巴結承望的份。

那叫阿婉的女子,把劉茂生所拿出來的胭脂白粉,一盒盒、一塊塊拿出來看了又看、嗅了又嗅,似乎很難有一個令她滿意似的,久久還無法挑中。

「還有沒有呢?這一盒比較細,不過碰壞了一角,你看,破了這一邊,那都快半盒損毀掉了──」阿婉摩挲著白粉的包裝紙盒,猶豫起來。

「如果妳要的話,我明日再來一趟。」劉茂生話一出口,自己也吃了一驚,這太有違他平素的作風了。

阿婉抬眼睨了僚一眼,這下子倒是笑了笑。

那五十多歲、阿婉喚做阿娘的婦人,這時也開口說了話:

「為一盒粉叫你來一趟,我們不好意思,賺沒幾文錢。」

「沒關係,我也不靠這穿衣吃飯!」

「哦──」那年紀大的婦人,一聽劉茂生這話,長長「哦」了一聲,換上另一副表情看他,閒閒但饒有興味的看著他:「這話怎樣說?莫非你賣搖鼓在日??」劉茂生不妨她問得直接,臉上一熱,有點支吾起來:「有些家業,因為兄弟沒有分產,我一時不知做什麼好,姑且賣什貨叫搖鼓,不會讓人批評是吃閒飯。」

那有年紀的婦人看著他點點頭,說道:

「這倒也是──喏,我今日就先買這髮網和簪子。如果方便,明日還請你多跑一趟,帶些新貨來。」

「是,是。」劉茂生忙不迭稱是。

「阿娘,我那白粉只剩一小塊,塗不順手哩。」阿婉仍沒放下那盒其實只缺一小角的白粉,帶點撒嬌的說道:「原來不說今天要挽面?下午沒客──」

「算了,這賣搖鼓的既說明日再來,咱們就不差這半日。」

「話是這麼說,阿娘也知道我性子急,等不得呢。」

劉茂生一旁急急便說:

「妳如果不嫌棄,這盒缺了角的,妳先拿去用,明日我再送盒新的來。」

上年紀的婦人忙說:

「用得到兩盒?不要!不要!」

「沒關係,這盒算我送的。」

「那怎麼好?第一次交易就叫你送,總有些不妥吧?」

「沒關係,做主顧嘛!」

「這倒也是,主顧客,總要有個開始。」上年紀的婦人此時才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指指阿婉,說道:「是我女兒。要什麼東西,一點也等不得,像個孩子一樣。」

阿婉掩著嘴笑了笑,拿眼瞟瞟劉茂生,說道:

「我看你真不是靠這穿衣吃飯的,來了大半日,不賺反賠!看明日你敢不敢來?」

劉茂生見她神態語氣間有些佻,也大起膽子,笑說:

「怎麼不敢?這裡又無虎豹吃人!」

「好了!好了!妳進去吧!」那做母親的婦人,忙把女兒往屋子裡推,上衣襟裡掏著,拿著兩個角子遞給劉茂生,說道:「今日讓你蝕本了。」

「那裡話,那裡話!」

劉茂生目送阿婉母女一前一後進了屋子,心裡頗為不能多盤桓久些而悵惆。

那阿婉,看年紀也有二十五、六歲,難道不曾嫁人?依舊跟著她阿娘同住?尋常人家,家境不好的,那有閒情閒錢,胭脂花粉抹得香噴噴的,穿金戴銀妝扮人時?如果說是有錢富戶,看起來又不像──

劉茂生呆了一會兒,尋思未果,挑起擔子,只得邁步離開。

但經這一折騰,他卻無心叫賣了。手中的博浪鼓不曾晃動,那叫阿婉的女子身影,竟至揮之不去。

伊娘?!又不是沒見過女人!和他那童養媳蓮花送做堆前,他在家鄉新莊仔是出了名的日?人,什麼場面沒見過,更別說是女人了。可就沒那一個像阿婉一樣,如此合他的意,如此叫他心癢難搔。

「喂!大目仔!你怎麼在這裡?」劉茂生失魂落魄,冷不防有人用力拍他肩頭,而且出聲喚他的綽號。他吃這一嚇,抬頭一看,卻是從前新莊的街坊鄰居長腳杉。

「是你,長腳杉,怎會在這裡?」劉茂生放下擔子,反問了一句。

「說起來話頭長,我在我母舅的茶行裡幫忙,就在稻埕那裡,一丁目附近啦。」長腳杉好奇的打量著劉茂生:「我來這裡六、七年了,怎麼都沒有遇上你?」

「我是第一次來。」劉茂生有靦腆,販什貨以後,他特別怕遇見從前少年時代的熟人,落魄啊!想想自己古早時多麼威風!

「真是!我們也七、八年沒見了吧?」

「是是。」劉茂生身子一矮,準備挑起擔子走路,卻被S按住:

「急什麼?老厝邊,多麼難得!這七、八年你都不曾回去?」

劉茂生搖搖頭,渾身不對勁。

「該回去看看啦,回去準沒事啦。你知道嗎?」長腳杉詭異的瞅著他。

「什麼?」

「你真不知道呀?被你砍殺兩刀的金水,躺了一個月全好啦!他家裡把他送到神戶他叔仔那裡學生意,聽說在那裡娶了日本婆仔,也七、八年沒回來過。」

「喔──我全不知。」

「所以,我說你回家去沒關係啦。金水他家,當年也不曾告官,沒通緝啦!咱臺灣人的事,能化解的就化解,不必告到四腳狗那裡。」

劉茂生聽了這些話,心湖激盪起來。

原來那該死的金水沒事,人還去了日本。害他躲到圓山仔不敢回去,幾年來過這種落魄日子。

失算了!真是失算了!

「我兄哥、阿嫂,人都健在?」

「還算健康。出來近十年,問這話不嫌太遲?」長腳杉話鋒一轉,又問:「生意好吧?」

「過得去。」

「這一帶生意怎麼樣?好不好做?」

「才剛來,賣了一家。」劉茂生指指前面巷子:「這種乞丐生意,那談得上好壞。」

「月銀老娼那裡?」

「叫阿婉的。」劉茂生搖搖頭:「不叫月銀。」

「哈!四四不是十六!」長腳杉大腿一拍,笑得前仰後合:「月銀是老娼頭,阿婉是她的搖錢樹。」

「可是──」劉茂生結巴著說不出話來:「看不出來──」

「怎麼會?阿婉那招搖樣子。」長腳杉說:「也不是窯子,她們就立個門戶,知情的識途老馬才會找著去。」

「原來如此!」

「知道了吧!煙花查某,買胭脂花粉出手較捨得。」

「也不會。」劉茂生說:「婦道人家,總愛佔點小便宜。」「月銀老娼,出了名的攢錢鬼。阿婉十多歲就開苞賺了,現在怕不三十啦,還不她找個歸宿。再過兩三年,人老珠黃,給人做小或做黑市,只怕都難。」

「有三十嗎?看不出來,還挺粉嫩的。」

「煙花女子,不做粗活,不用拖磨,看起來是年輕些。」長腳杉搖搖頭:「月銀這老娼也狠,不是她親生的,就要阿婉一直賺下去,搾乾為止。」

劉茂生未料阿婉是個私娼,但這事實倒使他的心活絡起來。他問著長腳杉:

「什麼行情?」

長腳杉略想了想:

「當襖聽說要十元一度春宵,這兩年生意清淡,人也老了,大約落價了吧?怎麼樣,大目仔想去嚐嚐?」

「什麼話?我不過問問──走啦──」

長腳杉自後喊話:

「你不回新莊仔去看看?」

「要回去!要回去!」劉茂生回頭眉開眼笑的喊回去:「沒早遇見你,也不必等到今天!」

說罷,挑著什貨擔,如飛去了。

附件2 後記

蓮花不是小說中的人物,蓮花是活生生、在我們從小到大的厝邊隔壁,隨處可以見到的上了年紀的婦女。

即使是年輕正當貌美,她們總也給遮上一層灰撲撲的顏色,站在傳統和男人的陰影下,看似柔弱,其實頑強地和命運用另一種非正統的方式頡抗著。

這些女人讓我感動。不是因為她們的遭遇,也不是因為她們的命運。而是自生到死,嫽們抱著一種宿命的全心全意去完成──不管完成的是多麼殘缺的一切。

她們習慣在婚後,也許十七歲,或者更年輕一點,剛剛才十六歲,便老氣的改梳龜仔頭,穿起素面大?衫,和再變化亦永遠是一個款式的細褶婆婆裙……彷彿結婚就是一朵花的終結,一個有著美麗憧憬的少女一輩子的終結……然後,我們在一式的龜仔頭、大?衫裝扮中,和她們自己一樣,忘記青春年華或自我這一類後現代的話題。

大約十年前,纏著小腳的外婆,以九十歲高齡過世。我的童年,有極大部分在梧棲和外婆共度過。她的逝世,正像她的一生一般,鮮人聞問,除了兩個女兒還貼心之外(但母親嫁在臺北,又有一大群孩子,對外婆,縱有孝心亦無餘力),可以說是十分孤苦的了。

我比從前的任保時候更常想到她,想到她卑微而苦命的一生。也想到她們那一代,那些我認識與不識的女人,那些比小說還曲折的人生。那些生於十九世紀最後數年或二十世紀頭幾年的油?菜籽命的婦人們。

許蓮花就是我揣摩那個世代中典型婦女的一個人物。嫽的一生,命運一件件、一波波,毫不客氣的把悲慘、傷害與生離死別丟擲給她。蓮花流淚、震驚、傷心,卻也不斷拆招解招,毫不畏縮的走向每一個明天。

到了年老時,她證明「人不欺心、天不負人」的因果循環說確實誠信不誤。她知道人生儼然苦海,卻也能曠達的悟出「人生海海」的境界。

蓮花的一生,以及蓮花的生活態度,其實正是大多數中國女性堅韌、寬厚而綿遠的處世縮影。她們的故事,叫人心疼而血脈賁張,卻也油然令人起敬。

女人,柔軟了許多世間的粗糙,包括人心。

我是用這樣的心境寫下《輾轉紅蓮》。做為對二十世紀前中國那些世代婦女的無限同情,也是對現今乃至往後那些新世代婦女的某種探問:女人,妳將走向那裡?而今而後,女性火幻成蓮著途徑又將如何?

附件3 新版序

人生迢遞蓮花紅
廖輝英—寫在《輾轉紅蓮》新版前

已打印好的大字新版《輾轉紅蓮》書稿,整整攤在電腦桌前四、五天,我陸陸續續校對兼重讀,就像每次重讀自己的舊著一般,總有睽違故友再次重逢、無以名狀的激動,無法平靜而一氣呵成的將思念和疼惜,迅速轉換成昔時正一字字書寫它時的那種熱戀夾雜著苦澀、悲欣交集的生產之痛!

翻開最後應該是版權頁的地方,記註著作者完成書寫的一刻和地點:一九九三年六月的臺北。

那一刻,我想不會是蟬鳴惑亂午後不太清明的心境──意思是不應該是白日時光;而會是天將破曉時的未曦前?還是夜已深沉,連這一帶夜店櫛比鱗次、醉語無度放浪、擾人無法墜入永夜的三點前都已踱步而過?嘿!我暗笑一聲,那正是我習慣獨對稿紙或電腦螢幕的時候,煢煢一將,身陷萬紙千字陣中,不知何時會破陣而出?是休憩?或繼續奮戰?

而那也是我經常把長篇小說寫到最後,體現壯志──「最後一筆,始終完美」的時候。

一九九三那一年,我的人生發生什麼事?正值壯年,除了寫作大業,其餘日常都非常例行的循序漸進。那個年歲的我,應該還有許多春秋大夢;那時的嬌兒小女也才十歲五歲,隨時都能把他們攬在懷裡香香親親;每天叫喚媽媽的聲音如玉音入耳,鼓舞著我努力工作。丈夫者,每天放牛吃草,彼此都有空間。老父老母,一星期裡,我會在寫稿喘氣休息時,步行五十分鐘回家看望老人家,坐個一小時再步行回家迎接孩子。

我的真實人生波濤不起,筆下人生卻轟隆洶湧。《輾轉紅蓮》這老臺灣四部曲中的首部曲,就誕生在一個小說家創作力最旺盛的時候。

那本書,光是寫作時間就花了一年多;在那之前的大約七、八年,我已經和父親開始斷斷續續從事相關田調工作。父親雖是工程師,實則文史素養非常豐厚;加上他英日文俱佳,中文通順,又曾因工作到過很多國家,人生經驗寬廣深厚。我開始寫作之後數年,爸爸並未特別言明要我做什麼,但他常和我說起從前他的長輩和鄰里之間發生的許多人和事,通常不會有特定名字,故事也不是曲折精采;反倒是從前我未出生前所發生的事件、社會經濟狀態等等,講得特別清楚。當時家庭工作兩頭燒的我,腦子與生活都很忙亂,並不特別在意父親的用心,只是帶點應酬的陪伴著老人家。

多年以後,我腦中的「許蓮花」逐漸成形,連書名「輾轉紅蓮」都具體映現眼前,我才開始擬寫作計畫,也才一步步發現好多史料和對我猶如史前史般的背景,沒有哪一個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會自動送上門來。我不斷的回娘家找爸爸探問,當年才堪堪七十歲的父親,勤快的為我到處查訪耆老或找尋資料;父女倆由先生開車送我們全省走透透,多次回到那早已連房地都轉手多次的南蛇出沒之地、也是豐原媽祖廟後的父系祖宅大地;也到梧棲中棲路的拯蒼醫院外公行醫處彳亍,心裡悶悶的看著現在連探頭都無法詢問的源出之地。當然也看人養鰻,問了養和賣的諸多細節;尋訪更早之前開大貨卡的老司機;到烏日小時候住了幾年的「疑似」光日路……

《輾轉紅蓮》就在寫寫停停、苦苦查證但卻酣暢淋漓書寫交雜中寫峻。於一九九三年七月出版。

書出版之後,很快賣掉電視版權,公視準備當做開臺大戲而積極籌拍;並且在之後十多年間,不斷重播,還發行DVD,我自己陸陸續續買了幾套送朋友。今年八月,接到新竹IC之音的聯絡,表達要將拙著《油?菜籽》和《輾轉紅蓮》改編成廣播劇播出。回顧起來,這二十多年來,其實很多識與不識的人,都曾不約而同告訴我:《輾轉紅蓮》太令人感動了!他們太喜歡了!有人還特別買DVD送給他們年邁的父母欣賞。二十幾年來,真實人生也輾轉發生了許多事。先父先母同於三年前往生。兩位老人家都享嵩壽。如果有什麼遺憾的話,應該是名為孝順的我,從未在父母生前明確的告訴他們說:感謝您們養成我,讓我寫出許多動人的作品,成為這樣的作家。能夠向父母請益,是多麼幸福的事!

二○一五年九月十五日於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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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語言
    • 中文繁體
    • 裝訂
    • 紙本平裝
    • ISBN
    • 9789864500185
    • 分級
    • 普通級
    • 頁數
    • 336
    • 商品規格
    • 25開15*21cm
    • 出版地
    • 台灣
    • 適讀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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